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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国之静水深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舒寐
法正看到这信激动得差点儿一晚上没睡好觉,在榻上翻来覆去,搞的红袖莫名其妙:“你到底怎么了你?”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我出手的时候,我可不是高兴的吗?”
红袖一下就坐直了身子,眼瞪着法正:“你大病刚好,要不要再等一段时间再去。或者,我代你走这一趟。不然,张松大哥也可以代行的。”
哪知法正却固执的可以,挥手断然道:“这事我必须得亲自去。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在益州受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
红袖到底也没拦住他,在接信后的第二天法正就跑去刘璋那里,分析益州局势,痛陈天下利害,把刘璋忽悠的一愣一愣,坚定认为自己要是不同意法正把刘备接来益州拱卫自己,那益州的大限之日就不远了。
而在法正终于忽悠成功,被刘璋同意往东走去面见刘备的时候。在赤壁处,即将带人离开的郭嘉却一脸郑重地向张辽商量一件事。这事不是旁的,正是郭嘉要把自己将要留在前线,继续跟江东作战的两个儿子托付给张辽。
张辽对郭嘉的这个决定很是诧异,论关系,肯定是高顺跟郭嘉两个儿子更亲近。论上下属,也是曹昂被托付最靠谱。就是没有曹昂,不还是有孩子舅舅呢吗?怎么郭嘉挑来选去,把这任务交给了他呢!而且还是如此郑重,如此私密!大半夜跑到他营帐里,话还没说先是长揖一礼,可把他都给吓着了:同僚十几年,他头一回见郭嘉低头。
张辽是急急忙忙把郭嘉给扶起来,心惊肉跳地问郭嘉:“奉孝有话但说无妨。辽断当不起奉孝一礼。”
郭嘉手摁着张辽胳膊:“文远,嘉来此是为托付文远一事。”
“奉孝请讲。”
“主公病倒,大公子着嘉和妙才等人护送主公回后方治病。嘉这一走,恐怕不会再回来前线,郭奕和郭荥二人年纪尚幼,行事作战难免有冲动不妥之处,嘉身为人父……”
张辽听到这里心里明白了,郭嘉这是觉得自己要离开,不放心两个儿子,找他来专门看着照顾这了。不是,你说你要真不放心,你把两个孩子直接带回去不就行了,干嘛还得死撑着,装出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
郭嘉像是知道张辽在想什么一样,在他身前声音幽幽说道:“我护他们一时,总不能护他们一世。文远,嘉不求你能处处维护二人,只求你能在他们行事不周时,在旁边提点两句便可。”
“这……奉孝……蔡将军亦在前线。他身为舅父,对两个外甥应该……”张辽略作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说出了自己担忧。
郭嘉闻言只是苦笑了两声:“不瞒文远,我这个小舅子,和他拙荆之间确实姐弟情深,只是他和嘉之间却……对两个外甥,他关照自然是少不了的,可嘉即担心他这关照的方式……这一点,我想他二姊比我更清楚。”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郭嘉在提起蔡妩时,张辽总觉得郭嘉在不着痕迹地瞄向自己。他心头一凛,忽然想起自己多年以前,才入许都时,曾经答应过蔡妩的一句话:今后无论何时,蔡夫人但有差遣,张辽必定万死不辞。
眼下这请求,虽然不是蔡妩说出,但既是郭嘉开口,他好像也一样没有拒绝的余地。再说……郭奕跟郭荥两个孩子,怎么讲都是蔡妩的儿子,就算他们有不如他们父亲的地方,有那样的母亲在,大面上的轻重他们还是该知道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郭嘉这回来,恐怕更多的是未雨绸缪,把一切可能发生的不利事情扼杀之摇篮之中。
转念沉思片刻后,张辽还是答应了郭嘉的请求,对郭嘉保证自己会在暗处看顾好两位公子,断然不会让他们出什么意外。郭嘉这才长出一口气,在拱手一礼后,跟张辽告辞离开。
此事发生的次日,夏侯渊和郭嘉等人就带军二十万,北上回师,返程许都。
而郭嘉前脚离开,后脚曹昂就收到郭嘉留给郭荥,让他在大军走后转交给曹昂的书信。书信三封,言简意赅。却封封都让曹昂喜忧参半,感慨万千。
郭嘉的第一封信,只有六个字:汝父安好,勿忧。
第二封,六个字:谋事莫若谋人。
第三封,还是六个字:家和方能国安。
十八个字,让曹昂彻底明白:自己这位先生恐怕真被自己猜着:他是当真打算离开了,不然以他的性子,他不会连这战后的路要怎么走都告诉他。当然不止有他,还有他自己的父亲,这个一手培养了他,把他从一个莽撞小子硬生生训练成三军统帅的人,竟然在天下即将一统的时候,把前线的的担子丢给了他。
曹昂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怎么跟表达自己内心的复杂:或许所有时机都成熟了,只差他把兵定南方,南北一统的消息传达天下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曹昂自己的想法一样,在郭嘉他们离开后的第二天,司马懿带西北塘报赶来见他。塘报上赫然写着:轲比能与马腾达成结盟。一南一北,夹击韩遂雍州。韩遂兵败,撤军回程。西北之急解除。大公子可安心南下,扫平江东,克定益州,完成中原一统。
作者有话要说:子桓在皇宫,你们有猜到都没?
老曹什么事也没有,下章,小薄荷该出场了。
为伏寿点蜡烛下






穿越三国之静水深流 第249章 王朝末路帝王心
在曹昂被不断传来的利好消息刺激心脏,渐渐减少了后顾之忧,准备全身心应对眼前战事的时候,在许都城外围城的夏侯惇也收到了一个让他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的消息?驳氖牵汗卧谒统鍪樾爬锔嫠咚暮钤u恳丫送蛳确婢厥π矶迹诳炻砑颖薹党讨小,堑氖牵汗位雇备嫠咚懿俨〉沽恕杳圆恍蚜耍?br> 夏侯惇听到这事心里可叫一个苦哟!一个侄子在下落不明,一群同僚受牢狱之灾?饣毓既菀桌窗锸至耍姑焕吹募案咝四兀艚幼啪捅桓嬷旱昧耍赂咝肆耍餍墓遣x恕枳拍兀?br> 奉孝他这是嫌许都还不够乱吗,这家伙是疯了还是傻了,主公病倒这种糟糕消息,要捂着掖着还来不及呢,他倒好,就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了,也不怕传出去以后,军心动摇,与战不利?
郭嘉当然不怕军心动摇,与战不利。他现在巴不得这消息能透过细作那里尽快传入许都城内,让伏完那帮人知道。在送完信以后,郭奉孝先生还故作忧虑地走到曹操的中军帐里,对着正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曹操感慨道:“主公,被这样的消息诓,嘉肯定元让知道真相后,再见嘉,必然会让嘉体悟到何为‘自作孽,不可活’。”
听到这话,原本该“昏迷不醒”的曹操竟然睁开眼睛,眼珠儿转转,发现四下无人后,一下坐起身,好气又好笑地瞪着郭嘉:“你倒是自知呢。那你到这会儿还让孤装病?”
“没办法呀。要骗过别人总得骗过自己人吧。主公,嘉这可是为大局着想。”郭嘉眉一挑,毫不脸红的大言不惭。
曹操似笑非笑地冷哼一声:“那就不能怪元让在事后收拾你。”
郭嘉长叹一声,咕哝了一句:“主公真不厚道。”然后就耸着肩头自我安慰:“不过没关系。反正是快走了。等元让反应过来想,想收拾人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找不到嘉了。”
曹操闻言后眉头微微蹙起,手摁榻沿儿沉吟道:“其实……这件事,其他人做也一样的。不必你亲自来。”
郭嘉一摊手:“难道主公想到比嘉更合适的人选了?……还是别想到了。嘉觉得能假公济私一回挺不错的。嗯……旸儿年岁尚幼,又得家人爱宠,若长久拘在邺城……难免会惯出一身毛病,带出一身闺阁气。”
曹操没接茬,只是淡淡地反问了句:“只是因为这个?”
郭嘉难得沉默,良久才扭头望向帐外,声音低沉艰涩:“嘉这辈子官场沙场,阴谋阳谋,谋算过无数人,策划过无数局,自来鲜有败绩,嘉差点就以为自己真的如坊间传言一样算无遗策。可是临到终了,却忽然冒出一局……让嘉一败涂地,措手不及。嘉到如今却连如何挽回都不知道。”
曹操一愣,蹙起眉困惑地看向郭嘉:郭嘉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他也听得半懂不懂。不过,他却隐隐猜到,这事说的似乎不是战局。其实曹操也发现了,自从那次程昱拦住郭嘉即将远行的车驾,把人硬生生拽回来以后,郭嘉再在议事厅时,对有些事情的态度就隐约有了些改变。他好像在某些方面沉淀了下来,比以前从容了许多,平淡了许多,虽然还是不怎么着调,但是了解他熟悉他的人还是不难察觉,比之之前的郭奉孝,现在的他,更像一位智者了。
所以曹操在郭嘉那番话落后,并没有把自己挽留的话说出口,只是很真诚地轻声道:“若奉孝执意坚持如此,孤到时候会便授你便宜行事之权。”
郭嘉听后眉梢淡淡地挑了挑,冲曹操微微欠了欠身,算是答谢。曹操手一挥,扯过旁边的地图,开始就战况回报事上转移话题。郭嘉倒是不纠纠缠缠,很聪明地顺着曹操的话头往下走,等到两人商谈了小半个时辰后,郭嘉才起身告辞。临出门时,已经躺回榻上准备继续装病的曹操出人意料地叫住了。
“奉孝,三公之位,孤为你留着。”
郭嘉脚下一顿,在扭过头看曹操时,曹操已经合上了眼睛,显然决心已下,不打算听什么反驳的话了。郭嘉倒也没在乎,只是耸了耸肩头,做了个无奈地表情后,抬脚离开。
郭嘉这里跟曹操聊天聊的轻松,但是许都外内外对峙的士兵们却一点也没觉得好受。原本夏侯惇的大军突降就给许都守军带来不小的心里压力,可是偏偏等你来了以后,又不着急打仗攻城,而是优哉游哉地围困着。这就让守将们心里有些没底了:放任不管夏侯惇部肯定是不成。你要主动攻击袭营吧,他夜里警卫又都做的很好,让你没有机会。你说一味防守吧,对着大军压境,偏不声不响,又觉得心里憋屈。你说让咱们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吧,偏他夏侯惇会时不时搞点小动作,来点佯攻呀,骂阵呀,或者小范围真刀真枪实战的事。让他们都提心吊胆,必须得睁大了眼睛,随时提防才行。
要提防很好!
夏侯惇部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按照曹冲周不疑的说法就是:不怕你防备,就怕你没防备。你只要防着我你就得分出精力,盯住我的一举一动,但有风吹草动,你都会琢磨这是不是一个进攻的信号?这会不会是一场阴谋的开始。
神经紧绷,精神紧张,十天半个月下来,就是铁打的人也会有受不了的时候。而这个时候,恰恰就是他们进军的好时机。
曹冲他们的这个计谋很奏效,在耿介带的许都守军高度紧张,全神贯注地盯了夏侯惇七八天后,许都守军的士气逐渐开始出现松垮懈怠,萎靡不振。
夏侯惇特兴奋地搓着手,两眼放光地望着自己手下两个小家伙,带着一丝讨好地笑意问曹冲:“苍舒呀,你看现在到不到时机?咱们要不要攻城?”
曹冲眯眼望着许都的城墙,眯起眼睛,抿了抿嘴后断然地摇摇头:“还不行,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
夏侯惇费解地皱起眉:这小侄子看来也是个谋士的料子。专门会奉孝他们那套故弄玄虚!这会儿时机不到?那么什么时候才算是真正到了呢?
不光他这么想,他身后一堆的将领也在迟疑:这可是战场,战机不等人,稍纵即逝。六公子让人这么干?真的……能成事?
城下的人在迟疑是,城头上的守将也不好过。
耿介眼睁睁看着局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夏侯惇部的袭扰对士气的影响越来越严重,着急上火,忧愁不已。所有守将的都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许都被这么折腾着,迟早有不战而降,开城迎敌的一天。可是该做的已做,该说的已说。赏罚、威胁、利诱、凡是能够激励士气的手段,耿介与他的副将都试了一遍,但是还是阻不了日渐下堕的人心。
对于城上的这种状况,城下夏侯惇部自然暗喜于心。看着战争的天平在日渐向自己方向倾斜时,夏侯惇看着旁边不急不躁的六侄子,心里升起一股诡异的自豪感:这小子可以啊!老子打仗这么多年,说不定这次还真能干回“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风光事呢。
但是夏侯惇高兴劲儿还没持续多长时间,就被一桩意外转折扼杀了:在许都局势持续恶化,守城之师几近崩溃之时,身居皇宫的天子居然一身明黄常服的出现在了许都城头!
许都守将被刘协的突然到访搞得措手不及,仓惶惶跑来迎驾,刚要对着刘协汇报下作战成绩,表一表作战决心,就被刘协抬手止住了话头。
刘协沉默不言地围着城头转了一圈,眼看着受伤的士兵也燃烧的战火,散落的箭支,脸色复杂,步伐沉缓。没人知道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没人敢当真上前去揣摩圣意。近身的黄门官们在要阻拦刘协登城时,被刘协呵斥,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不敢在上前劝话。剩下耿介等人则是全程陪同在刘协身旁,随时护卫,不让他有丝毫闪失。
等到刘协止步,耿介等人才算舒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让这位活祖宗回去,刘协却出人意料地回过身,对着所有守城官兵朗声道:
“你们是朕见过最忠勇的将士,许都有你们,甚幸。”
一句话,简单明了,什么修饰和花言巧语都没有,竟然能让低迷了近半个月的士气一下子恢复高涨。
刘协面色平静地扫视着这群许都守军,在目光落在耿介身上时,他一步上前,解下了腰间的佩剑。然后,把这剑当着全城守军的面,交到了耿介手中:“此剑承自帝师王越。陪朕至今二十三载。今日赏予爱卿,以慰爱卿拱卫京师之功。”
耿介傻眼了,在愣愣地看着手中佩剑好一会儿以后,老将军才回过神,“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头伏在城砖上,声音颤抖却坚毅,表情诚惶却动容地说道:“陛下……臣……谢陛下隆恩。”
刘协淡淡地笑着伸手,亲自把耿介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才侧耳认真听取耿介对城头战况的汇报。期间不曾发表任何质疑,没有过一丝不耐。就像……把身家性命已经全心托付一般。这种的全然信任和依仗让耿介及其所有许都守军都为之感激动容。刘协的这次出行似乎在印证他们心里的一个信念:眼前这个人,值得他们为他前赴后继,抛家舍业,肝脑涂地。
刘协的现身对城内的将士来说像是注射了一阵强心剂,可是对于夏侯惇部来说却如一瓢凉水,兜头而下:他们是打着勤王的大旗威武之师,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把弓箭对准刘协。这弑君的罪名,曹冲当不起,夏侯惇当不起,甚至曹操自己也不敢当!
曹冲在得知此事后鲜少的皱起了眉头,在把所有佯攻的部队撤回以后,曹冲坐在马上看着刘协的身影,一言不发。周不疑则长眉轻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战场刀枪无眼,他竟然真能做到不顾群臣阻拦踏上城头?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天子他……从来不缺胆识。不然当年也不会办出马上斥董卓的事。”曹冲垂下眸勒着马缰淡淡接口:“只是我不解的是……以他的心智,他难道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后果?跟诸葛孔明合谋?他没有想过结局吗?”
周不疑望着曹冲了然答道:“想过又如何?即便知道结局了,他也没得选择。总不能眼睁睁看丞相拿下平南之战,完成统一大业,成了功高震主。”
曹冲听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悲悯后无奈地合上眼睛,不再出声。
周不疑拿马鞭敲着手指,幽幽地叹道:“等吧。继续等着吧。等到妙才将军到了,等到许都守军被陛下激起的锐气消散。”
在刘协的出现激起城上城下一片浪花的时候,在皇宫之中,曹三姑娘曹宪则是一边优雅抚着自己涂了丹蔻的指甲,一边慢悠悠地望着座下两股战战,冷汗直冒的太医说道:“安太医,你刚才是为谁看诊的?”
安明低着头,额上汗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下官是为娘娘您诊断。”
“那本宫病体如何呢?”
“娘娘忧思过度,气血两虚,还需好好休养。”
曹宪笑了笑,侧首抬头瞟了眼安明:“安太医,本宫记得,你有两个儿子。大的年方九岁,小的那个……好像刚刚过周岁?”
安明脸色一白,头伏在地上声音颤抖地改口:“娘娘身娇体弱,急需静养。宫室之中也不该多有吵闹。”
曹宪闻言满意地挑挑眉,拍着手站起身:“成了,今天的诊断就到这里吧。和之前一样,安太医,记住你的话,本宫不希望有什么不中听的流言传到本宫的耳朵里。”
“娘娘放心,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曹宪瞄了眼跪在地上的安明,眸中闪过一道利光,但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做困乏无力状地对身边的侍女挥了挥手:“本宫乏了。喜碧,送安太医。”
安明听到这话,才心里暗暗松口气,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小碎步跟在喜碧身后走出曹宪宫殿。
他前脚刚走,曹宪后脚就迈出了主殿的门槛,向一个不起眼的小偏室行去。那里原本是库房,只是在半个多月前,被她改成了住人的地方。曹宪一点儿也不担心在她自己宫里,会有人能走漏风声,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某些不该知道的人。一个被清洗了无数回的宫室,若是还有不老实的宫人,那曹宪只能说自己愧为曹家多年交道,不配称为魏国公女儿了。
等她推开库房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二哥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黄门官服侍站在桌案前,秉笔直书。曹丕脸色有些苍白,身形消瘦,显然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他穿了一身不起眼的黄门官服侍,身上也没带什么贵重东西,只要他不抬头露出真容,看上去就跟皇宫里一抓一大把的常侍们差不多。
曹宪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二哥,良久没有出声:其实看到这样的兄长,她是有些吃惊的。他在前几天还虚弱的连榻都不能下,这会儿竟然能撑着身子思考正事了。她可没忘,他在被他的护卫透过宫里某些特殊渠道送到她这里来的时候的情景:那会儿他脸色惨白如纸,没穿官服,中衣上却全是殷红的血迹,根本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别人的。手中的长剑一直没丢,虽然说话都显得困难,但是他神智却异常清醒。曹宪那会儿还纳闷,她二哥到底是什么怪胎,怎么会有人流了那么多血后还能保持清醒,还能有条不紊地对他的属下吩咐事情,还能能理智地分析现状,还能很明智地选择把藏身之地定在皇宫?
安太医就是那天被曹宪的侍女从太医院叫来的,等他诊断完,曹宪就差点儿把人给当场灭口:这混蛋庸医说她二哥被伤及肺腑,有性命之忧不算,他还下结巴叙述:这伤即便治愈,也会落下畏寒咳嗽的病根儿,一到秋冬,病人会难过至极。
去你的难过至极!曹宪对安太医的诊断很是不以为然:就算她跟曹丕兄妹情分并不浓厚,但这也不意味着她不在乎曹丕死活。对于宫里太医那一套轻病往重了说,重了往死了说坏习惯,曹宪是太了解了。她在安太医诊完脉以后就把人给单独留下了,谁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跟安明说了些什么,总之安明回去以后,太医院所有人都发现安太医比之前勤奋许多,医书典籍被他翻看到半夜不说,他还很发扬学术精神地跟人切磋医术去了。切磋重点:外伤治疗和脏腑调理。
许是看到曹宪进来却久久沉默,曹丕终于从写写画画中抬起头,望着曹宪淡淡道:“何事?”
口气很冷漠,知道的说他们是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曹丕这是在跟随便哪个路人说话呢。
曹宪停顿了片刻,才脸色复杂地轻声说:“元让叔父大军围城,许都局势危急”
“嗯。”不冷不热一个单音节从曹丕嘴里吐出,听上去像是不甚在乎这个消息。
曹宪咬了咬下唇,再抬头时,声音缓慢绵长:“他去了许都城头。”
曹丕脸色闪过一丝愤怒,似乎是因为这个名字在他耳边提起,又似乎是因为这个人曾经做过的事,也或许是因为自己妹妹在提到这个人,眸中显出的一丝柔和和犹豫。
“那又如何?他是天子,难道不该去慰劳一下那些为他浴血奋战的将士吗?”曹丕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说话的语气听上去极端的讽刺。
曹宪身子一僵。眼望向地面,盯着自己脚尖,良久才以微不可见地声音说:“若是……若是他没有……没有做对不起父亲的事,能不能……能不能放过他一……”
“曹宪!”曹丕眸光一下变得冷厉,紧紧盯着自己眼前的三妹妹告诫道:“心疼了?曹宪,别忘了,你是曹家的女儿。”
曹宪闻言身子一僵,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好一会儿,才听曹宪用曹丕刚刚好能听到的声音喃喃:“是,我是曹家的女儿,可是……我也是刘家的媳妇。我不能……”
“好一个刘家的媳妇。”曹丕面无表情地看着曹宪,冷冷道,“那你就祈祷吧。祈祷你的夫君不会不识时务,知道城破之时,他该做什么选择。”
曹宪似乎被曹丕这个冰冷的语气给惊住,或者是被自己脑海中所设想的城破之日的情形给震住,竟然在僵直地站立片刻后,直愣愣竟然问了句:
“既然没想过我做刘家媳妇,那你们把我们送进宫里是为了什么?你们把我们姐妹三人送进宫里是为了什么?名?利?还是权?是什么东西,要赔上骨肉亲情才行?又是什么非要赔上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岁月才可办到?二哥,你告诉我。是不是,在你们这些男人眼里,女人合该就是被牺牲的那个?不管是联谊还是和亲,只要有足够的政治利益跟前,多深的情谊,多浓的血缘都是可以被利用,可以被牺牲的……”
“够了!”不知道那句话戳到了曹丕的痛处,曹丕脸色一白,厉声打断曹宪的质问,狠狠盯着曹宪眼睛警告:“这些话……最好不要出现在父亲跟前,否则……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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