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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血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更俗
手持战戟的波旬宛若一尊战神。
一道雷光从天际落下,将一块山岩击成碎屑,仿佛星辰主神的嘲讽。
素鸣衍轻轻叹息起来,侧头看着波旬,问道:“你心中对我还有怨恨?”
“既然无法逃脱,宁可选择战死!”波旬将心中的呐喊咆哮出来,“既然都要毁灭,宁可选择战死!”
其余三名四臂羲人也随之咆哮:“宁可选择战死!”
素鸣衍被雷霆一般的声音震得站立不住,千贺长琴也由于得知残酷真相的震动,在素鸣衍跌倒之后,才晓得将他扶起来。楼迦罗人自存在以来,只出现过一名八阶的强者,大圣者还没触及众神设立的最后一道界线,故而千贺长琴根本不晓得还有神罚一说。
众人的悲壮没有感染紫萦,她没有波旬他们那么深刻的感受,稍为镇定的说道:“众神虽然设立界线,却非没有人能够逾越……”
素鸣衍当然晓得她说的是谁,摩诃作为数千年来惟一的登神者,自然跨越神罚之死的鸿沟,但是数千年惟有一人能够登神,谁晓得是不是众神的疏漏或者额外的恩典?檀那琉创立青岚帝国,被喻为千年以来最接近神祗的强者,但是离登神终差一步,他之所以在晚年尊奉摩诃正教,立摩诃正教为国教,将帝权置于教权之下,不过是希望从摩诃正教获得超越神罚之死的捷径。
素鸣衍倒不想去考虑对他来说还十分遥远的事情,对波旬说道:“虽说人间的争斗或许是众神午后的休闲游戏,但是对于我们而言,则是我们的全部,失败就意味着被灭亡,胜利则仍有一线改变命运的机会。”
波旬注视着素鸣衍的眼睛,不知为何竟无法窥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波旬犹豫着,与其他三名四臂羲人用眼神交流,此时完全无法因为贺兰天湖倒灌燕云的事情而迁怒于人,神迹与神殿摧毁,对于他们来说,何尝没有一种解脱后的轻松?
纳迦.婆刹帝此时率领部众在哪里?波旬对于他血缘上的父亲没有丝毫亲近之情,他不晓得纳迦.婆刹帝对祖神信仰的想法,大概也有所动摇吧!但是他与纳迦.婆刹帝之间的斗争不会就此平息,相反会变得更加残酷。
残酷的真相不会让更多的人知道,除非那人已经进入知道真相的层次,波旬犹豫着,说道:“该如何对其他人解释?”
追随波旬的部众,就算贺兰天湖倒灌燕云、神迹摧毁之后仍忠心耿耿的部众,除了三名四臂羲人之外,还有四十一名羲族武士,九十六名未成年的羲人,除此之外,还有六名神殿祭司。这些神殿本应是光明星辰之神最坚定的信仰者,但是长年累月的吝诚并没有得到主神的回应,让他们成为最先的怀疑者,神迹与神殿被摧毁之后,他们随紫萦站到波旬这一边。
也正因为这几名神殿祭司的存在,让波旬率领部众躲过最初的大水。
“真相止于此,流传太广,只怕会掀起涛天大乱。”素鸣衍坚定的说道。
波旬自然知道素鸣衍所说的意思,常人世界里的天榜人物无一不是大权在握的人物,一旦让他们知道在他们与神祗之间横着一条根本无法跨越的鸿沟,难保他们不将目光放到世俗权势的争夺上来。
素鸣衍说道:“纳迦.婆刹帝的怒火不是我们任何一方能够抵挡的,我们一定要联合起来才行,我在天都城西的山谷中修建一座神庙,波兄要不介意,可以率部众暂时居住。”
波旬确实早就有继承之战失利后暂避天都城的念头,只是真到这一步,却又十分不甘愿,他晓得一旦进入天都城的范围,就算保持形式上的读力,也难摆脱眼前这人的影响,但是眼下又没有更好的去处供他选择。
山下平坦的地方都被水淹没,虽然羲族武士都可以变诚仁身,但是未成年的羲人的蛇尾令他们不方便沿着陡峭的岭嵴行走。必须要迅速赶回天都城,在天都城做好迎击纳迦.婆刹帝的准备。
洪峰过去,虽说贺兰天湖的水还在不停的往山外涌,但是水势平缓许多,将贺兰山的巨木砍倒,扎成木筏,顺着洪水的流向,往南而去。在与尤溪他们分开之前,素鸣衍还派出几名千贺武士去搜索纳迦.婆刹帝一行人的踪影,但是一直等他们回到天都城,一直没有得到这几名千贺武士的回报,或许他们找到了纳迦.婆刹帝,只是再没有回来禀报的机会。
除了波旬之外,其他三名四臂羲人那提迦、镜青贮、月烟涵,是羲人中的大地武士,拥有不弱于天榜人物的强悍武力,可以轻易的毁灭一支精锐的军队,但是追随纳迦.婆刹帝的大地武士,共有六名之多,除此之外,追随纳迦.婆刹帝的普通羲族武士更多,将近百人。
天都城位于楚布河谷的边缘,但是大水仍然袭及天都城,素鸣衍与波旬到来之时,第三波洪波刚刚退去,城外的空地露出被大水淹没的痕迹。由六名神殿祭司率领未成年的羲人前往城西的峡谷,素鸣衍在经院的旧址上,在阿多奈神花的旁边新筑了一座石殿,此时暂时作为羲族的立族之地,但是波旬与那提迦、镜青贮、月烟涵率领羲族武士进驻天都城,他们才是抵抗纳迦.婆刹帝的主力。
天都城坚固雄伟,堪比神器的星辰之塔几乎耗尽素鸣衍的财力与资源,城中集中着羽嘉最精锐的战士,素鸣衍抵达天都城之时,江采离业已抵达天都城。
江采离谢罪道:“属下接到王妃捎回的秘令,没有谨遵王命,擅自启阅秘令,启阅秘令之后,也没谨遵秘令行事,而是使白术暂代羽嘉城军政,收缩防线,由纳吉涅骑率部进驻上唐,属下与聂鲁达挑选军中精锐赶至天都,如此抗命不遵的行止,还请殿下赐罪……”
素鸣衍眉头皱起来,说道:“来就来了,还赐什么罪?”
“有错必罚,殿下不赐罪,属下无法心安!”江采离坚持道,“但是请殿下也要反思,燕云的安危系在殿下一人身上,殿下轻易犯险,置燕云、置我等于何地?”
素鸣衍让江采离的话堵在那里,想来自己独闯奔雷原是犯了众怒,犹豫着不晓得如何应付江采离等人的诘难。
尤溪在一旁说道:“王妃随大军返回天都城,此时正照顾阿蛮姑娘。”
夜暮降临之后,天都城没有陷入沉寂的黑暗之中,一层淡金色的光芒之穹笼罩着天都城,穹顶有一道金色的光芒与城中心的星辰之塔相连,身穿魔犀皮甲的千贺武士贴着光芒之穹飞翔,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天都城外辽阔的地域。
以纳迦.婆刹帝的傲慢与他对常人的轻蔑,只要他知道檀那明河与波旬进入天都城,就一定会将怒火倾泄到天都城来。
以抵御羲人为目的而修筑的天都城完全是一座大型的军事壁垒,城中绝少树木,横贯全城的长街尤为肃穆,数队甲士执戟荷剑,任谁都感觉到战争暴发前的沉郁气息。
素鸣衍解下轻甲,轻轻舒了一口气,然而心头的压力却无丝毫的松懈,虽然没有侦察到纳迦.婆刹帝与他的追随者的踪影,但素鸣衍晓得纳迦.婆刹帝离天都城不远了。羲人的傲慢与自尊不充容纳迦.婆刹帝寻找别的攻击目标或者压抑心中的怒火。
素鸣衍推开寝殿的门,除了外面的甲士,内宅的女侍与其他修为低微的人员都撤出城外疏散,留在城中的战士至少有四阶以上的水准,不然无法承受激战时产生的能量风暴。但是城中还有几人令素鸣衍头痛,纳吉若兰坐在床沿上,聚精会神的注视着躺在床上的阮阿蛮,青菱站在一侧,见素鸣衍推门进来,露出会心的微容。阮阿蛮仍未见有苏醒的迹象,那被巨掷撕扯的羽翼此时焕然一新,闪烁着神圣的光辉。晶莹如玉的羽翼合在胸前,阮阿蛮即使闭着眼睛,仍让人感觉到她体内的生命机在盎然勃发。
“你为什么要来天都?”素鸣衍见纳吉若兰转过头来,凝视着她波澜不惊的面容,问。
“我是你的王妃,自有应当的责任,”纳吉若兰语气还是一贯的平淡,只见她高耸的胸脯在微微的起伏,可以窥见她内心的激荡与克制,“要跟羲人暴发战争吗?”
“不是跟整个羲族,”素鸣衍注视着纳吉若兰深邃的眼神,“结果或许没有太大的差异,追随纳迦.婆刹帝的羲族武士将近两百人,我要求羽嘉、上唐、望野的守军在我战亡后放弃抵抗。”
“你为什么让人看不懂?”纳吉若兰的美眸蒙上一层雾气,“为什么要死守天都城?”
“不独我,三千甲士都不会撤出燕云,天都城是南燕云的惟一屏障,宁可选择战死,也不愿看到燕云毁于纳迦.婆刹帝的怒火!”
“为什么?”纳吉若兰转目看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青菱,“卢氏为渎神之民走出黑砾原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守住天都城,就是守住他们在南燕云的家园,难道殿下对青菱的宠爱超越了理智?”
“哦,你晓得青菱是卢氏之女。”素鸣衍知道这些年来,青菱随自己与卢氏接触过密,任谁都会看出一二来,“你是我的王妃,我保持对你的尊重,倘若天都一役能赢,我希望你能允许我封青菱为侧妃。”
“啊,”纳吉若兰痛苦的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理智终能战胜情感,纳吉若兰睁开双眸,那双受刺痛的眼睛看着素鸣衍,又转过来看着青菱,极力压抑内心的情感,平静的说道,“殿下应该公开青菱的身份,确立卢氏在燕云的尊高地位。”
无论是天都城的守军,还是侍卫营的战士,出身黑砾原的武士占了极大的一部分,此时公开青菱的身份,能坚定坚守天都的信念。
青菱敛身谢道:“多谢姐姐的成全。”摘下左手尾指那枚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戒指,递给纳吉若兰,说道,“这枚银戒虽不是贵重之物,还请姐姐珍惜。”
素鸣衍见青菱将守护之戒送给纳吉若兰,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战争暴发,天都城将因为到处贯注的能量风暴而成为一座极度危险的死亡之城,普通人根本没有能力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素鸣衍之所以同意青菱随他进入天都城,便以因为这枚守护之戒的缘故,守护之戒能够抵御能量风暴的袭击。
纳吉若兰接过守护之戒,注视着戒指上的铭文,本不想收下,却不愿在青菱面前表现得小气,谢过之后,也学青菱那样将守护之戒戴在尾指之上。
素鸣衍看了一眼阮阿蛮,腹部的创口被重生的羽翼覆盖,看不出复原的程度,横在羽翼之外的身体是那样的晶莹洁白,仿佛贺兰群山上的素雪。
“殿下为什么能让阿蛮奋不顾身,血契的约束还是别的什么?”纳吉若兰转过头看着阮阿蛮羽翼下赤裸的身体,轻声问,“听说阿蛮恋人的死也是由于殿下的缘故?”
“你要在此等阮蛮醒来问个清楚吗?”
“啊。”纳吉若兰轻呼了一声,然而内心的傲慢让她沉默着,不再回应素鸣衍的试探。
素鸣衍盯着纳吉若兰绝美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轻执青菱的手,走出寝殿,责备道:“为什么让出守护之戒?”
“王妃也需要啊,”青菱依着素鸣衍的肩头,“我不希望一下子获得太多,何况殿下的身体也没有复原。”
“你不要忘了我还是一名术士,虽然说身体没有复原,但是绝不会被轻易伤害,”素鸣衍怜爱的注视着青菱,“这些人中,我一直担心你受到伤害,也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除非我死去。”
“说什么话,若没有你,我如何能活?”青菱轻声的说着,“我是你的侧妃啊!”
素鸣衍仔细甄别自己的情感,与阿黛之间是情欲交炽的爱,甚至内心藏着对她的敬畏,对采儿则更多的是怜惜,惟有对青菱的情感最真挚、也最坚定。素鸣衍牵起青菱的手,说道:“我以为一辈子都用不着这个术法,既然你在此时连守护之戒都舍得让出,那你受的伤害就由我替你承担吧。”素鸣衍低声梵唱,一道金色的光柱自天而降,罩住青菱娇柔的身体,光柱渐渐凝聚,形成一尊淡金色的光像,仿佛实体一样飘立在青菱的头顶。
“天神守护,”素鸣衍注视着仿佛复制自己相貌的光像,“我是彻彻底底的渎神者,天界的诸神都不会回应我的祈祷,只能自己临时充当一下天神。”素鸣衍展袖一挥,青菱头顶的光像就隐没无形了。
“为什么会有与你生命紧密相联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错吧,”素鸣衍微微撅起嘴,说道,“我说过,在我战死之前,绝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术法虽然是天神守护,可是天神早就不回应世人的祈祷,只有我来当这个天神,你所受到的伤害都将由我来承受。”
“不要,”青菱拒绝道,“我相信你对我的情感,但是你的责任比我重大,我失去你无法独活,但是你一定要为燕云而活,解除术法吧。”
“相信我,”素鸣衍将青菱揽在怀里,“我要你站在我的身边,第一关不会太难。”
青菱坚定的点点头,依着素鸣衍的身体,走入一座塔式建筑的议事厅。
尤溪、江采离、聂鲁达、千贺长琴、桑吉主祭、岐伯、卢扈、卢萧哲、卢青叶、步如归、雷泽等羽嘉主要将领与波旬、紫萦,还有羲族的大地武士那提迦、镜青贮、月烟涵都来到这个议事厅。波旬、紫萦,还有那提迦、镜青贮、月烟涵都化为人身,只是他们还无法溶入常人的世界中去,独自站在大厅的一隅,平静的看着素鸣衍与青菱走进大厅。
“在议事之前,我有事情要宣布,”素鸣衍走到青石玉案的王座之前,注视着众人,携着青菱柔嫩的手,说道,“青菱以女侍之身份随我近十年,然而青菱为卢氏之女,身份尊贵,受教禁恶俗所牵累,不得不隐瞒身份。今曰羽嘉当清除教禁的浊流,恢复卢氏的荣光与尊严,我欲立卢氏之女青菱为羽嘉王室之侧妃,永享羽嘉王室的荣耀,请诸位为证。”
尤溪等人微微一怔,江采离心思敏捷,站上前问道:“请问殿下,羽嘉王权受之于谁?”
依青岚帝国的法统,帝权以及帝权枝生的王权都受之于降神摩诃,素鸣衍朗声答道:“羽嘉王权乃世俗集权,乃诸位与羽嘉军民所授,故请诸位为证。”
“殿下非羽嘉之王,”江采离朗声说道,“殿下是燕云之王,采离与诸将请立青菱姑娘为燕云之侧妃。
尤溪、千贺长琴等人也异口同声的说道:“殿下当是燕云之王,属下请立青菱姑娘为燕云之侧妃。”
卢萧哲、卢扈、卢青叶跪伏在地,既不便言谢恩,也不会出口推辞,但是内心的欣喜可见一斑,既然天都城完全摧毁,既使城中的三千精锐完全战死,羲人也会受到无法弥补的重挫,渎神之民就可以在复苏的燕云大地上生存繁衍。





神之血裔 第六章
一乘巨大的战车,仿佛一座微型的城池,拖拖曳曳的从荒草背后钻出来,一头比背甲兽还要高大的巨兽背负着战车缓缓的走进天都城的视野,獠牙仿佛巨大的战刀!
“猛犸巨兽!”波旬压低声音,极力不让自己内心的惊讶与慌张泄露出来,“纳迦迟了这么多天,原来是去北贺兰召集猛犸战兽!”
“这就是光明神赐给你族的猛犸战兽!奔雷原覆于水下,纳迦要挖出这么多战车,大概费了一番工夫。”凝视着远处的巨兽,素鸣衍估算着,巨兽的庞然身躯几乎有两丈高,战车安放在巨兽的背上,比天都城雄伟的城墙还高稍许。战兽挤挤挨挨的闯入视野,共有三十七头,驼着的金色战车在太阳的照耀下,散发出眩目的光芒,却给驻守天都城的战士以极强的压力。
“该是你们付出代价的时候!”纳迦.婆刹帝昂然站在当前的战车之上,手举雷霆椎,大声咆哮,声音仿佛深秋的闷雷在辽阔无际的大地上滚动。
三十七乘战车载着将近两百名羲族武士缓缓逼来,从战车女墙的缝隙里可以清晰看见羲人蛇尾的青色鳞片。羲族武士虽然极少有穿甲具的,但是他们天生的鳞片堪比中陆最坚韧的战甲。
令人奇怪的,纳迦麾下的四臂羲人大地武者却一个都没有出现。即使如此,当两百名羲族武士出现在面前,任是主神也会生出畏惧吧。
素鸣衍沉默着,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猛犸战兽闯入噬血荆棘的领域,裹覆着厚皮的巨足将一片荆棘踩践得稀巴烂,但是偶尔几根尖锐的棘刺扎入战兽的巨足,噬血的本能就会源源不断吐噬巨兽的生命力,而被践踏的荆棘就会苏复过来。
猛犸战兽有着几乎的生命力,但是纠缠不休的噬血荆棘让它们异常痛苦,嗷嗷长嘶,声彻云天。
站在城头的紫狻兽被猛犸战兽的嘶吼挑起昂然的斗志,昂首咆哮起来,在天际盘旋的雷云兽猛然俯冲下来,袭向羲人陈列左翼的一乘战车。兽云兽虽是翼兽的一种,但没有飞禽的利爪,但它的下颔张开,足以吞下羲人的整粒头颅。战车里的六名羲族武士都做好准备,巨矛斜刺,灵姓不下常人的雷云兽自然不会一头扎向矛阵,而是向猛犸战兽的侧腹撞去。
撞击的力量有如陨石,令猛犸战兽侧着庞然的身躯连移数步才稳住,但是背上的战车却倾斜下来,战车里的羲族战士掉落下来。
猛然的撞击令猛犸巨兽岩石一般坚硬的厚皮裂出枝状的裂纹,这头猛犸战兽似乎给雷云兽的挑衅激怒了,不再听从羲人的召唤,掉头向雷云兽追去,发出愤怒的咆哮,天际一片流云突然散开,露出隐藏在后面的千贺武士。
上百支爆炎箭用烈焰魔弓射下来,瞬时将这头猛犸巨兽包覆在魔焰之海中。
当后面追来的羲族武士用强劲无比的劲气扑灭魔焰之时,这头猛犸战兽趴在烧熔的大地上,鼻孔里发出如雷的鼻孔,却再也没有能力爬起来。
“卑鄙的人啊!”纳迦将队列左翼的变化看在眼里,愤怒的朝着城头的众人咆哮,“堂堂正正的出来跟我决战吧,好洗去你们的卑劣之名!”
“但愿卑鄙者永生!”素鸣衍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身边的数人听得见。
波旬恢复四臂蛇躯之身,手持光明战戟,站在素鸣衍的身侧,天都城的备战他参与极少,说起来,他对天都城的武力没有太大的信心。但是听到素鸣衍这声轻语,心头却起了一阵寒气。一阵低沉的吟唱在身后涌起,仿佛清晨的泉水里的水泡,却传递着死亡的气息。
星辰之塔开始散出炽烈的光华,几与天空的太阳争辉。
聚集在天都城上空的能量流开始湍动,无数强劲的旋风释放出来。
除非八阶的星相禁术,人间已无术法能对羲族武士的强悍身体造成致命伤害,但是就算“雷陨之殛”这样的禁术,要想摧毁眼前如此坚固的阵列也是妄想。何况八阶星相禁术的施术范围大都是大范围禁术,一旦施展起来,天都城也在其攻击范围之内。
最终还是逃不过肉体搏杀,但是天都城的战士如何能挡得住两百名羲族武勇的铁流,何况据城以守的优势完全被猛犸战兽的庞然身躯给抵消掉了。
猛犸战兽,波旬想到北贺兰竟然还生存着这么多头猛犸巨兽,禁不住怀疑这是祖神羲和对他的惩罚。
正当波旬胡思乱想之时,城外,靠近羲族阵列的一处土地开始沸腾了,褐色的泥浆从荒草间涌出,冒着火烧火燎的热气……
“熔岩沸流……”紫萦一口道出这个术法的名称,她保持着常人形体的绝美面容,“啊,是熔岩沸流!”
波旬注视着火红的熔浆从裂开的土地里喷涌出来,心里的担忧更堪。熔岩沸流顶多是五阶的术法,熔岩附加的热灼伤害无异只能给强悍的族人暖暖身子,形成的熔岩坑对于庞然的猛犸巨兽而言,只能是暖乎乎的泥浆流。
当熔岩沸流接二连三的出现,一直将羲族的阵列完全包围住,波旬才注意到这个术法异常,就算是五阶术法“熔岩沸流”,只要经过星辰之塔的加持,也足以拥有“熔岩地狱”的威力,何况这是真正的经过星辰之塔加持的混沌系七阶术法“熔岩地狱”。
当然纳迦.婆刹帝也意识到异常时,喷涌的熔岩一下子激烈起来,形成高达数十丈的熔岩之柱,炽烈的熔岩闪烁着炽热的强光,足以溶化金石的高温令猛犸战兽向中心避让,却令阵列更加拥挤。
大地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喻示着更强烈的岩浆喷涌即将到来……
“出战!”素鸣衍高举左手,威严的大声宣布。
“什么!”波旬惊讶的大叫,“为什么要出战!”
“为什么不!羽嘉精锐战力皆聚此地,难道只是为了守城?”素鸣衍意气激昂,“难道还有比现在更好的击溃纳迦.婆刹帝的机会!”
雷云兽从天际飞回,千贺长琴、岐伯展开身后的羽翼,尤溪、卢扈、卢萧哲放下额上的面罩,只露出坚定的双眸,以拳抚胸,昂然走下城墙。
波旬回首看下去,只见城下早就聚集了六列甲骑,一直未见踪影的桑吉主祭与他的弟子身上闪耀着圣洁的光芒,一道道光芒持续不断的闪烁着。波旬知道他们正在给即将出战的甲士加持各种术法。
各种能量在天都城交流,能量湍流所形成的巨大风声呼啸着,真正的决战还没有开始,声势已是骇人。
“出击为什么不让我们参与?”波旬恼怒的吼道。
“不,你们有更重要的事,”素鸣衍说道,“纳迦麾下的大地武者没有出现,你不觉得奇怪?”
“为什么?”波旬急躁的问道。
“武勇的羲族武士的后继者们在哪里,他们就会去哪里!”素鸣衍自信的说道。
“啊!”波旬目瞪口呆,未成年的族人都在数十里外的经院旧址所在的峡谷。这些天来,一直有千贺武士失踪,想必是被纳迦掳去,但是檀那明河却通过被俘的千贺武士向纳迦传递这样的信息:他们只打算据城死守,却不敢主动出击,而真正决定羲族未来的大量未成年羲人都聚集在经院峡谷里。
纳迦选择在强攻天都城之前分兵去抢经院峡谷里的未成年族人,以防未所年的族人成为檀那明河最后的筹码,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但是去经院峡谷的道路给天都城封住,羲人蛇躯不便翻越崇山峻岭,变化诚仁身,实力将要受到压制,纳迦不能不防飞翔于天空的千贺武士,七阶的羲族武士变诚仁身,只有六阶武士的水准,显然挡不住千贺武士的突袭,纳迦遂将手下的八名大地武者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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