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归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黄大侠
石果敢顺势道:“唉,我又何尝不知?只是眼下公务繁多,我又怎么能安心卧床养病呢?”说着,石果敢做出一副惊喜的脸孔,对郭湛安说道,“幸好郭大人来了,许州这边琐事繁多,我听闻郭大人在桐花县的时候,于水利一事上大有建树,许州的粮运、水利、,还有家田这些都要靠郭大人了。”
这话说得真诚,似乎石果敢是真心想放手交给郭湛安去处理。但在场的几个人都心知肚明,这许州多旱少雨,并无良田,这些公务是名符其实的“琐事”、“小事”,根本花不了郭湛安太多时间。
郭湛安也不急,他是通判,早晚都有石果敢求着他一天的时候,便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大人将上任文书收下。”
石果敢接下,笑眯眯地不说话,郭湛安又说:“不知府衙中通判处理公务在哪个地方?初来乍到,我还是想尽快将原本积累下来的公务处理完。”
石果敢这才让王九三带来一个随从,和郭湛安说:“我听说郭大人此次前来并没有多带随从,这是郝运,名字不错,人也机灵,以后就跟着郭大人办事吧。郝运,还不快见过郭大人。”
郝运立刻上前,长拜道:“属下见过郭大人。”
郭湛安不咸不淡地看了郝运一眼,对方长相普通,左边脸上还有一道疤痕,起身后也只是垂着眼睛站在一旁,看不出任何情绪。
郭湛安心中大概有了盘算,说道:“那就谢过石大人了。”
说罢,便让郝运带着他去通判处理公务的地方。
嫡子归来 第46章 马脚
通判办公的地方就在府衙靠左边的屋子,门前上了把锁,上头落着点尘埃,像极了郭湛安头一天到桐花县县衙时候的场景。
郝运拿出钥匙,上前将门打开,又推到郭湛安一边,双手将钥匙奉上:“大人,这是您的钥匙。”
郭湛安接过,率先走进去。
因为近三个月没有人出入这里,里面乍一进入,满屋子都是飞扬的尘埃。阳光从屋外照射进来,屋内那股子腐朽的味道愈发明显了。
饶是郝运这么机灵的人,乍一见之下,也愣住了。他没想到石果敢居然没派人打扫这屋子,这摆明了是不待见新来的通判大人呀!
郝运良久才开口说:“大人,要不您先出去,等我把里面打扫干净再进来办公?”
郭湛安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指着桌子上那一叠文书道:“我见附近花园有个亭子,我去那边先看会文书,你仔细打扫好了,再来喊我。”
郝运应下,他先是陪同郭湛安去了那边的亭子,又沏了壶茶放在郭湛安手边,这才喊来三四个下人,找来木桶盛满水,用抹布一点点把屋子打扫干净。
郝运自己则先把挂在门口的棉布帘子解下——这帘子是冬天用来遮挡外头的寒风的,西北本来就风大,一到冬天风里头还混杂着不少沙子。帘子在冬天的时候或多或少都吸了水,连续几个月不见阳光,早就破烂不堪,里头的棉絮翻出来,不少地方都长了黑点。
郝运不由打了个寒颤——幸好这东西郭大人没看见,若是看见了,恐怕又免不了一场风波。
他是两年前被招进来的,也算是他走运,府衙里头有个衙役突然得疾病死了,因为这衙役平日里的工作没有什么油水,像石果敢等人的亲戚都看不上,所以没有任何背景的郝运这才被招进来。
这两年来,郝运一直都在府衙中做着简单的粗活和跑腿的活计,他为人机灵,虽然没读过书,但很会看眼色,也很清楚自己在这府衙里的地位,所以从不会做出徒劳的讨好。
如今,他被石果敢派去给郭湛安当属下,对郝运来说,也算是一种升官了。不过,他也清楚石果敢对郭湛安的态度,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石果敢随便选出来的,是特地膈应郭湛安呢!郝运明白,石果敢那边他就别想有出头之日!他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郭湛安了。
郝运有心讨好郭湛安,领着这几个下人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光是地板就擦了三遍,这才去亭子里请郭湛安。
正如郭湛安所见和所猜测的,许州农田水利一事的公务极少,他不过片刻功夫就把之前遗留下来的公务看完了。
如今已经接近夏末,这堆积了两三个月的水利一事显然是来不及了,这么看来,今年的收成也是好不了的。
许州是边防重镇,久旱缺水,所以当地种植的都是耐寒耐旱的作物。可就是这样,因为许州本身适合种田的土地就少,每年的收成也只是堪堪果腹,剩下的都要户部发粮发银。
照例来说,这户部发下来的,也是通判的职责,但郭湛安手中的文书丝毫不见这部分的踪影。显然,这是被石果敢给截去了。
郭湛安只在屋子里坐了一会,便收拾好这些文书,起身和一旁的郝运说道:“带我去见石大人。”
郝运想了想,说道:“石大人这会儿可能不在府衙里,如果大人有急事,我出去找找。”
郭湛安刚想点头,旋即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换了样:“如今是办公的时候,石大人不在府衙当中,去了哪里?”
郝运犹豫了一会儿,石果敢去的地方他其实并不确定,只是偶尔听人说起过。这事如果告诉给郭湛安,那就是让郭湛安有了一个大把柄。可是石果敢知道是自己告诉郭湛安的话,会放过自己么?
左思右想,郝运最后还是决定老实交代:“郭大人每逢休沐后的头一天,都喜欢出去,有时候是在临街酒楼上坐半天,听说是在体察民情。”
郭湛安听了,啼笑皆非。
如果真是体察民情,又为何非要在休沐后的头一天去呢?被人摸清了规律,看到的都是对方刻意营造的假象。这么简单的道理,别人就算了,郭湛安不信石果敢他一个知州还不懂!
“罢了,不是什么大事,等石大人回来也是一样。”郭湛安初来乍到,并不打算在没有摸清楚对方实力的时候就动手,他转而问道,“许州往年的卷宗都放在哪?我要去看看。”
郝运有些失望,他本来以为自己告诉郭湛安这么大一件事,起码会得到嘉奖,可郭湛安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难道说,这郭大人并不是石大人的死对头?
郝运愈发迷糊了。
石果敢在许州当土皇帝当惯了,身后靠着四皇子李绍锦,就连三皇子李绍钧他都没怎么放在眼里,不知收敛,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府衙呢?
这两天郝运也模模糊糊听见石果敢与王九三二人商议,如何对付新来的通判。而昨天王九三在驿站的遭遇郝运也听说了,原本以为这郭大人有能耐压制住石大人,自己才有心讨好,可如今看,这郭大人实在是难以捉摸。
郝运一边分析着,一边带着郭湛安来到府衙存放历年卷宗的屋子。
卷宗十分重要,每年朝廷都会派人去各地检查卷宗。当初桐花县少的那几份卷宗,被郭湛安写了折子交上去之后,之前来桐花县押解朱文斌的所有人都被审问了一边。所以,卷宗这东西,就算是石果敢也不敢做假。
虽然不能作假,但石果敢却提前将几份与边防军事有关的卷宗收了起来,刻意不让郭湛安看到。就算日后郭湛安提起,他也可以说是自己有事要拿去看,郭湛安没法用这点来拿捏他。
但郭湛安并不在意,一来,许州作为边防重镇,各项事务或多或少都会和边防军事有关,就算最重要的卷宗没了,他也能从其他卷宗里找到蛛丝马迹;二来,军营那还有姜言年在,他目前并不需要直接插手军营的事情,更要紧的是查明户部拨的各种款项是不是连同兵部的军饷一起,被石果敢给贪墨了。
石果敢不笨,卷宗里当然没有直白的证据证明他贪墨了这部分的银两和物资,但郭湛安或多或少都发现了一些疑点。
比如发给军营的,每个季度两套换洗衣物,三万石粮食——上季度和塔鞑一些部落交战,又多加了五千石粮食。除此之外,每个月还有上报的盔甲消耗数量,兵部会按照军营上报的数量把旧的收集起来,然后按照每个军营上交的数量进行发放。
这当中很容易作假,郭湛安把每一个数字都记录下来,打算等姜言年下一次休沐来许州时好好问问。
除此之外,户部每季度都有给许州下发一定量的粮食、衣物、农具等,这些数额也都清楚记录在卷宗上,不过这部分会比军营那边的比较难查证,因为已经全部下发给百姓了,除非去调查户部那边的卷宗,否则根本没法统计。但郭湛安还是都记下来,打算找机会让京城里的岳安或者李绍钧去户部查阅。
郭湛安在这屋子里呆了大半天,一直到石果敢匆匆来找他。
“郭大人,听说今日你要找我?”石果敢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偷瞄郭湛安后头那排书架,“有什么事,不妨去外面说?”
郭湛安发觉石果敢的不安,顺势点头说道:“好。”
石果敢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郭湛安不与他为难,走在石果敢前头。离开的时候,郭湛安趁机转头,就发现石果敢正盯着左边书架,随后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郭湛安仔细回想了一下,左边书架上的卷宗并不多,都是历年诉讼相关的。许州民风彪悍,百姓们偶有口角也不爱到衙门说理,往往都是私下解决。郭湛安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找到石果敢贪墨银两和军饷的证据,所以诉讼这方面的卷宗他还没来得及看。
难不成,这当中有什么秘密?
郭湛安面上不显,跟着石果敢来到知州办公的屋子。
一进屋,石果敢就像是变了个人,不像之前那种勉强压制住内心不安的样子,整个人都变得底气十足,大马金刀地坐下,问道:“郭大人,有何事啊?”
郭湛安早有准备,问道:“今日我查阅了前三个月许州的农田赋税,发现两个月前本来是要在许州南边挖一条沟渠,并没有动工。大人知道这件事么?”
石果敢向来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摆摆手说道:“未曾听说,这些都是通判自己可以决定的,大概是前头那个还没来得及办就被捉进京了。”
郭湛安并没有因为石果敢敷衍的态度而心生不悦,又问道:“还有一个多月前,因为连续大半个月没有下雨,许州的庄家枯了小半。这件事,大人可曾知道?”
石果敢摇着脑袋继续把责任推到原本的通判身上:“这也是通判的职责,原先那个并没有告诉过我。”
郭湛安淡淡一笑,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到最后,石果敢开始变得不耐烦了,郭湛安接下去的几个问题,他想也没想,全数推到原先那个通判身上。
郭湛安本来就不打算追究,见时机差不多了,又问:“那户部发下来的粮食银两,大人可曾知道?”
石果敢想也不想,说道:“这也是通判的职责,我怎么知道?”
“大人不知道?”郭湛安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说道,“农田水利是通判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但户部发现来的银两粮食,却是要经过知州审核盖章,才能发放下去的。如果大人不知道,这部分的银两粮食都去哪里了?难不成,是有人贪墨了?”
石果敢心中一惊,他这是被郭湛安给坑了!
前头那个通判只认钱,这些事情都是从他这边经手的。不过石果敢不担心那原先的通判把他供出来,因为这本来就是知州的职责,尤其是在通判严重失职的情况下,石果敢处理这些公务,合情合理。
那人已是戴罪之身,说的话不足为信,他石果敢背后还有四皇子撑腰,一点都不担心狱中会传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消息来。
万万没想到,这郭湛安竟然一肚子坏水,先用一些普通的小事来麻痹他,等他不耐烦了,才亮出毒牙,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
石果敢很快冷静下来,那部分账他都做好了,不怕郭湛安查。
这么一想,石果敢反客为主,主动剖白:“是我答顺口了,这部分公务之前的确是我在处理,卷宗也在我这,郭大人要,我现在就给你。”
郭湛安的目的不在于此,不过既然石果敢主动交出来,他也乐得接受:“之前辛苦石大人了,这些公务本来就是通判的职责所在,以后就不劳烦石大人,全都交给我就行了。”
石果敢皮笑肉不笑地把那些卷宗交给郭湛安,说道:“郭大人初来乍到,怕是还有很多地方都不熟悉,这部分公务先交给我也无所谓,郭大人还有其他要事要做。”
郭湛安摇摇头,说道:“职责所在,纵然一死也当完成,更何况许州的农田水利上的公务并不多。今年收成不好,户部这块要好好处理,免得到了冬天,饿殍遍地。”
石果敢无奈,面对郭湛安的三言两语,他只能把自己好不容易捞到的权利心不甘情不愿地交给郭湛安。
嫡子归来 第47章 徐老五
石果敢头一天就在郭湛安这边碰了一个软钉子,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在郭湛安身上挑出半点错误来大做文章。
当愤怒平息,石果敢突然想到那些尚未来得及收好的卷宗,慌忙喊来王九三:“去,把那左边柜子的卷宗都收起来!如果郭湛安问起,就说有人借阅了!”
按照朝廷的规矩,这些卷宗永远不能被带离它们所在的屋子,但是大多数人都阳奉阴违,毕竟在需要的时候,可能要好几天查阅这些卷宗。一直呆在同一个屋子里连续好几天,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而只要之后把卷宗放回去,不会有什么人来追究的。
王九三领命,慌忙赶过去,就看见郭湛安坐在屋里的桌子前,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手中的卷宗,而桌子上的一边还摆着一叠纸,最上面那张有好几行字,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写上去不久的。
郭湛安听见响动,抬起头,发现是王九三,也不起身,说道:“有事?”
王九三赶紧摆手说道:“郭大人好,打扰您了。其实没什么大事,我家大人想到有些卷宗要看,便让我来找。”
郭湛安点点头,说了一句“请便”,就又低头去看那卷宗了。
王九三鼻子里头哼气,对郭湛安很是瞧不上,不就是一个小县令而已,来了许州还敢拿乔?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他也懒得去讨好郭湛安,按照石果敢的吩咐,把左边架子上的卷宗全数拿走。
“怎么少了两份?”石果敢检查完王九三带回来的所有卷宗,眯着眼睛问他。
王九三心里一个咯噔,慌忙道:“大人,我的确是按照您的吩咐,把左边架子上所有的卷宗都拿过来了。”
“怎么可能是所有的卷宗!”石果敢大怒,“这里头少了三份卷宗!”
王九三一下子想到郭湛安看着的那份卷宗,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桌子上似乎还摆着其他一些卷宗!
“是、是、是、是郭大人在看那些卷宗!”
石果敢听了,手一抖,手中的卷宗险些掉了下去:“他看过了?”
王九三知道事情不妙,但他也只能老实回答:“应该是看过了,我记得那纸上还写着一些东西呢。”
石果敢大叫一声“不好!”,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最后焦急地吩咐:“先不管这些卷宗了,你立马带人,把南边住着的徐老五一家人都撵走。记住,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要装出是徐老五一家自己走的。知道了没有!”
一听到这名字,王九三就知道事情不妙,他赶紧点头说道:“大人放心,我立刻就去!”
等王九三离开,石果敢将那些卷宗小心藏好,刚想去找郭湛安,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过去了能说什么?别到时候没有把郭湛安糊弄过去,反而把自己交代进去了!
今天他算是发现了,这郭湛安可不是什么善茬,眼睛和嘴巴毒就算了,心还脏!往后和他打交道,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这徐老五是何许人?又和石果敢有什么交集?恐怕除了徐老五以外,只有石果敢和王九三两个人清楚。
那时候石果敢刚上任满一年,和四皇子李绍锦也通了关系,志得意满,在许州几乎是横着走的土皇帝。
但是,李绍锦给他撑腰,势必要从他手中获得一些好处。石果敢对此也心知肚明,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李绍锦竟然要他贪墨军饷,来养自己的私兵!更要命的是,李绍锦直接把自己的私兵养在了许州附近!
石果敢曾经想劝说李绍锦,他不求别的,只希望李绍锦不要把私兵放在许州附近,免得事情败落以后,他毫无辩白的余地。只是李绍锦往他心窝子上踹的那一脚,让他明白自己不过是李绍锦的一条走狗罢了。
他已经在李绍锦这条船上走了太久,若要下船,那就是死路一条。万般无奈之下,石果敢只能铤而走险,贪墨了部分军饷。
一开始的时候,石果敢胆子还小,身边又有个通判看着,只能小心翼翼地贪墨少许军饷。这当然令李绍锦很是不满,大发雷霆之后,石果敢带着满身伤痕回到许州,又大着胆子第二次贪墨了军饷。
渐渐地,石果敢发现在许州,根本就没有人敢管自己;而那通判已经被钱财收买,从来不履行自己的责任和权力;至于兵部那,李绍锦已经派人扫尾,石果敢不用担心兵部会派人来查这笔账。
坏就坏在那徐老五身上。
徐老五是当时许州军营里的书记官,但凡送来军营的军饷,都要副将并书记官一起清点,然后由书记官记录在册。徐老五心细,就算石果敢已经小心又小心,贪墨的军饷数额并不大,还是被徐老五发现了。
其实也很简单,每个季度发往军营的军饷都是一定量的,最近军营里既没有大批人员变动,也从未听说过要削减士兵,为何发过来的军饷较之往常少了少了五千石?要知道,许州军营因是直接面对塔鞑骚扰,很是重要,军营里总共有两万五千人,平日里五万石的粮食都不够吃的,这再少上五千石,要军营怎么办?
徐老五和当时军营副将商议后,禀报给了当时的将军方玮青,在后者的授意下,他与副将二人一起暗中调查,不多时,线索就指向了石果敢。
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时军营里头有好几个都是李绍锦的人。就算徐老五和副将二人再小心谨慎,还是被他们察觉到了。
李绍锦知道后,知道此事绝对不能暴露,便让自己的人把假情报告知方玮青。方玮青只当真有塔鞑要来,便派遣人马前去迎战。结果,李绍锦丧心病狂,竟然派自己的私兵假扮塔鞑,与他在军营里安插的人来了个里应外合,将那批人马全数歼灭,只留下一个小士兵——徐老五的独自,徐泰。
事后,那些人又把所有罪名推到徐泰身上,还从他身上搜出了塔鞑的信函——当然,这也是李绍锦命人栽赃给徐泰的。证据确凿,徐泰百口莫辩,直接在军营当众斩首。
徐老五身为徐泰父亲,又是军营的书记官,免不了也受到牵连。但好在他这二十多年来兢兢业业,在军营中名声极好,别人挑不出错处,方玮青便让免了他的书记官,让他回家养老。
可哪里有老可养呢?唯一的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首级还挂在军营三天三夜,末了尸首全数扔下了万丈深渊。家里头的妻子因为儿子的事情,哭得眼睛都险些瞎了,到了晚上便什么都看不见。而因为徐泰一事,徐老五两夫妻在徐州可以说是过街老鼠一般的处境,谁都瞧不上,谁也不愿意帮扶。
万般无奈之下,徐老五只能以倒夜香为生,而徐老五的妻子许大娘,只能靠着给人洗衣服勉强赚点铜板。
徐老五不是没有想过离开这地方,可是儿子死的罪名就好像是一把枷锁,时时折磨着他。徐泰是他的儿子,从小便下定决心保家卫国,怎么可能私通塔鞑?
徐老五不信,他更不愿意离开这,因为一旦离开,他连最后一线替儿子洗清冤屈的机会都没有了!
从军营里出来后,徐老五一边忍受着众人对他的百般责难,一边暗中调查线索。也是他之前会做人,军营中有好几个也和他一样不信徐泰会做出这种事来的,他们慢慢调查,也多少查到了一点线索。
不过他们到底手段有限,并没有查到石果敢的身上,只查出军营中的奸细另有他人。因徐老五如今平头老百姓的身份,他一纸状书送到了许州府衙,被那时候的通判转角给了石果敢。
石果敢惊恐万分,为了避免自己被牵连进去,只能草草结案,将那个奸细交给军营处置。而徐老五,则被石果敢给惦记上了。
徐老五在许州多少还有些人脉,尤其是军营里头,石果敢不想主动暴露自己,只能派人暗中瞧着,看他还能不能继续掀起风浪。让他安心的是,徐老五只当自己真为儿子报了仇,并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如今,徐老五也不再倒夜香了,他用之前的积蓄买来桌椅和拉车,在家附近开了个铺子,从早上开始卖包子豆浆拌面,到晚上的小炒菜,一应俱全。
石果敢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如今郭湛安来了,他可不像徐老五那么好糊弄,万一郭湛安插手此事,事情恐怕就要败露了!
为今之计,只能快点把徐老五一家撵出去,撵得越远越好,到时候一刀宰了,郭湛安就再也别想找到,石果敢才能放心!
可怜徐老五还在盘点今天白天的收入,准备晚间的粮面肉蔬,还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就要来了。
另一边,让石果敢这一天都没安生过的郭湛安散衙后,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先去回味楼里打包了两份点心,这才回家。
现在郭府里人还少,武鑫守在门后面,见郭湛安回来了,忙不迭行礼:“少爷回来了。”
郭湛安点点头,问道:“霍玉呢?”
武鑫说道:“二少爷今天出去了一趟,刚回来,许是在屋里吧。”
郭湛安又看了看武鑫,说道:“上次应该带个过来看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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