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十四年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梦溪石
到这里为止,都不过是一场儿戏般的闹剧,许多人小时候都曾经历过的,也没什么出奇。
但就在贺澄离开之后不久,他就被贺家的人找到了,然后被告知,韦朱娘死了。
她是掉入井里淹死的。
而在那之前刚跟韦朱娘分手的两名小女孩,包括贺澄的堂妹,都说听见贺澄跟韦朱娘的吵架声。
所以别人一听就会怀疑:是贺澄气愤不过,失手将韦朱娘给推下井,然后又怕被人责罚,所以急匆匆抛开。
唐瑜没有想到自己过来吃一场满月酒,竟然会吃出这种祸事来。
眼看着周围看儿子的目光越来越奇怪,贺霖这个爱面子的人哪里受得了,又见儿子呆愣愣地说不出辩解的话,他一个来气,当着众人的面,便打起贺澄来。
唐瑜闻讯刚过去的时候,贺澄身上已经挨了不少下,贺霖当真是一点都没留情,还是让韦家的下人拿棍子过来,自己亲自上手打的。
唐瑜拦也拦不住,还是贺老爷子出面喝止了贺霖。
唐泛听得大皱眉头,尤其是听到贺霖当众殴打贺澄时,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现在如何了?他们回贺家了?”
严礼摇头:“我出来的时候还没有,都还在韦家呢。据说韦家已经报官,翁县令也已经亲自赶过去查看了。公子,这事咱们管不管?”
他之所以会问这一句,乃是因为这年头老子打儿子是天经地义,别说打,就是父亲失手杀了儿子,那也是无罪的,子杀父却要斩立决。
也就是说,贺澄是贺家人,唐泛却姓唐,虽然他是舅舅,但他若要管,说不定就要跟贺家撕破脸面。
隋州让严礼等人随行,正是为了保护唐泛,所以严礼不怕把事情闹大,他只想询问一下唐泛究竟想要将事情闹得多大,自己也好心里有个数。
唐泛沉声道:“管,当然要管!”
他望向汪直:“既然如此,就此别过?”
严礼自然也注意到了汪直,后者这会儿并没有伪装的胡子,严礼自然认得。
他吃惊地看着这位西厂厂公,不明白他缘何忽然从京城跑到这里来。
但汪直并没有看严礼,只是对着唐泛微微颔首。
唐泛朝他拱拱手,没有多言,转身便与严礼匆匆离开,赶去韦家救火了。
此时的韦家,正乱成一团。
好端端的满月酒宴变成了晦气的场面,许多客人陆续离开,也有不少留下来看热闹,男主人韦策脸上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而其妻柴氏正忙着指挥下人送走客人,免得场面更乱。
除了嫁给贺轩的大女儿韦氏,韦策还有四个女儿,都是各房小妾所出,大的十几岁,也已经嫁人了,小的六岁,就是刚刚死去的韦朱娘。
韦朱娘聪明伶俐,又承袭了母亲的美貌,虽然韦策满心盼望着要一个儿子,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小女儿的喜爱。
可惜这个备受宠爱的小女孩,此时就躺在刚刚被捞起来的水井旁边,浑身*的,已经没了气。
她的母亲趴在她旁边嘤嘤哭泣。
院子里站了一大帮人,有翁县令,有贺家的人,韦家的人,还有镇上不少有头有脸的士绅。
以及跪在场中,双颊肿起老高的贺澄。
唐瑜则在旁边抱着儿子,眼泪扑簌簌地掉。
韦策面色铁青,难掩愤怒,朝贺老爷子拱手道:“敢问亲家,我将女儿嫁与你贺家,十数年来,她可曾犯过有违妇道的错处?”
贺老爷子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道:“不曾。”
韦策:“那我可曾仗着贺家的名头,在外面任意妄为,坑蒙拐骗?”
贺老爷子缓缓道:“也不曾,你我两家结亲十数载,相处颇为融洽,每回修桥铺路,你韦家更是当仁不让,实在令人钦佩,能有这样的亲家,是贺家的幸事。”
韦策怒道:“既是如此,眼下证据确凿,还请老爷子不要阻我为女儿讨回公道!”
他死死盯着贺澄,对这个很有可能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恨之入骨,若不是顾虑着还有翁县令与贺家的人在场,他几乎就要冲上去自己上手打了。
贺老爷子沉声道:“如今真相未明,一切有待大老爷查明,我贺家几代清白,若真出了品行不正的子弟,无须亲家出手,老夫就第一个不饶!”
翁县令叹了口气:“先看看七郎如何说罢!”
贺霖朝贺澄喝道:“逆子!还不快将事情由头到尾仔细说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落在贺澄身上。
他一个小孩子,几时见过这等阵仗,再看父亲凶神恶煞的面容,整个人早就傻了,只是紧紧依偎着母亲,不停地往她怀里缩,小声道:“我没有推她,我没有!”
唐瑜抹干眼泪,按住贺澄的肩膀,不让他逃避,并直视着儿子的眼睛:“七郎,你好生与娘说,你之前有没有跟韦家四姨吵过架?”
虽然韦朱娘还比贺澄小一岁,但是因为她是韦氏的妹妹,而韦氏是贺澄的婶婶,两人便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
贺澄迟疑半晌,怯生生地点点头。
唐瑜问:“那吵完架,你去哪里了?”
贺澄看了父亲一眼,低下头,没敢说话。
贺霖一见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半生高傲,却偏偏在功名场上折戟沉沙,当外在的荣光半点不剩,能够维护着他的面子的,也就只剩下那一点文人清名了,眼看贺澄害得他当众颜面扫地,还很有可能让贺家背上子孙不肖的骂名,贺霖顿时就火冒三丈,直接上前,粗暴地将贺澄从唐瑜怀中扯出来,扬起手中棍子,就要重重击下。
“不!”唐瑜来不及阻止,只能一把将孩子抱住,自己则护在他身前。
“住手!”
伴随着一声断喝,贺霖只觉得一道黑影从自己头顶劈了下来,紧接着手臂一麻,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人就跟着往后跌。
哎哟几声,贺霖身后站着的人却遭了殃,对方直接被贺霖压倒。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那个被殃及池鱼的倒霉鬼是贺轩。
兄弟俩跌作一团,被旁人七手八脚扶起来,贺霖当众出丑,不由满脸通红,却是又羞又怒。
没等他们兴师问罪,唐泛便已大步走来,后面跟着钱三儿和公孙彦。
而方才踹了贺霖一脚的严礼则轻飘飘落在一旁,顺手将从贺霖手里夺下的木棍一丢,正好砸在贺霖身上,那不轻不重的力道令他脸上表情扭曲了一下,显然也是吃疼的。
贺霖怒道:“小舅子,你便是这样教导下人的吗,怎的不知礼数!”
他之前没有听到贺老爷子那番分析,自然也不知道严礼的锦衣卫身份。
严礼拍拍手,冷笑:“你也有种,老子入北镇抚司多年,还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对锦衣卫说话的!”
他的身份一经自己坦承,在场人人皆惊。
贺家人虽然之前有所猜测,可猜测跟事实毕竟是两码事,如今得到证实,心中自然也忐忑不安。
唯有贺老爷子见过世面,还算镇定。
他对严礼拱了拱手:“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在锦衣卫充任何职?”
严礼也拱手回礼:“好说,严礼,锦衣卫北镇抚司总旗。”
贺老爷子微微一惊。
他还以为对方就算是锦衣卫,来的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没想到竟然还是有官身的总旗。
难道唐泛犯了什么不得了的过错,以至于需要出动到总旗来监视?
想及此,他稳下心神,语气尽量温和道:“严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谁知严礼却像听不懂似的:“不必,就在这里说罢。”
贺老爷子一噎,只好道:“老夫昔日致仕前,也与贵司的万指挥使有过几分交情。”
严礼:“如今锦衣卫只闻有袁指挥使,不闻有万指挥使。”
言下之意,你想套交情也没用,老子不是万通的人,也不买他的账。
实际上,皇帝先前说过要让万通回去重新执掌锦衣卫的,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实现人事交接,这会儿袁彬知道皇帝的意思,刚刚在上第一道辞职养老的奏疏呢,按照时下流行的玩法,皇帝不管真心假意,都要意思意思地挽留一下,直到袁彬再三请辞,他才会准许。
所以眼下锦衣卫名义上的一把手,还是袁彬。
贺老爷子没见过这种软硬不吃的人,没有办法,只能把话说明白了:“无论如何,这都是贺家的家事,严大人此来,想必有公务在身,还请不要过问,老夫在这里先谢过了。”
严礼看了唐泛一眼,见后者微微摇头,便没有理会贺老爷子的话,直接走到唐泛身后。
这一幕看在贺老爷子眼里,令他心中不由掀起惊涛骇浪。
难道自己猜错了,锦衣卫根本不是来监视唐泛的?
可如果不是来行监视之责,他们又为何会跟着一个被罢了官职的人跑到这里来?
便是人老成精的贺老爷子,一时也有点懵了。
贺家其他人却没想那么多,尤其是贺霖,方才被踹了一脚,又被扔了一棍子,又见小舅子的随从如此逞凶,心里窝火得很,便怒声质问:“润青,你这是何意!”
唐泛也在强忍怒火,但他越是生气,面上看着便越是淡淡。
“无它意,阻止你把自己的儿子打死,七郎也是我的外甥!”
贺霖:“七郎姓贺不姓唐,我是他老子,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轮不到别人来说三道四!便是打死了,《大明律》也不能治我的罪!更何况这小畜生将人推下井,我打死他算了,免得他在外面丢人现眼!”
唐泛冷笑:“好大的威风,你连《大明律》都如此熟悉,怎么不见你考一个举人来瞧瞧?”
贺霖顿时满脸通红,不是羞的,是气的。
对方一句话就戳到他的痛处上了。
可唐泛还没打算放过他:“你蹉跎二十年光阴,别说进士了,连举人都考不上,就只会把威风耍在妻儿身上是吧?如今什么真相都没有,你就说七郎有罪,你是县太爷还是刑部主官?你有什么资格认定七郎有罪?有本事你就打下去,让世人都看看,你不仅自己一事无成,如今竟还要为了自己的脸面诬陷亲生儿子!”
唐大人平日里也是谦谦君子,轻易不与人起争执,就算被汪公公骂瓜娃子,也只是摸摸鼻子,一笑而过。
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骂人不代表他不会骂人,那要看他觉得值不值得。
贺霖一时之间哪里找得出话来回应,尤其是他这等爱脸面的人,被唐泛一通罪名扣下来,脸色都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了,胸膛不住起伏,大有气急攻心之势。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的铺垫用上了,今天没什么要说的,卖个萌吧(*^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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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十四年 第77章
贺霖如何受得了被小舅子这般当众教训,当即就弯腰捡起棍子,咬牙切齿道:“这是我们贺家的家事,你无权过问,我的儿子我自己管教,打死不论!”
话虽说得狠,可当他看见站在唐泛身后虎视眈眈的严礼和公孙彦时,手中那棍子不知怎的就挥不下去。
“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出声呵斥他的却是贺老爷子。
他看也不看儿子通红的脸色,越众而出,朝唐泛道:“贤侄,我有几句话问你,与今日之事无关,还请贤侄借步到旁边说几句。”
唐泛虽然很有礼貌,却没有依言往旁边走,只笑道:“伯父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了,君子无不可告人之事。”
先是严礼,然后又是唐泛,这一个两个都是软硬不吃,贺老爷子无法,只能问:“贤侄来此小住,老夫本是欢迎之至,但如今既是知道与贤侄同行的有锦衣卫,老夫便免不了多过问两句,还请贤侄谅解。”
唐泛点点头:“我知道伯父想问什么,这两位锦衣卫兄弟乃是担心我孤身上路不安全,特地陪伴而来,与朝廷之事无关,伯父不必担心会连累贺家。”
锦衣卫身份敏感,人家既然知道了,多问一句也是正常的,更何况贺老爷子就算知道他免职之后,对他也一如从前,不管这份情谊是冲着他已故的父亲,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唐泛都记在心里。
所以他虽然因为所见所闻,尤其是今日贺霖不分青红皂白殴打儿子的事情,对这个姐夫心生厌恶,但一事还一事,对贺老爷子,唐泛自然不能失礼。
旁边的严礼接口道:“我们镇抚使与唐大人交情莫逆,是以特地遣我等二人跟随左右,以供驱遣,护大人周全,贺老爷不必多疑。”
贺老爷子听了他们的解释,心中的疑问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唐泛与锦衣卫交好,这不稀奇,可这得是什么样的交情,才能让锦衣卫充当他的保镖?
而且从严礼他们的神情上来看,这二人并无半分不甘愿,可见是对唐泛言听计从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几年唐泛在京城,傍上了什么不得了的靠山?
旁人不如贺老爷子想得这样多,他们只听见严礼和公孙彦的身份,看见这两人对唐泛的毕恭毕敬,心中便已经震惊无比,对唐泛的印象也立马从一个“官场上的失意人”上升到“背景深厚的神秘人”。
有背景和没背景,这里头差别可就大了。就算唐泛一时半会没有官做,只要官场上有人愿意为他摇旗呐喊,帮他上疏求情,时机合适的时候,他就可以随时起复的。
想到这些,即便是满腔怒火的贺霖,手中捏着棍子的力道,也不由得松了几分。
唐泛却没兴趣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他弯下腰,将姐姐和小外甥扶起来,然后轻轻抬起贺澄的下巴,查看他的伤势。
“七郎,身上疼么?”唐泛轻声问道。
贺澄点点头,又摇摇头,死死咬着牙,连□□都没有泄露出来。
他平日看着柔弱内向,骨子里却是异常倔强。
放在在母亲护住他之前,他还是挨了两棍子的,虽说不重,不过他年纪小,皮肉嫩,承受力自然不如成人。
见他一只手捂着另一只小臂,唐泛轻轻撸起他的袖口,为他察看他的伤势。
但见贺澄的小臂上肿起一条紫色红痕,唐泛轻轻一碰,他便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
唐瑜心疼得直掉眼泪。
唐泛强忍怒意,抬头看向严礼。
后者会意,上前察看一番,道:“没有伤到筋骨,给他敷点药就好。”
贺霖听了这话,忍不住道:“我就说我没下重手……”
话未说完,两道严厉的目光射过来,顿时将他未竟的话生生扼杀在喉咙里。
其中一道目光来自唐泛。
另外一道,则是贺老爷子。
贺老爷子轻咳一声:“贤侄,这件事,既然韦家已经报了官,咱们还是交由县太爷来处理罢?”
纵然贺老爷子并不前倨后恭,但假若是放在之前,他不知道唐泛身后站着锦衣卫的时候,是绝对不会问出这句话的,因为不管贺澄跟案子有没有关系,他都是贺家的人。
按照当下的礼法,正如贺霖所说的那样,老子打儿子,是天经地义的。
当然,如果唐瑜的娘家来头很硬,譬如说唐瑜她爹是当朝首辅,六部尚书,那唐瑜也不会在贺家过得连日常用度都不够了。
说到底无非是觉得唐瑜娘家无靠,所以这些年来,贺家人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如今唐泛在此,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贺老爷子既然知道唐泛与锦衣卫关系匪浅,说出来的话也要更客气几分。
唐泛颔首:“伯父所言有理。”
但说完这句话,他便对翁县令拱手道:“翁兄,此事本来与我无干,我也不该多管闲事,不过还请翁兄看在此事涉及我的外甥的份上,让我从旁参与协助,我这个当舅舅的,实在不能坐视他被人冤枉。”
翁县令点点头:“自然可以。”
这个小插曲告一段落,翁县令便开始问案。
此时的人也知道,但凡发生这种死了人的案件,现场是极为重要的,非万不得已,不会让人将尸体带去县衙再查看,那样的话就会忽略掉周围环境的许多线索。
所以翁县令先让衙役将后院都围起来,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出,又下令严守韦家大门,不管是男宾还是女眷,暂时都不准放走一个。
当然这也惹来了不少客人的怨言。
韦朱娘生前玩耍的这个地方,其实是位于后院花园,还没到后院女眷行宴的地方,也距离前厅的宴会场所有一段距离。
这里栽满各色花树和果树,又足够宽敞,与韦家经常来往的小孩子都喜欢跑到这里来玩。
韦朱娘身边原本是有婢女随侍的,此时她已经被找了出来,正跪在地上嘤嘤哭泣。
翁县令问她为何出事的时候没有待在小主人身边。
她便道:“是五姑娘让婢子去后厨找点吃的,她说她想吃金丝枣糕,可是席上没有,因为五姑娘常在这里玩儿,当时也有贺家姑娘和郑家姑娘她们在场,婢子就先去了,谁知道枣糕还没做好,便听说,听说五姑娘……”
她口中的贺家姑娘和郑家姑娘,一个是贺轩与韦氏的女儿贺媛,一个是郑举人的女儿郑清清。
另外当时在场的还有几户人家的少爷。
大家都听见了韦朱娘跟婢女说的话,也都证实了婢女所言非虚。
贺媛与郑清清又被叫来问话。
她们被这件事吓坏了,说话也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利索,虽然平日里看漂亮的韦朱娘不顺眼,可那都是小姑娘之前的争风吃醋,贺媛与郑清清显然从来没想过韦朱娘会死。
实际上在翁县令来之前,她们已经被盘问过一轮了,现在所说的话跟之前严礼告诉唐泛的,没有太大出入。
两人都说自己都听见了贺澄与韦朱娘的争吵。
争吵之后,贺媛与郑清清当时正在假山,她们觉得不能就这样出去,要是被韦朱娘看见,肯定会尴尬——高门大户的女孩子尽管年纪小,于人情世故上却已经懂得不少。
所以她们便从假山的另外一个方向离开,又到别处玩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去找韦朱娘。
贺媛与郑清清在老地方看不到韦朱娘,还以为她跑开了,直到那群去给韦朱娘摘花捉鸟的男孩儿也回来,四处找不见人,便发动韦家的婢女仆从一道找。
还是一名婢女在井边发现韦朱娘掉的珍珠耳环,从而发现了异状。
最后果然从井里捞出了人。
翁县令听罢就皱起眉头:“那韦朱娘落井之后,总该发出求救声罢,难道你们都没听见?”
众人都说没听见。
在翁县令问话的时候,唐泛便走到那口井边,弯下腰,探头望去。
他发现没人听见韦朱娘的求救声是很有可能的。
因为那口井的水位特别深,一眼看下去,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片,看不见水面的反光。
而且小女孩落水之后本来也就只能挣扎扑腾两下,加上声音又微弱,如果当时刚好没有人从那里经过的话,确实是有可能听不到的。
他专注地看了半晌,又走到韦朱娘身边,掀开盖在她身上的白布,执起她的手细细察看。
因为有两名锦衣卫在旁边,众人瞧着唐泛在尸体上摸来摸去,也没敢说什么。
此时翁县令已经问过许多人,他们的口供都是对得上的。
韦朱娘落水的时候,没有人在场。
但是落水之前,贺澄与韦朱娘争吵过,这一点贺澄自己也承认了。
所以问题就在于,韦朱娘到底是自己不慎落水的,还是有人推她下去的。
如果是有人推她,那么这个人是不是贺澄?
翁县令就问贺澄:“你与韦朱娘争吵之后,到底去了何处?”
贺澄在母亲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也不显得那么害怕了,就小声说道:“我就在花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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