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归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黄大侠
几个塔鞑女人果然被说动了,的确,郝运这摊子卖的东西要比其他地方便宜不少,而且像肉干、棉衣、棉鞋都是他们部落需要的。只是,他们手头上的银两都是以往劫掠商旅获得的,如今是越来越少,眼看就要花光了,自然能省则省。
做生意,向来都是先扬后抑,郝运见时机差不多了,又说道:“行了行了,算你们运气,正好我们东家想赶紧把货卖光了回家,就干脆便宜你们吧。喏,这些肉干打包,一斤再便宜五个铜板,怎么样?还有这参茸丸,小孩子家家的不能吃,但老人家每天服用一颗,精神气都能好起来。”
塔鞑女人们当然同意了,采购了不少肉干、棉衣和棉鞋,但是皮草、参茸丸之类的则只是看了一眼就作罢了。
郝运一边让众人替他们把采购的包起来,一边嘴碎道:“啧,塔鞑人就是穷,连参茸丸都买不起,倒是把肉干都买光了。”
几个塔鞑人脸上皆是一阵红一阵白,低着头不愿意正对郝运的目光,显然是听了郝运的话十分气愤,又因为自己如今寄人篱下的困境而感动羞耻。
趁这个机会,有人手脚麻利地往肉干上撒了些无色无味的液体,当中混杂着一些白色粉末,很快就溶进了肉干里。
日落时分,郭湛安正倚着窗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就听见远处传来不寻常的声响。只见一群塔鞑人气冲冲地走过来,旁边围满了看热闹又不敢上前的沈县百姓。
郝运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朝郭湛安的方向看了一眼,郭湛安向他点一点头,郝运会意,只作不知,继续招呼着摊子前的客人。
“就是这!”当中有个塔鞑人发现郝运,对另一个塔鞑人说了几句,随后率先走到郝运面前,怒斥道:“你这个骗子!敢害我族人,纳命来!”
郝运连连后退,问道:“你这人好生没有道理,你族人姓甚名甚,我一点都不知道,如何害得了他?”
这塔鞑人官话会的不多,当然辩不过郝运了,他气得嘴里又念叨了几句,只不过这些全是塔鞑语,郝运他们都听不懂。
话听不懂,但拳头是看得懂的!
郝运仗着自己身形灵活,又有一大堆箱子桌子挡着,边躲闪边往后退,还不忘大声嚷嚷着,引来更多围观的人。
或许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觉得自己这一边凝聚起来的力量要大大超过那群塔鞑人,原本只是做壁上观的都参与到这场纷争里来。他们也不管到底谁是谁非,见一边是本朝的商人,一边是塔鞑的壮汉,下意识地就帮着郝运一起责骂那塔鞑壮汉。
眼看着一场纷争即将不可避免地发生,突然有一队衙役从外圈把几个吵得最凶的包围起来,作势就要拿人。
其中一个衙役手还未碰到那塔鞑壮汉,这壮汉神色紧张,反手就是一掌,打在衙役身上。
“塔鞑蛮子杀人啦!”
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领头喊了这么一声,场面登时一片混乱。
不少人拼了命地往外挤,可他们先前为了看热闹,死命挤进最里头,如今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哪里还挤得出去?
还有人趁乱打劫的,偷偷伸手去拿摊子上的货物,又或者是旁边人的钱袋子,结果技艺不精,被人发现后一阵穷追猛打。
人群之中,塔鞑人因为装束原因,格外明显。他们一开始看着这场面,不知该如何是好,后来那领头的喊了一声,所有塔鞑人便朝着一处跑去,摆明了是想离开沈县。
郭湛安等了这么多天,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一声令下,原本埋伏在周围的众多衙役齐齐现身,手中拿着网兜、套马索等,朝着那群塔鞑人甩去。
郝运从沈县大牢里出来,忙不迭回到县衙——如今郭湛安已经不需要隐瞒身份了,便住进县衙后院一处空着的院落里,也好方便与蒋万福商议事宜。
“大人,六个塔鞑人全抓起来了,下一步要怎么办?”
郭湛安说道:“让人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这几个塔鞑人不回去,他们一定会立刻再派人过来找的。”
郝运应了,又问:“那摊子还要继续摆着么?”
“收起来吧,”郭湛安漫不经心地道,“之前躲得这么好,如今也该他们动动脑子,要怎么找到我了。”
嫡子归来 第74章 现身
午夜时分,正是众人休息的时候,沈县外头却聚集了不少塔鞑人。这些人中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左脸颊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看着愈发凶神恶煞。
他拿着手中的刀,走到沈县地界上守夜的士兵面前,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用一口不甚流利的官话说道:“塔鞑宁古汉想见你们的首领。”
士兵们对视了一眼,对着人高马大的宁古汉他们可不敢大意,其中一个扬声道:“先把你的刀交出来。”
宁古汉脸色一僵,握着刀的手臂上肌肉暴起,显然是生起了怒意。良久,他才说道:“刀是我们勇士的象征,不能交出来。”
几个士兵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信不过你们塔鞑人,不交刀,那便快些滚开吧!”说着,又齐齐笑起来。
宁古汉的脸原本就看着吓人,现在更是怒气冲天,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刀砍人。他的手搭在刀柄上,怒视着几个士兵,眯起眼睛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士兵们见状,也戒备起来,抽出武器对着宁古汉,只要宁古汉敢冲过来,他们手中的武器就要刺进他的身体里去。
后面的塔鞑人见了,有几个年轻人直接抽出刀冲过来。眼看着一场厮杀是免不了的时候,宁古汉却大吼一声,说了几句话,喝退了自己的同伴,又对士兵说道:“还请你们替我转达给你们的首领,我宁古汉愿意和你们首领做交易。”
士兵们商议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交代了同僚几句,随后骑着马离开,剩下三个则警惕地看着这群塔鞑人。
宁古汉只好回到族人当中,有几个心急地已经问起情况来。宁古汉神色凝重地摇摇头,他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刀,心中有气,却不好发作,只能闷声说道:“如今是我们求人家,你们收敛一点。”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那士兵终于回来了。宁古汉等人紧张地看着不远处的动向,就见那士兵翻身下马,与同僚们商议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转身往宁古汉方向走了几步,高声喊道:“你!宁古汉,就你一个人过来!”
塔鞑众人都因为士兵的无礼而感到气愤,但宁古汉却制止了他们,自己一个人提着刀走向士兵们。
隔了三步距离,宁古汉停下来,听到那士兵又说:“通判大人有令,如果你要见他,就只能是你一个人去。”
宁古汉自然是答应的,但仍不忘补充道:“我要带着刀去见你们的首领。”
这次士兵没有坚持,有两个士兵领着宁古汉去见郭湛安,而随后就有十几个士兵赶来,与留下来的那两个看守沈县地界。
午夜的沈县很是安静,一路上两边都是黑漆漆的民宅,偶尔能听见从里头传来的犬吠猫叫,亦或是小儿夜啼,父母大声责骂。除此之外,整个沈县一片死寂。
宁古汉走在两个士兵的中间,听着左右两边士兵走路时发出的声响,和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不由紧张起来。
他忍不住伸手搭住刀柄,却听到右手边的士兵说:“宁古汉,通判大人让你带刀,是尊重你,你若是敢放肆,就不必去见通判大人了。”
宁古汉寄人篱下,只能把手拿开,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抑制住内心的怒火,跟着两个士兵继续往前走。
他们来到县衙门口,两个士兵停下脚步,而县衙门口守着的一队士兵则提着灯笼走到他们面前,为首的一个上下打量了一番宁古汉,转头对宁古汉右手边士兵说道:“这个人就是要求见通判大人的塔鞑?”
士兵点头道:“就是他,还带着刀,你们注意点,不要让他伤到通判大人。”
那人点点头,说道:“辛苦你们了,他就交给我们吧。”
右边那士兵听了,便和宁古汉说道:“通判大人就在里面,你跟着他们进去,听话点就能见到通判大人了。”
宁古汉的脸一阵青一阵黑,但那两个士兵压根就不管他听了这话是什么反应,直接转身离开。
郭湛安就等在里面,怡然自得地喝着茶,见宁古汉来了,伸手示意他坐下,问道:“你就是宁古汉?”
宁古汉不肯坐下,站在郭湛安面前,粗声粗气地说道:“沈县的首领大人,请把我的子民还给我。”
郭湛安笑着纠正他:“我并不是什么首领大人,我只是许州的通判罢了。至于你的子民,他们来沈县的地界砸了摊子,还打伤了人,已经触犯了本朝律法,我们不能还给你。”
宁古汉辩解道:“那也是因为你们沈县有黑心的商人,卖给我们坏了的肉干!我好几个子民吃了肉干后浑身长红色的疙瘩,还发高烧,用我们的草药根本治不好,分明就是你们先犯的错!”
郭湛安一摊手,问道:“证据呢?肉干在哪?卖你肉干的人又在哪?”
宁古汉急了,说道:“肉干还有,我的人到现在还在发高烧,如果你不信,我就派人去把他们接过来!还有,那些卖我肉干的人,就是今天被我族人打的那几个,你们派人去找,能找到他们的!他们卖给我们的肉干,和卖给其他人的肉干是一样的,难道你们会放任自己的子民被这些黑心的商人欺骗么!”
郭湛安倒是对这宁古汉有些改观,原本他的计划里,是宁古汉带着他们去看那些吃了加了东西的肉干的人,这样他就能顺势知道这些塔鞑人到底躲在哪。没想到,宁古汉到了这个节骨眼还死咬着不愿意暴露。
到这一刻,郭湛安已经可以断定,眼前这个宁古汉,恐怕就是率领着那么多塔鞑人一路躲过本朝士兵巡逻到达沈县的那个人了。
不过,主动权还在他郭湛安手上,他也不急,继续道:“就算是你的族人发烧长疙瘩,就一定是肉干的原因么?”
宁古汉反问道:“其他的吃食都是一样的,只有吃了肉干的人开始发高烧,除了肉干还会是什么原因?”
郭湛安看着宁古汉,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好把话再说明一些:“就算是肉干的原因,你找我我就要帮你么?”
这下子,宁古汉算是明白了:“你根本不打算帮我?”
郭湛安不置可否:“塔鞑多年来侵扰本朝边境,伤我国人,我为何要帮塔鞑人?”
这个问题让宁古汉哑口无言,他皱眉思索良久,突然反应过来,说道:“你既然不愿意帮我,又为何要见我?说罢,你有什么条件。”
郭湛安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说道:“那几个沈县的衙役,你们要交出来。还有,你们要立刻离开沈县,去自己该去的地方。”
宁古汉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讨价还价:“放人可以,但是你要保证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郭湛安自然是不答应的:“你是塔鞑人,我们没有立刻杀了你,已经算是放你一条生路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到时候害的是你自己的族人。”
“不行!我不能带着他们回去送死!”宁古汉大吼一声,说道,“回去才是送死!那里已经没有我们的家了!”
郭湛安心头一震,一来是宁古汉的语气太过凄凉,二来是他话中透露的信息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莫非,是塔鞑内部出了什么事么?
郭湛安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虽然几十年来本朝派往塔鞑的探子从未断过,但是一来塔鞑内部大大小小众多部落林立,消息纷繁复杂真假难辨,很难获得及时有用的情报;而来因为塔鞑人与中原人在体格样貌上的差异,本朝的探子很少能够获得塔鞑人的信任。所以,他们能够得到的有关于塔鞑的情报少的可怜。
于是,郭湛安决定暂时更改一下计划,他没有再强势地逼迫宁古汉率领自己的族人立刻离开沈县,而是问他:“为何不能回去?”
宁古汉却戒备地看着郭湛安,说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你们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立刻离开。至于你们派来跟踪我们的那些人,我们没有虐待他们,也没有逼着他们吃那些肉干,希望你能看在这件事情上,不要为难我的族人。”
郭湛安反问他:“离开这里,你们要去哪?你们已经没有家了。”
宁古汉果然深有触动,他看向郭湛安的眼神中甚至带着点希望的火苗:“你愿意帮我们么?”
塔鞑和中原势如水火,能够让一个塔鞑部落的领袖向中原的官员祈求帮助,足以见得这个部落是如何得走投无路了。
郭湛安自然不会立刻夸下海口的,他只是说道:“先把衙役毫发无伤地送回来,我会给你解药。至于其他的,还是老样子,拿出诚意来。”
宁古汉一听有戏,忙说道:“我以天神发誓,我立刻派人送你们的人回来,还请你等等。那些解药能先给我么?”
郭湛安可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一个才见面不到半个时辰的塔鞑人:“你放心,如果你在一个时辰之内把人送回来,他们还不会死,也不会落下病根。如果日出我还没有见到人,那我就不能保证了。”
宁古汉无法,只能在士兵的监视下,去沈县外找族人商议对策。
郭湛安说到做到,在确认失踪的衙役们都毫发无伤回来之后,便让郝运拿出解药交给宁古汉。
在郝运出现的那一刻,有些塔鞑人十分激动,红着一双眼睛冲着郝运大呼小叫。若不是事先有宁古汉的命令,他们恐怕早就冲上来将郝运撕个粉碎了!
其中一个气不过,向宁古汉告状:“首领,那个人就是卖我们肉干的人!他们是一伙的!”
宁古汉瞪了他一眼:“闭嘴!”
他心中苦涩,就在郭湛安讲到交换条件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郭湛安设下的计谋——如果郭湛安没有牵扯其中,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拿出解药呢?
这分明都是这群狡猾的中原人算计好的,目的就是逼迫他们现身!
嫡子归来 第75章 通商
日出时分,那些吃了肉干的塔鞑人高烧都陆陆续续退了,身上的小红疙瘩大多也都消下去,只剩下零星几颗,于人并无大碍。
宁古汉见自己的族人已无大碍,便决定率领众人离开沈县,也算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却不料,郭湛安在他要走的时候叫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宁古汉忍着怒意道:“你放心,我宁古汉说到做到,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回草原上么?你们不是没有家乐么?”郭湛安看着他,说道,“我说过,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
宁古汉却一口拒绝了:“我们自己会想办法。”
“想办法?”郭湛安进一步说道,“你能想出什么办法来?你们的家已经没有了,就算回去,你的族人能活下来么?”
宁古汉脸色一僵,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郭湛安让自己这边的众人都后退,自己则走到宁古汉身边,小声说道:“我给你指一条活路,能让你的族人活过这个冬天。”
宁古汉果然动心了,又担心郭湛安会骗他,只能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问道:“什么办法?”
郭湛安说道:“你们缺过冬的粮食和衣物,这些我们都有。而我们缺的,是草原底下的矿石和最好的牛皮,如果你愿意,可以拿这些与我们交换。”
宁古汉皱着眉说道:“矿石不能给你,牛皮可以。”
这些矿石制成的武器锋利无比,是他们塔鞑人征战四方的法宝,这么珍贵的宝藏,他宁古汉绝对不可能交给郭湛安。
郭湛安也不气馁,说道:“我回去就会把这件事办妥,大概十天以后,许州边境华县三里外的哨站通商。我不会插手你们交换什么货物,比例又是多少,这些由你们自己和我们的商人共同商议。”
宁古汉有些不信:“光明正大在边境做生意,那些士兵不会杀了我们么?”
郭湛安保证道:“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你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和我回去,或者十天后去边境埋伏着,亲眼瞧瞧我的诚意。”
宁古汉此时已经是别无选择,这才刚刚进入冬天没多久,他们的银两所剩不多,大概只能再撑半个多月。如果再想不出别的办法,没有了食物来源,恐怕他们部落没有一个人能够撑过这个冬天了。
想到这,宁古汉只能咬咬牙答应:“好,十天以后,我会带着草原上的特产去你说的地方。如果你骗我,就别怪我到时候翻脸不认人。”
郭湛安笑着点头道:“自然。”
两个人谈妥,约好再见面的时间地点,郭湛安便点了沈县数个衙役,陪同宁古汉部落众人一起前往边境。一来是监视这些塔鞑人,确保他们的确是离开了;二来也是保护这些塔鞑人,毕竟一路上可能会遇到不少巡逻的士兵,若是没有衙役和他们手中郭湛安亲笔文书,这些塔鞑人怕是回不去草原了。
处理完沈县这件事,郭湛安马不停蹄回到许州,又写了一封信送去酒楼,让他们速速通知姜言年,抽空来许州商议。
姜言年得了消息,正巧第二天休沐,便抛下诸事赶来许州郭府。
郭湛安带着姜言年到书房,有福全守在书房外头,免得有人过来打扰。
姜言年见郭湛安如此小心翼翼,便知道他信中所写要商议的要事一定非比寻常。于是,他也收起了一贯的吊儿郎当的笑脸,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喊我过来做什么?”
郭湛安便把他在沈县的遭遇说了,接着又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这生意暂时不能落到别人手里,你让你酒楼的掌柜出面,亲自带着人去和那些塔鞑人做生意。”
姜言年并没有立刻答应,反而问道:“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和那些塔鞑人做生意了?塔鞑的牛皮的确是好东西,坚韧异常,用在轻甲上倒是不错。不过,现在和塔鞑通商,你就不怕有人告你叛国么?”
郭湛安并没有这一层顾虑,或者说他早就想过了,回答道:“你放心吧,这次的功劳我不准备拿。”
“你不拿?你想拱手让给谁?”
“谢秉。”郭湛安分析道,“我这一年来动作太大了,虽然件件事情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但难免落人口舌。皇帝这次继续让我做通判,再派一个谢秉来,无非是想让谢秉压制我。毕竟,谢秉是我的上峰,他为人正直,但做事情又太古板,不懂变通。他有些怕我,很多事情上都由我做主。但如果我管得太多,他的这股惧怕恰好能转变成打压。到时候,呵呵,他是我的上峰,很多事情我不得不让步。”
姜言年盯着郭湛安看了半天,末了感叹了一句:“你这人就是心眼太多,居然把谢秉看得这么透彻。我还替你高兴呢,来了这么个老好人,这许州就是你大展宏图的地方了。按你这么说,你还真是束手束脚。”
郭湛安笑着摇着头道:“那还要多谢我的生父和继母,若是没有他们两个,我有这么多心眼做什么?”
姜言年又道:“心眼多的郭大人,你的计划不止这么点吧?”
“果然瞒不过你,”郭湛安继续道,“按照那宁古汉说的,我猜是他们部落的领地被其他部落占领了,他才不得不带着自己的族人冒死溜到沈县。我昨天粗略估算了一下他们部落的人,只剩下几十个了,像他那样的年轻男性占了一半,但其中有一半受了伤。现在他回到草原上,除了我指给他的这条路,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姜言年已经品出郭湛安的话中话,忍不住接着道:“就算他现在不给我们矿石,等他依赖我们给的食物和衣物,我们想要什么,他就必须给什么。”
“没错,”郭湛安点头道,“所以一开始我需要你的人去做这件事,他们想换什么都行,而且数量和质量上都要有保证。等他们依赖上了,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姜言年兴奋地一拍桌子,说道:“你小子心眼真毒!到时候他们不给我们矿石,他们就自己等着死吧!若是论制作武器的本事,当然是我们的工匠更好了,只可惜,我们的矿石不如他们的好,这些年只零星搜罗到一点塔鞑的矿石。按你的法子来,以后就不愁矿石了!”
郭湛安就当姜言年是在夸自己,说道:“若是事情发展顺利,三皇子的威望也能提高。”
姜言年急了,说道:“不不不,不能把他扯进来。现在京城里的局势太复杂了,李绍锦那小子吃瘪,我听说连他养的一部分私兵都被揪出来了,但偏偏皇帝对他只是小惩大诫,让他闭门思过,其他事情一笔勾销!那柳元亨闲赋在家,他儿子柳文华倒是当了个京城的小官,有他老爹的门人在后头出谋划策,如今是节节高升。前阵子京城还传来消息,说皇帝有意给李绍锦封王。”
“封王?皇帝是疯了么?”郭湛安冷笑一声,说道,“李绍锦都养起了私兵,就等着哪一天振臂一呼,直接冲进皇宫夺权了!他现在还给李绍锦封王,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么!”
姜言年也是甚为不屑,他们两个从小和李绍钧一起长大,没少亲眼目睹皇帝李崇浩是如何偏爱李绍锦,打压李绍钧的。如今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姜言年非但没有责怪郭湛安对皇帝不敬,反而接着说道:“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李绍锦私兵那件事不知道被谁捅出去了,现在朝廷上拥护三皇子的呼声越来越高,前些日子立储的事情又被拿出来重提了。皇帝现在就是要打压三皇子,偏偏其他儿子都还小,只能把自己那不成器的四儿子拉出来和三儿子打擂台。”
郭湛安叹了口气,说道:“皇帝的态度的确重要,不能让李绍锦先封王。一个排行老四的庶子越过前面的嫡子先封王,恐怕有一大批人要倒戈相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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