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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他一连喊了三声,王府那边依然一片寂静,崔庆功冷笑一声,又高喊道:“你求我饶你也行,出来给老子磕十个头,认老子做爷爷,兴许就饶了你。”
忽然,王府对面有人大吼一声,“姓崔的,你欺人太甚。”
声音落下,一支箭‘嗖!’地向崔庆功面门射来,又准又狠,几个亲兵早有准备,将盾牌一拥而上,挡住了箭矢。
“是你们先动的手,那就休怪老子无情了。”崔庆功一阵咬牙切齿,他一挥手,“给我杀!”
“杀!”崔庆功的亲卫如乌云滚动一般,催动战马向王府的府邸席卷而去,一阵乱箭迎面射来,顿时栽倒十几名骑兵,见到血,这群骑兵被激发了兽性,他们声嘶力竭狂喊着,宛如惊雷霹雳,雪亮的战刀直指向前。
王昂的近两百侍从也出动了,他们也是从山南军中挑选而来,个个武艺精纯,‘轰!’地一声巨响,俨如两片巨浪相撞,刀剑相击的‘咔嚓!’声,人被砍中的惨叫声,马声嘶鸣、尘土滚滚,整个大街上乱成一团,看热闹的百姓们见他们真刀真枪地厮杀,都吓坏了,绝大部分都跑得无影无踪,只有少数一些喜欢刺激的看得眉飞色舞,大声叫好。
两军的个人实力都相仿,但崔庆功的军队毕竟多了一百人,鏖战了近一刻钟,王昂的侍从开始处于下风,巷子里的三、四百名家丁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两腿哆嗦着,手中拿着刀,谁也不敢上前参战。
王昂此时就躲在大门之后,透着门缝向外观战,他的几个儿子都吓得面色惨白,王研不停地对父亲道:“父亲,咱们先从后门走吧!”
王昂年轻时见过一些世面,他见儿子们胆小,不由怒斥道:“混账东西,从后门逃不怕人笑掉大牙吗?”
“可是父亲,咱们的侍卫快顶不住了,他们已经杀到巷口了。”他的三儿子趴在墙头上,声音颤抖着道。
王昂眉头一皱,‘按理崔庆功进城时,裴俊就应该有所准备,怎么到现在还不来,难道他是故意拖延时间吗?’
刚想到这,趴在墙头的三儿子忽然大喊起来,“父亲!来了,千牛卫来了。”
巷子外,只见数千名全副武装的千牛卫士兵冲了过来,他们队伍密集,一下子便将两支厮杀的军队冲乱,分隔开来,两军见大队士兵前来阻战,也都停止了厮杀。
崔庆功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裴俊的部下,过了一会儿,千牛卫已经完全控制了局势,死者和伤者都被抬了下去。
远远地,裴俊在近千名士兵的严密护卫下,骑马向巷口而来,崔庆功上前拱拱手道:“参见相国!”
裴俊见遍地鲜血,忍不住心中一阵恼怒,他就是怕崔庆功闹事,才不准他的大队骑兵入城,没想到他只带三百人还敢动武,都城竟出了这种事,岂不被整个大唐人笑话。
“崔庆功,你太大胆了,我大唐建国一百多年来,有哪个大臣敢当街冲杀,你可知罪?”
如果崔庆功识趣,他下马说一声,‘属下惭愧!’给裴俊一个台阶,裴俊再训斥两句,下不为例,此事就算了,偏偏崔庆功此时想到的是王昂趁自己不在,率人打烂自己儿子的下体,要他认错,这口恶气怎么咽得下。
他脖子一仰道:“相国此言诧异,一个巴掌怎么能拍得响,再者,是王家动手在先,相国只说我闹事,却不问王家对我儿子做了什么,是否有偏袒之心?”
裴俊见他出言不逊,又想着就是此人断了漕运,害得自己被张焕用粮食挟持,他心中恼怒之极,但此时不宜将事情闹大,他强忍住怒气道:“崔庆功,明明是你儿子杀人在先,他自己也亲口承认,你今天来王府应该是赔礼道歉,可你却拔剑张弩而来,崔庆功,难道不是你错了吗?”
“错!”崔庆功断然否认,“夫为妻纲,我儿杀妻,必然有他当杀之理,就算我儿误伤人,那也应该是官府立案,刑部调查,他王昂算什么,就有权力将我儿下体打烂?毁了他的一生,裴相国,你怎么不说说这个呢?”
“什么当杀之理?”这时王昂也走出府门,他见自己的侍卫只剩不到一半,心痛之极,听崔庆功居然说他儿子杀人有当杀之理,他愤怒之极,厉声喝道:“你儿子私养男宠,还带回府来,我女儿不甘其辱与他男宠伦理,他便怀恨在心,最后动手杀人,崔庆功,老夫为女儿报仇,最后饶了他一命,你不但不感恩,还敢上门辱骂老夫,当街动武杀人,你是想造反吗?”
崔庆功见到了王昂,眼中杀机顿起,他张弓搭箭,拉圆如满月,箭尖冷冷地对准王昂,吓得王昂一下趴在地上,手紧紧地抱着头。
“够了!”裴俊大怒,“崔庆功,天子脚下你胆敢如此放肆,你若敢再伤人,本相今天就宰了你!”
崔庆功斜眼一瞥裴俊,他慢慢笑了起来,越笑越响,仰天哈哈大笑,忽然,他笑声一收,冷冷道:“我怎么听你的口气,就觉得这个长安就是你裴俊的?似乎整个大唐都是你裴俊的?那天子呢?天子在哪里!”
他弦一松,箭‘嗖!’地射了出去,直直地钉在王家府门上的大匾之上,劲道十足,箭尾颤抖不止。
“裴俊,想教训我崔庆功,还轮不到你,你别忘了,大唐江山是姓李,不是姓裴。”
说完,崔庆功一挥手,“走!”
大队骑兵簇拥着他而去,数千千牛卫没有命令,只呆呆地望着他远去,没有谁敢上前阻拦,裴俊冷冷地盯着他的背影,‘咔嚓’一声,手中马鞭断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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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卷七 入朝 第二百六十六章 第三者是谁?
“把头抬起来,要望着远方,不要只看眼前,对了!就是这样。”
在后宅的马场上,张焕正扶着儿子稚嫩的小腰,教他骑马,他口气虽然严厉,却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给他讲解要领。
张焕的儿子张琪今年只有六岁,正是最贪玩最调皮的时候,但在父亲的面前,他却乖乖地听话,不敢有半点撒娇,这不!他本来只想骑一下小马,走上那么十几步就行了,但父亲却半点不心疼他,已经教了他足足一个时辰。
张琪眼睛红红的,想哭却不敢哭,若是她母亲或者二娘在面前,他早已是嚎啕得惊天动地。
张焕公务繁忙,大部分时间都无法和儿子在一起,但他已经发现,儿子开始有一点被娇惯坏的迹象了,这绝对不行,若他成为一个纨绔子弟,将来怎么继承自己的基业。
张焕忽然意识到,儿子应该开始接受系统而严格的教育了,今天教他骑马,便是第一步。
“好了!拉紧缰绳。”张焕手慢慢地松了。
“爹爹,我怕!”忽然没有了父亲的扶持,张琪一下害怕起来。
“拉紧缰绳!掉下来就再练一个时辰。”张焕毫不怜惜地吼道。
张琪的嘴撇了撇,眼泪水开始‘吧嗒!吧嗒!’掉落下来,可他始终紧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
小马开始加快速度,‘哒哒!’地扬蹄快走起来,张琪害怕得几乎想丢掉缰绳,可父亲的吼声让他更加害怕,他死死地拉着缰绳,浑身僵直,按照父亲的吩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过了一会儿,他觉得似乎不会掉下去,胆子渐渐壮了,身子也软了下来,两脚紧紧夹住马肚,开始下意识地抖动缰绳。
“驾!驾!”他低声地喊着,小马通灵,开始奔跑起来。
张焕目光紧紧地盯着儿子,他见儿子已经开始骑马奔跑,眼睛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儿子聪明倒是其次,关键是他没有扔掉缰绳嚎啕大哭,这说明他还是有成为一个坚强男人的潜质。
张焕翻身上马,慢慢地跟在儿子旁边,微笑地看着他,约跑了三圈,张焕看了看天色,已经近午,算算已经一个多时辰,该让他歇会儿了,张焕弯腰一下子将儿子抱在自己马上,笑道:“骑一骑爹爹的大马看看。”
张琪正兴趣十足,他听说骑大马,立刻精神大振,小手抓住一根缰绳,驾驾地喊个不停,张焕放马慢慢地走着,感受着儿子小小的身躯在他怀里精神十足地骑马,一股慈爱之心滚过他的心田,这一刻,他仿佛觉得儿子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
。。。。。。。。
就在张焕教儿子骑马的时候,在五十步外的一间屋子里,裴莹和崔宁正紧张地盯着他们父子俩,尤其是裴莹,她见张焕毫不怜惜自己的儿子,心痛得要命,跟着抹眼泪,当她看到儿子已经掉眼泪时,他再也忍不住,“琪儿。”
叫了一声便要冲上去,却被崔宁一把拉住,“大姐,你不能去,你一去就前功尽弃了。”
裴莹停住了脚步,她当然也知道,这是父亲在教育儿子,作为母亲,她不能进去掺和。
“大姐你看,他好像会骑马了。”崔宁惊喜地发现了变化,裴莹也看见了,她看见儿子开始精神抖擞地跑了起来,不由破涕为笑,“这个傻小子。。。。。”
她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便拉着崔宁坐了下来,崔宁离家三年,终于和丈夫和好了,对于她而言也就意味着,以后再也不用看张焕那整天阴沉着的脸色。
裴莹和张焕成亲已经六年了,随着地位渐渐稳定,她也不再担心谁会夺走丈夫,现在她更关心的是张焕的前途,这不仅也是自己的前途,更关系到她儿子的将来。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平平之事。”裴莹微微笑着说道。
在和张焕多年的生活中,裴莹早就知道张焕其实骨子里也是个好色的男人,只不过他比常人更多了一份自制力,他不会随意去找女人,但如果遇到他喜欢的女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娶进家来,或者出于政治需要,他也会公私兼顾。
裴莹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妒忌的女人,她也能恪守礼制,让张焕将妻妾娶全,但她却不愿意自己身边出现异族女子,脾气怪异还在其次,关键是异族女子大多不懂礼制、不明尊卑,做事随心所欲。
比如那个银瓶公主,她脾气古怪,对自己从来都是横眉冷眼,没有半点尊卑长幼之分,始终和府中之人格格不入,她动不动就赌气跑回父亲的部落居住,还居然写信到自己父亲那里告状,这让裴莹心里十分不爽。
好在张焕也因为崔宁之事,始终没有将她列为平妻,这又让裴莹略略解气,不过不将张焕的另一个平妻之位早一点填满,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吐蕃公主、回纥公主进屋。
这可不是她裴莹杞人忧天,不久前吐蕃使者还来金城郡说把什么小公主送与丈夫和亲,事情还搁在那里呢!
平平是最适合的人选,她没有心机,心地也善良,更关键是她的父兄都是为丈夫而死,若不好好安排她,恐怕军中的将士会生出不满之心。
裴莹思虑良久,这件事她决定不再拖下去了。
“你觉得平平和去病究竟有多大的可能?”裴莹先投石问路道。
崔宁和平平私交很好,她当然也希望是平平入府,但她心里却很清楚,此事关键还是在平平自己的身上,她叹了一口气道:“大姐最好亲自和平平谈一谈。”
“我知道了。”裴莹笑了一笑,她又扭头向马场看去,只见丈夫正和儿子合骑一匹马,悠闲地在马场中踱步。
“好了,我们过去吧!他们要结束了。”
两人快步走了过去,裴莹远远便笑道:“两个家伙,不想吃午饭吗?”
张琪见到母亲过来,高兴得大叫,“娘!我会骑马了。”
“我知道了,以前娘教你学,你总是不肯,非要你爹爹凶凶你才老实。”裴莹笑着将他抱了下来,在他小屁股上怜爱地拍了一巴掌,“快洗手去吃饭吧!”
“吃饭去喽!”
张琪快乐的又蹦又跳地向房间跑去,崔宁却一把牵住他笑道:“当心滑了,二娘带你去。”
见两人先进了屋子,张焕沉吟一下便道:“夫人,我想给琪儿请一位师父,该让他读书了。”
裴莹抿嘴一笑道:“崔宁不就是现成的师父吗?由她一手创建的春蕾学堂已经在湟水开分院了,听说已有一百多名女童入学,她可是开创了女童入学的先河啊!”
“她和你一样太宠琪儿了,不行!”张焕摇了摇头否定了裴莹的建议,“必须要请要求严格的大儒,陇右书院的李方白就很不错,我打算请他做琪儿的启蒙师尊。”
裴莹正想开玩笑说平平才是琪儿的启蒙师父,可话到嘴边,她又咬住了,两人边走边说,不觉便进了屋子。
张焕腹中饥饿,先去饭堂里,裴莹则不放心女儿,便到自己房中看望女儿,刚进门,房中的丫鬟便禀报道:“乳母刚抱小姐到饭堂找夫人去了。”
这时,裴莹眼一瞥,却见小桌上放着一封请柬模样的东西,她走上前拾起,可不正是一封请柬么?但上面却没有落款。
“这是谁送来的?”裴莹奇怪地问道。
“是一个年轻的胡姬,她说是她的主人给老爷的。”
“年轻的胡姬?”裴莹更加疑惑了,从来没听说过让女人来送请柬,而且还是个胡姬,她仔细地看了看请柬,发现并没有封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请柬慢慢从信皮里抽了出来,一股淡淡的幽香顿时扑面而来。
打开,里面只写了两句诗:“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裴莹吓了一大跳,她急看下面落款,只见落款是‘京娘’。
‘京娘?’裴莹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她凝神想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号称京城第一女强人,劝农居的大东主吗?她、她几时和自己丈夫勾搭上了。
裴莹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
吃罢午饭,张焕坐马车到朝中去了,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日,离新年只剩三天了,不管是朝廷还是市井,过年的气氛都十分浓厚,一路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许多大户人家都在清扫府门,路上行人也服饰鲜亮,个个的脸上都洋溢着新年的快乐。
张焕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一种为民造福的成就感,如果没有自己的百万石粮食进京,恐怕长安此时应该是愁云弥漫才对。
“都督,有人送来这个。”车窗外一名亲兵递进来一个纸条,纸条叠成棱形,这是他手下情报机构的固定信式,张焕笑了笑,将情报拆开来,却不由愣了一下。
‘京城各处都在议论朔方李正己要造反,消息来源不知。’
这是怎么回事?张焕深感诧异,如果朔方那边出了什么异动,那陇右必定有消息传来,但现在十分平静,说明朔方并无异动,就算是李正己抗令不肯进京述职,那也是新年大朝后才能下结论,他实在不明白,除了自己和裴俊外,还有谁知道李正已有异心之事,况且裴俊还不太相信此事呢!
他开始意识到,长安还有第三个人在跳舞,韦谔还是朱泚,或是崔小芙,张焕深思片刻,提笔在纸条上题了四个字‘彻查来源’。
“方无情。”
“属下在!”车窗外立刻传来回应声。
张焕将纸条递出去,“把它送给胡掌柜,你留下协助他调查此事。”
“遵令!”声音消失,方无情象个气泡一般地破裂了。
马车转了一个弯,缓缓驶进了皇城,自裴俊当政后,朝廷的秩序都变得十分散漫,一些高官整天不上朝也是常事,久而久之,竟形成了一种潜规则,从三品以上的官员可不受朝廷纪律约束,比如今天张焕,他也是下午才来朝堂中看一看。
或许是临近新年的缘故,整个皇城内都冷冷清清,承天门大街上偶然才会看到一辆马车悠闲地驶过,各府台衙门更是难得见到一个人影,昨天发完禄米,估计各个官员都回家准备过年了。
马车驶到尚书省停了下来,尚书省在皇城内占地不大,但它却是除大明宫中书省以外的另一个权力中枢,尚书省周围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队队的士兵在附近来回巡逻,张焕在兵部的衙门前下了马车,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他一回头,却是崔寓。
虽然崔寓已向裴俊正式提出辞去兵部侍郎一职,但吏部的批文还没有转发,崔小芙的懿旨也还没有下来,那他现在就还是兵部侍郎。
“张尚书,本来想等你一同去吃午饭,可你上午不在,只好一个人去了。”崔寓走上前,向张焕拱手笑道。
张焕急忙回礼笑道:“惭愧!时值新年,人也懈怠了,今天上午在家教儿子骑马。”
“呵呵!是应该多陪陪孩子,等你将来再想陪他们之时,他们就已经不需要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许多话不必多说,各人心知肚明就是。
两人一起进了兵部,兵部的格局是一个长方形,一根中轴线贯穿正中,两边分布着兵部的四大部司:兵部、职方、驾部、库部,中间还有个庭院,花木池鱼,一应俱全,是给官员们休息所用,张焕的尚书房位于最里面,旁边就是侍郎房,一般而言尚书房只是个象征,兵部尚书并不管本部具体事务,大多数时候尚书都在大明宫办公,只是每月听取一些大事报告,而本部的具体事务则由侍郎全权负责。
崔寓只是兼任兵部侍郎,他的正式身份可是左相国,地位崇高,只不过左相已被架空,他比较偏恋有实权的兵部侍郎罢了。
两人在张焕的尚书房中坐了下来,书童给他们上了香茶,崔寓喝了一口茶道:“元载接任兵部侍郎一事听说裴俊已经签字,现在吏部转发,估计明后天便有批文下来。”
张焕连忙欠身谢道:“此事多谢崔相国了。”
崔寓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我听说太后有意让济阳郡王李怀为兵部侍郎,但裴相国却推说此职已由兵部内定,他不便插手,你明白这里面的深意吗?”
张焕暗暗冷笑一声,他怎么会听不懂呢?李怀是前寿王李瑁长子,是皇族嫡系,崔小芙明知不可能还推荐他,无非是想分化自己与皇族的关系,这和当年她让李俅来金城郡要官的手法同出一辙,裴俊却顺水推舟,无疑是在火上加一把油,两人皆是想浑水摸鱼啊!
“不管怎么说,此事我还是要深谢崔相国的鼎立相助。”
崔寓深深地看了一眼张焕,淡淡地笑道:“你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你丈人。”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崔寓告辞便要走,他走到门口时张焕忽然想起一事,便叫住了崔寓,“相国,那李正已可要来述职?”
崔寓皱眉想了一下道:“我记得在十一月底时,吏部和兵部已经联名签发告牒,命他年末来京述职,报到日期是十二月二十五日,这已经过了二天,却没有动静,应该还没有来京。”
“那他的节度副使可来兵部变更备案?”
“节度副使是桑平,并无失职之处,为何要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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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寓走了,张焕陷入了沉思之中,李正已以窃粮罪杀桑平而不上报,要么是无法自圆其说,要么就是他已经认为没有上报的必要了,但无论哪一点都是他可能造反的先兆,偏偏裴俊也无动于衷,难道裴俊真是控制他不住了吗?应该不是,据说上次崔伊前去,李正已诚惶诚恐,事事照裴伊所说的去做,事情只隔了一个多月,按理也不至于到失控的地步,就算他杀了桑平,完全控制了军队,那么裴俊的行动呢?
他几乎就是不闻不问,真是怪异之极,难道就是上次自己的手下射杀信鸽后,裴俊就不知道这个消息了?不可能!信鸽只是快信,事后会有正式而完整的报告送来,这已经七八天了,他无论如何也应该知道了。
还有,长安广为流传的李正已要造反的消息,到底是谁干的?这明显是在逼李正已摊牌。
种种怪异的现象让张焕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了一下,立刻写了两封信,一封交给牛僧孺却送给裴俊,而另一封命亲兵送到河东酒楼,令胡掌柜以鸽信方式送到金城郡,要贺娄无忌随时做好准备,一旦李正己有异动,立刻进军会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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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卷七 入朝 第二百六十七章 裴莹的难处
就在张焕去朝中没多久,裴莹也随即出门了。
劝农居,裴莹从马车上下来,她久久地凝视着这块金字招牌,不知道这个在京城久负盛名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一名胡姬笑着迎了上来,“请问夫人是找人还是用餐。”
丫鬟小秋立刻上来道:“我家夫人是。。。。。。”
裴莹抬手拦住了她的话头,“我来找你们东主京娘,她早上给我送来一份请柬。”
说着,裴莹将手中请柬轻轻一展,胡姬认出那时东主特用的请柬,她不敢怠慢,立刻恭恭敬敬地将裴莹请上了三楼。
“请夫人稍坐,东主说她即刻就来。”
房间里炭火烧得正旺,十分暖和,裴莹脱去了外裳,打量着这间屋子,这里似乎不是吃饭的雅室,倒有点象一间书房,布置典雅,物品精美,处处显示着女性的细心和柔美,但墙上却挂了一幅万里从戎图,画一名将军率领千万唐军将士西征,就是这幅图和房间的情调格格不入,裴莹站在画下看了半晌。
“你觉得这里应该挂一幅仕女图,对吧?”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裴莹回头,却发现从里屋走出一人,她身着一袭红色的榴裙,略施薄粉、轻点朱唇,头发简单地在后面挽了一个髻,看年纪约二十来岁,十分美貌,尤其是她的眼睛,竟然是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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