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娘最彪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浣若君
开车的是司机小陈,就说:“也分人了,那些全是漳县来的,全都姓孙,你要再路过别的地窝子,就不是这个情况了。”
果然,再走一走,路过的地窝子上面干干净净,并没有扔着白馍。
而且,只看那些袖着双手在路边晒太阳的人的脸就可以知道,他们应该没吃饱,个个儿都面黄肌瘦的。
在木兰农场里,搬迁户根据内地的县级单位而划分。一个县的人会群居在一起,知青们又是单另住在一处。
为防黄花菜碰见了又要哭闹,聂博钊留下傅永东,让他帮着安顿王红兵两口子,红旗轿车一坐,他就回基地去了。
而傅永东呢,负责想办法帮陈丽丽和王红兵两口子办入户,领生活用品。
这傅永东也是有办法,因为王红兵是黑户嘛,他居然自己拿胡萝卜刻了个章子,然后手写一封介绍信,还把王红兵写成了漳县人。
果然,仓库保管科一看是漳县人,劳保用品给的特别足不说,就准备要把他们分到属于漳县人的地窝子里去。
陈丽丽死活不同意,一再恳求,保管科才把她们放到了属于清水县的人群中。
虽然中间隔的不远,但是清水人淳朴,厚道,漳县人却刁难,泼辣,抱团,所以这两个县的人,一直相互看不上。
保管科的同志意味深长:“王红兵同志,到了这儿就要划清界线,清水县和漳县可是势不两立的,非黑即白,没有灰色地带呀。”
王红兵笑了笑,没说话,给保管科的同志让了根烟。
领到厚沉沉的大棉花褥子,手头,锄头,犁把等物,再分到一间破破烂烂的地窝子,王红兵一进去,等陈丽丽把大棉花褥子一铺就躺下了:“哎呀丽丽,可算到家了,我听隔壁也是咱们清水口音,你到隔壁借口铁锅去,我赶紧躺会儿。”
陈丽丽应了一声,没声没响的出去借铁锅去了。
等借来铁锅,烧了锅子热水把这屋子给擦了洗了扫了,陈丽丽刚想歇会儿,把妹妹捆扎给自己的东西拆开,就听王红兵又说:“赶紧儿的,昨天一顿羊肉把我的胃可给养刁了,这会儿还想吃羊肉了,那不是有半腔羊和细面,你给咱们炖点羊肉,烫个饼子。”
“你就这么睡着?”幸福来自于比较,要说在往乌玛依走的时候,陈丽丽想的就是,哎呀,到了之后能有顿细面吃,顿顿羊肉,其实也挺美的。
可是等她来了,见妹妹住在水泥路那么平坦,胡杨和沙枣树笔直的家属区里,外面棚子里半车皮的煤可着她烧,又是羊又是鸡的。
再看自己,钻进这地窝子里,家徒四壁,心里当然就不痛快了。
要发难,肯定第一就是王红兵嘛:“人聂工是石油基地的高级工程师,在家又是扫地又是洗碗的,你倒好,一个走资派,在齐思乡就该挂牌牌游街的,我千辛万苦把你带到这儿来,你有脸躺着,叫我作饭。”
新笤帚摔摔打打的打过来,王红兵吓的,直接就翻起来了:“哟,你这是吃上酸了吧陈丽丽,是不是当初没跟聂博钊来,挺后悔的?”
“是,挺后悔的,不是因为没跟聂工来,而是因为你王红兵不体贴。”
说着,她就哭开了。
王红兵腿瘸的时候,陈丽丽可是背了他一路的。这会儿一想自己果然不对,一瘸一跳的,起来剁羊肉,煮羊肉去了。
笑着感慨啊,他说:“你还真别说,孙转男那是死了,要没死的话,绝对将来要当区长。至于老聂,我跟你说,我咋觉得你家丽娜玩不转他呢?你是不知道,他是自愿呆在这边疆作研究的,要到了红岩省城,到了北京,多少女的前扑后拥,这估计是没听说他丧妻了,要知道的话,还不知道有多少得追到边疆来了。”
陈丽丽倒觉得没啥,在她看来,妹妹收拾那聂工,倒是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毕竟陈丽娜比她有心机,有手腕,想嫁个男人,要别人,还不知道得使多少媒婆了,人家不闷不哼,就把婚事给办了。
陈丽丽觉得,陈丽娜那日子,除了带孩子费事点儿,没别的大问题。
心里还有点儿委屈,提过陈丽娜给自己的几只大编织袋打开,呵的一声,陈丽丽立刻就捂上了嘴。
先是一口据说在农场里要一百个工分才能换来的一口小铁锅,锅里整整齐齐码着碗筷,碗里面,仔仔细细的,一包包是拿油布小袋子装着的调和,还有一罐头瓶的清油。
再下面,是一床十斤重的大棉絮,这东西要在木兰农场,得三百个工分才能换来,也就是说,一个人一个月连着干上三十天,还得全十分的工分,才能换来它。
再下面,是给她和王红兵衲的鞋子,棉衣,棉衣的下面,还有好几双羊毛织成的袜子,也不知道她那里来的功夫织的。
这些东西,要论工分,她和王红兵得挣上小半年,要论钱,至少三百块。
妹妹不闷不哼的,就给她把这些全准备齐全了。
石油基地,陈丽娜正在作饭呢。
昨天的烤羊腿太好吃,聂卫民想着呢,今天缠着缠着,还想吃烤羊腿,但是二蛋不想吃了,他昨天吃羊肉吃伤了,想吃懒疙瘩。
“除了懒疙瘩,还有啥想吃的没,二蛋,今天呀,妈仅着你。”
打一巴掌,总得给颗糖,不然孩子就不喜欢她了。
对开陈丽娜来说,我可以不爱你,但你得爱我,这是必须的。
二蛋想了想,忽然就想起个东西来:“我要吃干部下乡菜,大粉条,大肉片子,还得有木耳和鸡蛋,就着馒头吃,可好吃了。”
齐思乡的干部们下乡,到老聂家时,黄桂兰用来招待干部们的,就是干部下乡菜,也叫杀猪菜。
二蛋想蹭,给他奶奶大耳刮子刮飞了好几回,娃一直以来最馋,最想吃的,就是那个。
陈丽娜摆手:“这个办不到,你没瞧咱们隔壁,好几个民族的人呢,人家尊重咱们,咱们也得尊重人家,目前咱们只能吃羊肉,不能吃猪肉。”
“为啥呀小陈同志,为啥咱们不能吃猪肉?”小聂卫民很好奇。
陈丽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要想吃,等改天有了时间,咱们到木兰农场去,妈给你们作,在基地,哈妈妈就在隔壁,咱们就不能吃,这是为了尊重她的习俗。”
事实上,像不吃猪肉这种民族戒律,等到改革开放以后,民族之间的忌讳就不大了,但是,在改革开放之前,有些民族是很忌讳的。
不一味的盲从于某些习俗,但也不标新立异,或者说引发民族矛盾,这个陈丽娜还是能分得清的。
“可是,爸爸也想吃呢,爸爸总说,等回到老家,就会有干部下乡菜吃,结果我们回到老家,没有,压根就没有。”一说起来,聂卫民吧唧着嘴儿,也想吃了。
要说干部下乡菜,也叫杀猪菜,还真得用猪肉,才能作出那种味儿来。
没有猪肉,怎么办呢?
陈丽娜想了半天,从窗外割了块冻硬的瘦牛肉进来,先拿刀拍,使劲的把里面的纹路和筋膜全给拍碎了,又加上八角粉,淀粉来腌制,然后加上泡发好的粉条和木耳,再加上两颗炒松散的鸡蛋,炒出锅来自己先嗅了一气,嗯,正宗风味的干部下乡菜。
红旗小轿车停在院子外面,闻到一股熟悉的八角桂皮味儿,聂博钊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他还跟小陈两个搬着个东西,甫一进门,没敢惊动陈丽娜和孩子们,直接就放到书房了。
从书房出来,菜已经上桌了。
大概就是一种乡情吧,聂博钊尝了一筷子,说:“这是猪肉,哈萨克倒爷那儿可没这种东西,小陈,你最近是找到了个汉族倒爷?”
“你再尝尝?”说着,陈丽娜再挟了一片肉,递给聂博钊。
他嚼了两口,说:“真是猪肉。”
怎么说呢,就是小时候五十大洋要把他卖掉之前,他妈赊了块肉,又赊了一杆粉,一只鸡蛋和几片木耳,给他炒出来的,那道菜的味道。
当时的聂博钊吃的可开心了。
完全不知道,要等把他卖掉之后,换得五十大洋回来,黄桂兰才有钱去付他吃的那顿肉钱。
后娘最彪悍 第31章缝纫机
第31章缝纫机
“好吃,你们几个快吃。”聂博钊于是跟儿子们说。
二蛋吃的那叫一个虎,这小家伙,天生一个蝌蚪式的身材,最近非但小屁股圆了不少,小肚子也鼓出来了。
吃完了饭,今天嚎过,吼着要换妈的二蛋心虚,自觉的就开始往厨房端碗了。
陈丽娜见聂博钊手上一块地方擦破了皮,就问:“破了这么大一块皮,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进口了一批磕头机,我去帮着安装调试,碰破的。”
“你是个搞科研的,调试磕头机是安装组的事儿,跟你有啥关系?”
“咱们不是不允许外国工程师进驻,基地全是大老粗,懂英文的不多,只得我们自己摸索着来。”
陈丽娜转身,到小库房里翻了半天,找出碘伏来替聂博钊擦了一下,消了个毒,说:“轻伤不下火线,洗碗去。”
“小陈同志,你不是说你上辈子很爱我?”
聂博钊坐在饭桌前,一米八几的大个头儿,古铜色的脸,黑框眼睛,斯文儒雅,双目深燧,一幅老干部的严肃样儿。
“爱我,又怎么能在我受伤的时候让我干洗碗这种工作?”他简直痛心疾首,她所谓的王子小公主,完全就是骗人的。
陈丽娜直接一大块纱布压了上去:“你得多大脸,才能误会我爱你?我爱的可是上辈子那个老聂,又帅又多金,温柔还体贴,再看看你,那有他千分之一好。”
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是他年青的时候可是真帅气,一双深邃的大眼睛,欧式的大双眼皮,鼻梁高挺,再配上那幅黑框眼镜,那叫一个文质彬彬。
“所以,也只和他做,我就不行?”见仨孩子跑到温暖的大卧去了,暂时不在,聂博钊轻声问。
陈丽娜笑的不可自抑:“是,只和他做,毕竟我只爱他。”
小样儿,没爱情,谈什么夫妻生活。
他应该是一拳头捣在长条形的饭桌下面,撞的桌子哐啷啷的响。
聂卫民从小听惯了爸妈打架,尤其是他妈妈,有个摔东西的习惯,家里有什么就摔什么。
而爸爸呢,大多数时候是不还手的,但是,他会捶桌子。身为老大,只要听到这种捶桌子的声音,聂卫民就会以为,父母又在打架了。
所以几乎是嗖的一下,他就窜过来了,在门槛处眼巴巴的望着:“你们不能吵架。”
“谁说我们吵架啦,我们好着呢,快去玩吧。”陈丽娜说:“一会儿妈给你们洗橙子和苹果,前天从哈萨克倒爷那儿弄来的沙拉酱不是还有,给你们拌个水果沙拉吃,三蛋儿这几天跟拉羊粪蛋蛋似的,我看你们羊肉吃多了,都有些便秘呢。”
有这一句,小聂卫民想着一会儿会有传说中的水果沙拉吃,这才走了。
聂博钊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努力一下,洗完了碗再回到小卧,昨天毕竟放过火嘛,这屋子还没凉了。
“小陈,你过来一下。”于是他又说。
毕竟上辈子夫妻过十五年,陈丽娜虽然也搞不懂,年青时这个一本正经的工作狂人,兼具中二和老干部两种属性的男人,十五年后是怎么会变的那么温柔体贴,风趣健谈的。
当然,因为有上辈子的经验嘛,她一看,他这就是卯足了劲儿的,想要给她个惊喜了。
陈丽娜欢天喜地的,就进去了。
晚上,家里热,她穿的少,只是一件呢质的花睡裙,是她跟着哈妈妈学针织,自己织出来的。
身姿那叫一个婀娜美妙,嗯,陈丽娜很满意自己目前的样子。
“想想也是,我当时太草率了一点,现在我正式向你求婚,恳请你嫁给我,怎么样?”嗓音温柔而富有磁性,男人说。
陈丽娜的心在嚎叫,心说戒指,戒指,他该要递戒指了。
看嘛,这男人的罗曼蒂克细胞,它还没有消亡嘛。
谁知道他往侧面闪了一闪,就说:“给你个惊喜。”
一台明光闪亮的飞鸽牌缝刃机,就放在墙角,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这是最老式的缝刃机,脚踏式,不过油漆是真亮啊,明光闪闪的。旁边一拉开,还是一块可以烫衣服的木板。
陈丽娜挪过自己略微卷屈的长发,暖黄色的灯光下,笑的像一幅质地非常精良的油画一般。
她是一张鹅蛋脸,头发天生的微卷,这种相貌,非常符合边疆人民的审美。所以现在整个基地的异族工人们,统一给她起个外号,叫阿瓦尔古丽。
一把拉开缝刃机下面的抽屉,里面是标配的东西,一盒纸包的针,线轱辘,以及顶针。
陈丽娜取了枚随缝刃机自配的,闪着银光的顶针出来,戴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说:“确实很漂亮,但我不能接受你的求婚。因为,我觉得你的心还不够真诚。”
女人居高临下,翘着兰花指欣赏着手上的顶针,冷冷的拒绝。
好爽啊,上辈子她拒绝了他八次,这是第九次了。
陈丽娜觉得,自己还得再拒绝他八次才行。
“古语有云,上赶着不是卖买,我今天总算懂了这句话的意思。”聂博钊再度痛心疾首。
“什么意思,老聂你这话中有话啊!”
“当初你上赶着要结婚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该考虑考虑,端一下身价,毕竟孙工才死,按照古律,我至少也得等一年,谁知道你上赶着嫁进来了,这竟是一弯明月。”
“什么叫明月?”陈丽娜回头一看,嗯,玻璃窗外正好一弯新月。
“只有清辉,不暖人。”好吧,不愧是工业大学毕业的,七个字,既突出了主题,还颇有些诗意。
陈丽娜扬了扬那枚顶针,转身就回大卧室了:“等你明白什么是爱情的那一天,咱们再说。”
爱情,那可是她毕生的追求啦。
聂博钊的工作,没白日没黑夜,这不,一台缝刃机都没能讨来陈丽娜的青睐,一头雾水,又埋头去写他的论文了。
陈丽娜回到大卧室,聂卫民还没睡了。
小家伙一人盖着床大被窝,两只眼睛睁的圆亮亮的:“我知道,你们肯定是去咬嘴巴了。”
说完,他还挺害羞的,就咬了一下嘴唇。
陈丽娜本来因为聂博钊的不解风情而挺生气,顿时又叫这孩子给逗笑了:“小聂同志,我发现你这个思想很有问题啊,你是个孩子,就该跟二蛋和三蛋一样,天明就吃,夜了就睡,少操大人的闲心。还有,你是不是又没有刷牙,我怎么闻着你嘴里臭臭的?”
聂卫民哈的一声,陈丽娜拍了一把:“睡前必须刷牙,赶紧给我刷牙去。”
“我爸老叫我们睡前刷牙,但我外婆不让,她说,她们老孙家的遗传,肯定不会蛀牙。”想了想,他又说:“所以你是个姚婆,只有姚婆才让孩子刷牙。”
其实大概就是,两种观念的冲突。
孙母生在最艰苦贫穷的漳县农村,小时候大概连牙膏是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没刷的习惯,但是,她小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糖果和甜食吃,当然就算不刷牙,牙也不易坏。
可聂卫民兄弟就不同了,陈丽娜会保证每天至少给他们一枚糖果,还有奶酪,罐头,这种种,可不全是蛀牙的利器?
“小聂同志,你记得哈工的牙吗?”陈丽娜于是问。
聂卫民下意识耶的一声:“又黑又脏,还臭。”
“那你告诉我,陈甜甜的牙白吗?”
“白,还香。”小聂卫民不好意思了,猛的一下,被窝就罩到头上了。
陈丽娜心说,这孩子人小心大的,咋这么早熟呀:“那就是因为陈甜甜总刷牙的缘故,哈工每次见了想亲她一口,她不得哭好久。你要总不刷牙,长大了也想咬她的嘴巴,你就等着她哭吧。”
聂卫民哼的一声:“我才不咬嘴巴,真脏。”小屁孩儿,啥也不懂。
上了炕,睡到最边上,迷迷糊糊的时候,陈丽娜就听见聂博钊在打水,洗脚,嗯,不一会儿进来了,在炕沿上坐了会儿,刚想撩被窝,陈丽娜立刻就出声了:“那边睡去。”
“我不是已经求过婚了?”
“可我还没答应了。”
“那咱们不是夫妻?”
“在我同意之前,就只是夫妻关系,也就是说白了,我还没想跟你更进一步。”
好吧,想死皮赖脸也赖不了,聂博钊坐了会儿,来了一句:“你说我上辈子拿你当公主,陈丽娜,我真佩服上辈子的我自己。”
整个矿区唯一的红旗轿车,从矿区的书记那儿生生儿的讹来,给她了。
就因为看她想要辆车。
她想要缝刃机,他特地加班写论文,挣稿费来给她买。
聂博钊心说,这公主得血脉多纯,才能作成这样儿。
也是神了,这夜陈丽娜特地寒冬腊月的起了回夜,跑到后院围墙边看了一圈儿,掐着时间等着,结果那俩个悄悄儿跑来跑去的人,他们居然没出现。
过了腊八就是年,矿区虽说因为没老人,年味儿没有那么的浓,但是因为家属多,从入腊月开始,家家户户就开始准备年货了。
基地这会儿当然也就开始发福利了。
鸡蛋,羊肉和面粉,大米清油,这些是必须的。
全由大卡车从矿区运来,直接由木兰农场的工作人员分发到各家各户家里。
至于糖果、香肠、还有鞭炮、以及水果,这些孩子们喜欢,当然也是陈丽娜最喜欢的东西,则得凭票,到乌玛依矿区的供销社去提。
王姐和几个家属们是第一批去的领东西的,等到东西提回来,首先受惠的当然是几个孩子。
恰好周末,陈丽娜正在作早饭,就见三蛋儿两条小短腿儿,跟只小兔子似的,就从外面跑进来了。
“妈妈,吃,妈妈,吃。”孩子边说,边拽着陈丽娜的裤腿儿。
陈丽娜一低头,小家伙塞了颗桂圆给她:“妈妈,剥来吃。”
在这边疆,别的都多,就是没水果。
而现在呢,正好是大开发的时候,人总说边疆除了葡萄,还有哈蜜瓜,但其实现在,各种瓜果还没有进行过嫁接和改良,当然也就没有像二三十年后,那么丰盛的水果了。
一颗桂圆,别说孩子觉得新鲜,就是陈丽娜自己,剥开的那一瞬间,闻着甜蜜的清香,也馋的不行了:“蛋儿,这颗给妈妈吃了好不好?”
孩子歪着脑袋想着,见妈妈的嘴一张,两只大眼睛立刻就垂下去了:“好吧。”
陈丽娜剥好了,自己咬了一半儿,给这孩子给了一半儿。
三蛋儿尝到味儿了,果然好吃,虽说孩子小,但自私可是天性,含着颗核儿,孩子就想,这一整颗要是我都能自己吃了该多好。
哇的一声,他就哭开了。
“不就一颗桂圆,给孩子吃了就好,咱们不也有水果票,一会儿你开去乌玛依,把咱们的领回来就行了。”
“这叫分享,叫不给孩子吃独食。”陈丽娜等三蛋儿到隔壁去玩了,才说:“大人总喜欢把最好的东西全留给孩子,而孩子呢,心安理得的,就觉得所有好的,最珍贵的东西就该是自己的,老聂,我得告诉你这样可很不好,你这样会惯坏孩子的。不论什么东西,天生就该你一口,我一口,一家人一起分着吃,至少在我这儿是这样。”
三蛋儿长大之后,因为一直卧病在床,是个很自私的孩子。
就比如说,他总跟陈丽娜说,聂博钊并不爱她。
那时候陈丽娜不懂得孩子对于父亲的那种占有,还真以为丈夫不爱自己呢。
可渐渐的,等到他濒临死亡的时候,一件件的安排后事,安排她。
大到股权,她和孩子之间有可能会有的争执,小到万一停了电,床头上的手电筒在什么地方,万一手电筒也没电了,蜡烛在什么地方,他都安排的清清楚楚,陈丽娜才知道他是真的爱她的。
所以,对于三蛋儿,她最着重的一点,就是要教会他分享,而不是独自的占有一分爱。
聂博钊虽说研究工作做的出色,在教育孩子上可没什么心得,他只是觉得,她未免太过孩子心性。
也是怪了事了。
不一会儿,三蛋儿又跑出去了,这一回,他走的时候也拿着一只冻在外头的棒冰,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三颗桂圆。
挑来拣去,最大的一颗给了陈丽娜,自己拿了差不多的一颗,把最小的一颗给了爸爸。
“谢谢你,三蛋同志,爸爸觉得桂圆非常好吃。”聂博钊说。
吃儿子给的桂圆,那感觉,还是很甜的。
三蛋儿仰着头,等陈丽娜给他捏开了桂圆,含在嘴里,也不吃下去,只是滋溜着那股甜味儿。
闷着声儿,揪了两颗菜,他就跑去喂兔子去了。
来时一只盲眼的小瞎兔子,现在眼睛已经好了,胖了一大圈儿。
“妹妹。”小家伙揉着兔毛,仨哥俩商量着起的名字,这小白兔子的名字叫妹妹。
一到周末,聂博钊最大的任务就是出火墙里的灰,出到门口,再想办法抽空儿,拉到戈壁滩上给倒了去。
而陈丽娜呢,正在给孩子们作早饭。
腊八嘛,她熬的当然是腊八粥,边疆的腊八粥里面,少不了核桃仁、葡萄干和各类坚果。
熬了一锅稠稠的,一家子人的早餐就够了。
“你们这种家属区,配套太不完善,像这种灰,就该专门有人来清理,垃圾也是,也该专门成立物业来清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家家户户到了周末,最大的任务就是倒垃圾。”陈丽娜对此很不满,出灰,倒灰,一到周末,整个家属区灰烬尘扬天不说,有些人家弄的干净,有些人家弄不干净,马路都给他们弄的脏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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