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血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更俗
“哦……”素鸣衍看了巫弥生一眼,见他无异色,挥手让拦在江采离身前的两名侍卫让开,“你上前来,倒不知你如何看出我箭术的好来?”
江采离说道:“殿下持弓在手,采离只觉得在那瞬间殿下与这弓一样凌厉起来,采离没什么见识……”说到这里,突然一顿,朝尤溪拜了拜,问道,“尤将军,这可是箭术上了境界才会给人的感觉?”
尤溪也感觉到素鸣衍瞬间的凌厉,只是素鸣衍再次将眼神盯着战囚脚下的那枚蛇果时,身上的那一瞬凌厉就消失不见了。这只能说明殿下有极高的箭术天分,还算不上有好箭术。
尤溪不得佩服江采离的玲珑心思,总不能当然众人的面批评殿下的箭术,只得顺着他的口气说下去:“不错,正是这种感觉,尤溪射箭也常脱靶,但自许箭术还过得去。”
尤溪射箭也会脱靶,只怕是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素鸣衍多看了江采离两眼,虽然知道这是他的奉承话,却少去许多尴尬,也不恼他突兀。
江采离却不识趣,往前站了一步,从素鸣衍身边侍女的托盘里取出一枚蛇果,说道:“采离绝无奉承之意,诸位若是不信,这枚蛇果放在战囚头顶,采离愿拿五十斤腺蕴香赌殿下下一箭定能一箭射中蛇果。”
众人闻声动容。
且不说殿下箭术如何,拿五十斤腺蕴香出来做赌资,只怕尤溪上马也难免心理波动,发挥失常。
素鸣衍看了他人的脸上都有异色,暗自思量:难道说五十斤腺蕴香很昂贵?要不是怕别人说他不要脸,真想自己跟江采离赌这一箭。
虽说五十斤腺蕴香相当诱人,但是谁会出来接这赌盘说殿下一定射不中那枚火蛇果?
众人都说江采离歼诈,许下口头诺,只为了引起六殿下的注意。即使别人愿意跟他赌,接下来殿下再射一箭,看他如何下台?
聂鲁达哈哈一笑,说道:“我倒也觉得殿下下一箭能中蛇果。”
素鸣衍环视四周,说道:“战俘依照惯例,不是当场诛杀,就是变卖为奴,这惯例说来也让厌烦,这才请众人过来射箭为乐。每名战囚头上都放一枚蛇果,请各位商队首领来射箭,射中蛇果者,我输你们一百金诛,射不中者,你们输我一百金诛。”
众人听到有这等乐事,虽然一百金诛有些昂贵,但是能够讨好六殿下,也算值得,神色都兴奋起来,只有几人暗暗心惊,暗道:六殿下年纪轻轻,单将别人的姓命看得这般低贱,手段却好毒辣。
江采离问道:“倒不知殿下将这些战囚如何处置?”
素鸣衍说道:“我看大家的箭术都跟我一样,稀疏平常得很,射中蛇果者,算他们运气,打折右臂,当场释放,射不中嘛……那就继续射,看他们最后还有没有命在?”
江采离说道:“那采离就以五十斤腺蕴香与殿下做赌,不过请殿下代采离射这一箭?”
巫弥生不由对江采离刮目相看,不管素鸣衍这箭中还是不中,他都能得到素鸣衍的欢心。这样的人若钻营官场,成就并不会局限于他的平民身份。
;
神之血裔 第二十二章 纵虎归山
侍卫将蛇果放在战囚头顶,人却远远的避开了。
素鸣衍忍不住多看了江采离几眼,觉得他那双敛着笑意的眸子非常的明亮,也不说话,又从侍卫手里抽出一支箭来,将箭搭在弦上,在那瞬间,明澈的心湖之中浮出一张银弓,仿佛是心湖上闪烁的潋滟湖光凝成,虚无幻渺的弓体却给人无比真实的实体感。
这就箭术高手的境界吗?
心神一岔,那张银弓就散乱成无数的毫光没入心湖之中。
巫弥生给素鸣衍体上再次透出的凌厉气势吓了一跳,难道说素鸣衍早就达到心识的境界?这时想起先生对他的判语:丹力虽然给震散,但是境界不失。
素鸣衍放下弓箭,望向江采离,脸上露出少年人特有的明朗笑容,问道:“我这箭射中岂不是要输你五十斤腺蕴香?”
江采离笑道:“殿下若是要贪我这五十斤腺蕴香,大可以随意射上一箭。”
江采离的话相当无礼,素鸣衍却觉得十分有趣,禁不住笑了起来,身子还没有转过去,手就往外引弦,身子慢慢的转到正面,银弓也拉成满圆。素鸣衍的神态轻松自如,射出去的箭也没第一次那么有声势,却是射箭的几个简单动作浑然天成,连贯得竟让尤溪这样的高手,也感觉不到有隙可乘。
“铿”的一声轻响,羽箭钉在木桩上,蛇果给剖成两半,落在地上。
素鸣衍将银弓交到侍卫手中,向江采离摊开手,笑道:“你赢了。”
围观的众人都愣在那里,可都没有想到六殿下能够轻松自如的射中那枚蛇果,惊讶之余,连叫好都忘了喊,回过神来,觉得这时再喊好,未免奉承的意思太明显。素鸣衍对后面一反常态的沉默,十分诧异,拧过头,问尤溪:“尤将军,我这一箭射得如何?”
尤溪说道:“殿下在箭术上有天分,常人断断射不出这一箭来。”
素鸣衍望了陷入失神的巫弥生一眼,心中得意,大步走到木桩之前,手托起那名俘虏的下巴。那人昨天被俘,只被关了一夜,已经给折磨了没有人形,恶狠狠的盯着素鸣衍,眼角几乎要裂开了。
素鸣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刚才竟没有闭上眼睛,有几分胆色。”
“呸,老子就是死也要睁着眼睛。”
素鸣衍没能让开那口唾液,觉得自己的气势给他呸掉了三分,再下来的话也没脸说出口,尴尬笑了笑。这名山贼口臭得很,让人作呕,素鸣衍伸手用袖子抹掉脸上的唾液,灰溜溜的退了回来,对尤溪说道:“将他的右臂打折,放出去。”
虽然觉得殿下此举有纵虎归山之忧,但是尤溪还是毫不犹豫的吩咐下去。
素鸣衍转头看向后面的商队首领们,说道:“不知各位的箭术如何?”
商队首领纷纷上前献媚奉承,都说:“怎及得上殿下的神射?”当下到了场中,都先放两支空箭,再将一箭蛇果射成两半。
商队所走的地方,都是凶险之地,商队首领怎会没有绝艺伴身?又因为路途艰辛,作为商队的首领要保持旺盛的精力和体力,所以体健力强的武士居多,只有五六名商队首领是术士出身。
昨天损失较重的几支商队,对山贼所怀的恨意极深,都是一箭射穿俘虏的头颅,让场面变得十分血腥刺激。临到最后,除了十名俘虏给钉死在木桩这前,其他人都给打折右臂给放了。
素鸣衍下令让绑着尸体的木桩留在原处,以警效尤,车队与商队绕行过峡口继续上路。
巫弥生坐在素鸣衍的身前,除了车首的御者与侍卫,车里没有其他人。采儿与其他女侍也区别开来,拥有自己的专乘铜车,就紧随在素鸣衍的车屋之后。
“殿下有心放走他们,为什么不选择一种温和些的方式?”
素鸣衍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巫弥生,对他的询问,也就感觉不到太大的惊讶:“殿下?哦…我正在做殿下的事呢?”脸上露出少年的特有狡黠与残忍,“你不觉得这样相当有趣?”
有那么一会儿,巫弥生感觉眼前的素鸣衍就像一只露出獠牙的幼狼。他从这个少年身上看到狡诈、城府、残忍、决断,还有常人难及的天资禀赋,这一切难道都是命运之轮在无情的转动吗?
采儿推门探进头来:“聂将军过来见殿下。”
巫弥生说道:“聂将军动作真快,这才上路没多久,收尾工作就做完了。”
聂鲁达笑着进来,说道:“商队首领们让我将赌资给殿下送过来。”
虽然商队首领们都有百步穿杨的箭术,但是差不多都要射空几箭,再将自己的绝活显示出来。
素鸣衍接过聂鲁达递过来的金票,巫弥生、聂鲁达在场,不便细细点来,但看每张都是一百金铢的面额,一叠差不多有二三十张,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尽,说道:“巫慕丹让人排了一场牡丹亭美人入梦的戏,夜间宿营时,将商队首领们请来一起看戏。”
聂鲁达应了一声,又说道:“裔天商队的首领江采离欲求见殿下。”
素鸣衍才想起自己射出的第一箭虽然说来如有神助,但是让自己输给江采离五十斤腺蕴香。素鸣衍倾着身子问巫弥生:“五十斤腺蕴香值多少钱?”
“差不多六七千金铢?”
“什么?”素鸣衍猛的一惊,将手里的这叠金票攥得紧紧的,不可置信的盯着巫弥生。
巫弥生说道:“殿下西行,所携带的金铢差不多都用光了,等到下资府,可以向府库支借三千金铢,曰后自有内府司跟下资府结算,不过这都要从殿下的曰常用度里扣去。若是急着还江采离的赌资,巫氏商队的事,末将还可做主,暂时借给殿下五十斤腺蕴香也没什么问题,不过回到燕京之后,要加一成利息,这些都得先跟殿下事先言明。”
素鸣衍苦着脸,便是要借钱还赌债,也不会跟巫氏开口,对聂鲁达说道:“你快去把江采离打发掉,就说我头疼得紧,暂时不想见他。”
聂鲁达笑道:“江采离或许不会提五十斤腺蕴香赌债的事。”
“为什么?”
“江采离在休屠可是极精明的商人,他当然知道赢得殿下的好感,可比五十斤腺蕴香值钱多了。”
“是吗?”素鸣衍将信将疑,想起江采离在射箭场上的表现,心里想:如此有趣的人,大概不会提什么大煞风景的事吧,让聂鲁达将江采离请上车来。
江采离对六殿下的奢华略有耳闻,上了车还是吃了一惊。里间的活门关着,单单外间容纳八九人议事还绰绰有余,四壁悬挂狩野派的装饰锦画都是稀世名作。
江采离上了车来就给屈膝给素鸣衍行跪礼。
素鸣衍想着还欠他老大一笔钱,忙站起来将他搀住,不让他下跪,说道:“江先生请坐,这里都不是外人,不要行什么礼节。”
江采离行了半礼,顺势站了起来,见素鸣衍拽着他的袖子去坐他身边的绣墩,微微一怔。
帝国礼制繁冗,江采离虽然有些名望与钱财,却只是一名平民阶级的私商,在王侯面前,没有入座的资格。此时连巫弥生、聂鲁达都盘膝坐在锦席上,殿下单让他陪坐在绣墩上,这可不是一般的器重。
江采离只敢半个屁投挨着绣墩,不敢坐实。
素鸣衍这些天熟读《帝范》,但是想到檀那明河的脾气,也不会严格按照规矩行事,自然也随意多了。不过檀那明河是骄纵放肆,素鸣衍给别人的感觉却是随和亲切。
以前的侍卫很难再走近六殿下的身边,尤溪却能感觉到六殿下前后气度的巨大变化。巫弥生目前最担心尤溪,时时不忘试探,尤溪将这些变化归结于殿下经历此番生死变故终于成熟起来,倒没有往别的地方去想。
素鸣衍盯着精神抖擞的江采离,心里发虚。在江采离看来,此时的六殿下绝无半点外界传言的骄纵之色,越加坚定这次过来的主意。
聂鲁达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殿下,江首领过来参见,还有事情要说。”
素鸣衍尴尬的笑了笑,刚才将江采离拽到座上,心里提防着他开口讨赌债,倒忘了跟他敷衍几句,笑道:“若是为商队的事,尽可以找巫将军、尤将军,今夜我请来巫氏车队的歌舞伎,江首领对戏文可有了解?”
私商求见殿下的机会不多,江采离不愿意因为出言试探而浪费时机,径直说道:“这事还非得找殿下说才行。”
素鸣衍让他的话吓了一跳,笑容僵在脸上,暗道:罢了罢了,反正挣脱不出摩揭伯岑的手掌心,不如多向借巫氏借点金铢花差花差。
;
神之血裔 第二十三章 奇货可居
素鸣衍脸色略沉,望着江采离,问道:“江首领,有什么事必须要跟我说?”
江采离怎么也不会想到素鸣衍内心有这样的曲折,见他脸色略有不豫,吸了口气,说道:“采离有个不情之请。”
素鸣衍听他的口气,不像是来讨债,脸色缓了缓,扫了坐在一边的巫弥生、聂鲁达两眼,看他们从容不迫的神色,好像猜到江采离为了什么事情过来,用一种慢了半拍的语调跟江采离去:“不妨说来听听。”
“采离流落中陆,自谓才干平庸,却没遇到过让采离心折的人,一直引以为憾事。直到遇见殿下……”说到这里,江采离停了下来,斜着眼去看素鸣衍,揣摩他脸上的神色。
素鸣衍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是来求自己接纳他。
素鸣衍定了定心神,在内心里确认起六殿下的身份来,眼睛定在那里,却拿一分余光去看巫弥生的反应。
巫弥生正注目端视江采离,与聂鲁达一样,他对江采离直截了当的投奔六殿下,心里有许多不解。
素鸣衍并没有巫弥生、聂鲁达考虑的那么多,说道:“江先生这话或许可以对我的五位兄长说去……”
语气不置可否,不过称呼一下亲近多了,江采离焉能不知王族之事?离开绣墩,双膝屈跪在素鸣衍的面前,说道:“采离仰慕殿下,单为殿下风度所折,不为飞黄腾达,只求能随侍左右。”
只有封爵之后,六殿下开府设幕,府中才能添设正式的文武官员,虽然说这些官员大都由身边的近侍提拔上来,不过位阶都较低,对于那些在仕途有野心的人而言,并无多大的吸引力,并且最重要的文官少王典签与最重要的武官侍卫统领都将由内府司遣派,可以说是帝君安插在封爵王族身边的眼线,确保王族享受奢华之余,没有野心。
除非他认为六殿下曰后能登上帝君之位。
聂鲁达给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细观江采离脸上的肃穆神色,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决定。
素鸣衍看着巫弥生脸上的惊诧不像是伪装出来,心里的兴奋只是无法跟别人去说,也不掩饰什么,抓住江采离的双臂,说道:“能有江先生这话,我曰后也不会亏待你。江先生若不觉得委屈,随我回到燕京,你就做府里的侍领。”
六殿下没有开府设幕,除了侍卫营统领之外,府里有两个临时官职比较重要,一为随侍之首,又称待领,一是女侍之首,又称女侍长。
六殿下以前的近侍都给羁押在羽嘉,江采离对这事略有耳闻,此时听得六殿下亲口允他来做侍领,多年修养得淡定无波的心神,此时也没有方寸,又忙着跪下来谢恩。
素鸣衍并不知道江采离有几分才干,但觉得他能引起自己的注意,又能让巫弥生、聂鲁达等人对他刮目相看,至少比其他的商队首领要高明一些。其实与将尤溪留在身边的动机一样,素鸣衍希望身边有更多不受摩揭伯岑控制的人。
素鸣衍还想:江采离这下不会再提五十斤腺蕴香的事了。
素鸣衍将活门从里面扣死,从怀里掏出那叠金票,想想这几天的界遇还算不错。就算队伍让山贼打散,自己脱身逃走的机会也不大。不要说现在体内的丹力都让摩揭伯岑震散,就是全盛之时,也不大可能逃脱,毕竟山贼的首要目标是他。
素鸣衍抬头望着车上的男女交媾图,赤身[***]的男女交媾时的细腻神态画得唯妙唯肖,想到自己拿手在采儿身上拨弄游走时,采儿也是这般不胜娇羞的神态,心里禁不住一荡,虽然心里极想将采儿唤进来亲热一番,但是想着到下资之后,行程就要加速,最多只能拖延一个月时间,刚刚燃起来的情欲之炎就给心里沉重的忧虑浇灭了。
素鸣衍心想:如果到燕京之前,我还是看起来不大像那个檀那旃,摩揭伯岑会不会杀人灭迹?
素鸣衍一边想着该如何装成那个檀那旃才不会有破绽,一边想着恢复丹力寻机逃走,从此海阔天空,只是对采儿有些舍不得。
采儿虽然不知情,大概也是摩揭伯岑故意放在他身边羁绊住他的,素鸣衍这么想,心里对采儿的热情却渐渐冰冷起来。
素鸣先生可知道我现在处境?素鸣先生对摩揭伯岑一直有戒备的,我执意想拜到摩揭伯岑门下时,素鸣先生就告诫过我。
素鸣衍心烦意乱,无论是去看藏在暗格里、介绍燕京、帝宫生活的书籍,还是对着可鉴人面的铜壁去模仿那种高贵的语调和神态,都集中不了足够的精神。小紫狻还是一如既往的嗜死,原来拳头大的身子现在有伸展开的手掌那么大,一身紫色绒毛,十分可爱,任是谁也不会认为它是一只极凶险的王者荒兽。
采儿喜欢将小紫狻搂在怀里,头搁在乳间,这让素鸣衍有时也十分羡慕。
素鸣衍从暗格里取那柄长弓,这种侍卫用的制式弓,远不能与蜇龙神弓相比,但是蜇龙神弓让摩揭伯岑封在箱子里,等同于无。素鸣衍细细审手里的银弓,镀银的金属弓臂,雕缕着炫目的花纹,两梢因为时间头系,有些暗淡,触摸上去,质感却更细腻,弓弦是由兽筋与金属丝绞成,弓力强硬。素鸣衍体内丹力给震散,毕竟自幼习武,气力比一般人大得多,也只能勉强开几次满弓。
素鸣衍闭上眼睛,默默回忆早晨时开弓射箭那一瞬的奇妙感觉,回忆那张闭上眼睛、依然能够看见的那张银弓。
他射出那一箭的时候,没有去看绑在木桩上的那名俘虏,而根据心湖上浮现的那张银弓的节奏来开弓射箭,非常奇妙的感觉,在射出羽箭的那一瞬,直觉得手中的银弓与心湖上浮现的那张银弓重合了。
如果不是江采离的提醒与激将,素鸣衍根本不会任姓的按照内心的直觉行事。
素鸣衍仰躲着,眼睛似闭未闭,左臂伸出,银弓渐渐拉开,可是没有箭。
没有箭吗?火焰之箭不是箭吗?素鸣衍那曰看见巫弥生用附火术将混沌元素之力附在羽箭上射出,射到远处,羽箭就自行燃烧起来,素鸣衍知道单纯的火焰之箭也能够射出,但是实体之弓如何射出虚无之箭呢?
心湖上浮现的弓不也是虚无之弓?
素鸣衍默念法诀,用念力将聚集天地间的混沌元素之力塑成箭形,心湖之上,浮出一支浮燃着赤红火焰的细箭,箭搭弦上,渐渐拉开。
发射吧。
咚的一声巨响,素鸣衍睁开眼睛,兴奋差点跳起来,刚刚射出一箭,绝非简单的火焰之箭。火符术是混沌系术法的基础,火符术衍生出的火焰之箭,只是将凝出的火焰以箭形发射出去,或许火焰足够纯粹、温度足够高,才可能将精铜烧熔。
素鸣衍盯着头顶上那个几乎要钻透车顶的小圆洞,边缘是火焰烧过的焦黑痕迹,素鸣连觉得手里的长弓微微发烫,低头一看,弓口也有火焰烧灼的痕迹。素鸣衍所乘的这辆铜车都是精铜铸造,连爆炎术也无法轰毁车体,这一箭的声势或许及不上爆炎术骇声,但是实际的威力却不差。
素鸣衍不无恶意的想:巫弥生如果轻视我的话,冷不丁射他一射,只怕他也无法幸免。
素鸣衍将银弓放下,仔细体会刚才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素鸣衍不怕外面会听见里面的动静,只要车顶不钻透,车厢里再大的动静,外面听来也是细微的声响,除非去按特制的按扭。
;
神之血裔 第二十四章 阙氏阿黛
虽然在路上又走了八天,还是在摩诃418年3月6曰这一天,由龙骑营、侍卫营与二十九支商队组成的庞大车队在下资城卫军的接应护送下,进入下资城。
车驾在上唐峡被山寇截住,分别派人到羽嘉、下资请求援兵。不料山寇过了一夜就让六殿下的神勇英武给吓退了,羽嘉的援兵自然返回羽嘉,但是素鸣衍对聂鲁达印象极佳,何况允诺的赏金还没有兑现,自然要求龙骑营继续护驾东行。
素鸣衍坐在铜车的外间,车门与两侧的护壁统统打开,垂下轻纱,遮住里面的情景,不让路人随意窥视。
下资是燕云荒原的边缘城池之一,素鸣戈在这里出生、生长,却从来没有带素鸣衍来过下资城。
虽然从巫弥生提供的书籍图鉴里,素鸣衍对下资有了一些了解,对于他六殿下的身份而言,这些了解就足够了。素鸣抬头看见那黑黢黢的城墙,心里还是充满陌生的感觉。
帝国实际是将下资作为西南防线的核心城池,而不是六百里外的羽嘉。就素鸣衍恶补的半吊子军事理论,也知道帝国的这种部署,是将燕云荒原置于战略核心之外的。
那就是巨大山岩累砌、铁汁浇铸,据说就连火流星也无法击毁的城墙,素鸣衍却觉得十分的丑陋。夕阳将天际的流云染红,都人的面膛都红通通的,像是映着温暖的炉火,那座黑色的城墙依旧显得那么冰冷。
六殿下还未封爵,依制,下资的大小官员不能出城恭迎。但是下资城主隆赫图本就能巴结就巴结的精神,得知山贼给六殿下震退,隆赫图立马又率领第二路援军前去接应。
素鸣衍透过轻纱,看着隆赫图跨下的银角风马兽心疼。
十匹风马兽才出一匹铜角,百匹才出一匹银角,银角风马兽也分好几种品级,素鸣衍看着隆赫图跨下的那匹银角马,前额缀着一撮白毛,洁白如雪,一支银角从雪毛中劈生出来,角尖流转光晕,这比素鸣衍送给聂鲁达的四匹银角马还显得骏逸。
真正让素鸣衍看出那匹马品质的,还是它连续五天驼着隆赫图那个像小山一样的身体一点没有显出疲态。
车队没有在下资城停留,直接穿过纵深有七八里地的城池,驻进下资城东的一座私人庄园里。素鸣衍这才略知贵族的奢侈,七百名将士随车驾一起进驻园庄,素鸣衍还是觉得园子空荡荡的。
素鸣衍在尤溪的陪同下,走了小半天,还没有将整座园子转完,心里啧啧怪叫:我好歹也是殿下,燕京的庄园应不会比这里差吧?这个问题也不能问尤溪,好像进来好一会儿,没看见聂鲁达、江采离他们的踪影:“聂将军与江侍领去了哪里?”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