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不是一只鸟(八阿哥胤禩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vivianco
胤禛自从办差就出了这书房,性子又冷淡,便是大点的阿哥也来往的少,更何况这些娃娃弟弟?忽见少年郎胤禩笑嘻嘻走过来跟自己说话,容长脸儿,声音绵软,亲亲热热的样子,再冷淡的性子也热了几分,放下脚,:“哪里有那能耐?不过是奉命来的,老八,你的字练得怎么样了?可不要白白浪费了皇阿玛赏的法帖啊!”胤禩扮了个鬼脸:“四哥就爱为难人,做哥哥的不说哄着我们弟弟开心,专挑人不爱听的说,你未必对着四嫂也这样?也难为四嫂每日对着你的冷脸不嫌冰的慌!”
胤禛看他鼓鼓的脸蛋粉白里漾着轻红,瞪着眼睛看自己的时候就更可爱,笑着伸手捏捏他两颊,换来更凶狠的一个眼神:“小孩子家家,操心那么多?我对你四嫂怎样也是你管得的?”
两人正调笑着,背后已经吵闹了起来,原来三阿哥胤祉一贯自诩文武双全,平日里被太子和皇长子压着不得施展,难得今儿都是小阿哥,免不得好为人师一番,指点指点。偏偏老九胤禟任性,老十胤礻我粗鄙,哪里肯听他的?一言不和便顶撞起来,胤礻我叉着腰,胤禟斜着眼,都不肯服软。
胤禛和胤禩忙过去说和,胤禛那边劝着老三,到底是稳重人就丢下了,胤禩那边两个小天魔星可不是好相与的。咕咕唧唧地不肯让,胤禩许了东又许了西,出尽百宝才安抚了这两位爷。那边二位阿哥等的人已经来了。
原来今日这两位阿哥可是有着正事才来,康熙二十三年时皇帝巡省东方,曾到曲阜祭祀孔子。登上圣人之堂,仔细巡幸了孔子庙里的车服礼器,金石弦歌,徘徊很久,不愿离去。皇帝看到孔庙多历年所,丹获改色,榱桷渐圯,于是决定动用内帑,派专人前往主持修缮工作。重修工程从康熙三十年夏天开始,持续一年,三十一年的秋天基本完成了,庙貌一新,观瞻以肃。
皇帝干了如此福泽百姓的大事,怎能不大书特书自己的功劳?今年十月这个工程就完成了,国务繁忙的皇帝没有时间去参加致祭,就亲自写下了《御制重修阙里孔子庙碑》的文章,称颂孔子是“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正人心,使尧、舜、禹、汤文武之道灿然于世,与天地共终,实是先贤。”交给三阿哥和四阿哥代替天子去观礼。这两位阿哥准备九月动身前往山东,但这之前,碑文要交给在无逸殿任课读的张英张大学士来修订。
张英过来见过了礼接了文稿,两位阿哥便起身离开,突然胤禛回头看着胤禩,:“老八,别说哥哥不照顾你,要不要跟我出宫去玩?”胤禩一愣,这个四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和蔼可亲?俗语说:人改其常,非病即亡?难道自己每日的诅咒见效了?那也太灵的吧?到底是那个菩萨?回去庙里请一尊回来供着日日香火供奉。
“怎么,欢喜的傻了?”胤禛瞧着面上神色不停变化的弟弟,不觉笑了。
“那可不,难得哥哥肯,自然激动?”胤禩丢了手上的老九老十就要过去,却发现那两个家伙一个拉左襟,一个搂后腰,看那意思很有同生共死的感觉。胤禩也不在意,反正有四哥顶着天,塌下来也由他先撑着,不过带着几个小阿哥出宫,有什么累赘呢?拖着那两个粉团子就往前挣,后面的十三十四眼睛巴巴地瞅着,待要哭闹,却也知道自从上次坠马后德妃娘娘就看紧了,这次想要出去可是万万不能。胤禩也不是没感觉到背后那刺人的目光,但他实在是受够这苦楚,每日苦读自己学过的课程,装着天真无知跟弟弟们疯闹,虽然高兴,却也枯燥,现在有机会出门,他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欢欢喜喜出得了紫禁城,胤禩才知道自己被自家黑心肠的四哥忽悠了。什么出来玩?不过是陪他巡视京畿的徭役工程?他就知道自己四哥没那么好心,哄弟弟高兴什么的,他几时去做过?若是他能学会这些,怎么会跟自己亲母妃闹到那么僵?
雍正高高兴兴当上了皇帝,居然连自己母亲都第一个不承认,不肯接受太后的封号,不肯迁居慈宁宫,不肯接受自己儿子的晨昏定省,病了还不肯服药,雍正在位未满一年,这位太后便郁郁而终,想来雍正心中也不是不难受的。他逼死嫡母的说法也一直在民间流传,加上杀父弑弟屠兄,雍正的名声一直糟糕,这当中当然少不了自己的推波助澜。可不得不说这中间雍正的处理方法的确不是一般的生硬。
摇摇晃晃坐在马车里,旁边的小九小十乐呵呵地看着车窗外的街景,一个个研究着商铺的招牌和里面的货物,完全忘记了身边的八哥。胤禩很是郁闷,难得出趟门居然是拉自己当壮丁来干活的?估计自己拜错了菩萨,要不要跟着罗刹国的鬼子去教堂点点白蜡烛?
突然马车一个颠簸,小九小十险些从座位上摔下来,胤禩一惊,车顶盖上可是黄顶子,这次出宫又没有微服,侍卫伴当跟了一箩筐,前面还有小苏拉敲着锣鼓开道,哪个不长眼的在官道上拦皇子的马车?
嘱咐好小九小十不要乱动,胤禩走下马车就看见跪着“叩阍”的几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原来清朝康熙皇帝起就允许老百姓上京告御状,叩阍的地方一般在通政司、登闻院,民间称为告“通状”和“鼓状”,旗人还可以到八旗都统、佐领处控告。
前面四阿哥也下了马,那几个人估计以为着了黄色的就是皇上,满口里念着:“皇上给草民伸冤啊”,旁边的侍卫早举着长枪过去围着,有心狠的已经拿脚开始踹了,这些当了侍卫跟着皇子的,多半是八旗的贵家之子,尚武的八旗贵家拿御前侍卫是进身门路,跟着皇子是荣耀也是责任,今日这一路护着好几位阿哥已经很忧心。盼着一路风当浪静,偏偏就有人来坏事,放着通政司的大鼓不去敲,偏跑这里,拦下了皇子的马车,若是有心怀不轨的乘机出手,要知道跟着几个龙子凤孙出门,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就不止自己的脑袋掉,一家子都跟着遭殃。,别说进身了,有没有命抱儿子都是问题。
胤禛忙呼停了侍卫,让那领头的人近身来回话,那帮子武夫才停手,八阿哥借机躲在护在四阿哥身边的侍卫堆里。
乡野之人,言辞都不通畅,磕磕巴巴讲了顿饭时辰,才把自己的冤苦诉完,听完了都不免心酸,这几人是江南的平民,皇上二十九年出征时加了江南的丁税,这两年只免了绅衿的丁银,官府贪腐,伪造了编册,将剩下的丁银摊到平民身上,一年就暴涨了五倍,但凡乡邻家,生儿养女不见喜乐但闻哭声,因为丁银又增加了。
在籍的人丁不堪重负,只有逃亡当流民,跑了的人的丁银又要加到没跑人的身上。官府说这是成例,叫做“里顶里,甲顶甲,户顶户”:“某户开除,必须某户顶补;倘户有十丁而九丁死、逃。又无新丁报补,即以一丁而供九丁之徭。户绝则累甲,甲绝则累里”。
在籍之丁日少,丁徭日重。如今家乡的良田多抛荒,流民四散又逢瘟疫饥馑,连孩子都贱卖了换吃食,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冒死进京拦轿告御状的。
躲在侍卫后的胤禩不觉握紧了手心,这就是我大清国的子民过的日子?难道这就是皇阿玛的太平盛世?
八哥不是一只鸟(八阿哥胤禩重生) 天机云锦用在我
胤禩原是办差的阿哥,不论户部工部他都掌过,一听就明白这里面的弊病,自皇太极带着八旗子弟入关后,爱新觉罗家族就沿用了明代的一条鞭法征派赋役,免除一切杂派和“三饷”。
自世祖顺治帝以来,八旗勋贵不满足于自己的税田,仗着身份大幅圈地,尤以鳌拜为首的手握兵权者为盛,皇阿玛亲政后废除了圈地后,便将这些土地还给了平民,老百姓安居乐业才有了康熙初年的太平盛世。
可是边疆始终不宁,大军未出粮草先行,为了支撑边疆的军需银子,兵部压着户部,户部压给下面,知府、县令层层领命横征暴敛,杂派无穷,“无日不追呼,无时不敲扑”。下面老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
打仗年年用银子,逢着兵部催讨户部要军费,各地官吏都害怕被催逼,往往少报多留。大部分官吏回报的户籍一户若有五、六个人,就只报上一个人。以至人头数量始终不准确,按人头收缴的丁银越发难征,逢着征兵就更是头疼。皇阿玛岂是这些钻刺小人能蒙蔽的?边疆初定,就宣布,以后的人头税就以当年全国的丁银额为准,以后额外增加的人口不再多征丁银。皇阿玛努力了几十年终于实现了世祖临终的吩咐“永不加赋”。
可是现在年成不好,税银难收,皇阿玛又准备储蓄实力为再次攻打噶尔丹做准备,想来派发的丁银一定极为沉重,前几日还听见大阿哥在耳边念叨着山西、甘肃、巩昌等地多有农民无法纳银,都逃亡成了流民,四出流亡的农民,任意行走,结成党类,若是不采取办法就会动摇国本,是抚还是剿?朝廷上还未得出结果。
胤禩想着民生艰难,不觉暗暗叹息。抬头再看,四哥已经亲自扶起了那几个跪着的人,吩咐跟随的内侍拿银两安置他们,又派了侍卫护送着去通政司递状子,满脸不忍的样子,胤禩心里冷哼一声。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还是这样,心里挂着民生国计,嘴里惦着黎民苍生,偏偏把自家手足当猪狗般的折腾,再多念点佛经还不是要下血池?未必挂串佛珠就有副慈悲心肠?总是说别人欺心,论起装模作样拿腔捏调,谁拼得过他?废太子的时候号天哭地表忠心,夺位争储给别人下绊子的时候心狠手辣,皇阿玛还没宾天呢,就带着亲兵围了畅春园。又比哪个强点?
四阿哥目送着那群人远走,正翻身准备上马,忽觉衣角被人牵着,一低头,不知什么时候胤禩已经挨到他身后,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放手,胤禛挑起一边的眉头,胤禩已经祭出一个无比天真的柔弱状:“四哥,刚才好可怕,我想跟着你一起骑马~~”
胤禛明白不过是自己弟弟嫌坐车气闷了,也不戳穿他,反正自从上回小十三小十四摔马后就没几个弟弟粘过来要自己了,他不是没想过是不是大阿哥或是谁的布局,只是总觉得不会有人拿自己一父同处的兄弟性命来设圈套吧?现在还有个粉团子肯粘过来亲近,胤禛也不是不高兴的。
既然由得老八对自己撒娇,一向做事有决断的胤禛,伸手揽着胤禩的腰就把人带到马上,安放在自己身前,给他最好的看风景视野,伸手一抖马缰,双腿一夹,得得的马蹄敲在青石板路上,带起一串串清脆的声音。
居然被自己生平最大的仇敌一双铁臂牢牢搂在怀里的,胤禩满肚子的郁闷,就快要吐血而亡!自己不过想忽悠自己的四哥分匹马给自己骑着走马观花,赏赏暌违已久的京师。结果这四哥估摸着不过是想抖抖长兄的威风。可自己已经年过不惑,居然被他抱女人一样搂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这个仇一定要报!
憋着股不平的胤禛没有空理会怀里幼弟的忿忿,满心只想早点完了差事去瞧瞧那可怜老人们的情况。一路马作的卢飞快,还好长于弓箭的胤禛臂力惊人,不然怀里已然被颠簸得头晕眼花的小小阿哥就自己倒栽下去,马下冤魂又多一条,更是坐实了胤禛不容幼弟的罪名,见弃于皇帝,见背于兄弟,为世人所不容,轻轻松松八阿哥就报了深仇大恨。可惜这世上总有些事不能尽如人意的。比如相爱,比如复仇,这些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京城北面的工事进程已经一拖再拖,工部那边说户部工银没到位,户部说兵部抽走太多男丁,不论是什么让那城墙无法合抱,这件事就落在了四阿哥胤禛的头上。
面黄肌瘦的工人们缓慢的行动着,扁担压弯了他们的脊梁,麻绳子他们肩头勒出深紫的血痕,每一步都是艰辛,躯体随着每一个动作颤抖着,就连一贯天真不知世事的小九小十都沉默了。主管工事的官员除了推卸责任就是讨好逢迎,胤禛按捺住就快喷涌而出的怒火,勉强对答了几句,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办差的皇子,在哪个部都没有职权,随意干涉政务会造成很糟糕的影响。
愤怒的胤禛不咸不淡说着应酬话,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些愁苦的工人,难道这就是那些文人嘴里时刻挂着的太平盛世?
不曾想他身边的几个小阿哥已经悄悄溜开。胤禩早牵着弟弟们的衣角远离了四阿哥,反正有侍卫跟着,不会走了大褶子。前世他忙于争着皇位,从来没有机会去真正见识自己努力去争的天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就算八旗都支持自己,士林都赞美自己,可是如果让百姓都活在这种盛世下,那皇位便是坐上去了又有什么意义?这一世,他一定要用自己的双手开创一个真正的海晏河清!
绕着工地转了一圈,胤禩的心被种闷闷的酸楚淹没,老九低低地嘟囔着:“他们好瘦”老十试着去搬动一块石板,一向自诩孔武的他险些闪了腰。夕阳渐沉,工地边炊烟袅袅,几口大锅里升起了白烟,几个小阿哥蹭了过去,满心想看看这些辛苦的工人用什么果腹。走近了,拿着长勺搅拌的工人一见这些人全着着杏黄绣龙的服色,知道是皇亲,忙闪到一边,让他们近前细看。
锅里咕噜咕噜冒着的气味并不像他们平日吃惯的那些佳肴,银丝炭煨着的冒着香气的锅烧鸭子让人垂涎欲滴,水晶梅花包颜色讨喜,入口甜蜜滑顺,而眼前这颜色混浊的杂菜煮,浓浓弥漫着一股霉烂的味道让人作呕,小十平日还算豪迈,已是脸上铁青,娇气点的小九已经冲到一边开始呕吐。旁边跟随的侍卫忙抱起了两位小阿哥,一面对着胤禩说:“主子,这都是下等人吃的粗食,快快离了此处,”就连旁边负责煮食的工人也露出一脸的不好意思,仿佛羞愧自己煮食的是这等粗糙吃食,引得眼前玉雪可爱的皇亲们身体不适,全是他们的错误。胤禩强忍着胸口翻涌的呕吐感,抓过锅里的勺子,旁边人根本来不及阻止他,热烫烫一口杂煮就入了喉,霉烂的味道,**的口感,勉强咽了下去,仿佛喉咙都被划伤,然后一阵胃里的翻腾,胤禩几乎是用喷的吐了出来。强烈的恶心已经让他无法站立,侍卫们赶紧扶住他,早有机灵的去请来了胤禛,跟着皇子出来还让皇子出了事,这责任他们可担不起,谁的个子高就让谁顶吧。
胤禛本来已经不耐烦听那小官逢迎,一个侍卫急匆匆来回报说那边几个小阿哥出了事,胤禛大惊,赶过去一看,自己三个弟弟都面如金纸,老八摊在侍卫怀里,老九眼红红牵着老八的手,老十正拔出马鞭在教训人。
待得问明不过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胤禛才放下半条肚肠,也来不及责问跟随的人怎么不看顾好,接过侍卫手上的弟弟,也弃了座骑不用,和弟弟一起挤在马车里。
半晌,胤禩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居然更加丢人的躺在了四哥的怀里,他赶紧用力闭上眼睛,催眠自己这一切都只是幻梦。头顶上传来胤禛清冷的声音:“醒了就不要装睡了。”然后是小九的惊呼:“八哥,你醒了啊。”无奈地睁开眼,打算站起来,却被胤禛又按回去:“刚吐了的,别又乱折腾的难受。”胤禩含糊地应了声恩就罢了。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怎么这么鲁莽,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也敢乱吃?”
胤禩闷闷地说:“老百姓吃得,我怎么吃不得了?他们每年交那么多的赋税,被官吏催逼的颠沛流离,可是银子到了库里,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别说给兵部的军饷了,这些京城的防护工事如此要紧,居然被克扣地连顿像样的饭菜都拿不出,难怪流民要聚众闹事。”
胤禛摸了摸他的头:“你有这份体谅的心自是好的,但你年纪小,吃坏了肚子事小,万一染了疫症可不是闹着玩的。下次再这样我可不带你出来了。”胤禩点点头,可是面上还是没有轻松。
胤禛看着这个较真的弟弟,又开始解释:“这几年连连闹灾,用兵也要银子,修水利也要银子,老百姓的日子是苦了点。”胤禩嘟囔着:“既是闹灾为什么不减免点?老百姓日子过不下去,总是不好的事。”胤禛听见这话也大为讶异,万没想到这个性子绵软又爱撒娇的弟弟竟这般有悲悯之心。想了想才捡着浅显的说:“倒不是皇阿玛不减免,田赋一直在免,收的不过是丁银罢了。”
胤禩知道自家的这个四哥一上位就推行“摊丁入亩”,把康熙五十年固定的丁银三百三十五万余两平均摊入各地田赋银中,一体征收,完全随粮起征。从此后“保甲无减匿,里户不逃亡,贫民免敲扑”,无地少地的农民负担减轻多了。基本各地逃丁银的流民几乎绝迹,无地的“市民”、“乡民”、“佃民”都不再纳丁银,纳地丁银的人也不再服徭役,而“官有兴作悉出雇募”,从此基本上不再按丁派役,老百姓不再无偿为国家付出劳动,堪称德政。
何不现在就推他一把,只当为黎民谋?:“四哥,穷人家地少人多,富人人少地多,且有功名的还免了丁银,这实在不公平。”胤禛素日在户部查账追讨,早知这丁银收得不妥,流弊甚大,没想到自己家的弟弟也能看清这个,不免多看了他几眼,粉团子般的脸上黑亮黑亮的眼睛墨葡萄一样看着自己,里面满是求知若渴的幽光,胤禛倒也不好敷衍,却又不敢跟他正经谈,不觉笑笑:“八弟小小年纪倒知道民生疾苦。”又抬起头向着那两个小的阿哥说:“你们可要瞧着八阿哥,跟着上进啊。”
胤禩:“四哥你又在寒碜弟弟我了,不过是今儿见了那些人觉得心里难受罢了,皇阿玛说过要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我们生在爱新觉罗家里,自由锦衣玉食,哪里知道这下面的奔波。真要说去顾百姓的饥寒也是皇阿玛和太子哥哥的能耐。我们只有一旁山呼皇上如太阳之灿,臣如灯烛之微耳的份!除了万岁万岁万万岁就只有皇阿玛英明可以说了!”一边说着,胤禩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旁边的小九小十也学着他的样子打躬作揖地喊着万岁万岁,胤禩:“哥哥你们都是太阳,有哥哥们襄助着皇阿玛和太子哥哥,我大清朝肯定是鲜花着锦般太平盛事!”伸出手拉着小九又道:“我们这些弟弟们就是那蜡烛,在你们面前只有惭愧的份!”说着几个小阿哥笑成一气,马车里极是欢乐。
胤禛也被逗出了几点笑意,伸出根指头,弹了弹胤禩的脑袋:“就你嘴巴里野棉花扯得多!”想想这个弟弟这番玩话细思量起来也有点意思,但毕竟是孩子气的小心思,上不得台盘,不由得兄长脾气发作,借机说教起来:“太阳与灯烛各有其时,各有其用,不应仅仅凭借光之来判定它们的高低。白天有太阳照耀四方,到了昏夜则太阳无所施其光。就只有依靠灯烛之光来代替太阳的疏漏。天下至广,应务至繁。便是皇阿玛也有耳目心思所未到之处,事物不能周知之处,不论是谁,只要可以殚其忠诚智虑,为国家尽忠,正如太阳温暖了于灯烛那样。灯烛之功,难道就可以不重视吗?”
胤禩原本玩笑话,却没想到引出四哥这样一番话来,倒是他始料未及的。帝王所居之地一向被称为“日下”,哪怕胤禩只是个皇子,日常也听惯了“智烛千里”、“明察秋毫”这样的奉承话,在他心中雍正一向目无下尘,猜忌多疑,原来他也曾对自身认识的如此清楚?除了怡亲王他不是一言不听,一人不靠的吗?
八哥不是一只鸟(八阿哥胤禩重生) 马因识路真疲路
再慢的马车也是会到达目的地的,何况是不远的紫禁城。四阿哥胤禛多不情愿也必须回宫去面对自己制造的问题,几个水灵灵活蹦乱跳胜过初春蚂蚱的小阿哥是自己带出去的,回来的时候个顶个的蔫头巴脑似秋后霜打过的茄子,怎么着他也得去给宫妃们个说法,给太子个皇帝个交代。四阿哥胤禛可以去跟自己的皇阿玛皇太子哥哥交代,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跪父跪君也算是跪得其所,何况是自己犯了错?
可是揉着膝盖的四阿哥胤禛还是没有了结这桩事,儿是娘心头的肉,父兄可以说自己不过是鲁莽,宫里的娘娘们的鼻子估计已经气歪了,自己必须要给她们个交代!可自己是成年了成婚了的皇子,按理除了自己母妃那里,其他宫里的妃子面前自己是要避嫌的。怎么办呢?这个问题并没有让他发愁很久,俗话说的好:家有贤妻夫祸少,说的就是四阿哥胤禛这样娶了贤妻而不自知的人。
阿哥所里做着活计的四福晋今儿一整天眼睛一直猛跳,不论是左眼还是右眼,拿着绣花针,架上绷着的是一幅雪青缎地彩绣百鸟朝凤紧身料,活计不难,就是配色的丝线太多了,眼睛容易花,旁边的宫女侍茶捧样,服侍得十分尽心。可是她的心总是突突地跳着,不知是什么信儿。等到她自己的夫君一脸烦难模样,她就明白了,不论跳的是左眼还是右眼,等着她的肯定不是什么喜信。是德妃娘娘又发什么话了?还是太子出了什么难题?抑或今儿办查遇见了烦心事?
等到满脸为难的夫君将自己的困境和盘托出时,四福晋乌喇那拉氏觉得手里细细的绣花针似千斤重。前儿才险些伤了十四弟,连带着葬送了自己在德妃娘娘面前的脸面!闭门羹她可是吃够了,今儿又把几个幼弟带出去?还让弟弟吐了个昏天黑地?八阿哥的母妃虽然位分不高,且性子温软,轻易不开罪别人,可是那毕竟是人家的儿子,怎么能不计较?还有九阿哥十阿哥都是宫里的贵主生的,九阿哥的母妃是宜妃娘娘,素来得皇帝的宠爱。十阿哥的母妃是执掌后宫的温僖贵妃,眼下贵妃娘娘刚刚痊愈,自家的夫君就去给她上眼药?
乌喇那拉氏不禁心里埋怨自己的夫君好了伤疤忘了疼,可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嫁入皇家就没有各自飞的可能性,荣辱以共的不止是自己还有自己的母家,皇上春秋鼎盛,若是自己夫君失了母妃的心又开罪了其他的娘娘,同床在旁成奸者那不是很容易?乌喇那拉氏停了活计,安慰了完全没意识到严重后果的夫君,自己心里盘算着怎么去消解头顶那些亲婆婆新婆婆精婆婆的怒气。
平日里四福晋乌喇那拉氏虽然在自家正经婆婆德妃面前没有什么体面,但是良好的出身和谦和温婉的性格让她在仁宪皇太后和宫里的老太妃面前赢得了一定好感。这些可不是凭空就能有的恩宠,特别是考虑到四福晋的出身之后,她的受宠可就不止是运气,更多的是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和自身不懈的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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