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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血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更俗
是的,随着距离的接近,易非天越发觉得正前方阵列的雄厚,易非天跟羽嘉诸军打了好几年交道,龙骑营绝对没有这么凝重的气势。已无暇想太多,视野里的千贺武士正借势拉开手中的弓弦,不对,元素之力的波动为什么这么强烈?
数十支黑色羽箭无声的滑过百丈远的空间,化作艳红的火球覆盖下来……
附迦术法的魔弓!可耻,易非天骑士长枪略收,左手撑出耀眼的气盾,将当空的两枚火球弹开,前进的道路未受阻,就算火球的密度再增加一倍,也无法对自己身后的百名六阶龙象骑士造成实质上的伤害,易非天担心只剩下百丈的距离能不能让有些散乱的阵形恢复过来。
千贺武士射出的第二波箭雨是袭向龙象骑士阵列与普通骑士阵列的衔接处,易非天无暇回头看,但是掀来的冲击波感觉第二波箭雨的强度要强过第一波,看来后面会有一些伤亡,只望阵形不要太混乱,但是易非天有心只率领百名龙象骑士就能刺穿羽嘉骑兵的阵列。
易非天没有时间来为他的乐观估计恼悔,羽嘉只动的两千骑兵以龙骑营为主不假,但是布在阵列前端的五百骑却是侍卫营的精锐战力,这些从天都城的残酷战斗中生存下来的武勇才是羽嘉诸军的精粹,他们有最早在迦南就追随素鸣衍的忠诚武士,也有来自黑砾原的强悍武士,有从羽嘉边防军挑选出来的精锐,也有从银城难民中脱颖而出的精英,他们与千贺武士营皆是素鸣衍手中最锋利的刀,而刃口就是卢扈、尤溪、千贺长琴、岐伯这样的强横武者。
百张烈炎魔弓射出两波箭雨,第一波不过是扰乱龙象骑士的阵列,没有消耗弥足珍贵的爆炎箭,第二波以烈炎魔弓加六十支爆炎箭形成的箭雨完全撕碎易氏骑阵的衔结点,后面的骑兵无法后退,为了避开前面烈炎魔弓所形成的火海,只得向两翼散开,冲散两翼骑射手的阵列。没有骑射手的牵制,千贺武士的空中优势在瞬间就发挥到极点,弓弦绷张之声不绝,箭雨如织,彻底封锁易氏后翼骑阵前进的通道。
易氏引以为傲的龙象骑士甚至不没有收拢阵形的机会,就被数倍于己的侍卫营轻骑分割撕碎,而聂鲁达率领的龙骑营主力正从两翼绕过龙象骑士的阵形,刺入易氏混乱的后翼骑阵之中。
战争的结局往往起决于开端的一瞬,易轩达看见雷云兽从流云上而下,阮阿蛮素白如雪的羽翼晃人眼睛,一道道绿芒从素鸣衍指掌间射出,一条条青藤像利矛一样刺穿重铠钻入血肉之躯。
看到易非天胸口被击坠落乱阵之中,易轩达只觉眼前一黑,待他醒来,身边围着西北事务院此行出征的主要将领,都无没勇气去问战况。
“小公子他,”一名将领嗫嗫嚅嚅的说,“亲卫营返回者不足两万,小公子他……”
“非天怎么了……”
“小公子被俘了……”
易轩达心绪稍定,檀那明河或念旧情,非天姓命至少无碍,侍他详知战局的发展,才知道羽嘉此次追击部队的强大,他引以为傲的亲卫营骑兵加一千马弓手被羽嘉骑兵摧枯拉朽的击溃,狭窄的地形令拥有烈炎魔弓的千贺武士占尽优势是一方面,羽嘉骑兵的强大也完全出乎他们的想象,狭窄的地形令易氏兵马无法迅速撤离或增援,以致伤亡无限度增加,还有相当多的骑兵落马被俘。
羽嘉兵马何时强悍到如此地步?易轩达环顾左右,易氏与羽嘉对峙数年,虽说迫于千贺武士的空中优势,但是陆地战力却遥遥居先,今曰一战无疑给易轩达及迦南诸将浇了一盆冰水,迦南还是小看羽嘉了。
恢复理智之后,易轩达倒无暇去想非天的安危,毕竟身后近两万名将士的姓命需要自己必须振作起来。千贺武士拥有大量烈炎魔弓这要的事实,令易轩达更不敢轻易从陡峭的山岭撤退,放弃重弩这样的重型防守器械,分散的普通将士将无法有效抵达来自空中的打击。出于对烈炎魔弓的畏惧,易轩达当夜就将有限的军粮都分放下去,一旦军粮被千贺武士强袭摧毁,只有死路一条。
易轩达没有坐以待毙,趁着夜色将兵马分批撤入桑澜泊以西的崇山峻岭之中,他亲率精锐封锁羽嘉军的追击之路。
骑兵追击的道路被封,千贺武士却不受此限,次曰清晨发现易氏主力撤入羽嘉山东麓山岭,便集翼而去。羽嘉山东麓的山岭绝少树林,撤入此地的易氏兵马只敢趁夜行路,白昼都集结起来防备来自天空的强袭。
易轩达率部殿兵的第三天,桑澜泊的水面不再抬高,然而楚布河涌入桑澜泊的水量却未减少,大水沿着桑澜泊的南端缺口向迦南西北境内倾泄。青叶郡城筑在楚布河的故道上,此时早已人去城中,洪水涌来,从四座城门洞里涌入,只半天的时候,就将青叶郡城淹成泽国。
青叶郡千年水荒,十年中倒有九年,楚布河在进入青叶郡之前就完全断流了,青叶郡遍布着大片的沙漠,土地荒芜,惟有低陷地带由于积聚地气的缘故,分布着少量的河流湖泊,成为青叶郡最主要的聚居地,然而这些低陷地带却注定都要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水淹没。
易轩达丢盔弃甲,率领残部退到桑澜泊以西的大荒原。贺兰天湖的倾泄导致燕云乃至迦南西北诸郡的气候发生剧烈的变化,常年缺水少雨的迦南西北大荒原却一连几天下起暴雨。
楼迦罗人的羽翼积水沉重,不利于飞行,弓弦及皮甲都大能沾水,这些暴雨虽然令易氏兵马吃足苦头,却让这支兵马逃过最后的灾难。
素鸣衍率骑兵紧随易轩达绕过桑澜泊,沿着洪水的边缘一路推进。或许不要等迦南倾国而来,只要易氏缓过劲来,羽嘉也非对手,只有趁着这绝佳的时机,连续不断打击易氏,削弱羽嘉南面的威胁。暴雨使占据空中优势的千贺武士营失去重创易氏的最好机会,开阔的地形又让易氏能够发挥兵力雄厚的优势,素鸣衍再也无法获得桑澜泊一役的辉煌胜果。
当天空出现数十头沼泽飞龙,千贺武士营也失去绝对的空中优势,此时素鸣衍率领骑兵已追入迦南境内深入六百里,抵达青叶郡南部的边界。
素鸣衍昂头望着远方天际的流云,伴随流云的是沼泽飞龙黑色的巨翼,穿着黑色铠甲的飞龙骑士提着长枪,组成森严的空中阵列,近千只硕大无朋的青羽鹫负载着娇小的羽鹫骑士形成飞龙骑队的翼阵。
千贺武士营经过持续的作战,疲态尽显,初遇迦南来援的空中力量,就有力不从心的感觉,被迫退回骑队本阵。
“可惜了。”素鸣衍嚷嚷自语,犹有不甘的注视着南边的天空。
羽嘉势力大涨,迦南西北事务院为形成制衡的力量,也大量的培养鹫骑,由于羽鹫骑士的培养耗时甚多,易氏选择取巧的办法,暗中勾结扶桑岛,招蓦楼迦罗浪人武士,却未料到在最关键的时刻,遭到背叛。经过这几年,易氏培养的鹫骑也渐成气候,但还无法与千贺武士营相比,易轩达被困羽嘉峡谷,不是没有想过要调动鹫骑,但是未成规模的鹫骑势力还不是千贺武士营的对手,过早派出,只会令手中惟一的空中筹码被无情击碎。易轩达率领残部苦苦支撑,直到从迦南其他地方调来空中支援力量,才一同调来西北事务院的两百余鹫骑,但是青叶郡以南、以西的道路都被大水冲毁,地面上的援军都无法过来增援。
当然,羽嘉方面的情况并不见得好多少,除了轻甲骑兵,大量的步卒与巨型器材也无法迅速进入迦南境内。
易氏兵马在素鸣衍的持续追击之下,春暮进入羽嘉境内的两万多精兵已不足半数,若非飞龙骑与鹫骑及时来援,易轩达怀疑能否再撑过一天,虽然飞龙骑与鹫骑是一支新生力量,但是没有地面力量的配合,也无法对追过境来的羽嘉军绝地反击。
一头沼泽飞龙盘旋而下,石川华将巨矛插在沼泽飞龙背后的枪囊里,蹲在那里仿佛一座山丘似的沼泽飞龙却如一只小狗温顺。多年的军旅生涯已让他洗去少年时的轻狂,双目炯炯有神,大步流星的走到易轩达的身边,用瓮声瓮气的声音说道:“易将军,西南军中就这点空骑,都让我带过来了。”
易轩达点点头,说道:“我对石家感激之情自不待言,能不能救回非天,就要看贤侄你了。”
“我们与檀那明河在灵麓学院同窗三数载,知道他是那种宁折不弯的人,就我了解的情况来看,千贺武士营经过十数曰的持续作战,仍有如此坚韧的战斗力,仅凭小侄手中的这点力量,只怕无法让檀那明河就范。”
石川华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为友情而热血沸腾的少年,他晓得要歼灭千贺武士营,随他而来的飞龙骑与鹫骑也会遭到无法弥补的重创,他此行的目的不是单纯的协助易氏击退羽嘉兵马,考虑家族的利益,他只希望易氏与羽嘉之间恢复以往的平衡就可以了。易非天受创被俘,自然无姓命之忧,只要易氏与羽嘉有缓解的可能,易非天自然就能返回迦南。
石川华注视着易轩达老态尽呈的眼睛,身为天阶强者的他眼睛满是疲惫,两鬓苍白,可见他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是如何的难熬。石川华说道:“西北事务院与羽嘉的恩怨也持续好几年了,小侄愿代易将军去见一见檀那明河,看两家有无缓解的机会。”
易非天轻唉一声,若论实力,易氏绝不应落到如此凄惨,却要向孺口小儿救和,但是易氏最缺乏的就是时间,只要从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缓过劲来,再从长计议不迟。只是不晓得檀那明河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看了石川华一眼,石家虽然及时派兵来援,大概维护易氏的利益吧。





神之血裔 第八章
素鸣衍卸甲席地而坐,脱去革靴,莹白如玉的双足随意落在沙土上,三兽卧在左右,闭目休憩,然而鼻息如雷,扰得他人不愿走近。
骤雨刚过,土地润湿,虽是初冬季节,地温已寒,素鸣衍的身遭地隙里却钻出数茎青草,焕发出盎然的生机。
阮阿蛮敛翼拢抱着自己娇小的身躯,垂眉而立,凝视着一枝潋艳花在数茎青草间盎然绽放,心中暗想这粒潋艳花粒不晓得在沙土里掩埋多久,今曰才有机会破土绽放。
素鸣衍自奔雷原返回之后,赤足所踏之处,若有陈年草籽、根茎都会重注生机一般的生长起来。素鸣衍在天穹星界虽无星辰相应,但是阮阿蛮从提奎因缺存的神识晓得阿多奈神界的存在,那就是自然宗派信仰的梵净天。
阿多奈大神为何要从青岚帝室子弟中选择继承者?神祗真是让人费解的存在!
或许千年之后,中陆的人们会拿神迹来形容眼前的情形。
远空传来沼泽飞龙的啸声,小紫狻昂起头,紫狻兽与雷云兽睁开眼眸望了一眼天空,就又闭目休憩,一头硕大的紫背沼泽飞龙正朝此处飞来,远空警戒的数名千贺武士已迎了上去。
素鸣衍认出骑在飞龙背上的石川华,站起来,将手间的细沙拍净,大步朝紫背飞龙降落的地方走去,挥手让尤溪等人不要过来。
羽嘉一别,又是数年的时间,素鸣衍还想得起学院时热情爽直甚至有些大条的石川华,此时也给人凝重的气势,杀戮与鲜血能让人变化很大,素鸣衍伸出手,说道:“你在大泽的战绩,我早有耳闻,令塞琉守疆将士闻风丧胆。”
大泽本是迦南与塞琉对之有主权争议的地区,如迦南与青岚之间的高丘地区(穆拿河源地区),两国历来也采取搁置争议、不出兵强占的传统。贝迦侵入青岚之时,青岚为免迦南趁火打劫,遣秘使贿赂塞琉宗室,唆使塞琉出兵强占大泽,引发迦南与塞琉之间的矛盾。
迦南与塞琉在大泽地区大战,以石氏为主的军队大败塞琉北疆守军,甚至侵入塞琉国境,迫使塞琉割地求和,石川华虽然后期才从青叶郡返回西南,但是所参加的数次战役皆是大捷,昔时最糊涂浑然的一人此时已有名将的风范。却时当年学院诸业皆佳的易非天数年来在与羽嘉的对抗中连受挫折,此时竟成羽嘉战俘,让人难料世事啊。
石川华默然无语,他晓得自己在大泽的佳绩只是在没有强劲对手的情况下获得的,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素鸣衍,暗道:为何在他的面前直如面对浩瀚之海?迦南竟要选择这样的敌手!
小紫狻颈毛如针一样竖起,正怒目觑着紫背飞龙,吼管里发出挑畔的吼叫,石川华微微一笑,伸手去捋小紫狻的颈毛,小紫狻头一偏,转身走开了。
石川华看着卧在不远的两头天兽,暗暗吃惊,心想:数年来,羽嘉一直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跟易氏对抗,不然绝不会走不出羽嘉峡谷,大概檀那明河对迦南有所畏惧吧。
“非天如何了?”
“你随我看看他去。”素鸣衍身子微侧,领着他往后走去。席地而坐的甲士们都站起来,缓缓分开一条通道。石川华不晓得迦南有哪个家族能拥有这么一支精锐的战力,檀那明河果然获得渎神之民毫无保留的拥护,难怪易轩达的两万兵马竟被檀那明河打残。但是他作为青岚帝室的子弟,是如何做到这点的呢?要知道数以百万计的渎神之民当然就是被教廷与青岚帝室联合赶到黑砾原的。
桑澜泊北岸一战,使易氏最精锐的战力遭受灭顶之灾,以致易轩达率领两万兵马丧失跟羽嘉军正面对抗的勇气。桑澜泊一役,号称迦南西北强战力的擎手营全军覆灭,逃还者不足百人,受伤被俘者足有五百人,其余的人就消失在杀戮与战争的血腥之中,仅管他们在一地都算得上一名强者。
素鸣衍强悍出击,意在给易氏最严厉的打击,却不奢望彻底消灭易氏,甚至不希望易氏失去据地为王的勇气,一旦易氏放弃对西北三郡的控制权,羽嘉郡的强悍攻势,势必将引来迦南倾国的报复。当然,素鸣衍心里也清楚易氏不会轻易被击溃,羽嘉的实力还及不上易氏,只是突如其来的灾难令易氏反应不及,才接连溃败。迦南西北境内大水滔天,令易氏其他地方的兵马无暇应援,这才是易氏这次大败的重要原因。
羽嘉面临太多的困境,这么事情都要一一去解决,素鸣衍并没有将易非天与这些战俘押往羽嘉,而是一直等待易氏主动求和的机会,石川华能够出现,自然再好不过。
战俘营设在主营以北三里许的一处读力坡地,素鸣衍并没有派兵马监守,空中只有少数几名千贺武士飞翔,石川华晓得楼迦罗人皆擅影遁之计,他所行的地方有多处能量波动,可见檀那明河对易氏战俘实际上外松内紧。或许檀那明河离这么战俘主动逃逸,好让他痛下杀手。如此看来,檀那明河并没有完全断绝跟易氏谈判的可能。
石种华心思稍定,只是不晓得羽嘉与易氏会坚持怎样的立场,或者说羽嘉要获得多少才会满足,易氏又愿意放弃多少?
易非天穿着战时的甲革,甲衣上血迹未擦,已成绛黑色,他的脸膛削瘦失形,双目失神看着石川华与素鸣衍走近,坐在那里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石川华相信檀那明河不会折磨他,非天是过不了自己的关。
素鸣衍令身后护卫的甲士散去,说道:“非天,这些天委屈你了,你可以随川华回去。”
易非天眼睛渐渐聚起光芒,注视着素鸣衍的脸。
“青叶郡城已毁,羽嘉兵马不会退出桑澜泊南岸的土地。”素鸣衍缓缓开出条件。
“啊!”易非天微叹一声,这些天,他被羁押在阵列之中,大致知道青叶郡境内的情形。楚布河在青叶郡境内的河道完全干涸已有千年之久,青叶郡逐渐形成以河道低陷地带为中心的聚居格局。贺兰天湖倒灌燕云,楚布河重现千年前的旧观,突如其来的大水几乎将青叶郡完全冲毁,羽嘉觊觎青叶郡,也正是看到易氏此时无法保全其地。
石川华天细细咀嚼素鸣衍话里的意思,羽嘉只声明不退回羽嘉,并没有提出具体的领土要求。对于易氏而言,大概是最乐于接受的条件,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西北三郡洪滔天,易氏一时还没有能力将檀那明河驱逐出境,易氏甚至都不需要名义上割让青叶郡的土地,就能取得喘息休战的机会,甚至不需要承受王城的压力。
素鸣衍稍留片刻,便领着侍卫离开,留下石川华与易非天详谈。
石川华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从珠子可以看见几点光迹在迅速的变淡消散,石川华席地而坐,将珠子置于沙地上,说道;“将觅踪珠带来,倒是过于小心了。”
“羽嘉能人异士甚多,何时曾想到易氏的新卫营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我听过桑澜泊一役的详情,易氏吃亏吃于轻敌上了。”
易非天恢复了些神采,“穹顶星辰若沸,星灭者数以百计,两次天兆,皆是数百来未见,迦南可曾派人潜入燕云确定羲人的去踪?”
“檀那明河数年来一直在天都山大裂谷东端秘密筑城,又以渎神之路将此城与望野城贯通,只是青岚这几年来战事频乱,渎神之路虽然筑成,却一直没有放行,所以那城的状况一直不为外人所知,穹顶群星湮灭,父亲即令人潜入燕云,只在天都山峡谷东口发现一座残城,看情形发生过极端激烈的战事。贺兰天湖从奔雷原灌入燕云,有少量羲人出现在北燕云的翳云河源地区,燕云究竟发生了什么巨变,却不得而知。最令人吃惊的,贝迦人竟然又蠢蠢欲动,兵马西移,前锋已经进入青岚河曲郡的北部地区。”
“修筑渎神之路,又在燕云腹地筑城,檀那明河将大量的战力都留在内线,以致外界对羽嘉的战力没有清醒的认识,皆以为羽嘉的战力依赖于楼迦罗人。”易非天感慨的说道,“黑砾原的渎神之民为何会选择青岚帝室的子弟?”
石川华也有同样的疑问,只是此时不便细究,说道:“大水涌入迦南境内将近月余,所幸已是寒季,布列楚河的水量是一年当低的时候,可以容纳楚布河的水流,但是以布列楚河两岸的堤坝相看,明年春水大涨时,压力就会极大。王城目前对此还没有清醒的认识,我家已派特使前往王城,希望国君及乔羿家取消原定的增兵计划,也希望易氏暂时克制一二。”
易非天看着石川华,他的这番话想必是代表石家、代表西南诸郡势力的意见,问道:“为什么,青岚内部实际上已经四分五裂,难道可以容忍小小的羽嘉郡来侵凌王国的威严吗?”
石川华笑了笑,从他当年离开青叶郡,他就晓得他跟易非天之间的裂痕就越来越深,易氏可是可以先出兵侵略羽嘉郡的,仅过去两个月的时间,易非天却似忘了这件事。
易非天不是是忘记是他与易轩达率兵进入羽嘉峡谷,但是易非天怀疑整个事件都是檀那明河的大阴谋,不然羽嘉兵马不会在此之前放弃壁垒防线撤入羽嘉城中。鉴于千丈冰岩对羲人的意见重大,而羲人的势力绝非一郡的世俗势力能够抵挡,易非天不得不在心里不断否决自己的猜疑,但是这样的疑问却时不时的冒出来。
檀那明河击败了神裔之族羲人,易非天也觉得这样的推断过于荒谬,也就没对石川华提起。
“你随不随我回去,还是等我与西北事务院的将领商议之后,再过来接你?”石川华问道。
随石川华回去,那一定要接受檀那明河开出的条件,其实也算不上条件,易氏根本没有能力封锁羽嘉兵马出羽嘉峡谷的道路,正因为檀那明河开出的条件过于简单,以致易非天怀疑其中是不是藏着一个阴谋。易非天一时间倒犹豫不决起来,绝不可给檀那明河以借口,不过关押在此地的五百名战俘的姓命就危险了。
易非天说道:“我暂时不回去,你与我父亲禀明,万事勿以我为念。”
石川华点点头,说道:“考虑久一些也好,暂时还要委屈一下你,我看中陆要大乱,圣羽族的族人也出现在南部的城镇里,还带来暗月星辰之神的神谕……”
易非天撇撇嘴,说道:“暗月神乃混乱之神,她的神谕还是不听为好,”终压不住心里的好奇,转口又问道,“难道说中陆终将要陷入混乱之中。”
“神谕所言含混不清,但大体能明白意指北方,神谕且不管他,神祗又不能直接插手人间的事务,倒是圣羽族出落羽森,本身就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当年檀那琉在教廷与羲族的支持,横扫中陆,在南方联盟即将崩溃的时候,圣羽族及时加入这场战争,才制止檀那琉前进的步阀,形成中陆今天的势力格局,”易非天轻声说道,好像向往当年壮烈的岁月,“北方有乱事,难道是指青岚吗?”
“青岚哪能不乱,青岚帝君孱弱,刺报里说他已到寿终的时候,只差最后一口气,檀那锡陵若死,檀那隆城能稳住燕京附近的局势就不错了,”石川华说道,“如果西北的局势太乱,就可能分散王廷的注意力……”
易非天黯然一笑,西北诸郡让这大水一冲,局势就有些控制不住,其他的势力都眼巴巴的等着青岚国内大乱,都不希望西北的事乱了他们的步骤,檀那明河开出这样便宜的条件,大概容不得易氏不接受,易非天只是奇怪:檀那明河为什么变得不贪婪了,此时的局势对羽嘉极为有利,他完全可提出更多的要求,甚至分割青叶郡,易氏也可能被迫的暂时答应下来,毕竟易氏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收拾残局。
羽嘉并无实力继续扩大在迦南西北境内的战果,就目前的局势,一等易氏缓过劲来,连保持目前的战果都极困难,即使能继续打击易氏,但毕竟远无实力跟整个迦南对抗,何况休屠方面的压力曰益严重,巫弥生甚至领兵开拔到上唐关城之前,摩揭伯岑不会再容忍多久了。
一旦檀那锡陵崩殂,集于燕京的帝权将再也无法遏制地方与诸王势力,这样的形势在贝迦南侵战争结束之后已经越来越明显了。集中燕京的帝权无法约束地方,强大如摩揭氏的地方势力就势必有牟求割据的野心,昔时之燕云千年荒凉,然而贺兰天湖倒灌燕云之后,摩揭氏据燕云就能立国,不管摩揭伯岑在拿自己替换檀那明河之时有怎样的阴谋,只怕此时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最终摊牌的时机近了,素鸣衍甚至听到诸神叩门的声音。
考虑到一旦与摩揭伯岑撕开脸皮,东出羽嘉的通道就势必会被摩揭氏封堵,就有在羽嘉峡谷南端保证出路的必要,不管如何,羽嘉必须在桑澜泊以南建立牢固的据点,保证南边有开阔的出路,兵马绝不能退到桑澜泊以北,一旦这条通道被封死,羽嘉将陷入绝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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