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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哥不是一只鸟(八阿哥胤禩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vivianco
等到胤禩醒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陷入了很不妥当的情况,郭络罗氏青蓉手中的丝帕都快拧断了,入鬓的长眉下冷冷的眼刀一把一把地丢过来,胤禩全都没反应。而身边的弟弟也急出了一头汗。他定了定神,把已然青紫的手从弟弟那解救出来,默默让出条路,一面垂首致歉:“唐突了贵女,都是我的不是。还请贵女莫要计较。”那郭络罗氏虽是娇纵,到底是大家出身,行止有节,虚虚福了福,帕子甩过了肩,斜斜飞个嗔怒的眼神,便带着随身的侍女离去了。胤禩听着花盆底提提踏踏地远走了,那垂下的头仿佛有千斤重,就是抬不起来。
“八哥,你瞧上她了?”小九窃窃地咬着自家哥哥的耳朵,心里好奇地似猫抓,胤禩看着恨不得长在自己身上的弟弟,故意逗弄他:“是啊,怎么办啊?这么漂亮的姑娘是哪家的贵女啊?若是今年也小选,说什么也要去求贵妃娘娘的恩典,把她许给我。”小九一听这话就炸了毛,拉着哥哥不依不饶:“八哥,你可别被她那张漂亮脸蛋给骗了。我可是知道她的,不过是娘娘的近支侄女郭络罗氏,安亲王的孙女,常来请安的,脾气可不好了,仗着自己长得漂亮,从来不拿正眼瞧别人!八哥你要是娶了她,就等着被她欺负死吧!再说了,我可等着将来有个又温柔又疼人的八嫂,就像太子哥哥的福晋那样天天都笑眯眯的。八哥,你千万要听我的!”
胤禩看着着急上火的弟弟,有心想继续逗,又怕惹急了他,乱嚷嚷出些不好的就糟了。反手把弟弟抱着,:“小九不担心,哥哥谁都不要,哥哥一辈子疼小九,连着你嫂子的份好不好啊?哈哈”
胤禟被胤禩牢牢抱在怀里,舒服是舒服,可是太丢人了!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才不要哥哥抱,挣扎了几番,却挣不脱,哥哥怀里又有股子好闻的淡淡清香,他便安心把头埋进哥哥的胸前,细细数着哥哥前襟的金龙眼睛绣了几种颜色。
怀里的胤禟现在不过是个十岁的奶娃娃,抱在手上一点分量都没有,哪里有以后肥胖而笨拙的模样?记得要让他保持下去,总要走在自己的后头么,轻易就被四哥害死了,让自己走得多绝望?那时自己也没到奈何桥,来不及问他怎么就丢下哥哥先走了呢?真是个没有手足伦常的兄弟,留下自己一个人。
夺嫡之时,太子困兽犹斗,父皇步步相逼,大阿哥的构陷,四阿哥的暗算,十三的密告都是最后推落自己的手。唯有胤禟,他从来不肯背弃,皇阿玛下令锁拿自己的时候,胤禟令人拿着锁链同行,以示愤怒。自己被圈禁之时,他身上都随时藏有毒药,唯恐自己被人下黑手遭到不测,他就要与自己同归于尽,托他以命相胁来保全自己的福,自己总算活了下来。自己被开释后,他还当着大家的面取出毒药,丢在地上,一派藐视之意。
于是他便失了皇阿玛的欢心,无论是封爵还是赏赐,小九总是落在和他差不多年龄的阿哥后面,更别说得到重用了。终圣祖一朝,小九除了在康熙出巡时随驾外,也就给嫁到蒙古后去世的八公主送过葬,给已故的大学士温达祭过酒,皇阿玛从不曾给他派过什么正经差事,也不曾委以重任。
小九的母亲宜妃郭洛罗氏为人大大咧咧,性格直爽,皇阿玛对她眷顾最深,是所有妃子里面受宠时间最长的一个。可是她的爱子却受自己连累,一生不得展抱负!每当念及此,胤禩就觉得是自己无能,委屈了弟弟。谁说小九没有才干?阿哥里面,九阿哥最有经济头脑,内务的生意;南方的盐槽,都是他的手笔,他也是雄鹰,只是没有机会翱翔而已。
忽然,胤禩想到了自己烦恼了几天的问题,户部有那么大的亏空,若是没有节流的法子,那么让自己来给户部开源吧!带上小九,小十,另走个蹊径去充实国库,既不耽误了战事也不堕了朝廷的颜面,不是两全齐美?





八哥不是一只鸟(八阿哥胤禩重生) 芭蕉分绿与窗纱
还来不及烦恼着户部的亏空,弟弟的前途,日后的出路,八阿哥胤禩就有了新的烦恼。康熙三十二年的春季雨水丰沛,各地的庄稼长势喜人,五月份刚过,南方的小麦就开始第一波收割,江苏、四川、安徽、湖北各省的小麦均是丰收,回报六月末的时候河南、河北、山东、陕西、山西诸省区也将大收。
各地的官员把这喜讯报了上来,自是天颜大开,赏赐嘉奖人人有份。朝廷上下,人人欢欣鼓舞,宫廷内外,各各额首称庆。本来八阿哥应该跟着一起高兴的,好容易熬过了大旱,迎来了丰收,国库得以充实,国力得以加强,多么好的兆头啊!
只可惜,底下的官员皆是逢迎之徒,借着丰收的势头,可着劲得往宫里进贡!进祥瑞的有,进万民伞的有,最令八阿哥恨得牙痒痒的是内务府的人不知去哪里搜罗了一堆珍禽异兽放养在御花园。
东华门内有鹰房,养了各类猎鹰一千余只,全飞上天,紫禁城的天要黑一半;御花园内特地设了鹿苑,放养了一堆梅花鹿,想来太后今年的膏方里绝对不缺鹿茸了;宫廷院落中还放养仙鹤及雉鸡、锦鸡,由养牲处苏拉喂养,虽说都是些浪费粮食的扁毛,他都忍了!这些统统都不是他的对头。
他只恨养牲处掌养鸟之事的大小苏拉为了讨宫妃们的欢心,特特跑到宫外宣武门的“雀儿市”,买了各种颜色艳丽声音悦耳的鸟类进来,雉鸡、锦鸡、画眉、百灵、火鸡、相思鸟、瑞红鸟、阿春鸟、金钱鸟、太平鸟,这些小鸟入宫后,先经康熙“御览”,满意后送养牲处饲养,留待日后赏玩;不满意,则送至京郊御园,或转赐他人。
这些鸟儿他也喜欢。偏偏贵妃娘娘掌着后宫,小十就独独留下了一堆八哥鸟,分赠了小九小十一小十二小十三小十四等等小阿哥,日日引逗着挂在游廊下那些八哥鸟说学逗唱,但凡有点进步就举了笼子带进无逸殿给大家取乐:
“小八哥,叫一声!”
“八哥,唱一个!”
“小八,爷喂你口水!”
“八哥,把翅膀亮一个给大家伙看看!”
口里唤着鸟儿,那眼睛必是望着胤禩的,嘴角一定含着几分窃笑。身子多半是在微微地颤抖,其他的几个大点的阿哥也捂着嘴巴偷偷地乐。就连课读的白胡子也轻轻飘动了几下!
胤禩每次看见自己心爱的弟弟们这样拿自己取乐心里就腻歪,爷也算龙子凤孙吧?怎么就成了只鸟?还是给人取乐的,敢情爷是给你们逗闷子的啊?亏得自己平日里把弟弟们当宝贝似的护着,这会子就吃亏了!
待要计较,这不过是小事,平日多少大过子都替他们担了,何必为这些坏了弟弟们的兴致?待要不计较,又腻味地慌。每次乘着弟弟们小憩,就向着那些扁毛冲过去,死命地折腾那些八哥,不过是只会说几句漂亮话的扁毛,每只居然要价数十两银,果然生在深宫内不识人间疾苦,也难怪乐天感叹:“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
等到终于有一日,康熙皇帝一时兴起带着大臣们过来查考功课的时候,尚未听见阿哥们琅琅读书声,就看见无逸殿外整整齐齐挂着一溜鸟笼子,一群扁毛畜生们叽叽咕咕你方唱罢我登场,心头三把无名火起,唤了课读来好一通斥骂,又命侍卫收缴了这些鸟儿统统放生到西山去给皇太后祈福。
这才解了胤禩的切肤之痛,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家皇阿玛的英明和目光长远,当下就着课读讲解的《宪问》:“见危授命,见利思义,君子上达,小人下达”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谈论玩物丧志的危害性,末了暗讽为君者应修己以安百姓,岂能躬自厚而薄责于人?
大有将宫内的鸟雀一网打尽,一只不留的气势!可惜皇帝也是人,若是禁了雀鸟,那猎犬怎么办?没有猎犬,出塞的时候如何胜过蒙古的王公们?是以胤禩一番治世进谏的好文章白白得了皇帝几句夸奖也就丢开了。
看着怏怏不乐的弟弟们,胤禩到底也不肯落井下石表现的太得意,捏着自个儿的文章就默默下去了。五月阳和天气,夹道上各种花卉争奇斗艳,美人蕉、大丽花、蜀葵、夹竹桃、石榴、凤仙花,深深浅浅的红,层层叠叠的紫,各有各的风韵。米兰、茉莉、白兰花、栀子花、广玉兰、珠兰,浓浓淡淡呈芳,馥馥郁郁宜人,各有各的情致。胤禩一路行来,一路分花拂柳,捡着通幽处的曲径走,身后跟着的几个伴当险些跟不上。
才走到一处缓坡,坡下绿草如茵,他打算过去踏踏,才下了小坡,一座玲珑剔透,奇形怪状的假山就挡在眼前,都说太湖假山石好,以在水中久者为贵,岁岁为波涛冲击,皆成空石,面面玲珑。
眼前这一座假山高可二人余,的的是珍品,胤禩慢慢走过去,记起唐代吴融曾坐《太湖石歌》赞叹:“洞庭山下湖波碧,波中万古生幽石,铁索千寻取得来,奇形怪状谁得识。”有心赏玩一番,却听得假山那边低低传出些人声,山洞里依稀透出是御茶房的服色。
胤禩心里清楚宫廷阴私之事甚多,入口之物关系甚大,随便牵出来不过是带累他人性命,何必作孽?且但凡作奸犯科者,都有些许小计谋,不然怎么得逞?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左右与他无干,又何苦多事?立刻转身带了人急急离开。
刚刚绕到内殿,又想起自己的行踪并未避人,若是嚷出来,依旧撕罗不开,索性也不走了,遣了个手脚快的内侍回去拿花瓶,自己就带着人在花园大大方方采花折柳。等到那内侍捧着两个钧窑缠枝莲联珠瓶过来时,胤禩已经满抱着各色长枝,累累的花朵引得蜜蜂蝴蝶高高低低地亲近。
胤禩很快插好了花瓶,不过是捡着骨朵饱满,颜色鲜艳的枝节胡乱塞进去,胤禩原也不懂这些,不过想着要跟自己的母亲还有惠妃娘娘共一句:“花开同赏”而已。看着两个伴当捧着的联珠瓶,胤禩很是得意,眼前五彩缤纷,花团锦簇,实在很喜庆,想来娘娘们肯定喜欢。正要走,背后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八,你这是要干嘛?”
一回头,胤禩顿时头皮发麻,眼前这个笑得没有鼻子的人是谁啊?是谁啊?他真的是自家的四哥吗?他不是应该是个冷面王吗?他怎么能笑得跟花一样啊?
闷闷唤了声四哥,未来那不苟言笑的雍正爷胤禛伸出细长的手指拨弄了几下花瓶里的鲜花,又狂笑了一阵,才开口:“小八啊,花朵虽是美丽,也禁不起你这番糟蹋啊。《瓶花谱》曾言:凡折花须择枝,或上葺下瘦;或左高右低,右高左低。或两蟠台接,偃亚偏曲;或挺露一干中出,上簇下蕃,铺盖瓶口。取俯仰高下,疎密斜正,各具意态,全得画家折枝花景象,方有天趣。若直枝蓬头花朵,不入清供。”
胤禛一边细细解说着,一边伸手整理着瓶中的枝条,有的留有的弃,有的截枝有的取叶,不多时已有一瓶整理完了,跟旁边胤禩的原作一对比,一个是倩女新沐,一个如农妇垢面。
胤禩已经面红耳赤,自知落了下风,也不争辩,只是把另外一瓶亲自捧了,静候这位化腐朽为神奇。胤禛也不推辞,另是一番动作,这一瓶又是别种风情。
胤禛手上忙碌,嘴里也没停:“这插瓶花朵本是小事,只是小事也自有他的道理,花朵繁多美丽,但如果你一股脑都□去,不分君臣,花朵反而不显。就跟为人处世一般,不能贪心占了满园春光,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花朵也是这样,想要它插得美丽,就要有主有次。插花时君要放在显眼的位置,臣应放在后或侧,短的花枝放在前,横摆直插斜放各施其法才有大胆创作。”
胤禩心里已经在泛着嘀咕了,凤凰无宝不落,自己这四哥今天是怎么了?巴巴地过来讨好自己,又七弯八拐一堆大道理,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预备着。
还没等他慢慢腾腾讲到正题,不远处一前一后摸出来两个人,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胤禩早看在眼里一个是御厨房的德珠,另一个是御茶房的亚涛,本来一个阿哥是不会跟这些熟悉的,可偏偏这两个人是康熙三十五年被康熙处死的,理由是秽乱宫廷,这就不由得他不熟悉了。皇太子一向有些偏喜龙阳之好的,这两个应该都是他心头的宝贝。不然也不至于上至天听,害了性命。
记得当年皇阿玛大怒,活活抽死了太子宫里服侍的十几个内侍,那一晚,凄惨的嚎叫声可是响彻内廷。胤禩还没来得及掩饰好心里的惊奇之意,身旁的胤禛已经停了絮叨,冷冷哼了一声。
胤禩抬头只见刚才还满面笑意的胤禛脸上满是不屑,正想着怎么转移话题时,胤禛又开口了:“小八,你年纪小,平日里没事多读些书,跟着哥哥们学习办差,做事要分清主次,像上次那样去体验民情的事再不要随便干了,身子可大安了?”
胤禩忙躬身答道:“都全好了,多谢四哥关心。”
胤禛淡淡一笑:“跟着我出去受的委屈,我还不关心那不是白被你唤声四哥?”
胤禩憨憨一笑,也不接话,
胤禛犹豫了一下,接着又说:“上次还多亏你在几位娘娘面前周全,四哥都记得的。”
胤禩愣了愣,没想到这位心思如此活络,一下子就猜到是自己劝慰母亲去宜妃娘娘那圆场的,赶紧把自己撇干净:“哥哥多心了,本来就不关哥哥什么事,都是我自己鲁莽惹的乱子,还害得哥哥担心,弟弟只有认罚的份,哪里有什么其他的呢?”
胤禛斜挑起一边眉毛,咬着下唇,坏坏一笑:“这样啊,原来不是小八帮的忙啊?亏得我还记在心里那么久,想着要报答你的。早知道今日就不该领着皇阿玛去看你们读书的,那些鸟儿白白放生了多可惜啊!应该让他们多挂几天,哥哥我也逗逗才行么!”
胤禩心里又惊又喜又害怕,惊的居然是自己的冷面四哥设局解救自己,喜的是那些鸟儿总算远离自己,害怕的是自己四哥自己了解,一向是人精子,被他惦记上了,不论是好是坏,自己的日子可就难得过了。
忙硬着头皮去牵冷面阿哥的袖子,“四哥,弟弟不知道是你为弟弟费尽心思,弟弟知错了,哥哥你何必跟弟弟计较呢?今日的事,弟弟铭感五内,来日必定犬马相报。”
胤禛本来也是玩笑,就坡下驴就放过他,随口问了句:“犬马就不用你了,皇阿玛养的百福比你听话多了,从不乱吃外面东西。我只是心疼这这两瓶花,放你书房真是糟蹋了我的心思,你这不辨良莠的无神大眼也不知能不能欣赏花儿的艳丽。”胤禩不欲多讲一心盘算着还了这个人情,听得他这么一问,计上心头。
“本来我打算把这两瓶花分送给惠妃娘娘和良嫔娘娘的,既然哥哥也有功劳,我也不敢独自贪功,就分哥哥一瓶进给德妃娘娘好了。哥哥意下如何?”胤禩听见了自家四哥唾弃自己不如小狗,也懒得跟他计较,他深知这个四哥一生遗憾是跟德妃娘娘的误会之深,母子二人势同水火。
就是现下,德妃娘娘也是三天两头看他不顺眼,时不时就给四福晋没脸面。也难怪后来母子不相容。雍正得登大宝,第一个不服气的就是他的生母,继位不久,太后就去世,坐实了他弑父杀母的谣言。德妃临终只想着小十四,可惜雍正也没让她见着,她就以被覆面不肯见雍正,给这位皇帝留下一生的遗憾。如今就让自己做回人情吧。
胤禛没想到这个弟弟真能抛出个自己想要的东西来回报,不是不渴望母亲的温情,可是自幼养在佟皇后名下,跟母亲没有机会亲近,等到佟皇后去了,母亲那又有了小弟弟,自己拙于言辞,性子阴郁,母亲眼里便渐渐跟自己有了距离,慢慢便是疏离,再后来几乎是不堪了。如今有机会在母亲面前尽心,他不是不乐意的,只是,母亲会心平气和的接受吗?
仔细想了一想,:“这本是你的心意,我怎好夺了去?现下天色还早,等我再插一瓶也来得及,既是我兄弟二人合力完成的,自然是要一起进的。”说着,就遣了名内侍回去取花瓶。
胤禩本来指望卖个人情给他,一来自己脱身,二来撇清自己,如今反而被他借机利用,心里大为懊恼,明知道他是打好算盘让自己去德妃娘娘那儿卖乖巧给他打掩护,也只能咬着牙上了,谁让自己先提的建议呢?
两人就捡了块干净石头坐下来,扑鼻子的是各种香花香草,金铃子在墙根鸣叫着,一派悠游,二人随意说着闲话,提起了即将到来的八月出巡塞外,塞外不比京畿路途好走,走一趟要一个多月,从遵化出发,经迁西县过平泉县大吉口,到了平泉县歇一歇,就出了关,沿着内蒙古宁城县黑里河到四道乡,渡了雅图沟就是达希喀布齐尔口最后在喜峰口接见蒙古王公们。
胤禩已不是第一次跟着康熙出巡塞外了,一切典章制度他也清楚,只是他毕竟年纪小了点,一向只跟父亲行动,不比胤禛已经大婚,有了一定的自由度,见闻也多些。听着寡言的胤禛絮絮叨叨倒也有意思。
不多会儿,那内侍捧了个银累丝花瓶来,胤禩一看就知那是回疆的供物,知道是皇后所赐的贵重物件,故意咂舌道:“哥哥你留着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曾给弟弟开开眼,真真是小器!”胤禛手里忙着裁枝分叶,也不抬头,只是随意应着:“这值得什么,你若喜欢,我那还有一个金累丝的,明儿给你送去就是!”胤禩本不过是调笑之言,哪知他这样认真,待要推却又怕他多心,待要不作声,又怕跟这四哥牵扯太多日后麻烦,如此伶俐的人就僵在那,一时无语。
胤禛手上忙乎着,耳朵也没闲着,半晌没听见声音,料得自己弟弟是吓着了,也不点破他,只是放柔了声音:“怎么,不好意思了?这可不是我心里八弟的性子啊?”也不待胤禩回话,他又接着说:“就只许你疼小九小十他们,不许我这个四哥疼弟弟啦?那可不成!”
胤禛看看手上的花,都不算鲜艳,遣了内侍们去花园深处采花,转头又对着胤禩开了口:
“我虽性子冷淡,心里还是明白的,素日里你怎么样,我都知道,你心思玲珑,心肠虽软,可是胜在眼界开阔,将来定为社稷大所用。”
缓了缓,他轻轻附耳过来“大阿哥那人锋芒太露,终是不成的,你不要跟着他胡来。反害了自己”
胤禩听见此话,不由大惊,大阿哥的野心人所共知,自己跟着也无非是指望惠妃娘娘对自己母亲照拂一二,若是说跟着他如何如何,指望他称帝再如何如何,却是不曾指望。不料这个冷面四哥会特地来点醒自己。
思及自己以往对这个四哥是处处防备,时时为难,不料会有今日这番算是推一二层心,置了二三层腹的劝告,胤禩心里不禁有了几分羞愧之情。不是不了解他,连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十四都能处置的冷心冷面,对自己说出这一番话已是大大的情意了。




八哥不是一只鸟(八阿哥胤禩重生) 泉眼无声惜细流
负责去远处摘花的内侍们已经满载而归,二人也识机开始换了讨论的主题,为接下来的活动定计划。要知道彩衣娱亲是件力气活也是个智力活,不但要有勇气穿俗气巴拉的颜色衣裳,还要懂得适时跌倒哄高堂高兴的时机,尤其当你要讨好的人像德妃娘娘这样不好亲近时,方式方法很值得预先安排下。
胤禩以前在德妃娘娘面前不是没有努力给自家四哥上过眼药,前些日子给四福晋解围也不过是卖人情,顺便给自己以后铺路,但不代表他打算做他们母子间的和事老,眼下还要帮助这木头似戳一下动一下的四哥去效稚子依依状,难免有些尴尬。
永和宫里德妃娘娘正捧着碗牛乳慢慢啜饮着,这牛乳可是稀罕物,宫里只有皇太后和康熙皇帝每日有份,德妃娘娘不过凭借着自己诞下三个阿哥且酷好此物,才得了皇帝的特许,每日也分了永和宫一份,实是莫大的恩宠。
忽听得宫女在门外传话,说是四阿哥带着八阿哥来请安,德妃本不耐烦见这个儿子,无奈跟着个小八,前些日子自己儿子带他出去,惹了他病一场,虽说那良嫔不曾言语,但自己心底到底不舒服,想了一想,便许了都进来。
门外侍奉的粗使宫女将门帘打起,四阿哥胤禛怀里捧着一瓶花带着八阿哥胤禩一同进来了。胤禩未语先笑:“恭请娘娘金安,恭请娘娘玉贵,儿子替四哥恭请娘娘金安玉贵千秋吉岁。”一长串子念完也不等德妃开言,就推着胤禛近前去把花捧给德妃娘娘观赏,右手按在胤禛的腰眼上默默使劲,胤禛吃痛不过轻声嘶嘶着,只是不开口。
德妃也不接茬,由得他在这里冷场。胤禩手里更下狠手地使力,半晌胤禛才僵僵地说:“娘娘,近日可好?儿子见天气晴和,想进瓶花给娘娘赏。”胤禩一听大跌,哪有这样跟自己亲生母亲说话的?古板生硬,一点感情没有,难怪德妃娘娘不待见!
待要不管吧,自己天生是个场面上会来事的,这么僵着自己也难受,便接过了话头:“娘娘,你不知道,本来是我在插瓶的,四哥过来了,见花开的好,就惦记着进给您赏赏,硬是从我手上把漂亮的花都搜罗走了,真不地道,哪有个做哥哥的样子?娘娘,你要给我做主啊!”一边说着,一边拉扯着德妃泥金洒竹叶的衣袖不肯放。
德妃本是个实诚人,跟胤禛闹别扭也不过是妇道人家小心眼子作怪,不过是怀疑儿子嫌弃自己位份低,恨这儿子跟自己不亲近,就连娶的媳妇也是皇帝钦点的,出身大家,媳妇进来请安先去太后那,再去佟妃那,最末才是自己。自己一点正经婆婆架子摆不得,郁闷而已。
如今见平日冷冰冰的儿子巴巴捧着瓶花来孝敬,又有胤禩在一旁帮衬着,只觉得怎么看这儿子怎么顺眼,心里很是高兴,嘴里自然要流露出来:“那自然是你哥哥的不对了,哪能为了本宫就抢弟弟的东西?该罚!”
胤禩见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知道德妃娘娘算是讨好到了点子上,口里说着该罚,却只字不提怎么罚,可见还是心里有儿子,知道要偏心的。德妃把两个阿哥拉到身边坐着,也不说什么,只是把桌案上的果子塞到他们手中,又命宫女去取了前日皇帝赏的台湾西瓜来切了分而食之。
胤禛和胤禩都知道台湾西瓜进贡每年不过几十个,通常春节前才陆续入宫,分到各个宫不过数个,这个西瓜肯定是德妃娘娘一直留着的,此刻拿来分食,足见她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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