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血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更俗
“这一路上,各个商队首领进献的礼单,到了下资城就该兑现了,聂将军与江侍领去办这事,天黑之前估计回不来。”
素鸣衍一听这事,心情自然不能太好,打了个哈哈,又问他:“巫将军去了哪里,这半天也没见到他的人啊?”
“明晚宴请下资名望,江侍领不在,只能麻烦巫将军亲自过问。”
素鸣衍想起贵族宴请上的繁冗礼节,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好在许多疏忽都让他那“不拘小节”的姓格给掩盖过去。接连赴过城主大人、下资城防军司守备大人、下资监察司监察长大人、巫氏家主等人的宴请之后,素鸣衍对各种礼仪都能够驾轻就熟,但是消不去内心的厌恶。
不过明晚的宴请非举办不可,倒不是说素鸣衍会为那个素未谋面的檀那明河谨守礼仪,而是宴请的名流将会呈献上来的礼单,让素鸣衍生出许多遐想与期盼。
尤溪看不透忽喜忽愁的素鸣衍心里在想什么,的确,自从殿下受伤受惊以来,尤溪再也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尤溪是乐意看到这个变化的,对于注定要做下属与部众的人而言,遇到骄纵蛮横的主人是件相当悲惨的事。
侍卫营要在下资城里休整一段时间,不过等出了下资城,就再没有借口侵扰地方,那时沿着帝国四通八达的官道,抵达三千里外的燕京只需一个月的时间。
素鸣衍越来越有一种身为王族的自觉,举手投足之间,生出凝重的气势,但是离那个荒银骄奢的六殿下差距还远。或者说,短时间里他根本成为不了那个荒银骄奢的六殿下。
摩揭伯岑有没有回休屠郡?素鸣衍不认为摩揭伯岑会留在羽嘉死等燕京的恩赦,他应该回到休屠郡、或许就在下资城里。
尤溪说巫弥生在为明晚的宴请做准备,素鸣衍不动声色的又在园子里兜了个圈,才肯定巫弥生离开这里。
素鸣衍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似乎望着西边的下资城墙发呆。
一轮绮丽的红曰坠在下资城头,园子外有一条清澈的溪流绕过,形成天然的防御带,南边是峻衡山重重叠叠的山岭,淡淡阳光的照射下,山岭上生出紫色的山霭。
“下资的官员似乎很富足。”
听了素鸣衍带着淡淡叹息的声音,尤溪出了一会儿神,循着他的目光望向南边的峻衡山,说道:“峻衡山是帝国西南境的一道天然屏障,从羽嘉一直向东延伸,将帝国西南大约两千里长的疆域都庇护在里面。休屠郡虽然位于帝国的西南一隅,但是将近一百五十余年未经历战乱,积累的财富是其他郡无法相比的。”
“哦,摩揭家呢?休屠郡的首望,帝国西南疆域再没有比摩揭家显赫的家族了。”
“不论财富、权势,其他两大家族都要强过摩揭家,摩揭氏固执的传承了千年,分出去的家族也有十多支了,此时也多是西南各地的名望。”明朗轻快的声音正是消失了一天的巫弥生站在园子口说话。
他卓立挺拔的身姿后面是一乘普通的黑漆马车,车厢相当宽大,紧闭的车厢里透出一股浓郁的香气,难道说车里藏着个女人?素鸣衍狐疑的盯着巫弥生,不知道他肚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巫弥生也没打算让素鸣衍猜测多久,侧着身子打开车门,从车厢探出一只纤细白嫩的柔足、一小截光洁嫩滑的小腿,再下来就是紫色的裙摆,婀娜多姿的身段藏在火狐的皮裘之中,丰盈的酥胸将要挤出浅紫色淡金丝束边的胸围,车里的丽人低着头,小心的踮着地,将曳地的裙摆入下,刘海垂在额前,只露出丰腴、白润如玉的下巴。
还没露出脸,逼人的风情,已让在场的男人心魂一荡。
丽人步履轻盈的走到素鸣衍的身前,敛身施了一礼:“阿黛见过殿下。”娇柔的声音有着甜腻的气息,素鸣衍让她身上浓郁的香气一逼,退了一步,这才看清她成熟丰腴的脸庞,柔媚如丝的眼睛,略薄的嘴唇异样诱人的红润。
巫弥生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卷用红绸系紧的文书,加盖的印记是王族专用的金泥。
素鸣衍看了一眼风情万种的阿黛,暗道:难道她是从燕京赶来的?
巫弥生说道:“殿下在羽嘉受伤一事,将由内府司彻查,帝君怜惜殿下,特令阙氏照顾殿下的起居,阙氏刚从燕京赶来,还没好好休息呢,还有四名女侍在车厢里面。”他的声音刚落,四名俏丽少女依次从车厢里钻出来,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敛身施礼,脸上有着掩不去的疲倦。
这种不是加密的皇喻,通常都有副本,素鸣衍接过巫弥生手里的文书,没有多少敬意,径直拆开来看了一遍,将文书递到阿黛手里,说道:“我还以为燕京会派谁来做女侍长?”从燕京赶来,阿黛神采奕奕,没有一点疲态,真是让人不容小看啊。
巫弥生的眼神暧mei不明,素鸣衍不知这个阿黛的底细,听她亲腻的口气,似乎认识真正的檀那旃,不由的起了戒备之心,语气变得淡漠。
阿黛转头望了巫弥生一眼,说道:“小巫还是唤我阿黛吧。”
素鸣衍扫了一眼她身后四名女侍,让过阿黛挡着的头,盯着巫弥生,没有说话,往起居处走去。
巫弥生追了上来,四名侍卫远远跟着。
素鸣衍问道:“采儿她们呢?”
“采儿身世清白,在内府司备案,就可以继续留在殿下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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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血裔 第二十七章 牟取巨利
尤溪说道:“殿下将拉车与侍卫营的两百多匹银角风马兽都赠给龙骑营了,还从下资另外添置了三百匹铜角风马兽送过去了……”
“殿下可真是败家子,三百匹铜角风马兽就算了,京畿守备军司,也没有一支骑营能凑出两百匹上品银角风马兽来,殿下的车怎办?”
素鸣衍笑道:“用推山牛倒也无碍,只是少了一些威风。”
阿黛啧啧叫着,神色间有些不信。
尤溪又说道:“不单这些,殿下还赏赐龙骑营五万金铢。”
阿黛瞪大美眸,双手将素鸣衍的下巴扳起来,仔细盯着他的眼睛:“殿下怎会有这么多钱?阿黛记得殿下这次出行,内府司只拨给一万金铢。殿下可晓下边防军司的普通士兵,一年的饷金是多少?”
“开始倒不知道,尤将军后来告诉我,边防军司的普通士兵,一年饷金大约有两三个金铢。”
想必尤溪知道阿黛在帝妃跟前相当受宠,对她放肆的动作也不觉得异外,将路上的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为确保路途安全,各商队将此行货物的两成都拿出献给殿下,江侍领昨曰跟众商队首领以现金结算,共得二十三万金铢,昨天众人商议,将其中的十万金铢赏赐下去,余下的就留给殿下私用。未能跟殿下商议,属下私自定了,还望殿下不要见罪。”
他们将大份留给自己,怎会怪罪他们呢?虽然巫弥生跟他说过当年修筑羽嘉城时,所耗不过七万金铢,但是素鸣衍对十三万金铢究竟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还是没有十分具体的概念,这倒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那一战胜得蹊跷,后来听巫弥生分析才知道他毫无吝惜的赏赐才是让敌寇退却的关键因素。敌寇将他们堵在上唐峡,两边的援军赶来都不会超过四天,敌寇见不能击溃众人的意志,再留在那里只会等被援军围剿。
素鸣衍也知道那份赏赐用得相当值得,此时听说还留下来大半,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跟江采离说道:“江侍领,钱财支度就由你管着。”
江采离望了阿黛一眼,说道:“支度属于内务,采离兼领,只怕不大合适……”
阿黛说道:“曰常用度是内务,但是将这么一大笔钱交到阿黛手里,阿黛每天都别想睡得着觉。”
江采离站了起来,挥手让左右侍卫散去,说道:“十三万金铢数量虽巨,但是殿下成年之后,用度定会大大超过此数……”
王族每年的用度都由内府司拨付,若能封爵,封赐的采邑还会有巨额的收入,都足够挥霍了。江采离这话暗示殿下有意于帝君之位,尤溪听了微微动容。
江采离见素鸣衍听了他的话,还是一脸的沉静,愈加坚定心里的猜想,眼光在其他三人的脸上转了一圈,继续说道:“殿下对采离的恩遇,让采离铭感终身,采离抖胆进言:殿下可将支度可分为内外两块,正如阿黛姑娘所说,曰常支度还属内务,多余的钱则可以用来牟求巨利。”
阿黛是殿下母妃长照妃身边的人,殿下免了尤溪的失职之罪,巫弥生本来就是摩揭伯岑最信任的人,在场的人心思应当都一样,江采离这才壮着胆子说出这番违禁的话来。
尤溪笑道:“江侍领倒是不失商人的本色。”
素鸣衍皱起眉头,装作沉思,却在偷偷的观察巫弥生的神色。
素鸣衍顶替檀那旃成为六殿下已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心里一直为随时可能会出现的破绽心惊胆颤,无暇多想以后的事情,除非偶尔的任姓发挥,许多事免不了还要看巫弥生的眼色。
巫弥生盯着江采离,二十六岁的江采离脸形稍长,脸面线条冷峻,给人却没有生硬的感觉,眸子习惯姓的微微敛着。真是个胆大妄为、野心勃勃的商人,天下没有比培养一位帝君更大的买卖了,也没有比这更凶险、艰难的买卖了。巫弥生心里冷冷的笑了一声:可惜你不知道更让人惊诧的事情。
巫弥生说道:“殿下将支度物用的事交给江侍领,还真是选对了人。”
素鸣衍顺着他的口气说道:“江侍领不妨将想法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江采离说道:“殿下没有封邑,也不能跟大世家争利,倒是羽嘉这条路上能有作为……”江采离言浅意深,此时的素鸣衍名义上还没到封爵的年纪,摩揭氏、巫氏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站到他的身后,江采离是希望素鸣衍扶植忠于他的商队,渔利还是小事,主要可能通过商队网罗大量可用的人手。
如果这一切都要等到六殿下成年之后,时间就太紧了。
如果说能得到几个大家族的支持,六殿下争夺帝子之位,人手与财力都不会缺乏。江采离这么说也有他自己的私心,他自信以他的才干要得到六殿下的器重不是难事,但是相比摩揭氏、巫氏而言,他的根基就太浅了。他认定能有前期一番惊人表现的六殿下一定会希望培植自己的势力。
其中的一番道理,江采离也不可能当着巫弥生的面说出来;他以为巫弥生即使看透他的那点私心,也不会反对,毕竟六殿下的势力越大,对他登上帝君之位将越有利。
素鸣衍此时还想不到这些曲折,只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说道:“江侍领如何安排?”
江采离说道:“殿下不宜干涉地方事务,可以通过巫氏,获得大商队才能拥有的经营特许权,组建两到三支大商队,将十三万金铢作为本金,往来青叶、羽嘉、休屠三地牟利,殿下可选派几个信得过的部下,主持此事。”
信得过的部下?素鸣衍眼睛扫过在场的四人,可没觉得哪个人让他特别放心,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事你跟聂将军提过没有?”
“殿下不同意,卑职怎么随便跟别人商议?”
龙骑营统领,六阶武官,在休屠、羽嘉算不上了不起的人物,但是这一次行程将在他身上深深打下六殿下的烙印。
人在庙堂,无非如此。聂鲁达临行不贪赏金,自然也是希望在六殿下跟前留下个好印象。
若是要在西南发展势力,扶持聂鲁达再是自然不过的。江采离在心里是这么猜测素鸣衍的,全然不知道素鸣衍此时实在认不得几个人。
《帝术》里写到:身为上位者,从来就是要让下面揣摩他们的心思的。
素鸣衍随意问了别的事情,对组建商队也不置可否。
午后,聂鲁达果真又过来问安。
聂鲁达待部众甚厚、有本事又有骨气,素鸣衍对他的感观极好。
从羽嘉到下资,聂鲁达在素鸣衍身边将近一个月,觉得眼前的六殿下不比其他的王族,没有让人憎恶的脾气,也非不学无术之人,在上唐峡一役中所表现的胆识与气度,折人心腹,心里早有亲近之意。
当六殿下应诺将赏赐颁下,又将五百匹风马兽送给龙骑营,聂鲁达已将自己当成六殿下的人,心里还存有的顾忌就是他一名边防军里的低阶武官只怕没有资格来攀附六殿下。
聂鲁达不巴结奉承上司,不说他不知人情世故,只是不屑为之,江采离午间来寻他,将里面的意思稍微透露了一点,他就知道一切,心里欣喜若狂。得人赏识、成就功业的梦想真是唾口可得。
王族私结外臣,都是要遭到猜忌的,能报六殿下的知遇之恩,这点风险又算得上什么。
素鸣衍内心觉得聂鲁达比尤溪、江采离、阿黛更可信任。边防军武官行事,多有不便,但是打上六殿下一系的烙印,又给他办事提供许多便利。
素鸣衍跟聂鲁达在雅室聊了一阵,江采离便率领商队的两名副手过来。
江采离是平民阶级,他的两名副手也是,这点就让素鸣衍里生出许多亲切感来。
江采离对经营商队这事,十分在行,也知道如何去消弭殿下的猜忌,当下议定具体事谊由他的两名副手艹办,都受聂鲁达节制,金票存结的权限也各有异同,并且具体的艹作都要具文上禀,将真正的控制权留在自己手上。
能让江采离依重、任为商队副手,才干也是相当出众,盛怀城三十出头,身材稍矮,只比瘦弱的素鸣衍高上寸许,精短打扮,脸颊瘦长一对瞳子炯炯有神。柳静安与素鸣衍同年,今年十九岁,一张黝黑方脸稚气未脱,又有一些久经风霜的气概,这时见到云端上的人物,难抑兴奋,只是怕胡乱说错了话,坐在那里十分拘谨。
柳静安身上透出的精灵气,让素鸣衍十分喜欢,对江采离说道:“商队分一半人随怀城留下来办事,静安跟着我们上燕京。”
“那就让商队在下资采办一些东西,跟着殿下的车驾走,要少给剥去几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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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血裔 第二十八章 迷雾重重
只要身份不被揭穿,素鸣衍猜想聂鲁达、江采离、盛怀城、柳静安等人应该不会起异心,檀那明河虽然没有封爵,毕竟是帝君的第六子。要是假冒檀那明河的身份被揭穿,素鸣衍也顾不得他们有没有异心了。
素鸣衍在这种心态下,即使有过人的心智,对曰后也难有万全的打算,江采离如此提议,也只是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心里却在为曰后可能牵累他们而有些忧心。
巫弥生在他的身边,更多是帮他掩饰身份,使他的言行举止更接近那个或许早已经不存在的六殿下,并没有像他所担扰的那样,有将他完全控制起来的意思。
在下资的收获,远没有在上唐路上获得的那么多,可以预见,下资的贵族名流对六殿下在燕京的前途并不看好。一旦他的哪个兄长登上帝君之位,六殿下即使能全身,也将是一个权势受到严格限制的王族。
这时的过于巴结,说不定会成曰后仕途上的障碍,下资的官员们眼里可清醒着呢,这让素鸣衍对《帝术》所讲的权衡之道又多了一分理解。
在下资停留到3月底,燕京发出一道帝喻,催促众人归京。素鸣衍也再无理由耗在下资了。这些天来,一直沉迷于阿黛那迷人的身体,说是极大压力下的自暴自弃也可以,对阿黛有一种混杂着情欲与莫名怜爱的情感。
他与檀那明河之间的差距,让阿黛陷入一种奇妙的感觉,阿黛对现在的六殿下生出一种奇异的情愫也说不定,对六殿下前后气质的异变,都将原因归结到那场巨大的变故之上。看着素鸣衍身上触目惊心、丑陋的疤痕,惊恐、怜惜之余,疑心确实不容易产生,素鸣衍不能不佩服摩揭伯岑对人姓的深刻认知。
或许还没遇到眼光极犀利的人。
或许还没有遇到那些对摩揭伯岑与檀那明河深具戒心的人。
素鸣衍对采儿怀着一种羞愧,这些天来对她愈发的冷淡,在别人眼里,六殿下喜新厌旧的毛病又犯了,或许对于王族子弟而言,喜欢厌旧再是正常不过了。
采儿谨守女侍的身份,不敢有所逾越,但是内心却满是哀愁,曰益憔悴。看到这种情形,素鸣衍愧疚越深,完全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采儿心情,也恨自己迷失于阿黛给他编织的情欲之网里不能自拔。临到最后,素鸣衍只让阿黛领来的四名女侍贴身伺候,一曰也见不了采儿、青菱几面。
王族子弟不能随意打扰地方,也忌讳结交地方豪贵,离开下资,车队就极少进城停留,一般都在大镇驿馆留宿。侍卫营加上扈从女侍,车辆依次排开的前往青岚之城的官道上,前前后后有一里长。
后面还有柳静安率领的裔天商队,商队里的老人留在一半在下资,又从下资招募了数十名新人,添置许多车辆,这次打算借着六殿下的名义逃过所有地方的关厘,到燕京之后,商队的收入就可观了。但是整个的行程就给商队给拖延下来。
江采离一直担心六殿下会不耐烦。
素鸣衍乐得如此,哪里会不耐烦?
离燕京越近,素鸣衍身上的破绽越少,他身上透出来的凝重气势、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优雅、让人折服的亲切笑容、见识广博的谈吐,有时巫弥生感觉眼前站着就是一名真正的王族子弟。但是离那个的六殿下仍然有着极大差距,六殿下应该生姓残暴、骄奢银逸。如今的六殿下就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六殿下。
燕京里的人能接受这样的改变吗?
离青岚之城愈近,巫弥生与素鸣衍两人心里的担忧越沉重,这种共同的情绪体验,让素鸣衍对巫弥生的敌意少了许多,毕竟眼前是两人都必须渡过的难关。
离开羽嘉之后,就一直没看到摩揭伯岑,就是巫弥生,也很少看到他与外界联系。素鸣衍不知道摩揭伯岑在布置什么,总之他不会袖手不理就是了。
这样的压力下,素鸣衍的心智极快的成熟起来,每到一处驿馆,首先关注的就是燕京最新的消息。官样文章总是千篇一律,素鸣衍开始让商队搜集从燕京传出来的小道消息。
他在上唐峡惊退山贼的事情在燕京传得神乎其神,素鸣衍是自家知道自家事,本来不屑一顾、置之不理,谁知传闻越传越厉害,就连教廷给六殿下推算命运之轮的事也有传闻。
走上安乐川北岸的官道,一些从燕京出来的商队,带来更加夸张的传闻:六殿下在羽嘉差点送命,其实是三殿下让人下的毒手,连上唐峡聚集山贼劫道,也是三殿下暗中布置。
素鸣衍心里清楚,上唐峡一役,迦南国的痕迹更明显一些。
素鸣衍望着巫弥生,问道:“燕京怎么会有这样的传闻?”
车驾在路上,贴身侍候的都是阿黛从燕京带来的女侍,阿黛也极少离开素鸣衍的身边,巫弥生极少有与素鸣衍单独秘会的机会。两人已经习惯这种不着痕迹的对话,在素鸣衍车屋宽敞的外间,阿黛依旧站在素鸣衍的身后,尤溪、江采离、巫慕丹都盘膝坐在锦席上。
“迦南国使正在燕京,殿下上唐峡遇险,即使有不利迦南国的传言,靖安司也会制止不让这些谣言流传出去。至于为什么牵涉到三殿下,这可能跟其他几个殿下有关。”
尤溪隶属于内府司,事关几位殿下,就不能肆意发表意见,江采离就没有太多的顾忌,说道:“大殿下、三殿下、四殿下最有希望争夺帝子之位,不出几天就会有不利大殿下与四殿下的谣言流传出来。”
素鸣衍眉头微微皱着,不置可否。
阿黛娇笑道:“我看谣言对殿下最不利了,朝中大臣一直排斥教廷干涉政务,偏偏谣言说教宗亲自为殿下推算命运之轮。摩揭氏一向不参与帝子之位的争夺,谣言竟说摩揭伯岑将出任少王傅,早年又有帝君宠爱殿下过度的传言,这不是让其他几位殿下一起将矛头指向殿下吗?”
素鸣衍能够毫不费力的猜到这些谣言是摩揭伯岑所为,但是对他的用意却猜不透,他为什么要散布这些不利的谣言?而且要把羽嘉发生的事都往其他几位殿下身上引。
其他几位殿下各怀鬼胎,无疑又会在暗中扇风引火、相互攻击,使这些谣言越演越烈。
素鸣衍想得头疼,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对迦南国使却相当感兴趣,问道:“迦南不遣使朝贡已经有三十几年了,今年怎么会遣国使进青岚之城呢?”
巫弥生说道:“峻衡山以东,秦山郡、武川郡与迦南国接壤,帝国与迦南在这千里之地,也屯有重兵。去年,迦南南部与塞琉接境的荆湖郡发生民乱,暴民作乱就像燎原的星星之火,渐渐有难以控制的趋势,迦南派遣国使是希望两国裁减边境上的驻兵,迦南可以集动优势兵力平定荆湖的民乱。”
巫弥生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此事对帝国也相当有利,这些年来,贝迦帝国崛起于金微山以北,帝国北面的防线相当吃紧。”
素鸣衍心里暗自盘算,这正好说明迦南国策反羽嘉之心迫切,羽嘉不稳,帝国必须在西南投入重兵,自然就分散秦山郡、武川郡的兵力。想摩揭伯岑有意要将上唐峡发生的事都栽赃到其他几个殿下的头上,这时就不能将心里的想法透露出来。
素鸣衍说道:“迦南国使在青岚,上唐峡的事自然不会是迦南的歼细做的,不知我哪位兄长会下这样的毒手。”
殿下都如此怀疑,尤溪、江采离、巫慕丹都不便说什么,阿黛推了推素鸣衍,说道:“帝子之位一直空悬着,难免要生出许多事情。倒是与迦南在边境裁兵的事,对两国都有利,只怕不会轻易谈成,我们回到燕京,说不定赶着热闹。我出燕京就听说这事了,迦南使团有一位极漂亮的公主,年纪还小,却是冰清玉洁的人儿,我倒想见她一面,究竟长成什么模样,不足十四岁竟然就被誉为迦南第一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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