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国之静水深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舒寐
管婴闻言低下头,手扣着衣角。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家里人很少有跟他提起过“祖母的夫君”这种词。对于从来没见过祖父的不到五岁的小孩子来说,就算脑袋瓜机灵,他也反应不过来“祖父”和“祖母的夫君”这两个词汇之间是否相同。
“祖母的夫君?祖母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什么样的人?”公孙琴语气飘忽地重复着喃喃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祖母也不清楚。”
“祖母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太外公家校场里……”
公孙琴声音温柔,眸光眷恋缱绻地缓缓叙述:奋威将军府的校场,是她第一次见他的地方。从高楼上掀开纱帘,只一眼,便看到阳光下开弓的英武青年,挺拔俊朗,芝兰玉树透着温润与沉稳,偏偏箭又去如流星,快似闪电,透着雷霆万钧力度。让人觉得矛盾又诱人。
“笃”的一声入的,箭在靶心,也钉在了她心。
“那后来呢?”
“后来?”
后来……她日日夜夜盼着他能来她家一次,她开始有事没事上绣楼撩帘而望,她开始时时刻刻关注他的消息。她开始时常在校场通往府门的一丛桃林小径上闲逛,翘首以盼一次偶遇,可是每每看到他要出现时,她又会慌不择路的躲进花树后。
那种名曰单恋,苦恋、暗恋的情愫,夹杂着忐忑与憧憬,希冀与纠结陪她度过她的少女时代的每一天。她想跟他说话,她总是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接近他,又在即将实施的时候被她一个个推翻。她总觉得,这个理由太愚蠢,她会不会显他笨?那个理由太浅显,怎么能配和他讲话呢?
许是老天有眼,在她苦恼不已再出入桃花林时,她捡到了他丢落的荷包。她见过这个东西。他时常带在身边,让她以为这是他母亲送给他的。可是等她捧起来,拿到眼前看时,公孙琴觉得……她之前的想法是错的。
匀称至极的针脚,大方活泼的花样,像是出自少女的手笔。“平安”“祥顺”字样已被摩挲的光滑。看得出,荷包主人很爱惜它,又很重视它。
公孙琴想:这对他肯定很重要。他必然会回来找。
他确实回来了,着急不已的样子。那是她第一次看他着慌,看他心急。原来像他这么稳重的人也有心急失态的时候。
看得她心里一阵阵的发疼。没有失落,只有心疼。
还真有这样的怪事,她明知道他这东西可能是一个恋慕他或者他恋慕的女子送的,可是她还是止不住心头的疼惜。
公孙琴把东西送还给他了。他回她一个感激的笑。话说的斯文有礼,又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公孙琴觉得那会儿她有些嫉妒,又有些羡慕:这个能让他如此重视的荷包,要是她送的,该有多好呀!
“那后来呢?再后来呢?祖母,你送那人荷包了吗?”
“送了,送了很多。”公孙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她是他求娶来的。她一直知道,他心里住着另一个女人,一个她没听过声,没见过面,不知道容貌如何,不知道品行如何的女子。不过她那时想,能让他恋上的女子,必然是很好很好的。她在他们新婚那天告诉他: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若是……若是将来你们能重逢……我……我愿意让出正室的……
瞧,爱至卑微。连让步都如此小心翼翼。
可是新郎官的管休却未领情。他告诉她:不要胡思乱想。你是管休的夫人。管休求娶的妻子。将来管休孩子的母亲。唯一的。
她欣喜若狂,却又不敢相信。可他做到了。
他待她很好很好。体贴周到,羡煞旁人。自她进门的第一天起,她就再也没见过他带那个荷包。她以为他丢了,回忆起他当年丢东西的着急模样,笨拙又努力地给他仿制了一个。忐忑不已地看他神色怔忡了片刻后,若无其事地把它含笑挂上,才心神安定。等后来,很久很久之后,她去给收拾他出征时的衣物,才发现那所谓的丢失的荷包一直都在,只是被他锁在了箱底而已。
管婴抬起头,望着眼泪盈盈的祖母,伸出小手把流到眼角的泪给祖母抹去。他不知道自己祖母因何伤心,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祖母你怎么哭了?祖母不哭,婴儿会乖乖的。祖母,你若是想他了,婴儿陪你等他。”
公孙琴把孙子一把勒进怀里,抱的死紧死紧。她细细地描摹着孙子的眉眼,神情飘忽。
“以前你父亲也这么跟我说。每次他出征,我都抱着衣服等他回来。他去行军征战的地方总是苦寒。所以每次他走,我都担心他会受累吃苦,可是每次他回来,又都会瘦上一圈。”
“我那时就想……要是哪天天下太平了,不打仗了,该有多好。那样他就不用一有战事就离开我们娘俩了。”
“于是祖母就盼啊盼,总算盼到今天了。吴侯降了,益州平了。这天也马上就要变了,再不用有刀兵扰扰,再不用有戎马近郊。真好……这样真好……这样,他就能很快回来了。嗯……我记得他最近一次出征时,还答应了你父亲,要回来检查他的课业。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的。你看着吧,他肯定会回来,肯定会的……”
管婴凑在自家祖母的颈窝里,跟着公孙琴的语气重重的点头:“是。祖母等的人肯定会回来。一定会回的。”
那天管婴听公孙琴说了很多,很多。小管婴记住了自己有个祖父,叫管休。记住了自己的祖父在北方征战,记住了祖母无时无刻不在想祖父回来,记住了他一定会回来检查父亲的课业……
管婴觉得,从明天开始,他可以跟祖母一起等。等这位素未谋面的祖父回家。
可是小管婴不知道,自打跟他讲了这些往事的第二天,祖母就再也没从床榻上起来,也再也没有道门口继续她的等待。她跟大多数老人一样,没熬过这个冬天。
管婴被父亲和母亲拉着到祖母榻前时,他的祖母似乎是清醒的。他觉得母亲他们的话不对,祖母很好,一点也没有病重的样子,说不定,她明天就可以起床,继续跟他讲故事了。
但是小管婴失算了。他的祖母清醒过来,并没有跟他讲故事,她拉着他的爹娘说了好多话,断断续续,他有很多听不懂,却有一段记下了。
她说:
“别难过,我这是……要去找他了。迪儿,你一定……一定知道你父亲在哪里的,对不对?带我去吧……让我看看……骨灰也好……”
管婴很懵懂,不知道为什么祖母会合上眼睛不再说话。明明她话才只讲了一半。他身边,母亲在抱着他,偎在父亲怀里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一直都知道……明明她一直都知道!她知道……她只是假装自己不知道……假装自己觉得他还在……她骗了自己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为什么现在不再继续骗下去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波澜壮阔的年代,一己的离散丧乱之苦,竟似洪流奔腾中的水面泡沫。
爱至卑微,午夜梦回,不知心归何处。
这是那时代女人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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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国之静水深流 第241章 番外二烟云过眼(上)
清明临近,四月的长安下了一场淅沥的小雨,雨丝如雾,把整座城池,笼罩在了一片烟云之中。崭新巍峨的城墙在朦胧里褪去庄严,显出一份柔和与妩媚。
正德殿内,曹昂刚刚下朝,正欲抬步去后宫给皇太后与太上皇问安,就见跟在身后的首领太监几次张口,欲言又止。
曹昂转过头,目光灼然,“何事禀报,”
首领太监俯身低头,眉眼收敛,恭恭敬敬地对他回道:“陛下,镇国公蔡威……回长安了。”
曹昂脚步一顿,神色间闪过一丝怔忡。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那他现在何处?”
“在城外。”首领太监深吸了口气,咬牙回答“法正大人安魂处祭拜。”
曹昂微偏过头:“是……朕都忘了,今天竟是孝直的祭日……难怪他要回来了。走吧,摆驾……不……不需驾撵,你带上几个人随朕微服出宫。”
首领太监赶紧应诺,正要起身离开准备,却又被曹昂拦住:“算了。不必了。”
曹昂摇了摇头,疲累地合上双眼叹声道:“去了又能如何?朕累了,去告诉太上皇和太后,今天朕就不过去他们那里请安了。”
曹昂说话间,脚下已经调转了方向,向着自己的御书房走去。
在遣散所有人后,曹昂支起额,眼望着一份份的奏章,神思却不知道飞跃到了什么地方。
“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已是九五至尊的帝王,在垂眸良久后,终于从嘴里喃喃出一句让人感慨良多的话。
史官对王朝兴替之事,总是热衷无比。
作为旁观者,他们作下的史书上对几年前那段历史的记载得模糊又清楚。他们不知道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记载:
建安十三年冬,公自赤壁回许勤王。平许都之乱,首祸伏完伏诛夷族。伏后坐父罪,废之。
一场惊心动魄,几次险象环生,到了这里竟只有短短几句话。没人去追究幕后的推手,没人去书写这背后的故事。
就像之后,史官们写:
建安十四年春,曹昂败孙刘联军于夏口。刘备从军师法正计,西走益州。昂遣夏侯渊、张颌率部袭之。两军战于博望坡。
博望坡,那一战可是让曹昂刻骨铭心的一战。这一战里,诸葛亮的火攻计让他叔父夏侯渊的部下伤亡惨重,十去其三!而随后到来救援的张颌部,竟然同样遭遇惨败,被困军阵之中,生不得出。
刚刚接过父亲重任的曹昂,满心满怀都是不能让人失望的自我督促。正卯足劲头,要一展宏图,却不想被诸葛亮挫了锐气。曹昂当时在中军帐里差点儿没摔了茶盏。在诸将争来吵去,叫嚣着要前去驰援,给那卖履舍儿好看时。一向敏言特行,尤有急智的蔡威却出人意料的保持了沉默。
“仲俨有何高见?”曹昂记得自己那会儿是沉着嗓音,万分不悦地问出这句话的。
话刚出口,他就觉得蔡威眸光闪了一下,眼睛也微不可查地眯起,曹昂看的心头一凛。
“高见没有。不过……威可向丞相举荐两人。”
“何人?”
“中军师庞统和高顺将军帐下郭荥。”蔡威话干脆利落,不带丝毫情绪起伏。好像这两个人就该被举荐一般,完全没在意以他的身份,立场和他跟这两个关系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是否会让曹昂起疑。
曹昂记不清自己当初到底有没有觉得心头不舒服了,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从他父亲卸下负担,离开赤壁退居幕后,把全副身家交给他,他就觉得自己不再是当初那个行事仁慈,凡事留三分余地的大公子。而是杀伐决断,把一切可能扼杀萌芽的大汉丞相,魏王世子。还没到那个位置,曹昂就已经察觉到那个位置的孤寒了。
博望坡的后续援助上,到底还是用了蔡威的建议。遣庞统和高顺部去增援夏侯渊、张颌。而等不久,流星快马就带来了博望坡大捷的军报。曹昂盯着军情竹简上的内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庞统能拿计,以八卦推演破阵而出这事还算意料之中。毕竟庞统跟诸葛亮同出一门,师兄弟吗。谁有个几斤几两还能不知道吗?但是郭荥这小子办事就有些……
听郭奕说,这小子也是学过些五行八卦之术的,可是学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但这一仗,郭荥却完全没用这套东西。
诸葛亮的八卦阵把张颌部整个给困在了一处大树林里。无论张颌派出多少向导,找出多少出路,到最后都要么有去无回,一命呜呼,要么是折回来路,原地打转!
郭荥只带了几百人,连司南指南车都不用,直接进了林子,一番摸索后与张颌回合。然后……然后就建议张颌下令伐树。
张颌当时人都傻了。这么大一片树林,伐成平地得到何年何月?
可郭荥却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问张颌:你能找到破阵的法子,找到出去的路?
张颌自然说不能。
“那就不用留了。既然找不到破阵的法子,那就毁了这阵。伐木不行那就烧林。”
直接而简单的逻辑,让张颌等人目瞪口呆:这到底是不是郭奉孝亲儿子?一个心思缜密,脑袋九转十八弯的老爹竟然能生出个脑筋笔直思维大起大落的儿子。还真是天下奇闻。不过……他的法子……听起来好像不错哟。
于是那日张颌等人就是用这个法子脱困的,而且因为这办法的特殊性,让张颌部士兵都满肚子窝火,等出来就对刘备部一番穷追猛打。这倒让诸葛亮等人始料未及,只能西走入益州,靠蜀道天险,避其锋芒。
曹昂对这个战果还是很满意的,他认为有蜀道天险,加上刘璋暂时牵制,以及法正的暗中作为,刘备不会那么快就得到益州。他可以趁此机会休整兵马,回师东进,与江东作战。
但是蔡威却似乎有不一样的看法。他觉得刘备此人不可小觑,若不能趁时而为,那刘璋迟早会被刘备玩弄股掌,将整个益州托付于刘备之手。到那时西有刘备,东有孙权,三足之势,天下之局,必成僵持。
曹昂觉得蔡威这么想是杞人忧天,大军东进,不会没有丝毫建功,只要他们速度够快,赶在刘备掌握益州以前平定江东,那胜利一统不过是迟早的事。
蔡威却一反甘宁去世后锋芒尽敛,深沉默然的态度。空前固执地反对曹昂此计。一口咬定江东不会因为赤壁一役就失去战力,曹昂对江东形势如此错估,离败不远!
蔡威说这话时面无表情,语气铿锵,其信誓旦旦让曹昂看得咬牙切齿。
于是一个固执己见,一个据理力争。曹营中军帐里,蔡威和曹昂在那天下午爆发了两人认识十多年来的第一次争吵!
吵到后来,曹昂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是哪根神经抽搐,居然手拍着桌案对着蔡威大喝道:“蔡仲俨!你别忘了,这里孤说了算!”
只一句话,刚出口,曹昂就后悔了。可是蔡威却似立刻停下了话头,缓缓地收回手垂在身侧。
曹昂轻叹了口气后,正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却见蔡威低下了头,以当好能让他听到的声音淡淡道:“……好。”
“什么?”
“我说好。”蔡威偏头抬眸,望向曹昂,无喜无悲,“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好。”
蔡威当时说完就转过了身。掀开帘子,迈步而出。
以至于时至今日,曹昂依旧不能知道蔡威当年那个好字到底是指的什么,他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后来的事,史书上记载说:
建安十四年七月,曹昂分兵两路,回师东进,增援采桑。兵困孙权于洞庭湖上。
建安十四年八月,周瑜行围魏救赵计,出兵北上,败曹仁于合肥。曹洪、魏延移师回援。江东采桑之围解。周瑜回师。
建安十四年冬,蔡威、陆逊兵分两路,二征江陵。江陵守将凌统宁死不降,力战殉城。威命厚葬之。
短短几行字就是建安十四年,那一年的战况。实际上那一年堵曹昂来说并不算顺遂。西路军围困采桑被周瑜化解,而东路蔡威一道,也是打的艰难惨烈。
江陵城,三月围城,血战百日。战至后来江陵已经无守城之将,无康健之卒。城墙被鲜血涂染了一层有一层,铁红色的痕迹任是大雨也冲刷不掉。可即便这样,曹昂耳朵旁仍然有人在对他谏言:东海侯的义兄可葬在江陵,丞相,您说,东海侯一向重情重义,这次会不会也是有意对江陵手下留情。
好一副冠冕堂皇的劝诫之言。在西路战事苦无进境的情况下,这样的挑拨之词无异于是给曹昂拿焦躁起火的心头添了一把银丝炭。“噌”的一下,怒意窜上,直冲额头。
“着令蔡威陆逊,无需顾忌,十天之内攻下江陵城!”曹昂闭上眼睛,一字一顿地把命令传给了送信的亲兵。等到第十一日,流星快马递来江陵攻克的捷报时,同来的还有蔡威送来的丧文噩耗:威帐下林艺阵亡。文进阵亡。
军报之上,笔端微颤,刻骨的哀凉之感渗透竹简,蔓延而出。让曹昂看的心惊肉跳。
没有丝毫犹豫,曹昂就起草奏表,上书许都,请旨为林艺,文进追封。
等到蔡威回来时,追封的圣旨已经下达。
曹昂私底下把圣旨递给蔡威的时候,觉得蔡威虽面色,但是接东西的手却都还在颤抖。曹昂叹了口气,上前无声地拍了拍蔡威肩头。
蔡威抬眼看了眼曹昂,沉吟良久方摇摇头,苦笑着叹道:“曹子修,你不懂的……你不明白……”话毕,蔡威就合上了眼睛,不再去看曹昂,转过头,拿着圣旨沉声离开。
就在曹昂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却不想当天夜里,蔡威那里就又出了事:荆州降将蒯越因为不满林艺当年在荆州所为,在知道林艺的追封以后,不屑地非议了几句。正好被路过的蔡威听到。
二十年生死与共的兄弟,蔡威若当真在能让人在死后都非议他,那他必然就不是蔡威了。蔡威眼睛眯起,偏头盯着蒯越,从牙缝里蹦出一句:“你找死!”
蒯越被盯的手脚冰凉,却并不认为蔡威会在大庭广众下干出什么出格之事,他手指着蔡威,强自冷笑:“蔡仲俨,你不要以为有主公护着你,你就可以横行无忌,早晚有一天,你……”
“你……”要怎么样的话还没说完,蔡威的剑就已经出鞘,他身旁的陆逊一个阻拦不及,长剑就穿过蒯越胸口,又迅速拔出。蒯越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愣愣地看着自己胸口的伤处,然后大睁着眼睛缓缓地向后仰倒。
“嘭”的一下人体落地声,惊醒了一片因蔡威举动呆愣错愕的人。
“仲俨!”陆逊一边着急地拉下蔡威的胳膊,一边在脑子里神思电转地思考着应对之策。
蔡威却淡淡地拂开陆逊的手,眯眼扫视着周遭的人。眸光锐利如箭。
他轻轻地甩了甩长剑上的血滴,仗剑在侧,冷冷地问道:“还有谁?”
周围人几乎下意识地退后几步,闭上嘴,不敢出一点声音。而等到曹昂接到消息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蔡威依剑而立,浑身煞气,冷厉如出鞘的利剑,让周遭人一个不敢上前。而、蔡威近旁的陆逊则着急的搓着手,见他过来,立刻把蔡威狠狠地拉了一把,示作提醒。
蔡威扭过头,沉默地看向曹昂。眉目之间全是决然泰然。似乎根本不为自己将来的处分有一丝担心。
曹昂看着这样的蔡威,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人的不好掌握。即便他投了曹营,他也不是曹营的属下。哪怕蔡威听从他的命令,他也丝毫看不到他有臣服的迹象。蔡威于他就像一个合作者,他有他的理念,他自己的一套形事方针,他会妥协,但是却不会无限制的忍让。他不忠于任何一个人,他也不臣服任何一个人,他是他自己的主公。
这件事,最后是以罚俸降职降爵的处理结果告终的。这种宽大处理的结果即没有被蔡威反对,也没有被蔡威感激。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想来就已经想到最坏的结果。只是等到真出来,蔡威这淡然无比的态度又让曹昂怀疑:他是不是早就不在乎这些爵位官位,功名利禄。怎么会显得如此漫不经心。
可等到曹昂拿这些话直接问蔡威时,蔡威却又笑道:“谁说我不在乎?若不在乎,我现在又在这里呆着干什么?单单只是等时机吗?”
蔡威说这话的时候,面上表情很轻松,好像在完成一件即将完成的事情一样。
后来曹昂才彻底清楚,蔡威当年所谓的时机究竟是什么。
因为就在建安十五年春,他率部回师的时候,走到麦城,就遇到稻生双穗的事。
行军宛城更是有云朵生于五铢钱。之后几乎是一路吉兆。而与之对应的则是建安十五年秋天,德阳殿走水失火,皇帝刘协感于天罚,长跪太庙请罪的事。
是感于天罚,还是觉得自己愧对祖宗,这些纠结曹昂已经无心理会。在建安十六年冬天,他四弟曹植煞有介事的写出一篇《洛神赋》惊艳士林,让不少老百姓都以为洛水中真真有一位美丽女神时。洛河冬季水涨,待水退后,有方石碑浮于水上。碑上用天书似的字迹写着四个字,有得道的高人在看过天书以后,仰面叹道:“此乃洛神献碑。碑中所言,乃是天数,天数既定,纵是今上、魏王也该顺应天意。”
高人说话就飘然而去,留一众百姓结合高人点拨,兀自揣摩交流碑上所言究竟何意?揣摩来,揣摩去,百姓们越想越觉得的这事应该跟曹家和陛下之间有关系,渐渐的有一个声音开始在私底下越穿越广,即:神碑所言就是指的曹氏将替刘氏的事。说不定上头就写的天命在曹。洛神想要指点曹家改天换地呢。
像是在印证天命在曹的说法一样,建安十六年春天,江东军事的中流砥柱,大都督周瑜病逝。而同年七月,曹昂就携帐中谋士及诸将合四十五万众,兵临建业,与吴侯孙权交战。
战事持续了将近一年,吸取了上次伐吴教训的曹昂这次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竟让没让孙权有丝毫喘息之机。等到建安十六年末的时候,江东终于支撑不住,吴侯开城投降,归顺许都。
而次年年初曹昂就转战益州,准备扫平益州,一统中原:所有时机都已成熟,差的只是一个天大功勋罢了。
可是曹昂那时候万万没有想到,正是那次已经计划好的兵临益州,让他跟蔡威的关系又一次下降。他们兵到益州的时候,迎来的不是昏庸无能的刘璋的献城投降,而是刘备部绝对有力的提防反抗。曹昂看着恢复成沉默不言状态的蔡威,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他又说对了。这种情形,像他三年前预言的一样。刘备果然已经控制了益州,刘璋怕是命不久矣了。
先行一步的,可称先锋。先行两步,可称先驱。可是蔡威这样战略眼光太过毒辣,几乎可称是先行三步之人。这样的人,让人畏惧,让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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