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也曾笑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旧月安好
薛宁仰望着沈世林,等待他的答案。
他简短吐出毫不留情面的几字:“因为你父亲没用。”
沈世林说完这句话,从薛宁脸上收回手。他重新站直身体,秘书立即递过一块白色的手绢,他接过,拿在手中细致擦拭了一番,仿佛要擦掉什么脏东西。
手垂下时,那张白色的手绢便正好扔在薛宁脸上。
被手绢盖住脸的薛宁看不见她表情,沈世林那句话一出,她人像是虚脱了一般,被压在地上再也没动弹。而薛佟破天荒没再多说什么,垂着脸,拳头紧握,好像这句没用死死压在他身上,让他抬不起脸。
灵堂满室寂静,沈世林扣好胸前的西装扣子。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人放开薛宁。从她身边经过便要离开,他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脚步,侧过身,视线在灵堂内巡视了一圈,目光忽然落在我和徐婉怡身上。
春风也曾笑我 第10章 静待春明
我握紧拳头,往徐婉怡身后缩了缩。他扫了我们一眼,只是一眼便又收回视线,抬步离开。
当所有人还未回过神来,只有徐婉怡挨在我耳边,嘲讽说:“好色是人天性,那小三八先前还一副为孝英勇就义的模样,被男人轻轻摸了一下,人都软了,真是贱货……”
徐婉怡正以一副学者的表情,来点评薛宁。我没再听她废话,说了一句走吧,便朝灵堂外走去,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丝笑意。
徐婉怡在身后叫嚷:“喂!凭什么我说走的时候你不走,你说走的时候我就一定要走!纪精微!我徐婉怡从小到大只有别人听我话的份,你家都没我家那么有钱,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灵堂外还有人陆陆续续赶来吊唁,从我身边经过的人,都面带异样望着我,我才觉得自己表情在此种场地多么不和谐,为了防止别人误会我脸上的笑容,我收住笑,换上一副十分哀痛的表情一路低头往前走。
吊唁回来后,徐婉怡还意犹未尽回忆薛宁在灵堂前的狼狈,为了让人一起和她分享快感,徐婉怡夜晚坐在沙发上一个电话便将她那些狐朋狗友全都喊来,半夜在公寓里狂欢。
大约是我年龄大了,看到客厅里的年轻男女们,一人手中拿着一瓶啤酒,伴着迪吧音乐疯狂跳动着,就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才夜晚六点,我穿好衣服找了借口出去买点东西,便将场地交给了他们这些年轻人。
等我到达楼下,呼吸了夜晚的新鲜空气后,才觉得自己的脑袋终于清醒了。
一个人其实没什么地方可去,也没有什么朋友可约,我沿着马路散着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觉得脚步有些累了,便停在一处报亭前,看见报停内的老人手中正拿着毛笔在废弃的报纸上练着字,有些写好他觉得还满意的,全部用夹子夹好挂在报亭上。他报纸旁边还挂了一块纸板,上面写了四个字,免费测字。
我觉得还挺好玩,一时无聊便走了过去,停在那老人的报停前问:“免费测字吗?”
那老人正写一个荣华富贵的荣字,我突然闯入的声音,让他笔画有些偏。他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向我,对我温和笑了笑,说:“我这是免费测字,首先和你讲明,没有真实依据的,当不得真。”
我说:“这东西本来就当不得真,测着玩也好。”
那老人点点头,弯下身从报摊下拿出一张崭新的宣纸,铺在报摊杂志上,将毛笔递到我面前,说:“写吧。”
我接过,说了一声谢谢,拿毛笔在宣纸上扭扭歪歪写了三个字,程、未、往。
写完后递到他面前,他拿在手中,鼻梁上架了一副老花眼镜。过了许久,他和我说:“秋霜肃,夏日炎,新花鲜了旧花淹,世情看冷暖,逢者不需言。”
我听不懂,直言:“请您帮我解下。”
那老人沉吟许久,没再开口,只是拿着笔,在那张宣纸上写下几字,静待春明。
回到徐婉怡的公寓后,已经是半夜三点,推门而入时,屋内酒臭和烟味扑鼻而来。房间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滚落着酒瓶,和没吃完的夜宵盒。徐婉怡醉醺醺躺在沙发上,早已经不省人事。
看到这一景象,我头疼不已,看了眼时间,拿扫把开始扫着房间内的垃圾,一直收拾到五点,才将一切全部整理妥当,累瘫了一般倒在床上。
第二天早上,我睡醒已经是下午一点。徐婉怡喊了丰盛的外卖,盘腿坐在沙发上狼吞虎咽,吃的时候,还不忘拿报纸阅读。
我昏昏欲睡想要去趟厨房,徐婉怡在我身后说:“原来薛家薛佟在赌场赌钱的时候,曾经拿自己的股份和万有集团的沈世林借钱,最终输了。薛佟怕薛家老爷知道自己这一赌葬送了薛家百分之五的股份,一直瞒着薛家老爷。可谁知沈世林早已经对薛家在戚族岛上那块地起了野心,拿了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后。薛家公司正好是期指结算日平仓了,许多散户纷纷抛了手中的货,沈世林借用别的公司大幅度买入薛家的货,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演变成将薛家收购事实,而薛老爷在得知自己公司频危和儿子输掉了他分家产时给他的百分之五的股份,气到心脏病复发,抢救不及时,死了。”
我脚步停下,转身看向沙发上的徐婉怡。
她拿着手中的报纸朝我扬了扬,说:“这个沈世林还真狠,报纸上还解密了,原来薛家和沈家是世家。”
徐婉怡说完,她将报纸随意往茶几上一扔。我走了过去,重新拿起,报纸上大块版面报道的果然是关于薛家和沈家两家的事。
徐婉怡嘴里含着一大块鸡翅,含含糊糊提醒我:“你手机响了。”
我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报纸,转身回房接听电话,里面传来一个女声,她说:“你好,纪小姐,我是万有集团的工作人员,我们昨天在薛家葬礼上见过。”
春风也曾笑我 第11章 片场
我从卧室换完衣服出房门,徐婉怡已经将桌上的外卖全部吃完,正拿纸巾擦着嘴角,问我是不是要出去。
我嗯了一声,走到玄关处换好鞋,叮嘱徐婉怡:“我今天下午可能不会回来,晚饭你是喊外卖还是外出吃,随你。”想到昨天夜晚那一地狼藉,我又郑重警告:“别总是喊你那些狐朋狗友来这闹。虽然我是在你这白吃白住,可你请个钟点工的费用够我付你房租,甚至还有多余。”
徐婉怡不服气说:“既然你觉得不划算,可以选择不住。”
我说:“放心,我在你这唠叨不了多久。”
她追问:“难道你找到工作了?”
我说:“快了。”便将门给关上。
等我到达和对方约定好的地方后,并没有见到多余的人。路边停了一辆保姆车,车内坐着一位大约三十多岁,妆容服装都颇为干练的女人。她手中正拿着平板上下翻找路线,看到站在车窗外的我,才将平板放入公文皮包内。将车门推开,走下来,便朝我伸手说:“纪小姐,您好,我是万有集团沈总的秘书,江铃。”
我轻轻握住她手,微笑道:“您好,我是纪精微。前一个星期还是沈董事长身边的秘书助理。”
“我知道。”沈世林的秘书江铃简短说。她又补了一句:“多亏你,如果不是你,沈总还不知道周庆要被劝退的事。”
江铃最后一句话,虽然是致谢的话,语气却隐含嘲讽。似是在暗讽我工作无能,才会在两位老板面前,将事情越弄越糟,以至于遭辞退,灰溜溜离开。
那天我怀中抱着签好的文件和水杯,未曾料想外面会有人和我同一时间出入,等他推门进来时,已经始料未及。
我并未和她计较她话内的意思,始终对她保持不过分谄媚又不过分疏离的微笑,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对我说了一句:“上车吧。”便转身上了那辆车门打开的保姆车。
刚才我接到江铃的电话时,她只是说想约我见一面,并未透露今天是为什么事而见我。我也没多问,只是跟在她身后上了车。
司机开车一路赶往一处郊外别墅,在来的路程中,江铃一直带着蓝牙耳机,手中的平板电脑随时开着股市的页面。保姆车缓缓停下后,她才放下手中的工作。手指在眉间揉了揉,露出一丝疲惫。
我立马从包内拿出一瓶新泡好的甘菊茶,递给她说:“水瓶没用过,甘菊茶也是温热,对提神很有用处。”
她侧过脸,目光停在透明玻璃瓶内明亮色的液体上,嘴角弯起一丝笑意,说了一句暗含深意的话:“你似乎是有备而来。”
我说:“做我们这行的,如果没有准备工作,根本行不通的。”
她接过我手中的甘菊茶,语气没有先前的疏离,简短说了一句:“谢谢。”
我们两人下车后,朝着远处那栋城堡模样的别墅走去,铁门内有穿蓝色工衣的人手拿一些工具来来回回进出。我刚开始还有些疑惑,这是要干嘛,等到达别墅内后,看到灯光和摄像机还有反光板时,才知道这是片场。
摄像头对准的是一对男女,两人正在拍一场对手戏,场内非常安静,只听见男女主角对台词的声音。
我和江铃站在那,安静观望了一段时间。导演手拿剧本说了一句卡后,屋内的人散队。男女主角被化妆师拥着进了化妆间。
导演正在看镜头,眼睛一瞟正好看见了江铃。立马笑着走来和江铃打招呼,眯着眼睛笑问:“哎呦,江秘书,您来了?最近沈总好吗?”
江铃应付说:“我是代沈总来等顾莹灯小姐的。”
那导演听了这句话,立马说:“怎么能够劳烦沈总来等,正好刚拍完顾莹灯的戏份,我现在就让她跟你走,别让沈总等久了。”
导演说完这句话,招来一个工作人员带我们去找这部戏的女主角顾莹灯。等我们到达化妆间时,顾莹灯正坐在化妆镜前对身边的助理发很大的火。大约是一件礼服在今天运来这里的过程中,被助理不小心在片场挂坏了。
她气急败坏指着那瑟瑟发抖的助理说:“你还让我怎么去参加今晚的饭局?这条裙子还是一个星期前提前在意大利预定的,现在好了,挂坏一大块!”
那助理大约是年龄还小,只是一味的道歉。化妆间所有人全都看向顾莹灯,没有一人敢出来解决问题。
我看见顾莹灯身上那条酒红色纱裙上确实挂坏了好大一块,穿出去影响美观。缝的话一时找不到相同颜色的线。
我研究了许久,最终走了上去,对正在发火的顾莹灯说:“这条裙子还可以穿,纱裙缺点虽然容易被刮坏,可好处……”我停顿了一下,弯下腰,伸出手揭起纱裙上一层纱网,用力撕扯开,趁所有人还未回过神来,对顾莹灯说:“可纱裙也好处,这条裙子的下摆有三块纱网,撕掉挂坏的一层,还有两层,并不影响美观,还减少一些累赘感。”
我正洋洋得意时,身后传来江铃一句:“沈总。”
我后背一僵。
所有人往门口看去,门外站了好些人,站在最前面的是盯着我手中那块撕扯下来的纱网的沈世林。
春风也曾笑我 第12章 谨慎
当我转身时,沈世林正站在门口望着我,瞳孔里流转着浅笑浮光。这和前几天在薛家葬礼上所见到的他有所不同。我有些手足无措,职业习惯告诉我,一定要面带微笑真诚和他对视,一定不能闪躲或退缩。可在他眼神覆盖下,第一次会这般窘迫和纠结。
我垂下脸,感觉耳根有些烫,直到身后传来顾莹灯一句:“世林。”
我错愕抬起脸,看向沈世林,顾莹灯此时正好从我身后走出来,朝着沈世林走过去,握住他手,开心笑道:“我以为今天只有江秘书会来接我。”
沈世林对顾莹灯温和问:“谁惹你这么大火。”
顾莹灯指着我手上那块纱布说:“还不是我那新来的助理,做事情永远都毛手毛脚的,还把上次我和伯母一起选的裙子都挂坏了。”她说到这里,脸上的抱怨又变化成开心,她再次指着我问沈世林:“这是你新请来的秘书吗?看上去挺机灵的,你看我身上这条裙子,是不是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沈世林大手包裹住顾莹灯的小手,看了我一眼后,又掠过视线,目光带着些许纵容对顾莹灯说:“嗯,新请的秘书,还在跟江铃适应。”
顾莹灯巧笑嫣然,完全忘了先前的不愉快,她娇小的身子依靠在他身上:“是不是让你妈妈久等了?”
沈世林简短回答:“没有。”
顾莹灯撅嘴说:“你工作总是那么忙,爸爸说有空让我们两家好好吃顿饭。”
“再说,走吧。”沈世林牵着顾莹灯走了出去。
我愣站在那,直到江铃从我身后轻轻推了我一把,挨在我耳边说:“还傻愣着干什么,跟上。”
我回过神,将手中那块纱布交给顾莹灯的助理,才紧跟在江铃身后。出了别墅外,铁艺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有司机恭敬拉开车门,沈世林和顾莹灯弯身进入车内。
江铃带我剩坐先前那辆保姆车,黑色的轿车走在最前面。我们所剩坐的车,跟在后面。我往车后一瞧,保姆车后还跟着两辆黑色的轿车,大约是跟随沈世林的。
江铃在车上也一刻不闲着,给我临时补充资料:“我知道你非常想要这份工作,在薛家的葬礼上你是为何而来,我想这已经不需要我点破。如果不是薛宁那件事,你根本不会有机会接近沈总。”
江铃一句话便将我点破,那天从徐婉怡口中得知沈世林将会参加薛家的葬礼,我也是带着半信半疑跟去的。我不甘心那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就因为一场失误,一个人的排挤,而和自己说再见。
我当时并没有把握能够接近沈世林,也从来没想过自己将用什么计谋让沈世林为我官复原职,只是想去碰碰运气。如果不是薛宁那个契机,我想,我现在根本不会那么幸运。这点计谋在他们眼里其实就跟透明一般,被她看出来,我也无所谓,因为这个意图我从来就没有掩饰过。
江铃说:“可这行不是你那点小聪明就可以行得通的,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我现在来和你说一下沈总身边你今后工作会常遇到的人。顾莹灯顾小姐,是沈总的未婚妻,两人是两年前十月三十订下的婚约,现在还没对外有宣布过。顾小姐性格开朗,很好相处,而你现在唯一要记住的一点是,还有一个月,顾小姐和沈总两人的订婚纪念日就快临近,你必须准确记下日子,在那天为沈总挑选顾小姐的礼物。这些事情一般沈总都不会管,虽然礼物不是沈总本人挑选,可礼物也必须送得有技术含量,能够让顾小姐欢心。你明白吗?”
我谨慎的点点头,说:“我明白。”
江铃又说:“明白就好,今天已经算是你第一天上班,会算你工资。而我们接下来去的是沈家,你到时候记住,凡事都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春风也曾笑我 第13章 暗涌
到达沈家时,我和江铃站在餐厅外侍候着。沈家和顾莹灯在餐厅吃饭,餐桌上非常冷清。话最多的要属顾莹灯,除了沈世林那年轻得过分的母亲,笑容满面答顾莹灯几句话,餐桌上的两父子基本上都没开口说什么。
本来这场饭局会相安无事进行下去,直到江铃站在餐厅外接听了一个电话,走进去挨在沈世林耳边报告了一些事情,声音并不大,只够他们两人听见的音量。江铃刚报告完,沈世林的父亲沈董事长,忽然手拿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冷哼一声说:“我真是养出一个好儿子!”
沈世林放下手中的餐具,拿桌上的餐巾慢条斯理擦拭了嘴角,目光冷然看向坐在位上的沈董事长,没过多久,嘴角往上挑起一丝笑,他说:“我以为薛家的葬礼,您会去。”
说到这个,沈董事长似乎更来气了,他额头青筋暴跳,声音颇大:“我还有脸去吗?!当初万有刚起步的时候,如果不是薛家的人拉我一把,你以为现在的万有能够发展到这一地步?沈世林,你这是恩将仇报!”
无论沈董事长火气多大,说话力度多重,沈世林始终都是一副淡定悠然的模样。就连坐在他身边的顾莹灯都被沈老爷子忽然加重的语气吓了一跳,有些无措的望着沈世林。
江铃站在那里也有些为难,反而是沈夫人坐在那,缓缓喝着汤。
“薛家当初拉过您一把,我并不否认,可那是您承的薛家的情,并不是我。薛家这几年经营的状况,我想您应该比我清楚,迟早会因为经营不善,而被别的大公司一口吞掉,我这么做,只不过是趁薛家倒闭前,提早收购。”
“是,薛家迟早有一天会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就算被大公司一口吞掉,这件事情也不应该是你!也不应该是万有!现在外面的人都说我沈和志忘恩负义!”
沈老爷子说到这里,情绪越来越激动了。靠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顾莹灯见情况不对,立马上前稳定沈老爷的情绪。沈夫人放下汤碗,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在沈老爷子胸口上下抚摸着,埋怨说:“你年龄也不小了,还发这么大火。世林做事情向来有自己的一套,商场上如果讲得了情面,那吃亏的只是自己,你就消消气。”
沈老爷子将沈夫人用力一推,怒气未歇:“哼!你是嫌我老了没用了?比不上你外边那些小白脸了?”
沈夫人往后倒退了几步,本来关切的脸变成冷然,她嗤笑一声:“好心没好报。”
说完这句话,转身便往从餐桌离开,出门口经过我身边时,一阵香氛袭来,有些甜腻。那年龄大约四十岁的沈夫人忽然停下脚步,侧过身,目光傲然的看向我,皱眉问:“你又是谁?”
我垂下脸,毕恭毕敬回答:“我是江秘书的助理。”
沈夫人总结说:“也就是世林身边的人?”
我说:“是。”
她冷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看向我,撂了一下艳红色的裙子便从我面前翩然离去。
等我从沈夫人离去的背影上抽回视线,餐厅里的气氛已经平静下来。
保姆端着茶杯来到沈世林身边,他伸出手接过,将茶杯握在手心,缓慢品了一口茶。便又将手中茶杯放下,对坐在主位上的沈老爷子,沉吟半响淡声说:“您好好休息。”
说完,将杯子放于桌上,起身从餐桌前离开。
本来正在安慰沈老爷子的顾莹灯看见离去的沈世林,和沈老爷子匆匆告别,便快速跟随在他身后。
几人出了沈家,顾莹灯本来是要跟沈世林上车的,她刚弯身要进入。车窗内传来沈世林的声音:“江铃,送顾小姐回家。”
顾莹灯还想说什么,江铃已经走上来请顾莹灯上后面一辆车。顾莹灯满脸委屈站在沈世林车窗外,咬了咬唇,只能不甘不愿跟随江铃走。
我第一次在沈世林身边当差,看到江铃带顾莹灯走了,自己不知道该上哪一辆车,本要随江铃走的。江铃忽然回过头来,朝我说:“你坐沈总那辆车。”
起初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江铃和顾莹灯上了那辆保姆车。前面那辆黑色的轿车依旧静静停在那里,我左右看了一下,只能快速转身朝黑色轿车走去。
我站在紧闭的车窗外,小声喊了一句沈总。
里面过了半响,才传来一声车门解锁声。
春风也曾笑我 第14章 很美好的年纪
我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位置,身后一股呛鼻的烟味。我从透视镜看向后座,看见他手指间夹了一根体型细长,燃烧有一半的烟在手中。他目光非常平静落在车窗外,有烟雾弥漫过他那双略带深沉的双眸。
只那么一眼,我已经非常赞成外界所说,他确实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车子行驶一会儿,我以为自己的偷窥进行得天衣无缝,并未被谁发觉。可谁知坐在后车座吸烟的沈世林,忽然开口问:“好看么。”
这一句话,让我猛然心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沈世林在说这句话时,并没有抬头看谁,而是将手中只燃烧到一半的烟,在烟灰缸内慢条斯理按灭。让我一时间没分清楚,自己对于他好奇的偷窥,是不是被他察觉了。
我愣了许久,他忽然缓缓抬起头,从透视镜里看过来,我还来不及收回视线,便和他撞个正着。
他没从透视镜上移开,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话音中自带三分笑意说:“问你话。”
我晃过神来,这才反应过来,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是真在和我说话。想到自己刚才毫无礼貌偷窥他,脸上难免有些羞涩。我克制住自己,故作平静对他微笑,官方式回答对他说:“外界一直称赞沈总才貌双全,在我们女人眼中自然是好看的。”
在我这么多年职业生涯里,我认为这是和上司最保险的回答,不会让对方感到谄媚和不适。可谁知效果却适得其反。他嘴角的笑意收了收,脸上恢复平静,没有不悦,只是脸上没有表情,目光从透视镜上离开,便没有开口说话。
我以为是自己的回答出了问题,正在心内一句一句审查刚才所说的话,到底是哪一句踩到他禁忌了,可还是没有找出问题所在。
正当我心内一直惴惴不安时,他再次毫无预兆问了我一句与先前话题牛马不相及的话,他问我今年多大了。
我脑袋没转过弯,被这话题扰得措手不及,过了许久,才毕恭毕敬回答:“今年满二十六,明年就二十七了。”
他“嗯。”了一声,说了一句:“二十六岁,很美好的年纪。”便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车内彻底恢复寂静,这场莫名其妙的话题便结束了。
我感觉自己莫名松了一口气,身体一直保持标准的坐姿望向挡风玻璃前方,再也不敢乱瞟。车到达公司门口时,沈世林并没下车,而是让司机将我放下,找人带我去公司办理入职手续,便离开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