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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国之静水深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舒寐
曹丕话没说完,就捂住胸口猛咳起来。曹宪眉头一蹙,迟疑片刻,刚要上前给曹丕拍拍后背,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娘娘,是我。”是刚才送安明出门的喜碧的声音。
曹宪看了眼曹丕,转身走到了门处,拉开一条缝隙后,就见喜碧探过头,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又匆匆离开了。
曹宪听完后,眉头微微蹙起,回身对着已经平息了咳嗽声的曹丕说道:“他自许都城头回宫了。”
曹丕没接茬,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但是却没去御书房,也没有临幸后宫,而是摆驾去了……软禁荀文若先生的宫室。”
曹丕闻言,眼睛一眯,脸色也变的暗沉:软禁荀文若的宫室?他去文若先生那里干什么?
同样有这个疑问的不止是他,还有被见到的荀彧本人。
荀彧在被刘协软禁的宫里以后,几乎在以看得见的速度衰老。半个月时间,荀彧像是过了十几年,头发花白,皱纹见长,连精神头都不再如从前。而且,伺候他的宫人还发现:尚书令大人似乎从进了宫以后就吃的很少,从王必那次劝降离开后,荀大人更是沉默寡言了。有时候一天下来,他们都能不到里头有一丝动静,若不是不是窥看着,他们都怀疑荀彧是不是已经消失不见,逃出宫门了。
可是今天,刘协的造访却让他们听到了荀彧久违的声音。是荀彧对刘协有礼有节的请安见礼之声,只是这请安之声过后,便又归于沉默了。他们正着急天子会不会因为这个事情怪罪他们伺候不周,里头却传来刘协让他们退下的命令。
一群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谁也不敢怠慢都老实巴交地退下,离得远远地候着。同时在心里好奇:这两个人,会说些什么呢?
说些什么?可能这个问题刘协来之前也没思考过。他在到了荀彧这里以后,屏退了众人,望着形容憔悴,面色疲倦的荀彧,脸上闪过一丝内疚和不忍。
“荀爱卿,坐吧。陪朕说说话。”刘协看着垂手而立的荀彧,声音幽幽地开口。
荀彧没动弹,只是固执地站在那里,脊背挺直,表情淡然。没吱声也没应命,像极了当年在德阳殿中,他立于群臣之中,反对曹操称公时的情景。
刘协见此轻轻地叹了口气,坐在席上后用双手拢住了膝头,把下巴放在手背上望着荀彧苦笑无奈:“既然荀爱卿执意坚持,那站着听也是一样的。”
荀彧长袖之下微微动了动手指,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
“朕今天去了许都城头。”刘协眼睛透过荀彧,望着窗户的方向,声音飘渺地说道,他似乎不需要人回答他,来这里,或许,他只是单纯想找个倾诉的对象罢了。恰巧,荀彧这段时间嘴巴严实的紧,不会轻易跟人说出什么。
“朕又见到了那些战死的将士。就像当年在洛阳,在长安一样。鲜血,伤口,和尸体,这些东西在少年时曾无时无刻不萦绕在朕的梦境了。朕那时侯就想……若有朝一日朕能亲政,定不让这些将士的血白流,命白丢。也定然不让这种征战杀伐重演于中原大地。”
“可是后来朕发现很多事情不是朕想想的那样,朕以为被曹爱卿迎回许都就意味着朕可以结束颠沛流离,可以如祖辈父辈那样,做个地道的九五之尊。可是朕错了,朕觉得自己不过是他曹孟德竖起的一面旗子而已,靠着这面旗子,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号令不臣。可以有足够的理由征伐其他诸侯。说到底,朕不过一枚棋子罢了。从洛阳到长安,再到许都,从来都是一颗棋子,以前是董卓在用,现在是曹操在用。”
“所以朕想亲政。朕想摆脱这种被操纵,被利用的傀儡身份。衣带诏也好,那无数次的暗杀也罢,甚至现在与国丈的谋事,都是朕做下的。朕并不后悔,因为朕很清楚曹操他名为汉相,实为汉贼。举倾朝之权,行窃国之事。若再不加阻止,大汉四百年基业,刘氏数十代江山就将断送在我刘协的手里。我岂能让他如愿?”
荀彧听到这里蹙了蹙眉,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话头,垂下眸,继续倾听刘协接下来的内容。
刘协依旧保持着他双手抱膝的姿势,口气幽幽地继续道:“可是现在……朕似乎要忘了自己的初衷了。为什么亲政,亲政是要干什么?长久经年,朕竟然不记得自己当年雄图伟志,发誓一定要实现大汉中兴时的心情了。”
“朕早就知道诸葛孔明来此不过是为了拖住曹丞相南征脚步而已。可是朕还是跟他合作了,原因无他。因为朕看不得他完成平南之事。天下一统由曹氏完成,就意味着曹氏功高震主。而刘氏已经,封无可封,赏无可赏。只能……禅位让贤。”
“朕也知道,诸葛孔明在达成目的以后,一定会尽早离开许都,到时候许都这个烂摊子不过是交给曹孟德收拾罢了。攻城围城,看着像是不死不休了。若曹孟德死了,孙权也好,刘备也好,都能得到片刻喘息。若是朕死了,曹孟德便失去了他最有利的一张政治大旗,以后他在征战便多了许多顾忌,出师无名,被束缚了手脚。怎么算,他们孙刘联军都是赚的。”
“王朗他们依旧被朕拘押在大牢之中。王必曾向朕谏言,说要把王朗等人推上城头,以此要挟夏侯惇,看他是否能缓下进攻,退兵离去。呵……退兵离去?怎么可能?都已经兵戎相见,怎么可能轻易退兵呢?再说了,王朗他们毕竟……和王子师不一样……夏侯惇也不是董卓。”
刘协说道王允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莹光,很快,快得都让荀彧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刘协在提到王允时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这位已经气韵内敛的帝王的真实情绪。或许,对王允……他心里是有愧的。
刘协说完又偏了偏头,似乎在思索自己脑子里还有什么要说的。片刻后,没有搜到新内容的刘协站起了身,拍拍手,叹了口气,望着至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的荀彧苦笑了两声,无奈道:“跟你说这个不过是因为朕估摸着曹操的回师先锋应该已经快到许都了。许都城撑不住多少时间。朕担心现在不说,等到城破宫倾之事,这些心里话就再也没机会说出来了。好了,现在朕该去皇后那里,交代一些事情了。荀爱卿,留步吧。”
刘协说着就移步出门,态度自然地就像是在后花园逛了一圈一样。只是他临走经过荀彧时,却还是对荀彧说了句让荀彧诧异非常的话:
“荀文若,之前你说朕错了……到底对错与否,朕也无法回答你。若千百年后,时间证明朕是错的……那朕……也绝不认错!因为一朝登帝台,再无回头路!”
刘协走后,荀彧的处境并没有改善多少,他依旧是被软禁,依旧是被限制行动,依旧不肯说话。只是他门前伺候的宫人们在刘协看过荀彧以后,态度有了些微妙的改善,若说之前对荀彧只是公事公办,甚至带着敷衍了事的心态,那么在刘协光顾过这个宫殿后,宫人们再对荀彧,就带上来讨好和谄媚的脸色。
他们开始不时地在荀彧面前提起外头的局势,也谈起宫中的琐事。当然更多时候,他们在无中生有,没事闲扯地跟荀彧说话攀关系。
但是在刘协离开后第三天,荀彧却从这些乱七八糟,或真或假的传言八卦里听到一个让他震惊又难以置信的事情:皇后伏寿得了失心之症……疯了。
而她发病的日期恰恰与刘协离开他这里,告诉他他有事去皇后那里的日期是同一天。
据伏寿宫里的一个小常侍说,皇帝那天到了他们娘娘的宫里,屏退众人,不晓得和他们娘娘谈了些什么。在皇帝陛下前脚离开,后脚他们娘娘就昏倒在了殿门处。等到醒来,就已经神志不清,只知道挥舞着胳膊胡言乱语,或者翘着兰花指傻笑傻乐。皇帝派了他的专属御医过来为皇后娘娘诊病,可是得出的结论却是痰迷心窍,乃失心之症,药石妄效。可偏偏这样的结论下去,皇帝却硬是一眼也没有去看过生病的皇后。
现在宫里都在议论,皇后娘娘成了这个样子,又失去了陛下的宠信,陛下是不是打算废后另立,彻底厌弃皇后。只是可怜了皇后娘娘,父亲还在为陛下卖命,自己却不得不腾出国母之尊,让位他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这一章,感受如何?可怜小伏寿,你们觉得这事会是怎么回事呢?
ps:如果不出意外,下一章就是正文最后一章了。当然还有番外,不过不知道你们想看什么样的。目前暂定番外有二姑娘跟奉孝的,照儿跟轲比能的,小蔡威的。






穿越三国之静水深流 第250章 许都城破宫倾日
伏寿发疯的消息几乎和曹操病倒的消息前后脚地传到了许都城。前一刻,伏完还为自己劲敌病倒的事喜悦放松,心神大定呢,后一刻,伏完就被自己姑娘病重失宠的消息刺激的呆立当场,反应不能。
伏完在家里焦躁地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咬牙狠心,没去进宫面见刘协,去了能怎么样,总不能指责刘协把自己女儿祸祸疯了吧,而且,这个事怎么琢磨怎么有蹊跷,他那女婿和女儿虽然说不上伉俪情深,但好歹算福祸与共。女儿纵然会在后宫之中有些手段可能见不得光,但是伏寿他绝对不相信刘协能因为这个绝情决意,彻底翻脸。
想过一通以后,伏完开始给刘协上请罪折子: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自己姑娘在里头遭遇这种事,他当爹的都得先把过错拦过来,虽然心里很委屈,但在明面上伏家还是得顺着刘协的意思办事:他说自己姑娘疯了,他们就当姑娘疯了。
伏完按捺着担忧和憋屈写完了奏章,这奏章还没递上去呢,耿介派来的一个亲卫就急匆匆地赶到他府上了:国丈大人,曹操的军马从赤壁回师了,现在夏侯渊已经带领八万前锋军到了许都城下,跟夏侯惇部回师一处。从早上开始,夏侯惇部就开始全面攻城,耿介将军已然组织人马抵抗。城头战况惨烈,我部伤亡惨重。
伏完身子一僵:“现在城头在谁人手中。”
“许都城头未曾为外军踏足一步。”
伏完眸光一闪,一边嘱咐亲卫告诉耿介务必全力抗敌,一边在心底神思电转:他的女儿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病倒是不是……并不算一件坏事?十八万大军围城,连带后面还有将来未来的曹操主力,七七八八加起来三十万人马!让许都城破已经是迟早的事。
那时候,作为反对曹氏的第一家,伏家肯定是第一个被拿刀问斩的。若还有一个人能保全,那可能……就只有发疯的伏寿了。因为对于曹操这样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胜利者,一个女人,一个失势的女人,一个失势的疯女人是断然不会威胁到他的。对于这样的没有爪牙,没有危险的失败者,他不会吝啬他的大度宽容,显示他的仁慈胸襟。
伏完心里万分复杂地把事情利害想了一遍,然后就赶紧召集王必等人,商议许都守城之事,同时集合了宿卫营,把一万宿卫营将士调至许都内城,提前筑起了拱卫皇宫的最后一道屏障。
许都城外,夏侯渊的后续部队还在不断地往许都方向增援,攻城之战,从早上到晚上,又从晚上到早上。望着东方既白中,自己身旁越来越多的伤兵亡将,越来越少的亲从侍卫,耿介觉自己心里像是被挂了千钧重的钩子,不光能让呼吸困难,还能让视线越来越模糊:连一丝胜利的希望也看不到了。
而等到曹操主力的大旗出现在鏖战中许都城外时,已经几夜未眠盯着战事的耿介终于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一直强绷的神经。耿介立于城头之上看着总攻号角响起后前赴后继奔向城头,架起云梯的曹军,终于忍不住心头绝望,仰天落泪,长声而叹:“苍天无眼,乃使曹贼行此忤逆事!”
耿介身旁的副将,一把拉住神情恍惚的耿介,哀劝道:“大人,此处守不住了,大人还是尽早离开,从北门撤退,留存实力,以图后计。”
耿介拂开了副将的手,坚定地摇了摇头。用他嘶哑苍老的声音淡淡道:“你带所部人马速回皇城,把这里的情况通报王大人和国丈。”
副将一愣:“那大人您呢?”
耿介也不见回答,只是眉目一厉,盯着副将沉声道:“休得多言,速速领命!”
副将身上一凛,抬起头,脸色复杂地看了看耿介,最后以嗓子眼儿里挤出支离破碎的一句:“末将领命!”
耿介轻轻地点点头。待目送副将离开后,他回转过身,把目光投向城下的敌军。在眯起眼睛,看清这支主力部队最当前人的面貌时,耿介先是一愣,随即如想通什么一样,从喉间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好一个曹孟德啊!好一个病危返程,仓促退兵的魏国公!当真是奸猾狡诈,可恶至极!
耿介的笑声苍老尖利,让他身旁的亲兵听得都不觉皱眉,一个个凑到耿介身前,试图劝慰耿介撤退。耿介却似无所觉,他一把拨开身前的亲卫,抽出长剑指着城下的曹操斥道:“曹孟德,你身为汉臣,世受皇恩,如今不思报国报君,却串联朋党,意图谋反,你该当何罪?”
曹傲抬起头,看着怒目而视的耿介声音平和地淡淡道:“曹某身为汉相,自然以汉室为重。尔等乱臣贼子,祸乱许都,挟持天子,嫁祸朝廷重臣。实乃罪不容诛。孤兴兵而起,早清君侧。何罪之有?”
耿介听罢拿剑的手狠狠地抖了抖才克制自己破口大骂的冲动。他在咬牙切齿地盯了曹操片刻后,“唰”的一下转过头,用自己实际行动回答曹操:何罪之有?
你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弓箭手准备,放箭!”
许都城头箭雨瞬间兜头而下,稳妥又狠历地压制住城外曹军的进攻步伐。带着最后的疯狂与绝望的攻击,即让曹操觉得心惊的同时,也生出一股敬佩之心。他搭手于眉,望着城上已然深陷僵局,依旧指挥若定的耿介出声道:“若是可以,留其全尸。”
-而在城外战火正浓,厮杀震天之时,许都城内的官员百姓也早已经被惊动。一股恐慌和不安感弥漫在许都的上空,谁也不知道许都城到底什么时候会破,谁也不知道城破后,曹操会如何对待背后捅他刀子的政敌。迷茫和恐惧就像瘟疫一样,散播在许都大大小小的角落,甚至把威严庄重的皇宫都蒙上一层灰败之色。
这座天下最尊贵的院子里,从来不缺少投机之辈。
曹操军队刚到,就有不少宫人开始为自己谋划起后路,向曹家三位姑娘或明或暗的讨好谄媚,投诚献忠。而这其中以出身最高,又最有谋划力的三姑娘曹宪感受最深。
曹宪在听到喜碧传来消息,说自己父亲平安无事时还轻轻舒了口气。可紧接喜碧就告诉她丞相带大军来到许都城下,城外战况激烈,死伤惨重时,曹宪又浑身僵怔了下,脸上露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意。
在收回这抹情绪后,曹宪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贴身侍女:“喜碧,那边宫里那位,这段时间如何了?”
喜碧低着头恭谨地回答:“回娘娘的话,那位……现在依旧是神志不清,疯疯癫癫。每天披头散发地在宫室里游荡,而且脾气暴躁,动辄发怒,宫人们现在都远远地躲开着,非听她召,谁也不敢轻易到她跟前伺候。”
曹宪掸着袖子,悠悠然地站起身:“哦?是吗?我们的皇后娘娘竟然也有这么大的脾气?那本宫可得去好好探探她。怎么说,本宫和皇后娘娘也是同处后宫,情同姐妹。这当姐姐病了,做妹妹的,怎么有不去探病的道理呢?喜碧,带好东西,我们走吧。”
喜碧点点头,也不多言,垂着手,带人默然地跟在曹宪身后,随她向伏寿的寝宫而去。
两人到达伏寿寝宫的时候,整个殿里宫人全都避到了殿外,殿内就伏寿一个人披着头发,翘着兰花指边低头转圈边嘴里不停地小声嘀咕。
到曹宪走到伏寿脸前头了,伏寿才不甘不愿地停下动作,偏着头双目茫然,像个天真懵懂的孩子:“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有见到寿儿的夫君吗?他已经好久好久不来看寿儿了。”说完伏寿又像想起什么一样,低下头,着急地在四下打转:“他到哪里去了呢?到哪里去了呢?人呢?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不来看我!”最后一句,伏寿“呼”地一下拔高声音,愤怒又气恼挥落桌案上的一套茶具,“他为什么不来?”
曹宪紧紧地盯着面前对着她摔杯打碗厉声质问的伏寿,微微眯起了眼睛。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眼前人,片刻后,忽然眸光一闪,表情柔和地走上前,扶着伏寿的手,温柔地说道:“姐姐,想知道陛下为什么不来看你吗?”
伏寿被曹宪握着手,茫然地摇摇头,一脸求知地问:“为什么?”
曹宪轻轻地把伏寿脸上凌乱的头发拨开,诚挚道:“姐姐,男人都是喜欢漂亮女人的。姐姐现在这模样披头散发,怎么可能好看呢?”
伏寿身子一滞,随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跳起来,甩开曹宪,如阵风般刮入内殿,一阵翻箱倒柜后,伏寿换了一身大红宫装,劈头散发地坐在了铜镜前。
曹宪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伏寿在镜子前手握发梳,表情苦恼,急急慌慌地梳着自己头发。只是这头长发多日未曾搭理,伏寿的动作又没轻没重,梳了好几次,没梳理柔顺不说,还被她自己扯断了不少。
这种近乎自残的梳发方式,让曹宪立在内殿门旁微微地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对喜碧使了一个眼色。喜碧对她点点头,无声地跟在了曹宪身后。
“姐姐,还是叫宫人来给吧。伺候您,本就是这些人……”
“不要!我不要!”伏寿孩子气地打断曹宪将出口的话,身子一转,把木梳交到曹宪手里,眉开眼笑地说:“我要你给我梳头。快快,梳好了,我好去找我的夫君。”
对于伏寿把她当下人的行为,曹宪倒一点也不恼,只是微笑着垂眸望向手里的木梳,应道:“既然姐姐愿意,那妹妹自然也是乐意之极的。”
话毕,曹宪就当真执起伏寿的一缕头发,动作轻柔,表情认真地边打理边念道:“一梳到头,富贵无愁。一梳到尾,举案齐眉。二梳到头,多福多寿。二梳到尾,无病无忧。三……”
伏寿很安静地坐在那里,脸上带着憧憬和期待,当真像个新嫁娘一样,无比娇羞地望着镜中被搭理梳妆的自己。
“姐姐,要用哪个发簪呢?这枚八宝攒丝双凤簪如何?好看精致又配您的身份。”
伏寿完全没在意曹宪的说辞,只是来回扭头审视着自己镜中的倒影,胡乱点头。
曹宪摁住伏寿肩膀,从妆奁里拿出那根金簪,一只手放在伏寿耳后轻轻地固定住伏寿脑袋,另一手则握着簪头,在伏寿发间来回比划着:
“插在哪里好看呢?是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曹宪手中的发簪瞬间来到了伏寿的脖颈,簪尖抵着伏寿脖子,稳稳地停在了她的咽喉处。
伏寿瞳孔微微一缩,还来不及重新掩饰,就被曹宪一个施力划破了细腻的肌肤。她听到曹宪在她耳旁冷冷道:“知道害怕,那便不是真疯。让我猜猜,是什么让我们的皇后娘娘能不顾国母之尊,也要装疯保全的?”
伏寿身子一僵,感觉到曹宪摁着她肩膀的手正缓缓向下,来到她小腹处时一下顿住。
曹宪扭头看了看脸色发白的伏寿,用意味不明的声音说道:“姐姐,你说这里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呢?”
伏寿一把挥开曹宪的手,懵懂表情一收,扭头冷冷地看着曹宪道:“你想干什么?说吧。”
曹宪见此冷笑勾起:“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让我猜猜看,你为什么要装疯呢。是陛下的主意?倒真是一番用心良苦。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许都城保不住了?多好的一出戏,装疯?宫倾之日,无数人会死去,可唯独你不会。我父亲怎么会为难一个疯了的弱女子?充其量也不过是被贬为庶民,离开皇宫罢了。或许,你不会被发现有孕之事,这样你和孩子都能保全,离开这是非处,从此山高水长,自有一番天地。姐姐,你说,妹妹我说的对也不对?”
伏寿偏过头,不去理会曹宪。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又何必在惺惺作态。
曹宪却眉目一凛,退后一步手指伏寿,厉声道:“伏寿,你可治罪?若不是你与你的父亲挑唆君心,陛下怎会轻易信人?怎会弃前线大军于不顾行如此昏聩之事?伏寿,擅自干政,祸乱君心,罪该万死!”
伏寿动了动身子,抬头嘲讽地看了眼曹宪,良久放挂着冷笑讥讽道:“曹宪,是该说你天真纯善,还是该说你愚不可及?你以为到了这步田地,你的父亲当真能和陛下同处屋檐,相安无事?别做梦了,你比我清楚的很,把他逼到这个境地的,不是我伏寿一家,是你那好父亲曹操曹孟德!”
曹宪眼睛一眯,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抖了抖,眸中精光闪现昂头沉声道:
“那又如何?我父为国之心,拳拳可表。听闻京师有变,强撑病体,千里回援,哪里对不住君上?”
“倒是你,伏皇后,我的好姐姐。撺掇国丈谋反,背弃前线将士,对不起你多年皇后之尊!至于你口中的把他逼至如此境地的人?别忘了,当年若不是这个人把你迎回许都,你如今还指不定在哪里飘摇不定呢?从来许都的那一刻起,你身为皇后的吃穿用度,都是这个恩在供应。你那些臣工的俸禄都也从这个人那里开支。甚至这所宫殿、这座皇城,都是由我父亲修缮而来。没有他,你哪里来的如今皇后娘娘的架势?论公论私,我父亲哪一点对你们不住?”
“倒是伏寿你……哼,别那么不识好歹!当年我父亲既然能把你们迎回许都,自然也能把你打落尘埃。我劝你别去耍小聪明,和前朝的手段相比,你那些伎俩实在太上不得台面。”
伏寿听后只是冷冷地望着曹宪,不屑道:“曹宪,说了那么多你也不过是在安慰你自己。不承认你在嫉妒我罢了。”
曹宪挑眉一笑,轻声重复道:“嫉妒?你指什么?是嫉妒你得他诚心相待,本宫却只能和他逢场作戏?还是嫉妒你可以以家世帮他,本宫的娘家却只是他最大的敌人?伏寿,你猜对了本宫的心思又能怎么样?别忘了现在的许都之局,对于宫里人来说,你现在已经是被陛下冷落的存在。一个后宫的女人,没了娘家的庇佑,没了夫君的疼宠,还有什么能依仗的呢?本宫对这样的人,用的着嫉妒吗?更何况,对将死之人,本公一向大度。喜碧……送皇后娘娘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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