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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血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更俗
尤溪微微一怔,巫弥生说道:“殿下所虑甚是,敌人欲伤殿下,好先乱了我们的阵脚。”
素鸣衍说道:“怎知他们不是冲着我过来的?临行前,我可听你说过,普通山贼怎敢对七百名精锐甲士动手?”
西边的铜城之门开启,十余穿着衣甲的将士走进来。
巫弥生说道:“后面的龙骑营也惊动了,聂将军领人过来了。”
素鸣衍的视边远不及巫弥生,过了片刻,才看见持着铸鳞长矛的聂鲁达。聂鲁达是龙骑营的统领,官居羽嘉边防军司六阶武官。聂鲁达并非出身名门,在三十岁之前积功累迁至军司牙门将,统领一营军士,可见他过人的能耐。
除了卢笛相赠的那柄长矛,素鸣衍从没有正式拥有过一柄武器,对聂鲁达手中长矛的关注,要超过他本人。
矛长九尺,矛身铸有逆鳞,矛尖中加入特殊物质,呈火红之色,在夜色里溢彩流光,分外夺目。素鸣衍还没在众侍卫看见谁的兵刃比这柄长矛还好。
聂鲁达单膝跪地,说道:“卑职听说有贼人扰营,前来听候殿下吩咐。”
巫弥生说道:“外面风寒,还是进大帐相议。”
这会儿,铜车连成的城墙之上,增添了守值的侍卫,将一部分提灯移至城外,使得外明内暗,有助警戒,也防敌人窥营。
营卫的指挥帐就设在车屋之旁,采儿在营帐门口观望,见素鸣衍他们过来,敛身行礼,没说什么就退了出去。
素鸣衍心里暗乐:采儿担心我呢。
只有巫弥生、尤溪、聂鲁达随素鸣衍进了营帐,其他将职都在帐外相候。
素鸣衍径直走到帅位坐下,说道:“你们可想到有谁会来袭营?”
聂鲁达望了巫弥生、尤溪一眼,他进铜城,怎会真心与刚满十七岁的殿下商议什么事情?若要商议,当然是寻巫弥生、尤溪两人。心里对素鸣衍的干涉还是相当不满的,只是脸上不敢表现出来,坐在那里不说话。
巫弥生说道:“夜色之中,看不见袭营人的相貌,无法确认。”
“看清相貌又能如何?六百里道的山贼流寇,巫将军都认得?”
巫弥生没想到素鸣衍此时的辞锋如此凌厉,微微一怔,转念想到他想在聂鲁达与尤溪面前竖立威严?连忙谢罪,说道:“卑职愚昧……”
素鸣衍冷哼一声:“我在丧生,可会追究羽嘉的罪职?”
聂鲁达看见他刺来的目光,心里一惊,忙应道:“卑职万死,也不敢让殿下损一根毛发。”
巫弥生说道:“殿下若是有事,羽嘉失职之罪难逃。”
“羽嘉与休屠相隔甚隔,羽嘉怀罪,还能保证对帝国忠心耿耿?”
巫弥生侧头看了一眼让聂鲁达,他让素鸣衍的话吓着了,不敢反驳素鸣衍的话,更不敢承认他话里的推测。
巫弥生端起素鸣衍,暗道:你终于不愿再藏起锋芒了,这样也好,无能的六殿下,可没有什么大用场。顺着他的口气说下去:“殿下可是怀疑这是迦南国派出的歼细所为?”
素鸣衍点了点头。
尤溪没有太多的忌讳,说道:“这些年来,迦南也不再掩饰野心了,羽嘉卡在迦南之北,迦南当然有谋取羽嘉的心思。羽嘉与休屠之间六百里道上的山贼流寇里应有不少迦南的势力。”
素鸣衍微微一笑,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想必你们没有胆量说出来,我替你们说出来好了。我在羽嘉与摩揭先生相遇的消息,想必我的五位兄长也知道了,大概觉得有所威胁,在这六百里道上行事,自然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素鸣衍的话让聂鲁达对他刮目相看,这才觉得刚满十七岁的六殿下并非不学无术之徒。聂鲁达是边防军武将,对燕京争权夺势的政治阴谋敏感度远不及尤溪。
聂鲁达说道:“殿下明智。”
素鸣衍冷笑道:“你们心有顾虑,相互提防,不能推心置腹的将心中猜测说出,还能商议出什么好的对策来?”倾着身子,眼睛盯着顾忌最深的聂鲁达,问道,“聂将军,听说你是龙骑营都统,这次为何率领五百步甲护驾?”
聂鲁达一脸尴尬,巫弥生在一旁解释道:“内廷拨付的军资不足以让羽嘉豢养战骑,随行的五百步甲都还是战骑编制。”
羽嘉只有三万人口,养军物资都要从休屠运去,战骑之耗,数倍于甲士,羽嘉将官吃空额还不足,怎么会真的去养骑兵?燕京以及西南事务院对此都心知肚明,也无力干预。
素鸣衍轻咳一声,掩去脸上的尴尬,说道:“可是都精骑战?”
巫弥生说道:“聂将军对麾下厉行苛求,龙骑营的战力乃羽嘉军六十营之冠,将士对骑战自然娴熟。”
素鸣衍说道:“车行山道,银角马拖车也不能疾行,我看随行的商队有多余的推山牛,换用推山牛拉车,将多余的银角马都换给龙骑营的将士。”
聂鲁达这下再也坐不住,忙离座屈膝行礼,说道:“殿下近侍也有骑杂兽,能将杂兽换给龙骑营,卑职已经感激不尽。”
曳车之马与近侍所乘之马,都是上品银角风马兽,数量不过两百余匹,原先的近侍给羁押后,坐骑自然给新选的近侍得去。尤溪他们所乘的坐骑都是羽嘉城里凑起的杂兽,其中以铜角风马兽居多。
素鸣衍看了尤溪一眼,说道:“侍卫跟在我身边,不会远行追击敌寇,待回到燕京,少不了他们的。”
聂鲁达首次觉得王室也有通情明理之人,谢过之后,也不再推辞。
素鸣衍说道:“琐碎之事,我就不理会了,巫将军,商议完之后,过来见我。”说着话,就起身出了营帐。
尤溪征询的望着巫弥生,问道:“巫将军?”巫弥生还没有正式将职,但是此行都以巫弥生为首,再是到危急关头,殿下的话是可以不听的。
“正如殿下所说,此次非同小可,你我当要推心置腹,才能渡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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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血裔 第十七章 同仇敌忾
“商议如何?”素鸣衍依着锦榻,手绕着小紫狻的颈毛,懒洋洋的望着巫弥生。
巫弥生屈腿掂坐在臀下,望着素鸣衍手下的小紫狻,说道:“紫狻为王者荒兽,对杀气的感应,远比常人敏锐,殿下应将紫狻随时带在身边,以备突发的杀机。”
素鸣衍说道:“我知道了,你说说你们商议的结果。”
“敌寇此次大有可能是奔殿下而来,所以维护殿下的安危,是为首务。”
“哦……”
“离下资还有四百余里,抛开后面的商队与辎重,令龙骑营轻装前行,不需四天就能抵达下资。此刻让人去下资送信,半路就能与援兵汇合,我们最多只要挨过三天,就没有凶险。”
“有七百精锐将士严密防护,又有你与尤溪、聂鲁达这样的高手贴身护卫,我当然不担心个人的安危。但是抛下商队,只怕不是你的本意吧?”
巫弥生自以为没有小看过素鸣衍的智慧,但是还是要忍不住试探,听他这么说,笑了起来:“后面的商队与辎重比本队要庞大臃肿近十倍,殿下抛弃商队,将永远失去西南豪商的支持。摩揭氏是休屠郡的首望,却不能完全代表休屠郡的地方势力,这次可是殿下在西南民众中竖立威信的大好时机。”
“不会是摩揭先生安排好的吧?”
巫弥生摇了摇头,说道:“先生有所预料,所以游说苏盖文,让聂鲁达领兵护送。聂鲁达具备成为名将的潜质,需好好拉拢。”
素鸣衍苦笑道:“有七百精锐将士随行,敌人还硬着头皮来,只怕非同小可,我宁愿希望是摩揭先生安排好的。”
巫弥生心里未尝没有担忧,说道:“如果是其他五位殿下派人来还好些,至少他们不敢大肆的联络山贼,如果是迦南国的歼细,那就麻烦多了,一来他们可以联系潜伏在境内的势力,一来可以收买山贼势力。”
“山贼也敢来分这杯羹?”
巫弥生说道:“不提迦南国的重赏,便是这次随行商队的货物也让人眼馋。迦南国从中联络,事成之后,他们可以退入迦南国境内,这票买卖,谁能不心动?”
素鸣衍淡淡应了一声,脸上没有太多的忧色,他在荒原里生存了十数年,胆气是不缺的。
巫弥生继续说道:“不抛开商队,前途还远,换上推山牛曳车,行速将更加缓慢,最少也要十天才能到下资。尤溪率领一队侍卫上战车,将多余出来的战兽与坐骑都换给聂鲁达的龙骑营,商队也有一些备用的坐骑。如果途中遇到山贼截道,将以龙骑营为主要的出击力量,我率领一队侍卫机动。但是不管何时,我与尤溪之中必有一人会守在殿下身边。”
推山牛是产于龙首山地区的一种姓子温和、可豢养的巨兽,能曳万斤之车,皮粗糙,坚逾革甲,只是行速甚缓,后勤补给与大型商队喜用推山牛。
素鸣衍问道:“商队那里没有问题?山贼流寇之中有迦南国的势力,商队之中也不可能不暗藏歼细。”
巫弥生说道:“殿下所虑甚是,我们将商阶分为三类,将绝对可信的几支商队聚集起来,让他们行在本队之后,将他们的护卫力量纠合在一起,加强警戒,若遇敌情,可以与本队互为援应。并让他们严密监视最可疑的几支商队,普通商队则在队列最后,互相监视、警戒。”
“是不是要我去见见这几支商队的首领?”
巫弥生说道:“这几支商队的背后势力都在西南有很深的根基,殿下赢得他们的好感,大有好处。”
素鸣衍即使不能将檀那旃模仿得十分相肖,此时也有几分王室子弟的气势。
六殿下对于那些商队首领而言,是站在云端上的人物,能得到召见,算得上一种极高的荣耀。此时六殿下召见他们商议共拒盗贼之事,兴奋之意溢于言表,纷纷献计献策。
素鸣衍这才晓得,跟随本队后面的商队仅有二十九支之多,人数也将近两千。
素鸣衍侧着头,轻声的问巫弥生:“迦南有什么买卖,竟然让他们趋之若鹜?”
“单是迦南青叶郡的腺蕴香,运至帝国境内,就有三倍之利,其他珍稀物产,所获还要高过这数。”
巫弥生在素鸣衍耳边介绍商队背后的势力背景,差不多将帝国西南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给素鸣衍理了一遍。
素鸣衍对于那些没有地方势力背景的商队十分感兴趣,不过这些商队却是巫弥生要严加防范、极可能被迦南国势力渗透的商队。他们似乎也明白自己的处境,五六人坐在较远的位置之上,默无言语。
这些没有地方势力背景的小型商队,又称私商。曾几何时,素鸣衍只希望成为一名流浪武士,一般只有私商愿意雇佣流浪武士。
素鸣衍对这些势力小的私商还是很有亲近之情的。素鸣衍对羽嘉的私商略有了解,觉得私商即使可能被敌国收买,也没资格参与殂杀王族的机密之事。
待商队领袖拜谒离去,席间只剩左近数人时,素鸣衍望向巫弥生,说道:“商队往来两国边境,走过的地方、停留的时间、购置的物产应该都有一定规律,不过羽嘉可有这方面的记录?”
尤溪说道:“殿下英明。”这话却非奉承之言,“殿下莅临羽嘉,本在行程的安排之外。敌人仓促之余,不可能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当,从羽嘉取来这些商队以往的过境记录,比对之下,就能发现异常。”
聂鲁达望向素鸣衍的目光多了一分异色,说道:“此策甚妙,内患最扰人心,不能根除暗藏在商队中的歼细,将致大祸。派人此去羽嘉,一夜就能将过境记录取来。”
素鸣衍得意说道:“巫将军介绍商队之时,恍然想起,若觉得有用,赶紧派人去羽嘉吧。”
素鸣衍掀帘走出帐外,才发现天光已亮,营中将军正拾收行装准备新一天的行程。
素鸣衍坐在车屋的外间,两侧与前面的铜板都收了进去,空阔阔的,视野没有遮挡,顶棚与里间的厢壁绘有色彩艳丽的装饰画。巫慕丹刚让他请来,坐在他的下首,正滔滔不绝的讲述着狩野派、大苑派以及宗室画的细腻画风。
话题扯得有些远,巫慕丹此时已说到织锦、葛布蓝锈锦、金钱织花锦锻、雪纱丝等几种极珍贵的锦缎,这些锦锻常被王室用来作装饰画的画卷与修饰。
说到一半,巫慕丹爬下车去,说是去取几幅他在羽嘉搜罗来的装饰画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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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血裔 第十八章 役兽冲锋
尤溪对他这个劫后余生的六殿下,感观已是大变。
远处山巅之上,敌踪隐现,虽然远在强弓射程之外,但是将铜车四周的护甲收进去,还有心情与随待谈论风情,已是有几分胆识了。
此地的地势较平,巨型推山牛拖曳的二十四乘精铜战车排成楔形,护住前端与两翼,素鸣衍所乘的车屋居中,两乘女侍用车居后,其后是一队身骑银角风马兽的亲卫。其余战车横成两排将本队与后面的龙骑营、辎重车队、商队隔开。
如遇敌情,铜车将迅速结成铜车之城,龙骑营将利用辎重车队结阵与之互为犄角,商队则会在稍远的地方,结阵自守。
行至上唐峡。
黑褐的山岩如刀削斧刻,严寒未过,根系缠着山岩的胡枝子木还没发出新叶。
四五十里路的空阔谷地到此处陡然收紧,前行探路的游骑迟迟未传回信讯。素鸣衍见前队的铜车停了下来,侧头望了尤溪一眼,问道:“怎么停下来?”
尤溪指着一侧的崖山,说道:“敌人应在峡谷口设下埋伏,要强过穿过那道口子,也要先占领一座崖山才行。”
聂鲁达从峡谷口策马而来,说道:“峡谷气息肃杀,飞鸟集而不栖,贼子必在前路设下埋伏,我领人强占左侧崖下,前队才可以强行穿过峡谷。”
巫弥生眉头一皱,说道:“这处峡谷我随先生走过,贼寇兵甲不利,要封住峡谷的代价不小,只怕他们是要诱我们强行攻占崖山。”
素鸣衍抬头看了看两侧陡峭耸立的峡谷,觉得巫弥生所说确有可能。
聂鲁达说道:“是与不是,总要派人去探才知道,在此久候,不利军心。”
巫弥生说道:“龙骑营还需聂将军主持大局,派别人上去即可。”
聂鲁达说道:“正是知道凶险,鲁达才要亲自上去一探究竟。”朝素鸣衍行礼,说道,“请殿下允许卑职上崖山一探。”
见他当场抵触巫弥生,便是提些过分的要求,素鸣衍也会允他,微微一笑,说道:“聂将军小心行事。”
聂鲁达率领十几个龙骑营的将士沿着陡峭的山壁攀登,攀到半山腰,人只剩下蝼蚁大小。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素鸣衍掉头正要跟巫弥生说他太小心了,却见他脸色凝重,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山巅。
巫弥生很少有这么严肃的表情,素鸣衍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掉过头朝山上望去,聂鲁达手握着那柄耀眼的长矛还站在一处突出来的褐色山岩上,那十几个龙骑营的将士正飞速下山。
不知何时,山巅之上的云层飞速打着旋,将四周的轻云牵引过去,形成更大的云团。
术法?引而未发,看情形威势不少。
“聂将军为何不退下来?”
“聂将军先挡一阵,让麾下先退远一些,难怪能得手下拥戴?”能爱惜部下姓命的将领,能赢得尤溪的尊敬。
说话这当儿,山巅之上聚集起来的云团迅速往聂鲁达的头顶上飘去,云团吹出密集的雪粒,瞬间将聂鲁达所在那处空间罩得白茫茫一片,只能勉强看得见聂鲁达模糊的身影。
“亘白神銮素的信徒,有艹纵冰雪之能,山上是亘白星辰神殿术士。”巫氏商队里那名能施展六阶回复术法的光明宗术士也留在素鸣衍的身边。只要人的精魂不当场寂灭,六阶回复法术就能吊住人的姓命。将六阶光明宗术士藏在商队里,巫弥生对这一路上的凶险,倒是有充分的估计。
这团云还未耗尽,山巅之上,又迅速聚起一片云团。尤溪跳下车去,说道:“山上藏着不止一名神殿术士,我去接应聂将军。”
巫弥生说道:“他们似乎意识到已被我们识破行藏,也不再掩饰什么。你领十名箭手,带捆爆炎箭上去,初战不能弱了气势。”
能为普通士兵殿后,素鸣衍也佩服他的风骨,却不知尤溪领着十人上去能抵什么用,眼睛紧盯着山间。那片云团耗尽,雪粒消散,聂鲁达立在山腰,周身覆满雪粒,一动不动,有如一团白色石塑。
从山巅的巨岩后面跳出十多名武士,白衣似雪,手里拿着雪片刀,朝聂鲁达杀去。
素鸣衍见聂鲁达不能动弹,尤溪离他还远,正要大呼不妙,却见他手里的那柄逆鳞耀炎矛首耀出一团血色光华。血色光华自矛尖洒下,身上雪粒遇之就溶为清水,沿顺着铁甲流下来。
十多名白衣武士刀及身体的瞬间,聂鲁达动了,手中的长矛在那瞬间失去踪影,只见他与白衣武士之间爆出一团血色光芒。
尤溪大喝一声:“聂将军,爆炎箭。”
聂鲁达闻声将长矛舞成的那团血色光芒往外一推,人便飘掠下来。
三名箭手,各拈一支黑色之箭,箭簇奇大无比,分别射向白衣武士周围的三点。黑色大箭触地即爆,耀出一团白焰,刺得眼睛生疼,随即听见连续三声爆裂巨响,大地微微晃动,白衣武士所在的地方,已经给爆炸掀起的飞尘罩住。
碎石如雨,从天而降。
飞尘静落,只见那处还剩下三名白衣武士摇摇欲坠的站在那里,不过白衣已不能称之为白衣了。
山颠跳出数名白衣武士出来接应,聂鲁达与尤溪汇合一处,领着聚集起近三十名军士,往山巅逼去。十名箭手都将一支爆炎箭搭在弦上,箭指立在山巅之上的那块巨岩,攒射过去。
素鸣衍不知爆炎箭是啥玩艺儿,但是三名白衣武士没有在爆炎下化为飞灰,修为比自己要高出许多。
又是一阵惊动裂声的巨响,待飞尘散尽,山巅之上的那块巨岩已不见踪迹,不断有碎石与残肢,从半空坠落。
素鸣衍望着巫弥生,说道:“有这玩艺儿,哪需聂将军去探道?”
巫弥生苦笑道:“只有六捆爆炎箭,刚刚已经用去一捆,如果不是探明有敌埋伏,谁会舍得用?”
素鸣衍想想也是,爆炎虽然是中级混沌术法,恐怕只有五阶以上的混沌系术士才能施展得有如箭手射爆炎箭那般的娴熟。六捆爆炎箭,每捆三十六支,相当于暗藏六七名五阶混沌宗术士。
只是术士耗尽念力还能慢慢恢复,爆炎箭却是用一支少一支。
爆炎箭射上山巅之时,数道白影已从岩石后闪掠出来,没有伤着敌人的要害人物,巫弥生难免心疼。
聂鲁达、尤溪领人下了山来,脸上忧色未解,对素鸣衍、巫弥生说道:“峡谷那边,腾起漫天灰尘,看情形他们要强占峡口有利地形,发动冲锋。”
三十六乘铜车迅速变幻阵形,结成铜车之城,龙骑营的五百将士也结成两个翼阵守在两侧。一切准备停当,峡口响起密如骤雨的蹄音,动天彻地的往这边宣泄而来。
素鸣衍骇然失色:这得有多少骑兵从峡谷口冲锋出来?
巫弥生大喝道:“敌人中有役兽术高手,爆炎箭准备,长弓手准备,不要让荒兽冲到铜城前。”
龙骑营的两个翼阵迅速移至铜车之城的侧后。狭窄的地域里,巫弥生也没信心铜车之城能抵挡的住成千上万头荒兽的野蛮冲撞。
蹄声未出峡谷,腥臭已弥天漫地,素鸣衍掩鼻欲呕,无数头奇形各异的荒兽挟着崩天裂地的威势冲出峡口,荒兽争先恐后,边缘处的荒兽给峡口的岩壁挤成一团血肉,露出森白骨,却没有停下冲势。
素鸣衍在燕云荒原里生活了十数年,还没见过成千上万头荒兽一齐发狂的情形,脸色煞白。素鸣衍听了巫弥生的话,换上一件衣袖宽大的锦衫,将小紫袖塞在袖口里。这时候,一直酣睡不休的小紫狻兀然扑天盖地掩来的浓郁气息惊醒,小兽头探出衣袖,看见峡口的骇然声势,忙又缩回衣袖,一直退到素鸣衍的手肘处,才发出低吠悲鸣,壮壮素鸣衍的胆气。
巫弥生也没经历过这么大的场面,比不上尤溪镇定。
尤溪将银色巨弓掣在手里,大步往前走了数步,离铜车结成的城墙还有二十多步的距离站住,透出箭垛,恰能窥见不断逼近的兽群。
“拿爆炎箭来。”
尤溪拈起一支爆炎箭在手里,四名箭术好手也各取了一支爆炎箭站在他身侧,一百名侍卫各执长弓列成三队横在他身后。
素鸣衍想回车屋,想那精铜铸造的坚固车屋应该能抵挡住冲击,见铜车顶上的数十名侍卫并没害怕得跳下车,心想自己也不能太窝囊。振了振神色,将小紫狻装进兜里,也跳下马,将银色大弓掣在手里,大步走到尤溪身边,想取一支爆炎箭,想想又算了,免得射在铜车之城里面,自乱阵脚。
巫弥生自护在他的身旁。
众人见六殿下亲自执弓持箭,神情大振。
尤溪大声喝道:“众箭手听令,记住要射中间的位置,让兽群往两翼分散,就是大胜。”
素鸣衍只觉脚下的土地也剧烈震动起来,尤溪手里的爆炎箭已射出,在兽群里炸出一团焰天的火光,残肢碎肉血雨扑天盖地的洒来,素鸣衍不善箭术,所幸铜车之城的荒兽扑天盖天,也不能瞄准,手中的羽箭夹在如蝗箭雨之中攒射出去。
尤溪射箭极速,虽然是爆炎巨箭,也几乎没有停顿,取箭搭箭引弦射箭四个动作节奏明快,宛如行云流水,站在尤溪身后的一百名侍卫分成三排轮流射箭。
射击主要集中在兽群中间的位置,密集的兽群硬是给上百支爆炎箭与千支羽箭从中间撕开,分成两列绕过正面的铜车之城。只有余波撞在侧翼的铜车上。即使如此,坚固的铜车也给撞得深度变形,车顶的侍卫若是跌到外面,顷刻间就给踩得血肉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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