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弱颜
“我随你们去说吧。”柳二老爷就道,“顺便也去告诉大哥一声,好让他安心。”
一家人商量定了,就往柳老太太的院子里来。
深闺 第九十七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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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太太正坐在榻上,看丫头芍药新给她绣的一条抹额。这条抹额是深蓝色底,上面用黄色丝线绣着万字不断头的hua纹,抹额〖中〗央还镶嵌了一块椭圆形的黄玉。柳老太太似乎很喜欢,拿着抹额翻来覆去地看。
“这丫头的针线,是越发的好了。”柳老太太就赞芍药道。
经过前段时间,柳老太太有意要将芍药给柳二老爷做屋里人这件事情,芍药应对的极好,并没有因此惹恼了柳老太太,反而让柳老太太觉得她比别的丫头还要贴心,且没有私心,因此,柳老太太对芍药越发的宠信了起来。只是偶尔想起有那么一天,芍药终归要离开她的身边,而且这么好的丫头不能给哪个儿子,柳老太太还是觉得有些可惜的。
见柳二老爷一家三口来了,柳老太太就让他们到榻前坐下。
芍药行了礼,就退了下去,只让别的丫头上前来伺候。毕竟,虽然事情是没有说开,但芍药还是要避嫌。但凡柳二老爷来,芍药能避开的时候总是会避开。她这样的行/事,并没有人恼她,大家反而都觉得这个丫头可敬可爱。柳若姒也觉得芍药是个真正聪明的丫头。
虽是跟柳二老爷避嫌,但是那件事过后,芍药对柳二太太和她就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面上还没有什么,只是柳老太太这边要是有什么事,芍药总会想法子传递消息过来。
对于柳二太太、柳若姒来说,这真是意料之外的一件好事。
柳二老爷坐下,就跟柳老太太说了柳二太太要带着柳若姒去一趟庄子上的话。
“……就要麦收了,庄子上近来有些事,得亲自去看看。”柳二老爷就告诉柳老太太道。
“你也一起去吗?”柳老太太就问柳二老爷。
柳二老爷想了想,就摇头。
“翰林院的事情,这几天走不开。”柳二老爷本心是想陪着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去的,但确实分不开身。
“哦。”柳老太太听说柳二老爷不去,就不大放在心上。“那就去吧。打算去几天?”
这是问柳二太太。
“……事情办完了,尽快回来,不过一天的工夫。”柳二太太就陪笑道“等过些日子,天气热了,还想请老太太去庄子上住几天,消消暑。”
“年纪大了,也懒怠动换。”柳老太太就道。
柳二太太每年冬夏,都会来请柳老太太去她的庄子上,夏天消暑。冬天则是去狼山的温泉。不过。柳老太太从来没有应承过。
这么说着话。外面小丫头就进来禀报,说是海棠来了。柳老太太听了,就点了点头。
“让她进来吧。”
柳老太太一声吩咐,就有小丫头打起了门帘。海棠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一手牵着婵儿走了进来。海棠带着婵儿,先给柳老太太请安,又过来给柳二老爷、柳二太太和柳若姒行礼。
柳二老爷就站起身,跟柳老太太说了一句,就离开去找柳大老爷了。
柳二太太和柳若姒没有立刻就走,依旧坐着,陪柳老太太闲话。
海棠已经不再是当初柳若姒见她时候的狼狈模样,只看那一头乌黑的头发还有窈窕的身段。就能看出是个美人来。只是她的一张脸,还是让柳若姒有些失望。柳大老爷找了最好的太医来替海棠医治了,柳若姒听下面的小丫头嚼舌头,说柳大老爷给海棠用的是宫里头贵人才能用的上的药膏,要一两金子才能买到小小的一瓶。是用极珍贵的药材熬制而成,其中就包括上好的玉石。
海棠用了这种药膏,脸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不再肿/胀,但还是微微有些发红,且伤痕未褪,因此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海棠在柳老太太跟前十分的殷勤小心,又让婵儿来亲近柳若姒。
柳若姒一眼就看见柳若婵胸前戴的金锁,忍不住就托起来仔细打量。这长命锁的样子,确实和一般的锁不同,上面刻画着一朵海棠hua,背面就是柳若婵的生辰八字。柳若姒看了,就让柳二太太看。
海棠当时所说的关于这长命锁的话,看来都是实情。只是不知道,这锁又是怎么又回到她们手里的。
柳若姒这么琢磨着,就回想起柳若媛沉郁的,还有些愤愤不平的表情来。不用问了,必定是柳大老爷从柳大太太那里要回来的。当时柳三太太的话里,还透露出柳若媛暗中使坏的事情,柳大老爷想必是训斥了柳若媛吧。要不然,这两天柳若媛也不会那么老实。
柳老太太对海棠只是一般,却招呼小丫头端点心上来给柳若婵吃。
“快谢过祖母。”海棠就教柳若婵道。
“谢谢祖母。”柳若婵似乎非常乖巧,说话奶声奶气,长的又十足的讨喜,看着柳老太太的样子,还是有些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因为还没有正式的身份,海棠平常只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头,再有就是往柳老太太这里来。让柳若婵亲近柳老太太,她则像个丫头一样,为柳老太太做针线,服侍柳老太太。海棠的话不多,看着温柔和顺。柳若姒想着,假以时日,柳老太太对海棠很可能会另眼相看。因此,柳老太太最吃这一套。
海棠能这么多,是出自于本性,还是柳大老爷的点拨那。毕竟,柳大老爷不能时刻在家里,也只有柳老太太能够庇护海棠和柳若婵了。
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在柳老太太的屋子里又坐了一会,就告辞出来。没有人说什么,海棠忙就拉着柳若婵送了出来。
这一送,就一直送到了柳老太太的院门口。
“……是三姑娘救了奴和婵儿的命。奴和婵儿永不会忘了三姑娘的救命之恩”趁着周围没人注意,海棠就给柳若姒行礼“奴身份不尴不尬,不好上门给三姑娘和二太太请安。太太和姑娘的恩情,奴和婵儿都记在心里。”
海棠又让婵儿给柳二太太和柳若姒行礼。
柳若姒就明白,柳大老爷找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为海棠落籍的事情,应该是跟海棠说过了。
“不过是凑巧了。”柳若姒就道,看了一眼婵儿。“婵儿那里要是有什么短缺,尽管打发人来找我。”
柳二太太抬眼,就看见柳若媛和柳若娟走了过来。
“回去伺候老太太吧。”柳二太太就对海棠道。
海棠也瞧见了柳若媛和柳若娟,匆匆地带着婵儿回柳老太太的屋子里去了。
柳若媛脸色很不好看,柳若娟倒没什么异常,还是原来有些发木的样子。两人过来,都给柳二太太行礼。
“刚才瞧见婶子跟谁说话?”柳若媛就问,语气中分明有责备的意思。
“大姐姐脸色可不好看,是病了不成。果真是病了,眼睛看着就不对劲儿。说话也没头没脑的。还是早些请太医来看看。别成了大症候!”柳若姒就不高兴。淡淡地冲柳若媛道。
“你……”柳若媛被柳若姒一番数落,面红耳赤,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老太太在屋里,你们去吧。”柳二太太却没有跟柳若媛计较。只说了一句,就带柳若姒离开了。
回到屋中,柳二老爷已经先回来了。
“跟大哥说了,大哥很是感激。”柳二老爷就告诉柳二太太“还说但凡有用到他的地方,让咱们尽管开口那。”
“我必定会用心。”柳二太太就点头。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柳若姒就收拾好了,带了常嬷嬷、腊月、六月、并初五和初七几个。跟柳二太太又辞过了柳老太太,就坐着车离开柳府,出京城的正北门,往城外来。
她们要去的清溪的庄子在京城北,离城大约有六七十里的路程。是柳二太太名下,离京城比较远的大庄子之一。一行人出来的早,官道上行人并不是很多。
柳若姒跟着柳二太太坐在车子里,偶尔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的景色,只觉得心旷神怡。
“还是在家里憋闷久了,看、一出来,就这么高兴。”柳二太太瞧着柳若姒,不由笑着说道。
“娘难道就不高兴。”柳若姒也笑“要是今天爹也有空闲,跟咱们一起出来,就更好了。”
出来看看乡野的景色,又远离了府里的是是非非,搁着是谁,都没有不高兴的道理。这一行,全是她们的人,等到了庄子上,那是柳二太太的私产,就是柳若姒的乐园,可比在柳府里头轻松自在的多了。
柳二太太打量着柳若姒,柳若姒今天梳了双环髻,头上只戴了两只赤金佛手扁簪,发髻上点缀的都是豆大的东珠,耳边垂着的则是指甲大小的两颗东珠坠子,陪着一身鹅黄色百蝶穿hua的衫裙,更衬得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却还比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更胜几分。
柳二太太不由得十分感慨。
“眼看着你就这么大了!”柳二太太叹气道,一则欢喜,一则又有些烦忧。欢喜的是闺女长大了,不仅模样周正,且聪慧懂礼,又十分孝顺。烦忧的是,闺女大了,总不能一直留在身边。这桩心事,也是让人又喜又忧的。
柳若姒看了一眼柳二太太,就想到了别的上头,忙往柳二太太怀里靠了靠。
“娘也正年轻那。我见过那么些个太太、奶奶的,没一个有娘这样好看。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爹跟娘说,说那次庙会的观音像,仿佛就是照着娘画的一样。”
柳若姒这么一说,柳二太太的那点忧愁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就你嘴巴甜。多老早的事情了,偏你小小的年纪,竟还记得清楚。”
娘儿两个正在车里说说笑笑的,坐下马车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柳若姒和柳二太太坐在车里,都跟着摇晃了一下,娘儿两个忙互相扶助对方。
“怎么了?”柳若姒忙就向外问道。
随着柳若姒的话音儿,就听得外面一声响,马车竟完全停了下来。
“马病了!”柳若姒就听得外面一个随从的小厮说道。
一会的工夫,后面随行的丫头婆子都忙赶上来。常嬷嬷和富贵媳妇就掀开车帘,备了下马蹬,请柳二太太和柳若姒下车。原来是拉车的马突然口吐白沫,摔倒了,还多亏赶车的富贵经验丰富。控制着马车,又有跟随的人上前帮忙,才没有翻车。
看那匹马一时半会好不了,这个车就不能坐了,因此众跟随的人上来,请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先下车,再做道理。
好在路上行人甚少,柳若姒和柳二太太被众人簇拥着往前走了几步,果然看见拉车的一匹马倒卧在路上。
柳二太太拉着柳若姒,就有一些后怕。
“这多亏是在官道上。若是一会到了乡间。山高水低的。可不是好开交的!”柳二太太惊魂未定,多亏是道路平稳宽敞,如果换了一个地方,这马突然倒了。车翻下水中或是山坡,柳若姒跟着她都要受伤。或者,受伤还算是小事。柳二太太不敢往下想了,脸色也难得的严厉起来“出来的时候,怎么不看好了?这是怎么回事?”
富贵就忙过来跪下。
“……昨天晚上还是好好的,早上出来时也仔细看了,并没有事。”是奴才该死。”富贵就忙请罪。
柳若姒就握了握柳二太太的手,让柳二太太先镇定下来。
“娘。富贵一直是个稳妥的人,这些年,从没出过差错的。这一回,想来是意外。”这马车是柳二太太专用的,富贵一直打理的很好。但是拉车的马。却是和府里别的马一起养在马厩的,平时都有专门的人喂养。富贵算是极为尽责的车夫,只要有空闲,就会去马厩里,亲自照顾这匹马。
“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吗?”柳若姒就问富贵。
富贵摇头,已经急的满头的汗水。他看不出来,从来没见过马匹这样。
“……或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了。”这是富贵唯一能做出的猜测。
马不能用了,但是他们不能就停在这里不走。
“好好将车再检查一下,若是车没事,换了后面拉扯的牲口来。这匹马,安排妥当的人,看附近哪里有人家,能治好最好,就算不能,也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吃块了东西,也要查清是吃了什么,怎么吃进去的?”柳若姒想了想,就吩咐道。
富贵忙答应着,就又将马车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了一番,马车并没有问题。不过,富贵却又有些为难。
“姑娘,后面那几辆车的牲口,都拉不得这辆车。”
她们今天出来,除了柳若姒和柳二太太坐的这一辆车,再有就是跟随的丫头媳妇们,另坐了两辆车。不过那两辆车自然不能跟柳二太太这辆车相比,拉车的牲口也不是这匹马一样的神骏。
总不成要让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去坐下人们坐的小马车!那车可不如柳二太太这辆车舒适,要去乡间,怕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受不了颠簸。
“那就打发人去附近找一找,总能找到一匹合适的马……”
正说着话,就听见前面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柳若姒吃惊地抬起头来,就见远处官道上,仿佛黑云压境一般,一队快马正飞奔而来。虽还看的并不真切,但柳若姒本能地感觉到,那并不是一般的马队。因为虽然离着还远,但是随着那马队扑面而来的,分明是肃萧的杀气。
千军万马,刀光血雨中冲杀出来的血腥气。
众人也都愣了,根本就来不及反应,那一队人马就已经到了面前,眼看着当先一骑就要踩着倒卧的马头,直冲过来。马上的人却一勒缰绳,那匹火炭似的战马扬起前蹄,竟停住了。
柳若姒却似乎没有看到那匹神骏的枣红马,天地间的一切似乎瞬间从她的面前抽离,只剩下……马上的那个人!
深闺 第九十八章 换马
的人一身玄色的战袍,外罩银色麒麟软甲,头上银色帅字盔覆住额头,两道长眉斜飞入鬓,眉下双眼亮似点漆,眼梢微微有些上/翘。一张脸皮却是微黑,高/挺的鼻梁下是嚣张的络腮胡须,将几乎半张脸都遮掩了起来。
络腮胡遮掩了此人大半的真貌,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杀气腾腾。但是,这一切,都不妨碍柳若姒在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这个让曾经让她倾心相许,刻骨铭心,也让她痛彻心扉,宁愿永不再见的男人,就这样在她最猝不及防的时刻,以一种几乎是从天而降的方式,到了她的面前。
柳若姒愣怔在了当场,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马上的人。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他?柳若姒努力让自己因为震惊而几乎停止转动的大脑慢慢地转动起来。前世这个时候,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第一次遇见他,分明是在一个月以后,长公主的寿宴上。
那个时候,这个人也是一脸的络腮胡须,只是身上的战袍换成了锦袍,头上的战盔换成的玉冠。只不过,他虽然改换了装束,在众多的世家公子群中,依旧是那么的突出,仿佛鹤立鸡群,因为那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身上抹不掉的杀伐之气。当时寿宴上的许多女子,都被这个人吓了一跳,只觉得他长相如此凶悍,又是刚从边军中回来,必定也是一个凶人。
柳若姒还记得,当时有个娇滴滴的女子,还害怕的哭了起来,仿佛是因为听她母亲说,永靖亲王妃多次问起她,似乎有向她家提亲的意图。京城世家中,娇生惯养的妙龄姑娘们,大多并不喜欢这样一位“杀神”而且还是长相也这般凶恶的“杀神”。
后来,在这个人的战功被传扬开来。皇帝亲自嘉奖、犒赏,并在朝中为他安排了要职之后,众多闺秀们的态度也跟着有了转变。而这个人成为京城最热门的人物,却还是在那之后,当他剃掉了那故意留下来的络腮胡。
即便是当今皇帝当面婉言调侃,都没能让这个人剃掉的胡子。那个人一句话之后,他竟然就去剃掉了。
而她当时,对这些都是懵懂不知,更没有考虑到他看似高华其实却复杂无比的家庭背景,她只看到了眼前的少年英雄。不苟言笑。杀伐决断。屹立如山,和柳家温文尔雅的男人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种男人。
“哎呦……”柳二太太的呼痛声,将柳若姒从翻腾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娘。”柳若姒这才发现。刚才激动之下,她攥紧了柳二太太的手,竟在柳二太太的手心留下了几道红色的痕迹。
柳二太太却完全误解了此刻柳若姒的心情,只当她是被吓坏了,忙就又拉住了柳若姒的手,将柳若姒往身边带了带。
不只柳二太太和柳若姒被吓到了,跟随的众人也被惊的几乎魂飞天外。在他们的眼里,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一看就不是善类的家伙。刚才是要纵马踩踏着大家冲过去的。
那匹枣红马因为急速奔跑突然停下,前蹄抬起后,又落下,就在原地踢踢踏踏地跳了两圈。马上的人目光微闪,扫视之间。就将面前的情景了然于胸了。
还不等众人做出什么反应,后面的马队这个时候也都赶了上来,顿时马嘶人叫,尘土飞扬。
“将军、将军……”
“怎么有人胆敢挡住将军的去路……”
“老子们在前线卖命厮杀,回来了也要受这鸟气不成……”
柳二太太等众人还惊魂未定,这个时候更都变了脸色。
“斯文些,斯文些”又有一匹黄骠马驮着一个身穿赭色战袍外罩墨色软甲的将军跑了过来,这人说话却没有方才那些人的凶悍之气,只不过仔细听,却带了些油滑“眼看着就到京城了,这里可不是边寨。你们这些大老粗,不说别的,就这长相,还有这大嗓门,就得把大闺女小媳妇都吓跑了。”
这样说话,分明……也不是好人!
跟随柳若姒而来的年轻丫头们,都不由得往后面躲了起来。
“咳咳……,都住嘴!”还是当先马上的这个人,一声低喝,拥上来的这些人立刻都鸦雀无声,包括那个油滑的声音也闭了嘴。
“后退些,别吓到人。”又是一句,那几匹战马仿佛听到军令,步调一致地往后连退了几步。
马上的人又往柳二太太和柳若姒身上看了看,这才利落地翻身下马。
这人走了过来,柳二太太带着柳若姒不由得就后退了一步。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柳二太太这微小的动作,似乎有些尴尬地站住了脚,然后,才冲柳二太太抱拳。
“这位夫人……,在下……哦,冒犯了。在下永靖王三子,海州卫指挥荣成翰,遵圣旨回来复命,走的急了些。吓到了夫人和……”荣成翰说着,漆黑的目光就落到了柳若姒的身上。
柳二太太的样子十分分明,是被惊吓到了。然而在她身边的柳若姒,却似乎并不是惊吓那么简单了。
荣成翰不由得多打量了柳若姒几眼,他看不明白柳若姒的眼神,然而,这种眼神,却又吸引着他,让他忍不住的探究。
听到来人自报家门,柳二太太渐渐地就镇定了下来,脸上露出笑容。荣成翰是永靖亲王嫡子,京城的世家子弟,又是刚从前线归来的卫国英雄,看年纪还应该算是她的侄子辈。只是这样,就足够柳二太太对荣成翰生出好感来。
“原来是荣将军。”柳二太太就福了一福,前几年蛮族犯边,就是永靖亲王带兵浴血奋战几年,才算平定了边疆。荣成翰随父亲出征,因战功累次升迁,除了任海州卫指挥使之外,还被封为从二品的镇国将军。
柳二老爷在翰林院任职,并不善武事,但对前线的战况十分关注,这些。都是柳二老爷跟柳二太太说起,柳二太太因此记住了的。
“并不怪将军,是我们阻住了道路。”柳二太太就道。
荣成翰这个时候自然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那匹马。就见他上前看了看,随即蹲下/身,看了看马嘴,又摸了摸马身。
“这是中了毒马草的毒了。”荣成翰站起身。
“中毒?毒马草?”柳二太太和柳若姒都不由的惊讶出声。
荣成翰看了母女两人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招手从后面跟随的人中叫了两个人过来,又是一番查看。
“是毒马草。”其中一个黑矮的汉子就肯定地道“京城也有这个玩意儿?这是拉车的马吧。这可没有误吃的。”
旁边就是穿赭色战袍。戴将军盔的汉子。就冲黑矮的汉子使了个眼色,黑矮的汉子就不说话了。
“这马不成了,救回来也不顶用了。”荣成翰就道,一面又深深地看了柳若姒一眼。
“去拉一匹马来。”荣成翰就对那黑矮的汉子吩咐道“换下这匹马。”
“指挥,咱的马都是战马。”黑矮的汉子站着没动。
“挑一匹温顺的。”荣成翰就道“就我那匹青骢吧。”
黑矮的汉子张大了嘴,呆愣在那里,脚下没动,似乎也不会说话了。
“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荣成翰就瞪了他一眼。
黑矮的汉子这才合上嘴,低头走开。一会工夫拉过一匹浑身仿佛黑炭,只有四蹄雪白的马来。黑矮的汉子将马拉过来,就站在那,瞥着荣成翰。这么一个粗/黑的大汉,眼神中竟然有几分哀怨的意思。
荣成翰就指了指地上倒着的马。示意黑矮的汉子上前,将马换下。
黑矮的汉子似乎万分的不情愿,却又不敢违抗荣成翰的命令,闷着头去换马。柳二太太忙就吩咐车夫富贵上前帮忙。
“这如何使得。”柳二太太既感激,又有些歉意地道。
“夫人想是有事,这匹马跟了我多年,性子温顺且脚力好,应该合用。”荣成翰就道。
“大材小用了。”柳二太太就道。
黑矮的汉子这个时候就抬起头来,似乎深为赞同柳二太太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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