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不是一只鸟(八阿哥胤禩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vivianco
这日演武场上。连小小老十三老十四都可以拉开十石小弓箭了,虽然离着靶心还隔着但也是不小进益了,粉团儿似娃娃粘着康熙讨赏,康熙中年看幼子,自是满心得意,一叠声让内务府挑好小马驹送来,两个娃娃服着金黄骑装,举着桐油漆弓在日头下欢呼雀跃着,如两团跳跃小小火焰,看得旁人都乐了,幸福洋溢在每个人脸上。
太子世子总算熬过了早产虚弱光景,看着自己血脉一天天健壮,太子性子也宽和了许多,连带宫里伺候人都脚步轻快了许多。
眼看满月之庆就要到来,内务府自是十分趋奉,样样都拣上好供奉。逢着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车臣汗和札萨克图汗每年九白三贡进了宫,太子心心念念就是去向皇阿玛讨个赏,为自己儿子弄匹白马在名下,都说白马为圣,做人阿玛总有些傻想头,兴许托了这白马福气,自己儿子就能遇难成祥。可这年头却不好直接宣之于口,不然别人可有话讲,不是真龙血脉吗?哪里会怕那些灾厄?他可不想自己制造话柄给人。
也不知是不是真得了那些有没神灵庇佑,小世子身子倒是一天比一天旺跳,太子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走路都带风,在别阿哥面前连衣角都沾着喜气洋洋,要知道,其他阿哥膝下可没这样玉雪可爱娃娃,莫不是皇天有灵?格外眷顾自己,越发应了自己身份。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自是知道自家夫君心头痛处,三个女儿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阿哥,没有儿子终究是低人一等,也不知是为了谁去争些虚名。少年夫妻这么久,大阿哥心思她自然清楚,夺嫡从来都是提着自己脑袋要别人脑袋活儿,成功了就是明成祖,失败了就是李建成,不管成功失败都是一地鲜血,只是成功流别人血,失败流自己血。没有金刚钻就别揽什么瓷器活。
若是连儿子都没有,夺下那江山是何必?流血流汗打下江山还不是便宜了外人?是以伊尔根觉罗氏私房添了东西着信给娘家去密密觅那生子方子,又逼着院里格格吃药练气,轮流让她们共沾雨露,只恨各人肚皮不够争气。大阿哥知道自己福晋心思,嘴里不说,枕边身畔总是不忘记时时提醒说自个儿同福晋一体同心,唯恐有人忘了本分,自以为沾了点雨露就能化龙成凤,生些不和睦出来。
这日一大早,李佳氏就起来梳洗了,挑了件湖青衣裳,插了支珠钗就带着人去给太子妃请安,她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挂在了太子妃名下,可自己该小心地方还是不能轻放过。今日是自个儿儿子好日子,无论如何不能越了太子妃去。满面笑容请了安,李佳氏也不要人让,自己就上去帮着太子妃晨妆。
石氏看着架子上搭着正红正装,心里隐隐有些烦躁,外面已经响起了一片脚步声,都是为着今日百日做准备,屋里屋外一片喜气洋洋,石氏只觉得跟自己不相关,自己不过是件昂贵摆设,端出去给人装幌子而已。
早有奶母把醒来小阿哥抱了过来,石氏意思意思看了一眼,给孩子掖了掖衣角,眼角就扫见身后李佳氏一脸渴盼却只敢低了偷偷地瞧,心底暗叹,自己就那么容不得人么?接过孩子,哄了几下就递给李佳氏。看着她一脸惊喜,石氏脸上也浮了点笑意。
妻妾二人摇摇摆摆去佛堂拈了香,那边已经摆好了家宴,康熙带着大点阿哥安在正厅,小点阿哥就在偏厅安席,八阿哥本来是跟着几个哥哥坐在正厅,可一上桌就看见杯子里满斟着烈酒,头皮就开始发麻,左右看看,救星都不在身边,只得敬陪末座。
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人逢喜事精神爽,席上坐都是今日大喜粉团子血亲,康熙皇帝无比渴望用自己行动向天下宣布太子之位是如何稳固。各样喜庆话语都堆到那世子身上,下面叔伯更是不遗余力搪塞着同喜。
酒过三巡,太子就让太子妃把孩子抱过来给皇玛法瞅瞅,也沾沾皇恩,大清朝规矩惯是抱孙不抱子,康熙自来不曾对着儿子七情上面,可看着软乎乎孙子还是大乐了一番,又举杯招呼着儿子们浮一大白。
席面上没有八阿哥说话去处,本来他年纪小,是要跟着小阿哥那一桌,只是他好歹也房里添了人,就不好在偏厅坐着,那里还有太子宫里女眷给小叔叔们布菜,八阿哥再年幼,也算是通人事了,总要避忌点。大阿哥们都满口爸爸经,何况个个也想儿子,唯有八阿哥插不进话,只好跟着举杯举箸,随份从时。
等他发现自己沉了酒时候,才想起自己不过十几岁,哪有上世酒量,只觉心头突突地挑着,肚子里**起来,忙告了罪,牵着内侍袖子就到耳房去洗面散酒。
八哥不是一只鸟(八阿哥胤禩重生) 72、水面风回聚落花(下)
太子看着弟弟起来逃席,哪里肯依,劈手就拦住他,脸上似笑非笑地说:“老八,今儿可是本宫的好日子,就这样不给面子?好歹给你侄儿几分抬举,等待会剃过头,随你哪去歪着,本宫都不怪你!”
八阿哥自知自己冒撞了,哪里敢计较,就势就坐回去,赔笑道:“可不是弟弟不看重这金贵侄儿,只是酒上了头,怕待会儿再吃迷瞪了,抢侄儿的糕团吃丢面子!”
满桌子的阿哥都笑了起来,太子脸上也多了几分温情:“放心,你侄儿嘴小肚子小,不跟你争,他吃剩的全给你,你吃不来都带走也行,咱们都不跟你争!”
依着大阿哥的性子,此时绝不肯让弟弟独占了这风光,只是他也想儿子想得慌,斜眼瞅着主座上笑眯了眼的康熙,心里更不是滋味,可他却也知道今儿不仅是皇太子的好日子更是皇阿玛的好日子,若是自己败了大家的兴,往后日子越发不好过。
眼下见八阿哥不胜酒力,忙开口问:“吉时到了没?剃头匠怎么还不来?”太子妃石氏脸上尽是热气熏出的潮红,也顾不得擦。把孩子接到自己怀了,又回头看了李佳氏一眼,李佳氏只顾着失魂落魄的盯着孩子,哪里记得安排?石氏轻轻回话:“已经预备好了,等皇阿玛吩咐了就开始。”
康熙捻捻胡子,满意地看着自己选的儿媳妇,端庄贤惠,随分从时,随意说:“可记着让那剃头匠给这娃娃剃个百岁毛出来,别学着汉人光往额头下功夫。”
石氏恭顺回了一声是,早有伶俐的内侍唤了那剃头匠进来,他磕了头就跪在太子宫里内侍脚下,给他怀里抱着的小阿哥剃头。
婴儿本没有什么头发,几下子就剃下来,就手轻轻搓成团子,用备好的红绿丝线穿成络子,摆在盘子里呈给康熙看过,点点头就交给石氏贴身收着,赏了上等的席面给那剃头匠自去吃喝,康熙看了一圈桌上的人,想了想说:“四阿哥,你去抱着孩子兜个喜圈回来!”
胤禛筷子上正夹了块芙蓉鱼片往嘴里送,乍然听见康熙的话,心下诧异却也不敢露出来,忙搁了筷子,站起来应了声是,就要避席去接那小阿哥。
康熙看了太子一眼,太子立刻会意,笑着说:“不过是兜个喜圈,哪里那么着急,老四等你吃完了再说!”一面说一面瞄着挨着胤禛的八阿哥,八阿哥虽是沉了酒,到底眼神不错,忙拉住四阿哥往下按。胤禛看看康熙看看兄弟,低头开始猛吃。
八阿哥早已停了筷,只是帮着斟酒添菜,看旁边四阿哥吃得急,知道他难得得康熙的青目,此时唯恐不讨皇阿玛的喜欢,哪顾得上自己?八阿哥知道这样吃,没几口就会噎着,到时还是出丑,就悄悄添了碗汤,拿汤匙淘温了递过去。
胤禛正往嘴里填着柞肉,干巴巴的吃不出什么滋味来,抱着孩子兜喜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差事却是一份尊荣,只有身份高贵的近支血亲才可以做这事情,自己不过是沾了养母的光彩有这机会,却也是皇阿玛对自己的肯定,心里热乎的不行。嘴里难下咽的肉干却不肯听话地下去,正纠结的时候,旁边却递过来一碗汤,胤禛忙端起来喝了,正是温润可口的时候。
如得了性命般全进了,再看向旁边的八阿哥,低着头偷偷地笑着,不肯看向自己,胤禛只觉自己一张老脸热腾腾的。也不多说什么,放下筷子站起来躬身说:“皇阿玛,儿子进完了,现在就过去吧!”
康熙点点头,又看着太子说:“让你八弟去给他侄儿撑伞,罚他刚才想逃席!”太子更是称愿,两个爱新觉罗的阿哥给自己儿子满月行礼,这孩子更是真龙护佑百毒不侵了!把刚才的一点点不快都丢到爪哇国去了,满脸笑着说:“既然这样,老四你再多吃点,等老八吃完一起去!”
八阿哥忙站起身笑着说:“早吃完了,就等着给宝贝侄儿做点什么呢!横竖弟弟穷,给的洗三礼寒酸,还不乘着这描补一番,只怕之金贵侄儿长大了就不认我做叔叔了!”
席上众人都笑了,康熙说道:“就老八你喝多了爱胡说,还能反了天不成?穷叔叔也是叔叔,照样该孝敬!等他大了,太子你可要提着他点!”太子得意地说:“这孩子日后还是跟着皇阿玛身边吧,皇阿玛亲自教不是更好?”康熙更是开心,父子俩对饮了一大白,看得席上众人心中各是感触。
胤禛抱着穿红着绿的小阿哥,手里拿着太子妃递过来的摇铃叮铃铃地晃着哄孩子,小阿哥帽上缀着的银寿星、银兽头也跟着叮铃铃地摇着。殿外的庭院里已经布置好了,八阿哥举着把黄绸伞默默站在后面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殿门,按规矩要绕着庭院走一圈,意思是让孩子经世面,再在门口放一座小木桥,抱着孩子过桥之后才能进门,以示孩子能健康成长,将来胆大过人。
没走几步,八阿哥就觉着吃力了,胤禛比自己搞高一个半头,自己在后面举着伞,才绕了小半圈手就酸了。
八阿哥知道,康熙让自己来撑伞是在太子面前给自己立功,若是自己出了差错,让小阿哥见了阳光可是大大的不吉利,这梁子可结深了!心里暗下决心就是把这手膀子举断了也不能放。
胤禛一出门就放慢了步子配合八阿哥,可是耳听得弟弟的呼吸越来越重,也知道他快撑不住了,轻声把弟弟唤到自己旁边,微微倾着身子,让八阿哥好把伞举过自己的头,又暗暗用自己的胳膊撑着八阿哥的手臂,两人才一起向小木桥走去。
好容易把小孩子的喜圈兜完,二人安了席,那边太子早斟下两杯酒来敬酒,他俩哪里敢不喝,岂不是拂了太子的金面,一饮而尽方才宾主尽欢!此时八阿哥才敢坐下歇歇气,偷偷向胤禛道了声谢,胤禛看也不看他只是向康熙那边举着杯子。
等席上酒过三巡,胤禛才侧头跟八阿哥笑着说:“那碗汤我还没谢你呢,都是兄弟,瞎客气什么!”
等内侍把红彤彤的船型摇车抬了上来,康熙脸上更是乐呵,亲自把小阿哥放进摇车里,又传了朱笔来,在摇车两侧题了:“长命百岁事事平安”的御笔,才让人把小阿哥的摇车升上太子殿的中梁!
石氏一早吩咐了内眷们,内院用膳的小阿哥们不许饮多了酒,没多大功夫,他们已是吃饱喝足了开始玩耍,大阿哥瞅见八阿哥的脑袋一点一点啄米似的顿着就好笑,侧身对康熙说:“皇阿玛,八弟才立了功的,就赏他去跟弟弟们玩会子吧!”
康熙这才注意到胤禩不胜酒力,手一挥就放了人,胤禩得不得一声,赶紧溜了。早有伶俐的内侍过来回禀:“八爷,才将已经把耳房铺陈好了,过去歇歇吧?”
八阿哥到了耳房就扑进枕头里,鼻畔隐隐传来零陵香的味道,他也没精力去计较,沉沉坠入了黑甜乡。
院子里玩乐的小阿哥们早腻味了,可是又被拘着不让他们出去,在毓庆宫里胡乱转悠,摔跤翻跟斗无所不为。小九倚着抄手游廊的柱子看小十跟侍卫摔跤,侍卫们手底都留着情,看得他无趣极了,小十一胜再胜也没工夫搭理他,玩着辫子小九滴滴溜溜地开始去寻自家八哥去了。
这日毓庆宫正是大喜忙乱之时,人人都在前面皇子阿哥前献情买好,后边人手就少了,再加上小九是个小阿哥,大白天亮的,屋子里也没什么怕他看见的,服侍的人就由着他四处转悠,东瞅瞅西看看。
等八阿哥一梦睡醒时,只看见头顶繁复的工笔描金床顶模糊着晃荡来晃荡去,口里泛着苦味,伸直了腿脚,又把眼睛闭上,只是嘴里惦记着要人上茶。
不多时就有双手把自己扶起来坐正,感觉嘴边就是茶杯沿,八阿哥索性也不睁眼,由着人喂着,一盏都尽了仍觉着不够,砸吧着嘴唇意犹未尽。
这是八阿哥却被人重重推到在床上,八阿哥只觉得刚喝下去的水又翻江倒海在肠胃里闹腾,任是谁刚醒被人这样对待也受不了,八阿哥起身就想发火,睁眼就看见一脸坏笑的小十捏着茶杯站在床前嘿嘿地笑。
一贯鲁莽的小十肯伺候自己喝水,这份人情可不好欠着,八阿哥换了脸色,把弟弟;揽到自己怀里,轻言细语地问他:“怎么这会子过来?”小十把手里的茶杯丢给一旁的内侍,伸手去被窝里呵哥哥的痒,八阿哥原本就年幼畏人近身,险些笑断了肠子。好容易制住了弟弟四处乱窜的爪子,已经笑得眼泪都出来。
小十玩笑了一会才说:“九哥一早过来找你,你没见着?”八阿哥一愣:“我一直睡着啊,小九有过来吗?”小十低头沉吟半天,那内侍又斟了杯茶过来,看哥哥喝完了,他才恨恨说:“头先他还看我摔跤来着,一抬头就不见了人影,我也觉得没意思了!哈哈珠子说他过来找你,我就一路跟过来,也没见他!也不知晃悠到哪去了,也不怕跑太快摔折了牙!”
八阿哥看着弟弟一脸的逞强就好笑,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笑着说:“这是在宫里,你还怕他凭空不见不成?走,等哥哥起来带你去找他!”
八阿哥带着弟弟找了一圈也没见着小九,倒是后来殿门口的侍卫报说九阿哥回阿哥所了,八阿哥这才和小十对看一眼,小九从没有这样过,难道是不舒服?
两人携手回了阿哥所,却被拒之门外,说是阿哥睡了不见客,小十当时就急了,颇有破门而入的架势,被八阿哥好说歹说拦了下来,才悻悻走了。
小十等着八阿哥:“八哥,小九肯定出什么事了,你干嘛不让我进去!”八阿哥把小十拉到角落里,轻声说:“我知道,可是他现在不想见我们,肯定有他的理由,你放心,明儿还是要上学了,我们早点赌门口,有什么问不得的?非要现在给他添堵?”
八哥不是一只鸟(八阿哥胤禩重生) 73、萧斋还望夜挑灯(上)
第二日,二人一大早就守在九阿哥院子外,只盼瞧瞧这兄弟是否安妥,可院里的内侍却回话说九阿哥早去了无逸殿读书,他们才觉得事情有些麻烦。可等二人到了无逸殿,只见一个安安分分读书的小阿哥,八阿哥把弟弟拉到僻静处,也不问他出了什么事,只是掀开弟弟的衣服,从肩膀到大腿细细摸了一遍,直待没发现什么外伤才腾出精神盘问他。
不论八阿哥是如何温言细语,十阿哥如何威逼利诱,小九只是低了头不回话,紧咬着牙关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等到小十急了眼问得狠了也不做声,只是一点红晕在脸上涨开去,似乎连眼底都染上了绯色,八阿哥心得着急却也知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不管是遇见了什么,好歹人没伤着,总会开解开的。到底比弟弟年岁大些,沉得住气,知道若是像小十那样硬着追根究底,反而把事情弄拧巴了。
按下满心的担忧,胤禩把摇晃着弟弟的小十拉开,对着沉默的小九说:“九弟,你也大了,凡事都可以自己拿主意,只是别忘了,任何时候我们都在你背后。”
说完,也不管小十在旁边火急火燎的闹腾,拉了两个弟弟就回无逸殿里,三人坐一处,一人塞本书就开始带头大声读起来。胤禩口里念着孟子的仁义,眼睛还觑着两个弟弟的神色,看着小九脸上的异色慢慢退去,换了副深沉的样子,才把胸前那口闷气呼了出去。想来也能推出几分,小九在太子的殿里晃来晃去,谋逆是定然遇不上的,左不过是些宫廷阴私或是闺帏龌龊,小九虽然平日里油滑,到底年少经不得事,定然受了惊,日后多哄着他也就罢了。
再看看小十,一脸的担忧愤怒,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这两个弟弟好的时候是谁也不让谁,可遇上事又比任何人都在意对方,真是一对冤家。
合上书,胤禩附耳到小十耳边说:“你九哥不是孩子了,八哥知道你担心他,可是你也得有些分寸,不要做多余的事。”半天小十也没回话,只是死死捏住手里的书,胤禩也不指望他一时半会儿就能通透,没承想过了一会,小十把手里的书放下,抬起头直直看向胤禩的眼底:“八哥,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可是我们是兄弟,哪怕是多余的我也不能不做!”
八阿哥的心潮起伏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小十虽然一直追在小九屁股后面关心她,可是小九居然难得好脾气的没有阻止,就在八阿哥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趣前,温僖贵妃的病势加重了。
康熙皇帝看了太医院呈上来的脉案,沉思了一夜,就吩咐内务府的准备给钮钴禄氏加封皇贵妃,小十再没心思跟着他的九哥跑了,一直没有解释过那天到底遇见什么的小九还是没开口,只是开始跟着自己的弟弟每日去温僖贵妃那请安看视。
初冬时节,正是寒天冻地的时候,日头出的晚落得早,胤礻我悄没声给康熙递了个折子,把功课也停了,差事也交出去,只是每日在贵妃娘娘那里守着。到底八阿哥九阿哥自己的亲额娘还健在,二人也不好告假,只是每日敷衍着各项事务,到处寻医问药求神拜佛。
小九倒是提过把叶天士他们再请回来,只是八阿哥每日过去瞧着贵妃的脸色,已是行将就木的样子,连脸上都瘦干了,只是用人参燕窝吊着精神,估摸着是康熙发了话,太医院才这样顾头不顾腚地用药,想让贵妃撑过这个冬天,再跟儿子过个年。
记得上一世,钮钴禄氏是十一月乙丑朔丁卯(康熙三十三年十一月初三)薨的,数着日子也差不多了。小十这十来天脸上就没见过笑摸样,白天黑夜的守着他额娘,清减了许多,腮帮子上的婴儿肥早不见了踪影,两只黑眼圈看着让人心疼,唯有那对眼睛在眼窝里灼灼地发亮。
看着空荡荡地书桌,本该努力办差事的弟弟们又不翼而飞了,四阿哥也知道贵妃娘娘快不行了,也不愿为此苛责手足,难得他们兄弟融洽,孝悌之心岂能禁绝?眼看着十阿哥那哀绝眼神,四阿哥纵有满心的话要说,也不过是一声长叹。
想着这个,四阿哥端着饭碗就觉得沉甸甸,德妃娘娘倒是身子健旺,这几日自己挂念着冬寒,让福晋带着进补的方子递牌子进宫探视,不过得了淡淡的回复,心里不禁黯然,自己同十阿哥比起来,不知道哪一个更可怜些。只是四阿哥为人不喜七情上面,众人都道他心冷,有哪一个来心疼他?
八阿哥携着九阿哥从宜妃娘娘那里出来,最近宜妃娘娘很是在皇帝面前得宠,自然是沾了贵妃弥留的光。跟着皇帝一路走过来的内眷走在皇帝前面的不算少,知根知底知情识趣的老人越来越少,皇帝也别有番凄凉在心头,越发愿意来这里同宜妃说笑一二。
加之八阿哥和九阿哥在贵妃娘娘那侍疾甚恭,皇帝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爱这两个儿子宅心仁厚,康熙自幼缺少亲人关爱,眼见膝下儿子如此和睦,圣心大悦,也肯给他们母亲体面,若不是碍着贵妃沉疴难愈,这个新年康熙就想晋了卫氏的位分。
大清后宫素来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八阿哥凡事都能体贴自己心思,兄弟情分上更是好,如今也有了房里人,正是他成人建功之时。只是卫氏出身太低,日后这孩子要是上朝堂做事,背后没有显赫的母家支持,难免处处制肘,白糟蹋了他。
不若早点让卫氏晋位分,将来封爵之时也好让八阿哥同九阿哥十阿哥并肩,兄弟间这才少了计较,也好相处,全了他们自小的情分。
床帐里钮钴禄氏气喘如牛,曾经丰美的面庞上尽是冷汗,拭汗的巾子换了好几条,末了流的都不是水,粘腻如泥浆。十阿哥跪在床头,握着钮钴禄氏的手不肯放,眼里却是干干的,一滴眼泪也没有。钮钴禄氏呷了口参汤,看着自己儿子初见英武的面庞,努力咽下喉咙底刀割的疼,轻轻说:“胤礻我,这一次怕是撑不过了,记着,本宫跟前你没什么亏心的,用不着哀绝至毁,你好好的,就是孝顺本宫了。”
胤礻我闻言身子一抖,眼圈泛了红,嘴里仍是犟着:“娘娘你说什么不吉利的话,眼看要过年了,儿子还等着您赏红封儿呢,可不许赖!儿子孝顺您的地方多着呢,用不着先合计着!”
钮钴禄氏微微扯出个笑脸,她知道儿子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就是自己也不到死心的时候,好容易在这宫里熬油一般熬到这个位分上,说她没巴望着什么那是假的。自己也是八旗大姓,母族也功勋赫赫,从自己到阿玛都有些想头,是以这些年也脏过手。
钮钴禄氏不悔,女人为母则强,自己是有儿子的,为什么不去争一争?只是天命不由人,如今自己要走了,只怕造的孽会祸及儿子,也说不得什么,只好由得他去承担了。
好歹自己也留了后手,太子殿下如此轻狂,就算自己不出手,照样有人算计,未见得有机会整治自己的儿子。再看看外间守着的八阿哥和九阿哥,卫氏宜妃圣眷都好,他们手足又和睦,大清也不兴杀宗室,想来儿子的未来不算差,自己也走得安心了。
康熙三十三年十一月初三的夜晚,是个晴朗日子,新月在天空静静地挂着,随着十阿哥的一声恸哭,贵妃钮钴禄氏薨了,皇帝整夜没有睡,亲笔题了谥号——温僖。
是日,礼部上奏贵妃薨应辍朝三日,大内以下、宗室以上,三日内咸素服,不祭神。各部奉旨:着辍朝五日。贵妃所生皇子十阿哥胤礻我截了发辫、摘冠缨成服,至大祭日除服,百日剃头。
贵妃宫内女子及内监咸剪发、截发辫成服至大祭日除服,百日剃头。姻戚人等成服,大祭日除服,百日剃头。命皇子三人五阿哥八阿哥九阿哥成服,余皆摘冠缨。
内务府总管一人及茶膳人员成服,至大祭日除服、剃头。所属二内府佐领二内管领下官员人等及伊等之妻成服,至大祭日除服,百日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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