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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哥不是一只鸟(八阿哥胤禩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vivianco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陈天宝娶了老婆没多久,老婆就带着大女儿回娘家遇上瘟疫,染了瘟疫走了,止留个半大小子,陈天宝的家也散了一大半。亏得他为人好,乡亲们肯帮扶,隔年续了填房,谁料到妹妹又丧了夫,陈天宝哪里有二话?接了妹子回家养着。
勤扒苦做了四五年才又挣起一头家,结果自个又去了。他那填房也是本乡本土的,带着几个孩子也没别的心思,一咬牙就跟着姑子守了寡,关门闭户做点针线活计把几个孩子拉扯着,田地也不肯卖全租给外乡人种,指望着儿子大点好支撑门户。
眼瞅着那大儿子守完了几年的孝,快到接媳妇的时候,又一场大病去了。也算是祸不单行,族里人念着寡妇不容易,凡事也都肯照料,如今却没想到他妹妹来闹了这一出。
祠堂里跪着的是陈天宝的两个小儿子,一个叫陈云,一个叫陈丰,本来就带着父亲的长孝,又新添了兄长的孝,两个孩子大的不过十三岁,小的才十一,早听见自己姑母的叫骂,已是有羞又愧哭倒在地。
族长陈寿保眼见场面难看,只是把那文书封好交给跪着的兄弟俩,嘱咐他们收好回去交给母亲,另派两个族中的长老护着兄弟俩从后面离开,自己也一挥袖子走了。只留那妇人坐在地上哭号。
是夜,陈家,黄陈氏将屋里的杂物七七八八都掷到地上,披头散发嚎啕着:“我侄儿死得不明,我必定跟你争到底,就是族里不肯为我做主,还有县里、府里,我总归是要你们母子填命来的。”
陈刘氏也不理她,自收拾了饭食让儿子们去内室吃,等着姑子闹完了才淡淡说着:“姑子你也歇歇,你侄子已是去了,你闹也闹不活他,你若丢了那心思,念在死了的你哥哥份上,我还是照原样待你,难道我生的便不是你哥哥的血脉?做不得侄子养你的天年?你纵闹到衙门去,死的也是我,为这陈家传香火的还是我儿子,不会是别人。姑子你几日在家好生养着,过几日要祭祖,可别耽误了。”
说完,陈刘氏也不收拾地上的狼藉,转身扬长去了,留那黄陈氏摊在椅子上无力的哭泣。
康熙三十二年七月
鞭炮噼里啪啦炸起一朵朵鲜艳的花,这日是陈家的喜事,他们家的儿子考上了县学,向来不出二门的陈刘氏也穿了一身新布衣裳,站在门口拈香祭拜。指挥着儿子和小厮分猪肉米酒给来捧场的乡邻。
族长陈寿保特特穿了吉服,怎么说也是家门幸事,桑梓有福,他一定要到场来祝贺,正欢闹间,却来了一堆衙役,拿着锁链过来,陈寿保认得是自己村里的小子,在县衙当差的,丢了手里的酒杯就过去。
“小三子,今天过来干什么啊?”陈寿保低低地问
那青年衙役看了是自己的族叔,拉了他到僻静地儿
“叔叔,可不是失心疯了,天宝哥哥家里那位妹子三不知跑到县衙去击鼓鸣冤。说是她继嫂子害了她哥哥的前房儿子,这不,皇上出塞正停在盛京,县老爷怕她乱告状,就接了状纸,我们过来拿人去问话呢!”
“这都是些哪里的村话?你天宝哥哥家里那个前房儿子五劳七伤的,终日病歪歪还好要人的强,惹了多少乱子?不是他那寡妇后娘守得住,那家早散了摊子!依我说别说害死这没影子的话,便真害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可不是吗?她哥哥留了三个儿子,就这个好赌钱惹事,她偏宠着,这会子告了这刁状,名目且大,皇帝老爷现来了盛京,县老爷为了出政绩,还不的重重地判,以正民风?”
“哎哟,那个不晓事的女的,这里办喜事的不是她亲侄子?她哥哥对她不薄,何必害自己哥哥绝后呢?想必是怕继嫂子当家少了她的供养,指着这个名目拿捏她的。”
“叔叔,你放心,那女的精着呢?状纸上单只有她继嫂子的名字,没有她侄子的。”
陈寿保放下了半条心
“行,你先吃点喝点,我让他们早点完事你好拿人,何必在大喜日子撞人霉头?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点体面要留,不看那两小的,也看你死了的堂哥份上。”
“叔叔,我省得的。”
这顿酒吃的也长,虽不是什么佳肴名酿,但胜在大伙儿吃得高高兴兴,流水席到黄昏才撤,那陈刘氏早得了信,不慌不忙收拾了下,头发重新拿青头绳挽起来,简短跟儿子交代了家里事,就跟着衙差走了,那衙差怜她是寡妇,把锁链扣在自己腰上,陈刘氏反笑笑说:“本家叔叔,你们当差办事都是不讲情面的,我受得住,就扣上吧。”衙差看了她几眼,叹口气就给她松松挂着,不肯苛待。她那两个儿子刚刚明白发生了什么,牵着母亲的衣角只是不肯放,那衙差停得会儿,等他们哭声小了就把那妇人带走了。
到了衙门,也不用县老爷重刑问话,那陈刘氏利利落落都交待了,道是自己身为继母,为了给亲生儿子争家产,便下药害死了前房儿子,用的是砒霜,是托家里仆人到县里假称毒杀耗子买来的,一切都是自己痴心,不与别人相干,也无同伙共谋。
县老爷高居堂上,心里惊诧不已,从来没有人犯到了堂上不喊冤的,越是杀人越货,越是哭天抢地闹腾地厉害。他接状纸不过是职责,却没想到有人犯来到公堂不用责问不用上刑就自己担了罪名的。
大清律有云:凡谋杀人,造意者(主谋)斩监候,从而加功者(大概就是被主使而实际执行的同谋)绞监候,不加功者(大概指没参与执行的同谋)杖一百流三千里。若伤而不死,造意者绞监候,从而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不加功者杖一百徒三年。若谋而已行未曾伤人者,造意为首者杖一百徒三年,为从者同谋同行各杖一百,但同谋者虽不同行皆坐。其造意者身虽不行仍为首论,从者不行减行者一等。
其尊长谋杀卑幼,已行者,各依故杀罪减二等,已伤者,减一等,已杀者,依故杀法。若奴婢及雇工人谋杀家长及家长之期亲、外祖父母若缌麻以上亲者,兼尊卑言统主人服属尊卑之亲,罪与子孙同,谓与子孙谋杀祖父母父母及期亲尊长、外祖父母、缌麻以上尊长同,若已转卖按良贱相殴论。
这谋害前房儿子乃是以母杀子,绝人宗嗣,灭大伦之罪,非常人所能为,而为者又怎能如此镇定?他望着堂下跪着的妇人,青衣素服,头上一无所饰,低头看向手里的卷宗,陈刘氏,陈家墩人,康熙二十年嫁给陈家墩陈天宝做填房,康熙二十五年开始守寡,七年来二门不出大门不迈,当得一个节字,如何就做出这等丧天伦的大恶?
想了想,县老爷决定再多问两句
:“陈刘氏,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可真是你干的?”
“回青天大老爷的话,都是民妇所为,那砒霜包儿民妇也带着,大老爷你开棺验尸一验便知。”
陈刘氏从怀里掏出一个纸麻包,交给身边的衙役
“大人,民妇假作买耗子药去买的,分了三次才买齐,药店老板并不知情,药单在此。”
陈刘氏又掏出几张叠的整齐的药单呈上。
半晌,县官老爷丢了令签
“陈家墩陈刘氏谋夺家财,以母杀子,斩监候,着家人供饭。”
康熙在书房拿着儿子呈上来的番麦激动不已
:“这真是我大清之福,天佑我爱新觉罗的江山啊!大阿哥,朕一向只当你勇武有余,细务不足,没想到你居然能有这样长远的努力,不愧是朕的皇长子啊!”
康熙激动地在书房走来走去,让他烦恼了很久的问题终于看到了解决的曙光,他怎能不激动?派了侍卫去请裕亲王过来商议着,这边,这样贴心的儿子要怎么赏啊?他看着两个泥猴儿般的阿哥,一身的风尘,心里满是骄傲,果然是我爱新觉罗家的血脉。
“大阿哥,你立了这样大的功劳,利国利民,你说朕赏你什么好呢?”康熙立心要重赏这个儿子
胤禔:“皇阿玛,儿子是大清朝的皇子,自然事事为我大清朝着想,这些都是本当应分的,哪里好意思讨赏?”胤禔知道自己贪了弟弟的功,如何好意思开口讨要,倒是要替弟弟讨点恩典,想了一番,编排了番话出来
:“皇阿玛,你知儿子不长于细务,这些通志,都是八弟慢慢寻了出来的,辛苦的很,儿子倒是要求皇阿玛重重赏了八弟才是!”
康熙听得此言,越发高兴,原来自己的幼子也能干了?高兴地瞧瞧旁边的胤禩,虽然身量未足,但是一派从容之态,日后必为秀株。
“哦,是吗?八阿哥也出息了啊!朕实在是很高兴!八阿哥,你想要什么啊?”胤禩知道哥哥是想给自己露脸的机会,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思,躬身回着
:“皇阿玛,儿子不过帮补着大哥做点子小事,翻翻书而已,能有多大功劳?大哥都不要赏赐,儿子怎么好意思要?皇阿玛别羞着儿子了。”胤禩微笑着说着
“那可不成,你大哥我是办差的阿哥,领着差事拿着俸禄,做事是应该的,八弟你可是要为皇阿玛做白功?难道能讨皇阿玛的赏,还不趁机多讨点?以后等你办了差事,再想讨就难了。”胤禔那肯放过,死命为弟弟讨赏。
康熙心里更是得意,自己的儿子大的能干,小的细心,难得他们兄弟之间还能兄友弟恭,厮抬厮敬,戮力同心为国尽心,得子如此,夫复何求?日后自己大行,皇太子也多了贴肉贴皮的臂膀,打虎还需亲兄弟啊!有了这样能干的兄弟,何愁大清朝不海晏河清?
正说话间,裕亲王已经赶了过来,康熙看见自己的兄长来了,越发高兴,想着自己手足齐心,今日自己的儿子也能这般,实在是祖宗庇佑。
转头看见胤禔胤禩还在那站着,忙命他们先去梳洗一下,胤禔梳洗完了再来议事。
却说裕亲王正着侍卫们下了今日猎的那几只公鹿的角,打算洗洗刮刮带回去,做一把鹿角椅子。裕亲王都盘算好了,椅子就用圈椅式,椅背用一只鹿的全角,角上的枝叉代替圈椅的鹅脖和镰柄棍。后背用两支鹿角作支架,当中镶黄花梨木板。
椅子的座面就用红木制成,前沿和两侧微向内凹,侧沿用水牛角包边,当中镶一道象牙条。椅子要大方,花纹就简单用嵌骨雕勾云纹坐牙就行了,座面下前后用两只鹿的回支角制成,角叉对称向里做托角枨,角根部分向外做个外翻马蹄。椅前的脚踏就用两头小鹿之角制成四足。逢着下半年圣寿的时候进献刚刚好。
胤禩匆匆回到自己的屋子,早有服侍的人上来伺候,内侍马起云最是伶俐,跟他也最久,挨着晚了都不见主子回来,知道必是跟着大阿哥呢,屋子里澡盆什么的早预备下了,都是滚水在里面,但等他回来兑冷水。
胤禩把自己埋进热水里,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舒爽,那马起云把手里的毛巾浸在热水里,低声问:“主子,奴才给你捏捏膀子吧?”胤禩闭上眼,微微点头,马起云将热毛巾给他垫着头,稍稍扶高点身子,开始给他捏着肩膀,另有一个内侍拿着玉碾子,从水里捞起他的脚,慢慢研磨着他的脚心。
今日累了一天,胤禩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忽听见耳边有人轻轻呼唤:“八爷,八爷。”他才从梦里醒来,恍惚觉得屋子里一片漆黑。
“八爷,您眯瞪过去了,奴才没敢吵您,就怕您在水里泡久了受了湿气,就把您挪床上来了。”胤禩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伸手捏了捏眉心,低低问着:“爷睡了多久?什么时辰了?”
“回爷的话,爷睡了大半个时辰了,才将皇上派梁公公来赏东西,看爷睡了就叫奴才们不要叫醒您。说皇上说了,今儿晚上晚饭推迟,还要再等一会子呢。爷是再睡一会儿还是现在就起来?”马起云殷勤小心地问着
“伺候爷更衣。”胤禩觉得又有了力气,早有内侍进来点灯奉茶,刚起身就看见外间桌子上摆着满满当当都是御赐之物,马起云问道
:“爷,那些东西您要看看不?还是收起来?”
胤禩扫了一眼,不过是些金玉之物,看着倒是喜人,慢慢过去,一件件看了来,白水晶菱花笔洗一件、恩,正好练字用。珊瑚朝珠一盘,不如送给大哥。白玉仙舟一件,华而不实。银晶三层盒一件、玛瑙鹤式水盛一件,怎么又是练字的?紫檀嵌玉小如意一柄、正好给小九带着玩,红白玛瑙笔架一件,给小十,他也该练练字了。还有荷兰进献的厢金小箱一只(内里是丁香油、蔷薇花油、檀香油、桂花油各一罐),余下的不过是玛瑙连环、白玉碧玉连环、青玉虁凤卮、汉玉双喜壁、象牙花囊等等。





八哥不是一只鸟(八阿哥胤禩重生) 32最是秋风管闲事(中)
32最是秋风管闲事(中)
幽恨难平
这夜的晚饭很普通,不寻常的是比平日整整晚了两个钟头,每位皇子的面前要么多一碟番麦饼,要么多几个番麦窝头,康熙皇帝命令每个皇子先吃这些粗食,然后就是对大阿哥的夸奖褒扬,对自己的小儿子倒是一句没提。
胤禩心里暗暗放下半条肚肠,看来自己不在那儿,大哥比较厚脸皮。扫一眼皇帝旁边偏坐的太子殿下,那个脸绿的比番麦还厉害,举着杯子端着张虚伪的笑脸,实在好笑。
高高兴兴搛了几棵青菜放进小九的碗里,用眼神逼迫他吃下去,愉快地看着弟弟吞咽了那些他不喜欢吃的东西时皱起的包子脸,可爱的让人想去掐掐。
胤禩趁人不注意捱过去,拿出那柄紫檀嵌玉小如意默默系在小九腰间荷包上。
小九正吃着,微觉有什么动静,一低头就看见了,大是高兴,亲亲热热把自己最喜欢的砂锅煨鹿筋舀了一大勺给哥哥,胤禩也毫不客气的吃了,小九左手边的小十早注意到这边有动静了,巴巴地凑过来,胤禩从怀里掏出那个象牙花囊递过去,他就爱这个纹理细密,雕工精致,他把荷兰进的檀香油浸了丝绵放进去,一路上就闻到怀里的暗香,小十一贯好动,就把这个给他,压压身上的汗气。
小九眼尖早瞧见那花囊手工精巧,便拿在手里不肯放,偏要拿自己的如意跟弟弟换,小十心里其实无所谓,不论是花囊还是如意,他都嫌太女气,可是就是要哥哥跟他软磨硬泡,威胁恐吓,胤禩知道小十只是月份小,论起心智胸怀都比小九强,看他们兄弟别别扭扭地玩闹,索性丢开由得他们去。
再抬头,席上已经在热烈讨论,从此盛世无饥馑了,一时君臣父子齐齐乐陶陶,偏偏就有人要出来破坏这个气氛。
胤祉放下筷子,轻咳一声,:“皇阿玛,最近儿子跟着陈梦雷先生读书,论语他讲的特别深,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修身则道立,尊贤则不惑,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则不眩,体群臣则士之报礼重,子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工则财用足,柔远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之。”
康熙停下来,想看看这个饱学的儿子有什么新见解
三阿哥得到了鼓励,开始继续
:“今日大哥得建奇功,实乃我大清朝的盛事,儿子也欣喜莫名,只是儿子担心治理天下,岂止是追求仓廪足吗?今日我到盛京府衙去查考春秋两季祠堂忠孝之道的讲授,却听闻一件人伦惨案。”
三阿哥顿了顿,
:“几月前,就在盛京下面的陈家墩,一名寡妇为了让自己的亲生儿子继承家业,居然给丈夫的前房儿子投毒。”
皇太子一看见机会,立马插进来,
“圣人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这种大同社会,尧舜禹汤尚且不敢说自称,我们就只能遥望了。”
“如今我们大清朝入关来,修文修德不过是期望大人世及以为礼,域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知,以功为已……”
“听得三弟这番话,皇阿玛,我们连小道都未曾达到,可见教化之力尚不足焉,竟出了这样的人伦惨剧,礼部不可谓尽心也。”
于是三阿哥一句“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皇太子一句“天下国家之本在身,故修身为九经之本。然必亲师取友,然后修身之道进,故尊贤次之。”一个说“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一个就接“天不可信,我道惟宁王德延”
二人一唱一和,你来我往,说得好不热闹。
大阿哥越听越不是滋味,难得立个功,怎么轮番着有人上来跟自己过不去?寡妇杀子不过是图财,年年有,处处不缺,怎么就该着管礼部的自己吃挂落?若是人人都能教化,那把刑部废了算了,何必见血光的?不吉利。
口里还不能带出来,大阿哥枯坐着,应和着,心里郁闷极了,好好的庆功宴就这么被人给唱走了调,他心里像吞了只苍蝇般恶心。
胤禩早看见了自己大哥的窘境,偏偏这个话题光明正大,心里虽有句“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却也知论起义理自己不是三哥的对手,不如藏拙,一时又没有什么话头去把它叉开,只好看着大哥生闷气。
还是四阿哥胤禛问了句:“那寡妇怎么定罪的啊?”才从惺惺相惜的太子和三阿哥那把话题从帝王治理天下之策回到了现实中。
三阿哥想了下:“我看了卷宗,那寡妇是被自己姑子出首,然后公堂上招认的,县官判她秋后处斩。依我看,那寡妇姑子大义灭亲,应该褒奖。”
胤禛冷冷地说:“只判了处斩,太便宜她了!”
然后站起来,向着康熙认真行个礼,慢腾腾地说
:“继母之所以虐待前妻所生之子,甚至将其害死,不过是为了自己亲生子的利益,此等歪风不是一个处斩能刹住的,皇阿玛,儿子觉得这类事情并不少见,与其事后感叹教化之难,不如事先立下重典,为了防范这种人伦惨祸,彰明人纪,顶好是更定刑章。”
康熙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为了国事热烈地陈述观点,这会子看见自己一贯沉静的四子也激动了,更是有兴趣了。
胤禛抿了抿嘴边,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凡继母虐杀前子,以所生子抵法,倘若继母把前母所生之子殴杀、故杀,致令他丈夫绝嗣的仍照律拟绞以外,其余情况下不必治其本人之罪,而是把其所生且最为偏爱之子议令抵偿拟绞监侯。
“倘若是继母凌逼前妻之子,而致使其自杀的,就把继母之子杖一百,流三千里。”
“若继母未生子,那么其母家,不得承受其夫之家产,而是把所遗财产,给死者的兄弟及死者之子。”
席间的众人都惊呆了,胤禛仿佛也紧张了,加快了语速
“这样那些悍恶继母有所忌惮,就不会肆为残忍之行。”
胤禩简直都想笑出来,这个四哥,曾经说自己深肖帝躬,果然那刻薄性子跟皇阿玛是一模一样,记得康熙四十七年后废太子,大学士王掞写好了遗书,冒死为太子哭陈,咆哮朝廷,侮辱君父,按律当死。康熙真拿这老爷子没办法,说,把王掞拖下去,交给他儿子看管,如果王掞有个三长两短,就拿他儿子问罪,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结果王掞只好不求死了。
也不知道他们父子俩脑子怎么转的,能想出这么离谱的刻薄主意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做皇帝的不处置犯罪的继母,而是要以继母所生之子抵命,也亏他想的出来。
虽然继母是为了自己孩子而犯罪,这样的狠招绝对是釜底抽薪,能起到防弊的作用,可是万一那个继母不知这法令或是因为其他原因虐杀了前房孩子,那继母无辜的孩子岂不就要白白丧命?这样何来体现仁爱?真是不知所谓!
胤禩突然觉得刚才空谈仁义治国,教化安邦的哥哥们都比自己这个四哥靠谱,他太爱憎分明,恶之恨其不速死,爱之愿其得复生,比如自己,比如十三。
大阿哥好容易盼的话头被打断,忙接上去,
“老四这个想法很好,不过未免残刻,失于厚道,还得商量。倒是那个出首大义灭亲的姑子,值得褒扬,皇阿玛,不如下旨为她请个嘉封?”
康熙点点头
:“大阿哥你明日带着人去把案子复查一遍,若是情况属实,就嘉封那个出首的,既然说到了这人伦大义,就依得你四弟的意思,杀了她儿子,以儆效尤!”
次日,几个阿哥牵着哥哥们的衣角就到了县城里,大阿哥主理,坐在中堂,几个小阿哥坐在下手观看。
那妇人提得堂上来,神色淡然,大阿哥问她话的时候,也没有二话,一股脑儿都认了,画押按手印全齐活了,那妇人跪在堂下一动不动,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样。
大阿哥又命人去提了她的姑子、儿子来。
待到说要提她儿子时,一直安静的妇人才惊慌地抬起头,看见满目都是金黄,脸上一片仓皇之色,胤禩心头一时不忍,那样担忧的眼神是母亲为儿女的用心,他不明白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怎么会干出下毒这种事情?难道前房生的就不是儿女?
黄陈氏待到堂上只是呆呆地,那两个儿子,看见多日未见的母亲,险些要冲过去,却被衙差按住,只得互相依偎着依依哭泣,那妇人本来毫无表情的,此刻也两行清泪下来。
大阿哥早不耐烦了:“哭什么呢,早不杀人不就没这事了?”说着便宣读了判决,那妇人一直默默听着并无二话,当说到拿那幼子抵命,那妇人顿时如泥牛木塑般呆滞住了,就连那黄陈氏也傻了,那妇人挣脱了衙差的手扑倒大阿哥的脚下苦求:“大人,大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我儿子的事,你为何要杀我儿子,青天大老爷,求求你杀了我,不要杀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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