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归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黄大侠
因果循环,报应终究到了黄明理身上。
石果敢与军饷有牵扯,而他送的礼单中可能有四皇子李绍锦。若是真的,李绍锦五年前就与石果敢搭上了关系,这军饷一事,李绍锦恐怕也在其中。
魏子辰明白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处理的了,当机立断:“黄大人,为了避嫌,这几日你不如好好休息。为了避免再有人被诬陷,我看,不如上书陛下,请陛下定夺。”
众人都是官场上的人精,都不敢接这烫手的山芋,立刻高声应和。黄明理在一旁不敢反驳,只能默认魏子辰的处理。
霍玉则忍不住插嘴问道:“各位大人,那我家哥哥呢?”
王开洋对郭湛安有偏见,对霍玉这个郭湛安的义弟自然也没什么好印象,说道:“这里哪有你开口的地方?领了板子就回去吧。至于朱氏,还是先回后院安顿,一切等陛下的旨意。”
霍玉说道:“打板子我认了,只是,我哥哥既然没有杀害石果敢,为何还要被关押起来?”
王开洋一皱眉,刚想开口,却听旁边的魏子辰说:“你这小子很有胆识,且你也是被逼无奈,虽然知法犯法,但没有你,只怕我们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冤枉好人,放过真凶。依我看,将功补过,板子就免了吧。”
何足道等人也不会和一个尚未及冠的孩子计较,而且魏子辰说的在理,如果没有霍玉挺身而出,只怕他们根本不会管这件事,任由黄明理滥用职权了。
霍玉却摇摇头:“既然我有功,各位大人,还请让我见见我家哥哥吧。板子我认了,等我见完哥哥就去领,好不好?”
魏子辰失笑道:“你这小子很有意思,为了见义兄,连二十个板子都敢认。好,我便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去见你哥哥。至于板子,你年纪小,受不住的,没道理浪费一个好苗子,就免了吧。”
霍玉大喜,朝魏子辰长揖道:“多谢大人!”
嫡子归来 第70章 成长
郭湛安这几日在黄明理的刻意之下,一直收不到外界的消息。直到今日,他正在院子里闭眼养神,突然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随后,一个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声声呼喊越来越清晰。
“哥哥,哥哥你在哪?”
“玉儿?”郭湛安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他的幻觉,又是惊喜,又是担心,慌忙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
霍玉一见到郭湛安,眼睛一亮,若不是碍着身后还有人跟着,不敢放肆,真是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紧紧抱住郭湛安。
“哥哥,哥哥我来了。”饶是如此,霍玉也忍不住拉住郭湛安的衣袖,一手在眼角处按了按,强压下流泪的冲动。
这些天,他担惊受怕,又不能和以前一样依靠郭湛安,只能自己没日没夜地冥思苦想;等打开门,他又要在郭府众人面前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甚至还偷偷讨了些女孩子家用的水粉,来遮掩住自己眼睛下硕大的阴影。
一直等他见到郭湛安,霍玉才觉得这些日子的煎熬终于过去了,原本一直压在他肩膀上的重担随之离去。他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团上,轻飘飘得都快飞起来了;又像是好不容易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了,一直压在他胸腔上让他喘不过气来的痛楚消失无踪。
郭湛安见状,不由担心起来,他小声问道:“怎么了?”
他并不知道霍玉已经替自己争取到了一次洗刷冤屈的机会,看霍玉这样子,还以为外面的事情转变对自己更加不利了。
霍玉先是摇摇头,随后眉开眼笑地说道:“哥哥,过两天我就能来接你回家了!”
郭湛安一挑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霍玉便把今天在堂上的事情一一说了,只是略去在看到账本后何足道几人反常的反应。
郭湛安见霍玉身后的三个人站在不远处,恰好是能看到两个人的动作,又听不太清两人谈话的距离,便知道霍玉说的是真的,而且何足道等人也卖他面子,让他们两人可以说些悄悄话。
他这就安心了。
只是,没安心多久,他就发现霍玉眼睛下方浮起的粉末,不由皱起眉头,用大拇指去摩挲了一番。
“怎么回事?”看到霍玉眼睛下方那硕大的黑眼圈,郭湛安很是心疼,“姜言年他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这么劳累?还有贾欢和福全,他们没劝你么?”
霍玉心情甚好,笑着解释道:“姜公子人在军营,他也曾传信给我,只是军营和许州到底还是有些距离的,我也不好什么事情都劳烦他。再说了,这几天状况瞬息万变,等我们两个通过信,恐怕哥哥早就被他们算计了!还有呀,姜公子是军官,若是被他们说成哥哥与姜公子勾结,岂不是害了哥哥么?至于贾欢和福全,他们这几天也累坏了,还指望着哥哥回去给些赏赐呢。”
郭湛安心里头不是滋味,说道:“我不过问你一句,你倒是有千句万句来堵我,嗯?什么时候和姜言年关系这么好了?居然还替他说话。”
霍玉情窦初开,不由笑着问道:“哥哥今儿个是吃饺子蘸醋了么?怎么这么酸。”
要不是后头还有三个人盯着,郭湛安真是恨不得立时把霍玉搂进怀里好好“惩戒”一番。其实他哪里不知道姜言年不好出面,只不过他看到霍玉为了自己而如此憔悴,忍不住“迁怒”姜言年了。
只可惜,两个人说话的时间并不多。眼下,郭湛安仍然没有完全洗脱杀害石果敢的嫌疑,他还要在这僻静的院子里在呆几天。而霍玉,他身为一介布衣,能进府衙已是不易,不能久呆,要立刻回去了。
另一边,何足道等人不得不放下手头上所有的公务,凑在一起讨论这件事。
王开洋因为那么点龌龊的嫉妒心而对郭湛安处处下绊子,但如果朱氏说的是真的,那黄明理就是诬陷朝廷命官,铁板钉钉的重罪。
何足道和魏子辰想得更远,先不说别的,黄明理为何要诬陷郭湛安?
就算郭湛安在翰林院为官,他和黄明理同在京城的时候,他们也从没听说过这两人之间有过什么冲突。如今莫名其妙顶着重罪诬陷郭湛安,他们可不相信是黄明理头脑发昏做出来的事情——一定是其中还有更深的利益纠葛!
众人的视线又重新放在了石果敢身上,贪墨了五年的军饷到现在都没有找回,黄明理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而诬陷郭湛安呢?
想到这,何足道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清清嗓子,说道:“各位,我们不能继续在这里毫无凭证地瞎猜了。依我看,为今之计,只有先重新提审那些狱卒,势必要保证他们说的都是真话。另外,还要劳烦王大人,去查证朱氏的供词,看看黄大人是否和犯人石果敢有过密谈。张大人,还请你再书信一封给兵部,要近五年来发往西北军营的军饷的详细记录,与军营的记录一一核对,找出石果敢到底贪墨了什么,好方便我们派人追查这些军饷的下落。魏大人,我与你还有事情要商榷,请你留一下。”
王、张二人明白何足道的用意,各自忙去了。何足道又向自己的下属点点头,下属便出去等候。魏子辰见状,摆摆手,示意自己的下属也跟着出去。
直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何足道才开口问道:“魏大人,这件事可能与四皇子有关,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魏子辰神色凝重,摇摇头,说道:“只怕陛下也没想到,石果敢竟然巴结上了四皇子。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决断的了,但也不能现在就草率上书给陛下,务必要证据确凿,才能让陛下知晓。”
“我思前想后,不明白为什么石果敢非要去贪墨军饷。他一个许州知府,管理偌大的疆域,每年的税收光是从指缝里溜下来的,就足够他一家奢靡的花销了。石果敢会贪墨军饷,必然不是为了自己享乐。”
魏子辰自然明白何足道想说什么,只是,这话若说出来,叫有心人知晓了,就算是他魏子辰也吃不了兜着走——诽谤皇子的罪名,他可承担不起。
但这件事他也明白,军饷里头有兵器、盔甲、棉衣、马匹、马草,还有大米蔬菜肉食,特别是前面这些,全都是行军打仗才会用到的。如果真的是李绍锦授意石果敢贪墨军饷的,那不管李绍锦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必然会以谋逆罪论处!
李绍锦是柳嫔的儿子,柳嫔如今虽然失势,但她身为一代宠妃,执掌后宫十几年,近些年来连太后都不得不暂避锋芒,安心礼佛。还有,柳嫔父亲柳元亨虽然不得不退居二线,但他门下学生众多,哪怕新任宰相岳安上位后几番动作,也震撼不了他在朝中的地位。
朝堂和后宫这两股势力支持着李绍锦,让李绍锦过了十几年顺风顺水的好日子,连先后所生的嫡子李绍钧都被他打压得动弹不得。
李绍钧贵为嫡子,生母姜后更是出身百年世家,本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却因为不得皇帝喜爱,平日里没少被责骂。去年李绍钧更是被打发到了西北牧马,据说就是因为有朝中大员上书请封太子。
魏子辰看得明白,说白了,皇帝压根就没想过立太子一事。李崇浩不过四十多岁,正值壮年,还想在享受几十年的人生。他偏爱李绍锦,也不过是因为他生母柳嫔是他宠爱了十几年的女人,爱屋及乌罢了。加之对于李绍钧所代表的世家一派的利益的嫌恶,李崇浩自然愿意多扔点喜爱在新贵柳家身上了。
李崇浩会突然把李绍钧从西北召回,也是因为他意识到朝堂后宫都被柳家把持,担心哪一天柳家突然发难,把自己从龙椅上拉下来,扶持李绍锦登基而已。
同样的,李崇浩也不愿意看到李绍钧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把他这个做父皇的给架空了。或者说,他更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景象。
虽然朝中大员许多都是柳元亨的门生,但文人自来都是论嫡论长。李崇浩的大儿子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二儿子是一个宫人所出,上不得台面,三儿子是元后所出,身份高贵,朝中大部分文官虽然不表态,但魏子辰明白,他们都希望李绍钧继位,因为他是最佳的人选。
魏子辰是皇帝心腹,对皇帝的心思琢磨得很是透彻。因此,他敢大胆断定,就算真是李绍锦贪墨了军饷,李崇浩也不得不为了局势而隐忍不发,小惩大诫罢了。
想到这,魏子辰已经做好了打算,便道:“何大人,你说得对,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可以做主的了。就按照你说的,我们既不能眼看郭大人被诬陷而无动于衷,也不能因为朱氏的几句话就断定黄大人有罪,还是要搜集证据,交由陛下做出判决。”
何足道稍加揣摩,便知道这趟浑水他是蹚不了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军饷一事还是交由魏大人继续调查了。”
魏子辰应了一声,离开后继续安排人追查军饷线索不提。
又过了三日,在霍玉翘首企盼下,郭湛安终于从府衙里回来了。
看着郭湛安比起三日前要憔悴一些,霍玉忙吩咐下人准备洗澡水和干净的衣服,又叮嘱厨房做一些郭湛安喜欢的吃食,自己则陪着郭湛安回屋。
“哥哥真是的,怎么又憔悴了?”霍玉一边埋怨,一边麻利地替郭湛安换下已经不知几日没换洗的衣服。
“许州压了那么多天的公务,得早点处理完啊。”郭湛安笑着解下头冠,说道,“其实今天上午就能回来了,不过公务太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处理完,索性先处理一批紧急的。”
霍玉不满道:“一个下午的时间,也不能都处理完了。哥哥明明知道我在家等着,却不肯早些回来,干脆住在府衙里算了。”
郭湛安笑着看他,也不说话。
自从他认识霍玉那天算起,这次算是他离开霍玉最长的一次了。他明显感觉到了霍玉的改变,不,不是改变,而是成长。
没错,霍玉成长了许多,若是换成以前在感情一事上总是患得患失的霍玉,怎么会和自己闹情绪呢?
霍玉经历了这场大劫,虽然还说不上是脱胎换骨,但整个人明显锋利精神了不少,从原先一个依赖他的小孩,成长为一个渐渐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霍玉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才发现郭湛安一直没说话。他抬头去看,正好对上郭湛安那双笑眼,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怎么,不说话了?”郭湛安伸手去捏霍玉的脸颊,有些发热,显然是羞极了。
他向来喜欢“欺负”霍玉,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了:“刚刚滔滔不绝数落我的胆子去哪了?上个月我还看见武鑫妻子教训武鑫的样子,倒是和你同出一辙。啧啧,想不到我是娶了‘公老虎’回家啊。”
“才不是‘公老虎’呢!”霍玉急了,辩解道,“我就是担心哥哥,才、才会说这些话的。哥哥若是不喜欢,我、我就不说了。”
郭湛安知道霍玉是当真了,见好就收,把霍玉揽进怀里道:“急什么,话都说不利索了,来,我给亲亲。”
嘴巴上落下一个凉凉的东西,霍玉挣扎了两下,等感觉到郭湛安轻咬他的下唇,想到这些天来自己的担惊受怕,心一颤,非但没有再挣扎,更是伸手抱住郭湛安,笨拙却认真地回应着。
这对郭湛安来说,无异于一个天大的惊喜。要知道,霍玉能主动回应可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简直比铁树开花都罕见。
郭湛安也不客气,干脆喘着粗气把霍玉压在一旁的榻上,双手放在霍玉身体两侧,用舌头撬开霍玉的唇齿,进到里头先是扫了一圈霍玉的牙床,再缠住霍玉嘴里的软肉,逗弄着他。
霍玉被亲得浑身发热,渐渐没了力气,只能躺在榻上任由郭湛安在他身上使坏。眼看着郭湛安的吻离开他的嘴唇,一路往下,越来越过分,霍玉连连求饶,却都被郭湛安置之不理。
好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原来是洗澡水准备好了。
郭湛安见身下的人已经红得和刚煮熟的虾一样,用食指去抬霍玉的下巴:“要不要一起洗?”
霍玉又气又羞,把头转到里面,双手捂住,死活不肯露面:“不要!”
郭湛安哈哈大笑,把霍玉抱进里面的床上,这才打开门让外面的人进来。
嫡子归来 第71章 隐患
又过了十几日,等许州即将是深秋时,何足道等人终于要动身回京了。
这段时间里,郭湛安并没有特意打探他们调查的进展,甚至命令郝运等人绝对不要自作聪明去打听消息。而他这识相的举动,也很快得到了回报。
黄明理勾结狱卒,杀害石果敢,诬陷郭湛安,又与贪墨的军饷有关联,两罪并在一块重罚,别说那顶官帽了,只怕项上人头都要不保。
石果敢已死,郭湛安却没有升任知州,而是继续做他的通判,新任知州则很快就要赶赴许州。京城里也有了不小的动静,四皇子李绍锦不知道因为何事而惹怒了皇帝李崇浩,连朝都不让上了,直接呆在自己院落里闭门思过。前些日子,三皇子李绍钧也是被皇帝好一顿斥责,原本今年能参一脚的科举也没他份了。
霍玉从郭湛安处得到消息,甚为不满:“哥哥被人平白诬陷,受苦受累了十几天,结果他们就当没发生过一样,实在是气人!”
郭湛安倒是不气,笑着说道:“不过是这么点委屈罢了,我以前又不是没受过。倒是你,急什么,这十几天落下的功课补完了么?”
这话正好戳中霍玉的痛处,他连忙摇摇头,求饶着说道:“还没有呢,哥哥再宽限我几天,一定会补起来的。”
其实郭湛安知道原因,如今一问不过是想转移霍玉的注意力罢了——官场上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有些他就算解释了,按着霍玉的性子也无法理解。
“既然要我宽限,那就宽限三天,若是再补不完,多拖延一天,可就欠我一次。”郭湛安竖起食指,故意凑近霍玉耳边,低声说道,“前些日子教你的,还记得么?”
霍玉的脸一下子就变红了,喏喏道:“哥哥别欺负我了,我去补功课就是了。”霍玉生怕郭湛安反悔,说话便跟兔子一样一下子蹿了出去,显然是去书房补习功课去了。
正巧,这时候贾欢进来了,说道:“少爷,姜少爷来了。”
前些日子,姜言年见郭湛安无事,便派人来郭府送信,说近期休沐的日子会来郭府拜访。
郭湛安点点头,说道:“我就来。”
许州深秋天就冷了,屋里面炭火已经烧起来了,郭湛安和霍玉说话的时候,身上只穿着一件简单的袍子,这显然不能穿出去见人。
他换了一身衣服,等来到前面会客的厅里,姜言年早就半盏茶下肚了。
姜言年眼尖,看到郭湛安衣角,便起身说道:“呦,咱们的通判大人总算是来了。”
郭湛安笑着说道:“不知姜大人今日到访,有何贵干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姜言年重新坐下,说道:“前些日子不便过来,今天休沐,总算是能来跟你商量些事情了。”
“可是京城里的事情?”姜言年和李绍钧一起在西北牧马,在京城和西北之间建立起了隐秘的通信方式,加上郭湛安身为一州通判,身份敏感,李绍钧不便与他有直接的联络,经常通过姜言年传达消息,所以郭湛安才有这么一问。
姜言年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说道:“京城里的确有些事情,不过眼下我有一件顶顶要紧的事情要说。今年北方寒风比往常都要厉害,而且较之以往要干燥许多。我们派出去的探子回来说,草原上的牛羊已经死了不少了,连原本冬日有的杂草也都大片大片枯死,怕是之后还会有很多的牛羊要饿死。”
塔鞑是游牧民族,常年靠牛羊为生,如今牛羊大片死亡,没有了主要食物来源的塔鞑,冬天怕是不好过了。
郭湛安面色沉重:“你的意思是,今年冬天塔鞑或许又要来侵扰西北边境了?”
姜言年说道:“不光是这样,侵扰边境的,大多是一些大的部落,那些小部落没有足够的马匹武器和战士,但我反而更担心这些小部落。”
郭湛安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姜言年回答道:“你在许州这几个月里,也见过有塔鞑的子民在许州与我们的商人做买卖吧,这些其实是默许的。但是,这也只局限少部分塔鞑人,那些塔鞑小部落如果活不下去,很有可能会涌进许州。我担心的是,会有塔鞑的探子混在里面。”
郭湛安想了想,问道:“若是严禁塔鞑人进入呢?”
姜言年摇摇头,说道:“这行不通,到时候大量塔鞑人聚集在边境,而且都是快活不下去的,他们会更不要命,我们的兵力不能完全覆盖西北漫长的边境线,必须想办法分而化之。”
郭湛安手指敲打着桌面,说道:“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绝对不能留有隐患。”
姜言年叹了口气:“所以我才来找你。西北军营里头大多是都是奉行来了就打,打跑就算的,和他们讲这些很难讲通。虽然现在西北军营做主的是李世安将军,但他一个人也不能拿定主意。我希望你能替我想个长远的法子,也好让军营那些人闭嘴。”
郭湛安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我记下了,近些日子里一定给你个答复。”
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姜言年这么多天都没有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想来是军营里的阻力太大。虽然许州府衙和西北军营一文一武,并没有上下之分,但两者相互制约,姜言年想要打压军营里某些人,由郭湛安出手,是再好不过的。
而且,再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许州就要进入难熬的冬日,再往后推算一两个月,塔鞑中那些小部落的粮食就要耗尽,他们就只能南下侵扰西北边境。
见郭湛安答应,姜言年便放心了。他眉心稍稍舒展开,说道:“再给你说个好消息,京城里头那位受尽宠爱的四皇子,近日来可是不好过啊。”
郭湛安笑着抿了口茶,问道:“他还会有不好过的日子?”
姜言年嗤笑一声,说道:“去年柳家在宫里头那个,从贵妃被贬成了柳嫔,连宫务都落到了他人手里,就指望着自己儿子给她争口气。结果,呵呵,那些被贪墨的军饷,可不就是被柳嫔那不成器的儿子拿去养私兵了么。”
郭湛安好奇,问道:“皇帝知道他养私兵,居然就只是斥责了一番?”本来按照郭湛安的分析,就算碍于有三皇子李绍钧在,需要扶持一个旗鼓相当的,才能让那些皇子不把目光放在自己的龙椅上,皇帝李崇浩也要重罚李绍锦。
毕竟,私兵这件事放到哪个朝代,都是杀头的大罪。
姜言年摇摇头,说道:“私兵那件事,皇帝还不知道呢。柳元亨这下是彻底栽了,为了给自己外孙开脱,他主动揽下这罪名,如今连大学士的名头都没了。要不是咱们的皇帝死要面子,不希望让天下人知道他亲家居然犯下这样的大罪,恐怕早就把柳家赶出京城了。”
郭湛安甚为不屑:“什么亲家,一个小妾的娘家罢了,也配得上国丈的称谓?姜后虽然去了,但姜家大有人在。”
姜言年倒是不在意,揶揄道:“别,你可别这么说,他柳家可是皇帝亲自提拔培养的,哪里是我们姜家可以比的。”
郭湛安想到前几日得到的消息,问道:“对了,我前几天听说三皇子也被斥责了,可是与这件事有关?”
姜言年摇头道:“你放心吧,不过是皇帝心里头不痛快,硬是找了点错处发泄。咱们的人脑子都清楚着,不会在这时候出头。”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约定等十日后的休沐再见,姜言年便离开了。
等姜言年离开后,郭湛安便去书房,也不让人通报,就站在门口,笑着看霍玉坐在书桌前埋头苦读。
倒是霍玉,读书的时候总觉得有一道视线黏在自己身上。等他抬头一看,见是郭湛安,真是又惊又喜:“哥哥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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