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三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上白雪
唯一获利方竟然是一直隔岸观火的曹操,他总兵力不过四万,却利用天下诸侯都将目光集中在河北大战之际,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三万精锐秘密集结到黄河南岸的东郡濮阳,并看准时机,一举渡河北上,几乎是兵不血刃便迅速占领了袁绍的赵国和魏郡。在争取民心和拉拢豪强方面,曹操比袁绍更胜一筹,他听从荀彧、陈群等人的建议,每占一城便招贤纳士和减免赋税,令赵魏之地的穷苦百姓歌功颂德,豪强名士纷纷来投,令曹操迅速在河北站稳了脚跟。与此同时,他还不遗余力的招揽袁绍旧将,先后将袁绍谋主许攸、魏郡太守董昭、治中从事王修等人纳入麾下,连引兵来战的宁国中郎将张颌都阵前倒戈,被曹操表为奋武将军、封都亭侯。不仅如此,又有乐安国渊、山阳凉茂、江夏李通等贤臣名士前来投奔,被曹操俱委以重任。一时间,曹操声威大振,属下文武济济,兵力更是不减反增,一跃达到六万。
至此,河北之地重回三足鼎立之势。南鹰虽然原气大伤,但终于占据了河北大半壁江山,又胜在底蕴深厚、后方稳固,只需假以时日,便可更胜从前,仍为河北三雄之首;曹操实力暴涨,兵强马壮,又依托兖州横跨黄河两岸,可谓是进退有据、蒸蒸日上;反观袁绍一方失地损兵,人才流失,民心亦是江河日下,又有诸胡窥伺身后,反而成为三雄之中最为弱势的一方。
曹操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取巧行为,显然大大刺激了天下群雄。趁着河北三雄或恢复原气、或消化战果的难得时机,整个大汉再次风云变幻,除了战争潜力耗尽的凉州集团,困守辽东的公孙度集团,以及内忧外患的孙策集团,无论是青州陶谦、荆州刘表、益州刘焉,还是淮南袁术、交州士燮,甚至连只占豫州数郡之地的刘备,都急不可待的主动发起了兼并之战。整个天下,更趋复杂战乱!
然而,没有人会想到,就在如此危亡严峻的时刻,隐为天下群雄之首的南鹰,并未留在河北舔舐伤口。战事方毕,他来不及主持整军大计,更没有时间向曹操发难报复,而是强忍着身心俱疲,马不停蹄的秘密赶回了渤海,并紧急召集了一支舰队扬帆南下……他心怀着一份挥之不去的执念,要去做成一件震惊天下,甚至可能改写历史的大事!
鹰扬三国 卷七 江山如画 第十五章 众将离心
扑面而来的铁马金戈和刀光剑影蓦的隐去,颜良缓缓睁开双目,从深沉的昏睡之中醒来,只觉得口干如焚,浑身好几处亦是剧痛难当,不由发出一声闷哼。
“你终于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侧悠悠响起,惊得颜良几乎弹起身来,却牵动几处伤口,再次发出惨哼。
“来人!先喂颜将军少量清水,再去炖些米粥来!还有,看看他的伤口,似乎又挣开了!”颜良瞪大了双目,看着眼前那人指挥几名士卒和医者忙前忙后,直到那人挥退众人,才艰难开口道:“南……南将军,我这是成了你的俘虏吗?”
“你说呢?”南鹰踱至窗口,凝神瞧着窗外:“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巨鹿大战已经结束,以你方大败收场,你成为本将之俘又有什么奇怪的?”
“在下记得,昏迷之前正被南将军的部下围攻,身负数处重创……”颜良思路渐渐清明,惊愕道:“这么说,是渤海军救了我?”
“应该说是南将军救了你才对!”门外,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不要忘记,南将军乃当世神医,若无他亲自妙手回春,颜将军只怕早就死于乱军之中了!”
“你?”颜良盯着那个施施然迈入房中的青年,双目直欲喷出火来:“郭嘉,你这个叛徒!本将有今天的下场,你至少要担上一半的责任!”
“叛徒?真是笑话奇谈!”郭嘉从容坐下,不屑一顾道:“本人少年时期便已投入大将军麾下,为袁本初效力不过是奉命潜伏剌探罢了!而尔等一帮所谓的河北英才却懵然不知,完全被本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诚为可笑!”
“什么?”颜良骇然望向南鹰。
“不错!早在中平二年,本将于颖川征讨黄巾,便已经认识了郭嘉!”南鹰微笑道:“他一直都是我渤海军的谋主之一……不过有一点颜将军说对了,若是没有郭嘉,渤海军便绝不会有今日的胜局!”
“是啊!你们胜了,自古成王败寇,如今说这些尚有何用?”颜良目中闪过悲凉黯然之色:“不过,还请南将军瞧在昔日相识的情份如实相告,袁公现在怎么样了?”
“他逃回了中山,虽然仍据有并州,但情形并不乐观!”南鹰坦然道:“虽说我渤海军暂时无力发动攻势,但仅仅要应付北面的匈奴、乌丸和南面的曹操,便够袁绍消受的了!”
“连曹操也背弃了袁公!袁公还指望着他从南将军身后发起攻击……”颜良痛苦的闭上了双目:“看来我们败得不冤!”
“袁绍哪儿来的这么大信心?”郭嘉不由哑然失笑:“在天干地支的时候,曹操就对袁绍颇多怨气,后来王芬案发牵连曹操,他袁本初袖手旁观,两人几乎已经翻脸,还是多亏了大将军说情,这才救回曹操一命!更不用说,袁术攻打曹操时你们未发一兵一卒前往救援,又是我们渤海军帮他曹操挽回了局面!要我说,曹操不打袁绍才是天理难容!”
“你说得没错!可是曹孟德一直野心勃勃,他当然应该清楚,谁才是他称霸天下的最大敌人!”颜良冷笑一声,复又叹息道:“袁公的猜测大错特错了!曹孟德欺软怕硬,终究还是没敢对南将军下手……”
“颜将军既明局势,不知今后有何打算?”南鹰打断道:“本将说话向来便是开门见山,如今袁绍败亡之势已不可逆,本将希望颜将军弃暗投明,从此洗心革面,为天子效力!”
“哦?我区区一个重伤垂死的败军之将,也能入得大将军之眼?”颜良自嘲一笑,冷冷道:“大将军,需要末将提醒您吗?当日邙山之中,末将可是带着人追杀您几天几夜,您就没想着算算旧帐?”
“莫以小人之心度本将之腹!”南鹰一怔,失笑道:“还是由本将来提醒一下颜将军吧!昔日邙山追杀本将的人,可远不止你一个!华雄可比你追得还急呢,而如今,他正是我渤海军统兵大将之一!本将也从未和他算过什么旧帐吧?”
“这个……”颜良猛然语塞,一时之间眼珠乱转,却是无言以对,半晌才支吾道:“忠臣不仕二主,袁公以国士待我,安忍背之?何况,袁公帐下文武俱是忠义之士,我身为袁公首席大将,如果率先离叛岂不是要身负天下骂名?”
“率先离叛?”南鹰和郭嘉相视一眼,不由同声大笑。
“有什么可笑的?”颜良不由恼羞成怒,心底却隐隐感到不妙。
“颜将军多日来一直昏睡,也难怪不知!”郭嘉止住笑声,冷然道:“自袁绍兵败之后,贵方的张颌、许攸、董昭、王修等多位重臣已经急不可待的投入了曹操帐下,听说崔琰、高览等人也已向曹操派出密使。而韩猛、荀谌等人在战败当日便已向渤海军归降!袁本初手下的忠义之士可是越来越少了啊……颜将军,您还是快醒醒吧!”
“你说什么?”颜良有如挨了劈面一拳,立时面色大变。
“袁绍完了!”南鹰看着颜良面容惨变,不由目中露出悲悯之色:“先看他手下的大将,文丑和你一样重伤未愈,张颌已降,高览心生叛意,而麴义更是包藏祸心,可说是军心大乱;再看他的文臣谋士,据说田丰和沮授仍是水火不容,其余逢纪、辛评、郭图等人亦是各自为政,袁绍还能有什么作为呢?最为关键的是……”
他紧紧盯着颜良渐渐收缩的瞳孔:“袁绍的三个儿子……你是一个明白人,应该不用本将继续说下去了吧?只是兄弟阋墙,便足以令你们陷入灭顶之灾!一个集团内部的矛盾,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不是吗?”
“我,我……”颜良哑声道。他很想说点什么,却觉得一切说辞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不用急于表态!因为,之前你已经尽到了一个将军的本分,并不亏欠袁绍什么!”南鹰挥了挥手,洒然道:“先养好伤势再说吧!若非你伤情太重,本将也不至于带着你一同赶路!”
“赶路?”颜良一怔,尚未等他明白过来,便觉得整个房间轻轻的一阵震荡,不由骇然道:“是地动吗?”
“错了!我们现在可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啊!”郭嘉扑到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欣然道:“清新的海风真是令人振奋啊!”
“海……海风?”颜良惊得舌头都打卷了:“怎么我们如今竟然是在海上吗?”
“没错!”南鹰亦负手伫立于舷窗之前,凝视着面前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傲然道:“等你再过几日能够起身时,便可一观我渤海军傲视天下的强大水军!”
“敢问大将军?”颜良终于镇定下来,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您不在河北主持大局,却要急着乘船出海,究竟准备去往何处,又所为何来?”
他忽然苦笑:“大将军,末将已是笼中之鸟,绝无刺探军情的意思,纯粹就是好奇罢了!”
南鹰却沉默下来,良久才缓缓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一个集团内部的矛盾,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报!”南鹰话音刚落,一个传令官出现在门前,躬身递上一卷信帛:“南方刚刚发来的天眼急报!”
“南方?”颜良又是一怔,不由心中暗自揣摩。
“不妙了!”南鹰匆匆展开信帛,看不三行已是脸色一变:“传令官,立即传本将将令,舰队加速,全体桨手、踏轮手取消休息,其余水手、陆战队作预备队,轮班驱动,一定要尽快抵达预定地点!”
“主公勿虑,属下已经提前做了一些安排!”郭嘉立于南鹰身后,心情沉重的喟叹道:“应该……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本将不管你们利用什么方法,动员多少力量!”南鹰旋风般转过身来,沉声喝道:“必须立即采取行动!”
吴郡,丹徒县,江东军大营。
将帐之内,孙策、周瑜和一众江东诸将正围立于高悬的军事地图前,只听众将或慷慨陈词、或交头接耳,帐内一片嘈杂之声。
听着众将喧闹不休,孙策渐渐露出冷峻之色,终于厉声道:“够了……这是在军议,诸位眼中尚有军规否?”
帐内安静下来,一将越众而出,向着孙策行礼道:“主公容禀,既然是军议,诸将心中存疑,便当问个明白,才好继续商议!”
孙策见那将身材魁伟、方脸浓眉,正是江东军资深大将韩当,不由放缓了脸色,点头道:“便请韩将军直言,本将细听!”
“遵命!那么请恕末将斗胆进言了!”韩当再次施礼,朗声道:“主公,末将认为您意欲出兵徐州的方略不妥,将主力集结在丹徒一带更是有失考虑!您应该知道,如今刘表的荆州军主力正向西北扩张,全力攻略南阳一带,意图打通三辅门户,这对于我军来说正是千载难逢之机!末将认为,应当趁着荆州军主力分散,立即移师西进,与驻扎在柴桑的程普将军合兵一处,全力攻取江夏,再图江陵和襄阳!”
此言一出,立即有几名将军随声附和,更有人高声道:“此言大善!老主公的大仇必须以血偿还!”
众将热血沸腾之际,一将突然出言道:“韩将军,如此大规模移师远征,恐难避刘表耳目。听说南阳的吕布已经战败,荆州军大将文聘正准备回师襄阳。末将担心,若不能出其不意,怕是难获战果啊!”
众将再一起望去,便见那将长身玉立,仪容不凡,正是孙坚之甥、江东俊杰、现任督军中郎将的徐琨。
“哦?如此说来,徐将军并不支持本将出兵?”韩当一向欣赏徐琨,并未因此不悦,而是温言道:“而听将军之言,似乎仍有后话,便请当着主公之面说个明白吧!”
“要出兵!但不是出兵江夏!”徐琨上前一步,从容指在地图一处:“末将认为,当尽起水师立即溯流而上,从历阳登岸,直取阜陵、全椒……”
“什么?”不仅韩当吃了一惊,帐中诸将俱露出意外之色:“这是要攻打袁术!”
“徐将军此言谬矣!”老将黄盖不满道:“如今我江东军兵强马壮,正是为老主公报仇的大好时机!怎可置大局于不顾,舍本逐末?”
“老将军容禀!小将非是不忠不孝,而是另有谋算!”徐琨拱了拱手道:“据闻袁术与曹操交兵屡遭失败,已是朝不保夕,他本欲放下身段求助于袁绍,而如今袁绍亦在渤海军的猛烈攻势下处于被动地位,形势并不容乐观!所以,自从袁绍与渤海军鏖战以来,寿春便一直流传着一个秘闻……”
“什么秘闻?”孙策眉头一挑,淡淡道。
众将也一起竖起了耳朵。
“袁术要称帝了!”徐琨定定的瞧着孙策:“便是利用主公交给他的那枚传国玉玺!”
“什么?这是垂死挣扎啊!”帐中众将一起鼓噪起来,有人怒吼道:“凭他袁术一介冢中枯骨,怎敢行此违天悖逆之举?他是要自绝于天下吗?”
“老主公之仇是家恨,而征讨逆贼乃是国仇!孰轻孰重自当无须赘言!何况我军亦需为传国玉玺落于贼手背负一定的责任!”徐琨始终将目光落在孙策面上:“若在此时此刻,我军全力攻击袁术,不仅可以一举拿下淮南诸地,更可向天下昭示我军忠正武勇之名,同时,我军还可以顺理成章的收回传国玉玺……主公,你说是也不是?”
他此言一出,众将立即沸腾起来,纷纷大叫道:“徐琨言之有理啊!请主公速速下令吧!”
连之前主张先攻刘表的韩当和黄盖亦是相视一眼,露出赞同之色。
孙策心中震动,他情不自禁的将目光投向周瑜,却见周瑜正在向他微不可觉的轻轻颔首,显然亦是支持徐琨之议。
霎时间,孙策只觉得脑中尽是纷乱,各种思绪纷至沓来,令得他心间一片茫然。突然间,脑中的无数景象中泛出一个身影来,他猛然间重重一拍案几,下定决心的沉声大喝道:“众将不必多言,本将心意已决……仍是渡江攻取徐州广陵!”
“主公你……”众将一个个惊得呆了,难以置信的望向孙策,显然完全无法理解孙策放着大好形势不理,却仍然一意孤行的初衷究竟为何?
周瑜浑身轻颤,眼中尽是复杂无奈之色,缓缓低下头来。
而徐琨却是雄躯剧震,目中难以掩饰的闪过一丝心伤哀恸:“主公,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他是为了南鹰!”帐中猛然响起一个愤怒狂躁的声音,令众将一起骇然望去。
一名脸容狭长、身形瘦削的将军跳了出来,他握紧了拳头,怒吼道:“孙策,休要当我不知你的心意!渤海军与袁绍、公孙瓒两线开战,兵力已是捉襟见肘!而徐州陶谦正在趁势猛攻渤海军青州诸处防线,你不顾我江东大局,独断专行的要攻打徐州,正是为了帮助渤海军分担压力……你敢否认吗?”
“桓阶将军!”孙策面上闪过一丝冰寒之色:“你是否过于放肆了……你这是在对主将和主公说话吗,可知军法森严?”
“主将和主公?军法森严?哈哈!”桓阶怒极反笑道:“我桓阶身受孙坚将军赏识重用之恩,在我心中,我的主公一直便是孙坚将军,从来都不是你……当日坚兄战死荆州,我桓阶连命都不要了,也要从刘表手中抢回他的尸身!”
“我会怕你的什么军法吗?你不是连高岱和于吉都杀了吗?”他须发皆张,猛然一拍自己的胸膛:“有种也斩了我吧!但是我仍要问你一句,你身为江东之主,不但不思进取,却一心要做南鹰的鹰犬和走狗,你对得起死去的孙坚将军吗?你对得起舍生忘死为你拼杀的江东将士吗?”
“好胆!你是在找死!”孙策目中杀机毕露,“呛啷”一声拔剑出鞘,唬得众将一起抢上前去将他抱住。
“来人,给我轰出去!”孙策剧烈的喘息着,他一抬头,便对上了周瑜那近乎绝望哀求的目光,这令他终于强行压下了心底的狂怒。
“不用烦劳了!多谢你的不杀之恩……我也算对得起坚兄了!”桓阶怔怔的露出了一个哀莫大于心死的可怕神色。他脱下头上的兜鍪,狠狠掷于地上,冷冷道:“就此别过……诸位珍重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行出帐去。
帐内,一时间如死一般寂静,江东诸将也均面如死灰。
鹰扬三国 卷七 江山如画 第十六章 山中射猎
“启禀寻阳亭侯!”江东军将帐之中,周瑜双目紧紧盯着面前那张硕大的地图,正自出神之际,突闻帐外一名军士入帐禀报道:“营外有一人自称是您和主公的故人,意欲求见!”
“什么?我和孙策将军的故人?”周瑜一怔:“那人姓甚名谁?”
“那人不肯说出姓名!”那军士回禀道:“但他说,只须和寻阳亭侯说到,是昔日为您留下良药之人,您定会想起他是什么人了!”
“怎么可能?”周瑜一个激灵,骇然道:“快快请进来!不,悄悄将他请进来,不可令别人看到!”
听着那军士快步而去的脚步声,周瑜一颗心儿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那个所谓的留下良药之人,除了南鹰尚有何人?可是他不是正在河北与袁绍和公孙瓒苦战吗?怎会亲身至此?前日里,孙策和江东诸将便为了南鹰而彻底撕破了面皮,更令桓阶愤而辞去,若令江东诸将看到南鹰公然来此,只怕会……
饶是周瑜智计百出,一想到那个难以收拾的可怕局面,亦不由冷汗涔涔而下,心跳如雷。
听着帐外足音响起,军士引路之声亦是清晰可闻,周瑜勉强镇定心神,快步行至帐口。
突然间,他惊愕的张大了口。只见那军士一路引着一名面目俊秀的白衣青年而来,那青年身形修长,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令人一见便心生亲近。然而,此人却并非南鹰,更非周瑜所认得的任何一人。
那位白衣青年抬眼望到周瑜,却甚是熟稔的拱了拱手,欣然道:“周将军,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周瑜勉强压下满腹疑惑,亦是满脸堆笑道:“原来是先生来了,快快请进!”
两人一前一后的入帐,那白衣青年蓦的立定,面上笑容隐去,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帐内,沉声道:“怎么不见孙策?”
“他恰好外出,近几日都不会回来!”周瑜被他突然呈现的凌厉气势所慑,竟然忘了问他的真实身份,下意识道:“两日前,他与众将起了争执,一直心情郁郁……于是便去了丹徒山中射猎!”
“起了争执?究竟是怎么回事?”那白衣青年一惊,疾声道:“快快道来!”
待听得周瑜详细说了一遍,他不得仰天叹息,顿足道:“人算不如天算啊!我还是慢了一步!”
“孙策带了多少人去射猎?都有谁知道他去射猎?有大致的路线吗?”他突然一连抛出了几个问题。
“阿策原本只准备带上十余名亲卫,是我担心他的安全,专门指派了太史慈随行!他去射猎的事情虽说没有公布,但是主将出营这种大事岂能瞒得了诸将?至于路线嘛,倒是并未提前说明,我也不甚清楚……”周瑜说着,突然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先生的意思,难道是说阿策会有危险?”
“不错!孙策确实有危险!”那白衣青年沉声道:“我一接到南将军的飞鹰传书,便日夜兼程的赶来,为的便是要贴身保护他!”
“南将军请先生赶来保护他?”周瑜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讶然道:“先生见谅,在下竟是至此仍未请教您的名讳!”
“你倒是机警,还想着探探我的路数?”那白衣青年嘴边露出一丝笑意:“不知孙策有没有对你提过,当年南将军带着他一起征讨乌丸,大军回程时突然遇伏,便匆匆撤到了一处名叫云雾山的地方……”
“你果然知道此事!这下不用疑神疑鬼了吧?”他看着周瑜乍然明亮的目光,笑道:“本人管平!”
“怪不得南将军委以重托,竟然会是您亲自到了!”周瑜双目大亮的躬身道:“小侄周瑜,见过管叔父!”
孙策昔日在渤海军中人缘极好,一直与诸位鹰将兄弟相称,其中尤和甘宁、高风、管亥等人私交甚笃,当然称呼管亥之父管平为叔父。而周瑜与孙策乃是异姓兄弟,随着孙策如此称呼管平,正是理所应当。
“好好好!今日能与贤侄相见,亦是不胜之喜!”管平露出欣然之色,随即隐去笑容,肃然道:“时间不等人,稍后我将立即赶赴丹徒山寻找孙策,而贤侄亦须立即着手准备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不测之事……所以,你要听好我的每一句话……”
听着管平沉稳铿锵的一句句话语,仿佛每一个字都是掷地有声,甚至有如惊雷骤响,周瑜面容渐渐惨白,目光难以抑止的现出惊骇欲绝之色。
崎岖蜿蜒的山间小道上,蹄音乍响,两名轻甲窄袖的骑士正策马而驰,身后还有十余名卫士紧紧跟随。
落后半个马头的精壮骑士抬眼之间,见那领头骑士剑眉紧蹙,双唇紧抿,不由叫道:“孙将军,既是出来射猎,如何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影响子义的心情了吧?”那领头骑士一怔,放缓了马速,苦笑道:“其实本将哪是什么射猎散心?更应当说是出来躲一躲……看到诸位将军铁青的脸色,本将心里也不是滋味啊!”
“孙将军,坦白说末将之前也和诸位同袍有着一样的想法!您是吴侯,而我们是江东军,不考虑全体将士的利益确实有些令人心寒!不过……”那子义一脸坦然道:“从末将个人来说,是支持您的!”
“哦?怎么个说法呢?”那位孙将军来了兴致,扭头道:“说来听听!”
“生为男儿大丈夫,便应该光明磊落、知恩图报!”那子义面露真诚之色,诚恳道:“如果您因为利益便舍弃了情义,那么末将也会心寒……若非您义气深重,当年末将又怎会甘愿投入您的麾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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