鹰扬三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上白雪
“孙将军是不知道那些太行山盗军的厉害!”李进接口道:“当日我们在太行山招安时,可是亲眼见识过他们的不凡之处……一个寻常小卒都可以在山间矫如猿猴,末将担心与敌硬拼将会损失惨重,尤其是我们还有六、七百名新兵、女兵!”
“那么,我们再施火攻如何?”高风有些跃跃欲试道:“想当年我们一把火,可是烧得……”
他一眼瞄到张梁,立即悬崖勒马道:“烧得敌军闻风丧胆,正如再一显手段!”
“呸!”甘宁窃笑道:“你小子真敢说!如今我们自己也身处山中,你就不怕一把大火将我们自己烧得无处藏身?”
“神使!”那守护者首领突然恭声道:“只要敌军入山,我等兄弟便可毫无顾及的全力出手。请神使允许我们分散于密林之间,对敌展开袭杀!”
“你叫什么名字?”南鹰只是隐隐记得他姓管,却不记得全名。
“小人管平!”那守护者首领恭敬道。
“管平,本将知道你们的厉害!”南鹰叹息道:“可是你们毕竟人数太少,一旦分散开来行动,虽然必将予敌重创,却一定会招致伤亡!”
“且不说你们苦守深山十数载的功劳!”他伸手止住欲要再言的管平:“好钢用在刀刃上,本将今后仰仗你们的地方很多,绝不能行此牛鼎烹鸡之事!”
管平欲言又止,终于垂首道:“是!只要保得神使平安,小人一切遵命便是!”
“虽说我们在进行一场战争,损失将是不可避免。但是若能制定出最佳战术,哪怕减少一个兄弟的死伤,都将被本将列为首选之战术!”南鹰期待的目光从众人面上滑过:“本将在此,诚心问计!”
“不知将军心中最理想的战果是怎样?”姜奂有些苦恼道:“究竟我军要将战损控制在什么范围,才符合将军的心理承受?”
“一成!”南鹰断然道:“如今我军依险而守,器械精良,若不能将死伤压在一成之下,则虽胜犹败!”
“什么!”帐中立时哗然,有人不能置信道:“这如何能够做到?”
“休得废话!”南鹰皱起眉头,冷然喝道:“军机大事,关乎数千兄弟生死存亡,本将当然要慎重行事…..个个都自称为久经沙场的宿将,却怎么连一条良策也想不出?”
“然则本将要尔等酒囊饭袋何用?”他重重一拍将案:“区区考验,都无法达成,今后休要在本将面前自吹自擂!”
那黑衣少女和张梁闻言,同时浑身轻颤,一起抬首向南鹰望来。
南鹰双目一眨不眨的对视着那黑衣少女怒火大炽的秀目,面无表情道:“那个谁,你说本将说的,可有道理?”
“原来将军是在指桑骂槐!”那黑衣少女眼中怒火突然隐去不见,她盈盈起身,轻笑道:“那么让小女子来告诉将军两件事吧!”
“第一,我不叫那个谁!”她傲然道:“虽然将军目中无人,至今也未垂询小女子贱名…….但请将军记住了,我的名字----张梦依!”
“…….很好!梦依小姐!”南鹰心弦一动,蓦然间想到了张角那张在月下无比忧郁的面容,还有那满含沧桑追悔的深沉目光:“她叫小依…….”
他柔声道:“确是本将失礼了,在此向梦依小姐致歉!不知小姐所说的第二件事,又是如何?”
“如果将军视此次交战是对小女子的考验!”张梦依娇婉悦耳的嗓音回荡在帐中,下一句话却令所有将军一起震动:“那么,小女子接下了!”
“你,你真能攻破敌军,而令我军战损不超一成?”南鹰亦是心中一震,原先不过是想使个激将之法,逼着此女献出几条破敌良策,却不料她真有如此把握。
“一成?”张梦依掩口轻笑,有如玉枝轻颤。突然间她笑声一收,缓缓摘下面上黑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姿容,可惜却是面如冰霜,微抿的薄唇透出天山冰莲般的冷傲孤艳。
她盯着目瞪口呆的南鹰,冷冷道:“若是小女子能够一人不损的杀退敌军,将军又当如何?”
“一人不损?”南鹰猛吃一惊,心中更生出不祥的预感,硬着头皮道:“你想令本将如何?”
“很简单!”张梦依语气平淡,清丽的面容却尽是不依不饶的凛然之色:“那么,便请将军为了今日犯下轻视天下女子的错误,向小女子奉茶请罪!”
“好!”南鹰被她激起好胜之心,再次重拍将案:“只要小姐所献之策确能保得将士们的性命,无须战后…….本将现在便向小姐陪罪又如何!”
鹰扬三国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五十八章 佳人佳策
连绵不断的帐幕将整个山口完全封锁,上万赭巾包头的贼军正在营内营外忙碌着设置鹿砦、挖掘陷坑。
南鹰缓缓收回望远镜,脸色亦有些难堪起来:“这些贼军不简单,竟然并未如预期中般发起抢攻,而是意图困死我军!”
“果然,他们并不担心我们有援军!”高风苦笑道:“身处这般深山绝地,纵使我们能及时发出消息,有能力解围的汉军最快也要十余日才能抵达!”
“不过,他们当真认为如此便能困死我们?”他突的疑惑道:“山中泉涧众多,而我军的粮草更是足可支撑月余用度,何况山中尚有种种飞禽走兽和黄精野菜……”
“这帮孙子,定有阴谋!”南鹰狠狠的骂了一句,突然间脸色一变,脱口道:“你娘的,别是想从山外运送火油来烧老子吧?”
高风的脸色也变了。时值初秋,正是风高物燥之时,若是占据风向,再以大量油脂催发野火,确是极有可能重蹈当年火烧棘山之辙。只不过,当初的纵火者却成了今日的笼中之鸟。
“如果本将这张乌鸦嘴再次应验,那么留给我们的时间便不多了!”南鹰喃喃道,猛然向身侧的传令官大吼道:“来人啊!给本将盯住那**,瞧瞧她到底在准备什么破敌之策,随时来报!”
他扭过头来,瞧着目瞪口呆的高风苦笑道:“若那**是在虚张声势,你我兄弟还是及早脚底抹油为上,好过在此被人烧成烤猪!”
“怎么脚底抹油?”高风几乎是在惨叫着道:“末将早已遍查此山,根本没有出山秘径,而唯一的山口也被封死!”
“去寻管平来!”南鹰瞳孔剧缩,暴喝道:“本将不信他们孤守此山十余年,会不知道出山的秘道!”
“…….回神使!此山方圆数十里,尽是险峰奇岭,怎么可能没有出山秘道?”管平恭恭敬敬道,他瞧着面色狂喜的南鹰,慌忙又道:“可是神使,那些小径崎岖陡峭,莫说是大批战马,便是寻常军中健儿也必须在身缚长索的情况下,缓缓攀行才可能勉强通行!”
“也只有我们这些守护者,才可以毫无危险的顺利穿行!”他老老实实道:“至于神使的数千部属中,那些女子们即使有长索帮助只怕也是无力通过的!”
“我干……”南鹰满心欢喜立时化为满腔怒火,他强忍着将粗口咽回肚中,沉声道:“此山的季风变化是怎样的?若是敌军从山外发动火攻,何时为宜?”
“回神使,此时仍是西南季风,可是……”管平略一犹豫道:“神使当然也知道,如今是十月,通常正是西南季风与西北季风将要交替之时,若说数日之后风向变化,也并非全无可能,一旦转为西北风,便是敌军发起火攻的最佳之时了!”
“明白了……”南鹰一拳砸在身侧的大石上,恨恨道:“定是于毒、眭固这两个王八蛋,也只有他们,才会如此熟悉这附近山区的气候变化!”
他气咻咻的来回踱了几圈,心底生出荒谬绝伦的感觉。自己只道进入了云雾山,便将反守为攻,可是如今的形势发展倒似是自己有如傻瓜般主动一脚踏入了死地……真若如此死法,岂非令人死不瞑目?
他猛然转过身来,狠狠盯着一众手足无措的属下,咆哮道:“那**呢?她究竟在做什么?”
“将……将军!”一名将军磕磕巴巴道:“梦依小姐从昨日起,便独自一人向山林深处行去,至于做什么?这个……”
“一群废物,还不去查!”南鹰大吼道:“一定要查清她的动向!调动最好的斥侯,全天侯跟踪!查不出来……本将活活玩死你们!”
“是!将军!”瞧着属下们抱头鼠窜而去,南鹰瞪着傻傻呆立的管立,气不打一处来的再吼了一嗓子:“你们也去,那**掉了一根头发,唯你是问!”
“遵命!”顷刻之间,原本黑压压的人群跑得一干二净。
“禀将军,梦依小姐背负药篓,整整一日均在山中采药……”
“你说什么?采药?”
“是的,不过……她似乎还采了别的!”
“还采了什么?”
“还……还采了很多鲜花!”
“你……滚你娘的!十月的天,她采什么花?再去查!”
“是!”
“神使!梦依小姐今日突然驻足流连于山间最大的山涧!”
“最大的山涧?有问题啊…….这山涧通往何处?”
“直通山外!”
“什么?难道直通山外敌军的水源所在?”
“正是如此,神使!”
“啊哈!本将明白了…….好毒的**啊!怪不得一连两日采药,她这是要通过水源下毒啊!好!好计啊!”
“可是……可是!”
“你结巴什么?说!”
“可是神使,小人亲眼看到,小姐她不仅在山涧旁濯洗秀发,还当场取水饮用……她可能下毒吗?”
“什么……气死我了!给我滚去再查!”
“是!”
“将……将军!这回可让末将查明了!决不会错的!”
“什么?还是高风你亲自出马利害啊!快给本将说说,那**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她!她是在施妖法啊!”
“……”
“将军,你可别不信啊!昨日,末将潜近后亲眼看到,梦依小姐将近几日采摘的花花草草在地上拼成一个奇怪的图形,然后她端坐其间,闭目施法,口中念念有词……”
“恩?这倒是有些怪异!还有吗?”
“当然有!末将还看到她最后挑挑拣拣了一阵,用其中的一些花草编成了一艘花船,放入涧中随波而去……唉哟,将军你为何打我?”
“我日你!这分明是那**闲着无事在自娱自乐呢……还什么妖法?满口胡说八道的!你说你小子还不该打?”
“可是将军……唉哟!别打了,说不定那**真在下毒也说不定!”
“放屁!今晨,老子才命人取了那山涧之水给战马试着饮用……还下毒?现在全军都喝过了那山涧之水,若是下毒,连本将都没命了,还下毒!站住,别跑!”
一连五日,一道道密报雪片般传来,张梦依现出诡异的宁静之态,不是摘花采叶,便是对影自怜,险些没有令南鹰气炸了心肺。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理睬那个装神弄鬼的小女子,因为山外最新的密报已经传了过来,且是白绕再次冒险亲身入山。
他终于证实了南鹰一直最为恐惧的担忧……白波军的李乐昨日秘密率部来会,他不仅带来三千精锐,还带来了数百车的火油,只待风向转变,便可借助风势将整座云雾山化成一片火海。
正当南鹰正为这个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而心中震惶之际,正在涧边怔怔凝视着倒影的张梦依突然有了异动,她缓缓抬起头来,仰望着身侧参天巨木的树冠,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满树婆娑的绿叶正在悄然转身……风向变了。
“出来吧!”她俏生生的立于涧边,头也不回的向身侧勾了勾手指。
“小姐!”一条身影有如狸猫从树上无声跃下,脸上尽是尴尬之色:“原来小姐早已发现我了!”
“和你们在此生活了这么久,能瞒得住我吗?”张梦依淡淡道:“这几日盯得我很辛苦吧?”
那名守护者讪讪的低下头去。
“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张梦依感受着渐渐强烈的西北风,平静的指着脚下一个药篓:“此篓之中,有千片青针叶,你立即呈交神使,命他精选千名战士以口含服!”
“什么?小姐何意?”那守护者愕然道。
“两个时辰后,务必全力攻击山外敌军!”张梦依缓缓解开外衣,露出一身黑色紧身水靠:“现在,只须做成最后一事,便可大功告成!”
“小姐!不,小姐!”那守护者惶然道:“你想做什么?神使命我务必贴身保护于你……”
“除非你想所有兄弟们和神使一起命丧云雾山……否则便追着来吧!”张梦依身形拔起,在半空中轻轻一个回旋,有如人鱼入水般投入山涧之中,转瞬消逝不见。
那守护者呆呆的怔了半晌,终于狠狠一跺脚,提起那药篓,闪电般纵身向着南鹰营地飞射而去。
“什么?她孤身一人,去了山外?”南鹰险些脚下一个趔趄,不可置信的大叫起来。
“将军,不好了,快看大纛……风向完全变了!”传令官惶急的声音传入耳中。
“不!不!”南鹰呆呆道。他突然间全明白了,这**果然是一位奇女子,她定是在不动声色之间,借助满山奇花异草和那条直通山外的水源,布下了一个针对山外数万敌军的绝户之计,可笑自己竟是懵然不知……风起之后,她说仍有最后一环尚未完成,那么必是利用风势从敌军外围释放诱因,可是她孤身一人能做什么?
“高风、李进、甘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连大呼了五位将军的名字:“你们都听到了,立即挑选精兵,每人口含药叶!待时辰一至,只要发现敌军异相,全力攻击!”
“将军,你,你想做什么?”几位将军看到南鹰头也不回的向着远方行去,骇然大叫道。
“服从命令!任何人不得跟来,违者……再不是我南鹰的兄弟!”
南鹰瞬间将体能提到极限,向着不远处的山涧全速掠去。同时,他心中生出滔天悔意,自己为何竟会这么轻率的去激将张梦依?枉自己还在张角面前信誓旦旦的立下誓言,宣称将对其女视若亲妹,终身保护于她……一时的玩劣和可笑的试探,竟会将她置于无法预知的可怕危机之中,只要一个不慎,她将身陷山外数万敌军的重重包围,再也无能逃出生天。
“不!”他从心底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自己定要阻止悲剧的发生。身为男儿,自己犯下的过失,只能由自己一人前去偿还,否则,怎么对得住张角的信赖之情?他更加无颜再立足于天地之间!
鹰扬三国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五十九章 倾城皆醉
潺潺的流水之声有如鸣琴奏筝,空谷回音声声入耳。曲折深邃的山涧之水顺着幽谷密林婉转回旋,显示出令人心宁神定的动人韵意。若非数里之外那肃杀森严的高壁深垒,此处几乎便是人间仙境。
突然水波翻涌,一张出尘脱俗的绝美娇容无声无息的从水中缓缓浮出,那种突如其来的瞬间展现,有如芙蓉出水、明珠吐泽,美艳不可方物。
张梦依灵动的眼神迅速扫过四周,有如人鱼般轻盈的游向岸边,很快,那尽现动人曲线的优美身姿便消失在涧水之侧的密林之中。
她轻车熟路的在林中左右穿行,当目光落定在一棵挺拔修长的绿树之上,望着满枝沙沙轻响的心形树叶,她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娇柔的身躯蓦然拔起,身在半空之中便长剑出鞘,白光闪动之中,满树绿叶有如漫天蝶影般“簌簌”而落,不多时,原本绿叶繁茂的大树便只余光秃秃的枝干。
张梦依小心翼翼的将散落一地的叶片收拢起来,装入一个口袋,连早先自然坠落的半枯之叶也没有放过半片。她从怀中摸出一条轻柔丝带悬于指尖,静静的观察着风向。
随着轻风拂动,丝带的一端渐渐扬起,直指数里外的叛军大营。
“嘻嘻!”她发出一声银铃般的得意轻笑,踏着轻捷的步伐向林外行去。
齐腰高的枯黄长草中,张梦依小心的探出半张玉面,向两里外的敌营再次窥视过去。此处毫无山坡密林阻碍,只有遍地生机流逝的长草,那条有如银带般的山涧便在数百步外流淌而过,那是她唯一的逃生之路。
敌军主将显然是一位极度谨慎的人,虽然判定山中汉军断无可能从身后放火,仍然将满座大营的周边长草完全铲除,不予对手任何纵火和偷袭的机会。
张梦依缓慢的移动着身形,将口袋中的叶片混合着易燃的枯草堆成一堆堆草窝,再从囊中取出几个小罐,将各种五颜六色的药粉均匀的依次洒在草窝之上。
在心中默算了一下时辰,眼看着便要到了两个时辰的约定之时,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成败在此一举了。
“嗒嗒”两块火石轻轻的敲击着,点点火星溅射在草窝上,却始终不见燃烧。张梦依抬起头来,望着数百步外的山涧,娇容之上终于现出一丝焦急。从她目前所处的位置抵达山涧,至少还有三百余步,需要沿途点燃十处以上的草窝,一旦被敌军侦骑过早发现,她将陷入无法及时入水脱身的险境,甚至是前功尽弃。
“嗤”小小的火星终于化作一个黑圈扩散开来,微弱的火苗开始贪婪的舔食着草叶,一股淡淡的青烟也袅袅升起,缓缓顺风向敌营飘去。
张梦依面色一喜,立即向下一处草窝潜行而去。正当她成功点燃起第四处草窝时,一个意外令她慌了手脚……第一处草窝突然爆起大片诡异的蓝白色火光,随着燃烧加剧,整团草窝骤然腾起大团大团的白烟。
远方敌楼上的眺望者显然是立即发现了这一异常,只听有人隐约失声惊呼,“当当当”急促的警锣之声大作,悠长的号角尚未响毕,敌营侧门大开,一队乌丸骑兵风驰电掣的狂奔而出,他们口中“荷荷”狂呼,手间长刀耀眼生花,直向张梦依藏身的草丛处杀来。
张梦依立时花容失色,难道是药量过大引起的异变?她心念电闪,若是此时直奔山涧,再从涧底潜游远遁,敌军骑兵将对她无计可施…….可是尚余七、八处火头尚未引燃,效果也将成倍下降,恐怕无法对敌造成重创。
她心中千转,突然间心湖中泛起南鹰那张略现轻视的恼人眼神,不由狠狠一跺脚,猛然下定决心。
玉腕轻转,长剑在手,另一支手却扯起一把枯草,凑在已经点燃的火苗上。
轻盈的身形如飞纵掠,沿途掷出一团团火光,将隐蔽在深草间的草窝逐个引燃,然而身后闷雷般的马蹄声却一声沉似一声。
距离山涧已不足二十步,只余最后一处火头没有引燃,张梦依正欲不顾一切的掷出手中那最后一把火团,然后投身入水,可怕的破风之声从脑后响起。
她狼狈的改纵为扑,险之又险的避过掠过秀发的长大马刀,连续两个翻腾,终于站定了身形。
四面八方同时传来战马的嘶啸,虽然那山涧已经近在咫尺,然而自己的一身紧衣水靠却是无声的暴露了退路,令敌军先知先觉的及时围死了她的所有空间。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虽然已经身陷绝境,然而自幼养成的倔强性格却令她激发出誓不低头的决死之心,更何况,只要拖过片刻,待火势完全催发药性,她仍是有惊无险。
“呔!哪儿来的小女子,好大的胆子……”乌丸人中一个面带伤疤的高大猛汉狂喝一声,突然间,他望着张梦依缓缓抬起的玉容,不由眼光大亮,满面尽是贪婪之色,口中仍痴痴道:“竟敢妄图纵火烧我大营,真是送上门的美……呃?不对,真是自寻死路!”
数十骑乌丸骑兵一起现出哭笑不得的神色,他们的大人仍然是**如命的性子,连临阵对敌都不失其**本色!只看这女子适才纵掠如飞的身手,只怕也是一朵带刺的花儿,哪有那么好摘?
“纵火烧营?”张梦依望着远近渐渐腾起的大片烟雾,心中一松,不由连连冷笑。他们竟然认为自己是想烧营?真是一群无知的笨蛋!
“原来是胡狗!”她突然瞧清了四周敌军的奇装异服,凤目闪过凛烈杀机。自知晓亲母便是死在鲜卑大王檀石隗之手,她已将天下胡人恨入了骨髓。
剑光大盛,有如星芒暴射,直向那乌丸大人迎面刺去。
此次轮到那乌丸大人手忙脚乱的闪避不迭,却被一剑挑落皮盔,险些将面门划开一条口子。
那乌丸大人有如冷水浇头之余,心中大怒,喝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小娘们儿,儿郎们给我上!一定要生擒此女!”
乌丸骑兵们一起纵马而上,挥出手中长鞭,意欲将张梦依牢牢绑定。
漫天鞭影之中,张梦依有如飞燕穿林般往返纵掠,脚踩着乌丸人的马背,手中长剑划出道道白光。
鲜血飞溅中,不断有乌丸人手捂咽喉倒撞下马,尽是一剑穿喉。
那乌丸大人眼见张梦依如此狠辣疾速的剑术,不由面色大变,他挣扎了一下,终于大吼道:“不用捉活的了,全力出手!”
进退两难的乌丸骑兵们如蒙大赦般抽出长刀,劈头盖脑的斩将下来。
面对着前后左右同时而至的围攻,张梦依再杀几人,终于被一刀劈正剑锋,不由浑身剧震,险些长剑脱手。任她剑法精妙,力气却仍是远不及凶猛狂野的乌丸大汉,何况她先后经历涧中潜游、林间奔行,再加上适才一番对敌,已至将要力竭之时。
四、五柄长刀同时落下,张梦依使尽浑身解数,一连挑开数刀,终于眼睁睁的瞧着最后一刀划出凄厉的风啸,直向面门砍来。
她长叹一声,闭目待死,耳中只听得那乌丸大人发出惋惜的低呼。
“轰”身后十余步外的涧水突然毫无征兆的爆溅起几达人高的水柱,一条黑影带起漫天水珠,从水面斜冲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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