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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娘最彪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浣若君
陈丽娜摇头:“不行,很多东西得我自己照看着买,你看着孩子就行了。”
还有俩小时,得买三天的吃食,人头攒动的火车站大厅里,陈丽娜跑的风风火火,简直风雨雷电似的,边跑,还在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忽而回眸一笑,漂亮又活跃,才十七八的文静大学生,哪还有往日的傻样子。
等她转身一走,聂卫民立刻就告状:“爸,她不给我馍吃。”
“可我也听见你叫她作姚婆了,我昨晚问过你二叔了,姚婆在咱们齐思乡,是骂人的意思,老姚婆老姚婆,那是专门来辱骂农村妇女的。”聂博钊不偏不倚,一点也没向着儿子。
但他还是撕了块油饼子给儿子:“赶紧吃了,再喝点儿开水,咱们还要上火车,你这样饿着可不行。”
“她的东西,我不吃。”聂卫民哼的一声,别过了脸。
“不吃就继续挨饿。”聂博钊也不留情面,吹着搪瓷缸里的水,等凉了,就一点点儿的,哄着俩个小的喝。
聂卫民晃荡着两条腿,抱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东边有人在喊,大娃大娃你在哪,西边有人在喊,娃他妈娃他妈你在哪?
他忽而眼珠子一转,拉起聂博钊的袖子:“爸,爸,要不咱们把她丢下,自己走吧。”
“把她扔了,回去继续让你外婆带你们,咋样?”
还不等聂卫民说话了,二蛋开始叫了:“外婆不要,外婆打人,外婆天天给我吃羊肉。”
虽然走的时候才三岁,但吃羊肉吃到吐的经历,印象太深刻了,他大叫着就摇头:“不要外婆。”
“爸,就你带着我们不行吗?我们谁也不要,就只要你。”聂卫民开始装可怜了,眼泪巴巴的。





后娘最彪悍 第11章夜谈
第11章夜谈
聂博钊没跟儿子发火,但是极严厉的说:“再说这种话,就仍回齐思乡去。”
“说不定,她丢下咱们早跑了呢,我昨夜都听我婆说了,齐思乡的姑娘没一个好东西,说不定就是来骗钱的,压根没想过要给我们做饭洗尿布。”聂卫民在他爸这儿找不到希望,就开始往更坏处想。
从早上到这会儿,他还一口饭都没吃,肚子里饿的咕咕直叫。
小陈同志的绿帆布包就躺在编织袋上,油饼子往外散发着浓浓的香气。可是一早上二蛋和三蛋吃的太多,刚才爸又吃掉了两张,现在就剩下三张了,再叫他们一吃,油饼就该被吃完了。
聂卫民又馋油饼,又想倔气,又委屈又悲伤的盯着那帆布包,忍不住就缩在椅子上,跟个小姑娘似的,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兜里揣着老妈给的那168块钱,再加上办嫁妆时剩下的20块,陈丽娜的手里,现在总共有188块钱。这在七十年代来说,可是一笔不菲的巨款了。
聂博钊上辈子对于自己年青时奋斗过的情况倒是很愿意说,但对于自己的家庭经历,总是三缄其口,绝口不说。
虽说只在聂家呆了一天,陈丽娜也看出来了,聂母很不好相于。
当然了,五十大洋卖掉的儿子,怎么能跟自己亲手养大的亲儿子比呢。
连孩子几件衣服都藏的人,你能指望她会真心待聂家几父子好?
早晨何兰儿的油馍吃的四父子嘴光面光的,但是,那油馍顶多也就吃今天,从明天开始,还要坐三天两夜的火车才能到乌依玛了,这三天两夜的时间里,吃啥。
等到了乌依玛,万一聂博钊是个家徒四壁,又用啥?
陈丽娜从火车站出来之后,直奔国营商店,先拿自己存着的奶粉票买了两大罐奶粉,并两大罐麦乳精,这些给孩子吃的,必不可少的东西。然后便转身,转悠到了火车站的后面。
任何年代,都不缺走下三路的人。
而在七十年代,有一群人,被称之为投机倒把的倒爷,这种人专门能搞到在国营商店拿着票到买不到的好东西,还能搞到各类价格高到吓人的糖啊,饼干之类的东西。
火车卖的是南来北往的客,这些人躲在火车站后面,生意作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同志,要糖吗,正宗的大白兔,红虾酥,全是上海食品厂的。”一个倒爷看见陈丽娜,就跟特务接头似的,只需一个眼神,立马双方会意。
“多少钱?”
“大白兔一斤两块。”倒爷伸了两根手指头出来。
“两块?同志,一斤肉现在才一块。”
“咱们这可是投机倒把,拿命倒的,命难道不比肉贵?”。
“我要两斤,一块八行不行?”陈丽娜一口标准的省城本地话,听着就像是本地人似的。
倒爷也爽块,一听是本地人就不哄了:“行行,一块八就一块八,现在生意不好作呀同志。”
陈丽娜又挑了一盒大铁盒装着的饼干,两斤糖,全装到了个大编织袋子里,想走,又回过头来问:“同志,那是啥,你让我看看。”
红色的纸包装,上面画着一只金黄色的鸡,还有一行大字,鸡蛋方便面,下面标着上海食品厂几个家。
“这才是我这儿最精贵的东西,我从贩子那儿倒的时候就要四块钱一包了,咱们这儿的人不识货,卖不出去。你要想要,我三块五一包卖你。”
虽然说将来的方便面是垃圾食品,便现在的方便面可精贵着了,而且,上海食品厂的方便面,真正是鸡蛋精面,植物油炸出来,陈丽娜小时候吃过一袋,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味儿。
“我要五包,但只能给你两块五,再高我就真没钱了。”说着,陈丽娜可怜巴巴,把手里几个毛票全递了出来。
倒爷也是真卖不出去,急着回钱,皱了皱眉头,挥着手说:“行了行了,亏本大甩卖,全拿去吧。”
一合计,陈丽娜一下子就花了十六块五,才不过买了一点点儿吃的而已。
从兜里掏出钱来,她啧巴巴的叹着,小钱钱可真是不经花呀。
等火车快开的时候,陈丽娜紧赶慢赶,才提着只大编织袋子回来了。
“小陈同志,赶紧,再不走火车就要开走啦。”聂博钊一手抱着一个,肩上背后全是包。
而传说中的扒火车,那阵仗,就跟突击上甘岭是差不多的。
男人在大步流星的跑,女人拽着孩子在后面紧跟着。一节又一节的车厢,里面满满的全是人,光看那探在外面的人头,陈丽娜的头发都麻了,这样挤三天,怕是得给挤死在车上吧。
不过,等找到车厢上了车,就骤然安静了。
聂博钊买的是卧铺,一张卧铺票要二十多块钱不说,没有工作单位的介绍信,一般人是买不出来的。而那些小卫兵们呢,因为要响应领袖的号召,艰苦奋斗,勤俭节约,不搞资本主义浮夸的那一套,是宁可像鱼罐头一样挤死在前面的硬座车厢里,也绝不会进卧铺车厢的。
所以,虽说前面的车厢里人挤人人贴人都快挤成肉饼子了,但是卧铺车厢里却只有寥寥的几个人,也都是各个大单位上上的工作人员们,当然也就格外的安静。
挤了半天的长途汽车之后,三张卧铺可算是把几个孩子给解放了。二蛋和三蛋两个上到最高一层,就抱着枕头打闹去了。
聂卫民还是一本正经的,跟个小干部似的,坐在下铺,不吃,不喝,头不歪眼不斜。
他长的最像聂博钊,鼻子眉毛眼睛都像,俩父子大概在生气,就连生气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一个中二,一个愤青,陈丽娜心说,这俩父子倒是绝配。
“都买了些什么?”聂博钊问。
陈丽娜把编织袋子打开,先从里面掏出一只盒子来,揭着咣齿一声掀开,在上铺的二蛋顿时就把头伸下来了:“妈,这是饼干啊,饼干。”
“我没饼干票,你从哪儿买来的饼干这是?”聂博钊惊呆了,而二蛋为了抢饼干,一个跟斗险些要从床上栽下来。
陈丽娜分了二蛋三片,分了三蛋儿两片,轮到聂卫民时,分了他四片。
但聂卫民吸着鼻子就别过了脸:“我不吃。”
陈丽娜于是将盒子扣上,咔嚓一口,自己就开始吃饼干了。
这个年代的饼干,还没有太多的香精添加剂,奶味儿也很纯正,酥的掉渣,是真好吃。
再接着,二蛋又是一声惊呼:“这是麦乳精,奶粉,这是红虾酥,哦哟,这是大白兔,大白兔奶糖。”
满满一大兜,竟然全是给仨个孩子的零食。
“糖一天只能吃一颗,吃了红虾酥就不能吃大白兔,吃了大白兔就不能吃红虾酥。小聂同志,你要吃吗?”
聂卫民最爱吃的就是大白兔,但这时候他还是好面子,坚持着不肯吃。
陈丽娜也不说啥,给孩子们分完了,把编织袋一扎,直接就给塞到床下面去了。
火车哐齿咣齿,陈丽娜带着三蛋儿睡在中铺,聂卫民独自占着上铺,而聂博钊和二蛋两个,则是睡在下铺。
快要睡着的时候,陈丽娜叫聂博钊给摇醒了。
这节车厢上其实没啥人,对面三张铺还是空的呢。一见聂博钊站在地上,陈丽娜还给吓了一跳。
“小陈同志,你下来,咱们谈谈。”
陈丽娜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要谈等到了乌玛依再谈吧,这火车上摇摇晃晃的,吵的人头疼,我还要睡觉了。”
“你今天花了至少二十块钱,是上回我给的钱吧?”
“是,但没有二十那么多。大概十六七块吧。”陈丽娜想伸伸腿儿,但是卧铺实在太短了,哎哟,她的大长腿呀,就愣生生给这样屈着,要憋坏了。
“你不该这么惯着孩子们,也不该乱花钱的。还有,我怎么觉得,你耳朵清明着呢,嘴巴也不抽,脑子也没坏掉似的,那两条腿也……”又长又长又直,走起路来灵便的不得了。
“我咋觉得你脑子没坏,抽嘴巴就跟在装似的?”聂博钊把自己这一路来的疑问全抛了出来。
一侧身,半梦半醒的陈丽娜笑眯眯的望着一本正经,两手叉腰,老干部似的男人。
他穿着衬衣,睡觉时叫孩子揉开了扣子,呵,若隐若现的肌肉,古铜色的肤质,略深邃的一双大眼睛,哎哟喂,可真帅。
“那你说,好好儿的,我一个二十岁的大姑娘,要真的脑子没坏,跟着你带着仨孩子往戈壁沙漠里去,我图个啥?”侧卧在中铺上的陈丽娜给他抛了个媚眼。
尚且本分老实的男人瞬时脸就红了,年青时候的他可真不经撩拨呀。
“爸,我要尿尿。”小三蛋儿在陈丽娜的怀里钻着,才说了一声尿,陈丽娜就把他丢给了聂博钊。
小家伙说尿就尿,刷的一下就尿了聂博钊一身。
而这时候,饿的不行的聂卫民在上铺开始哭了,一会儿嘤嘤嘤,一会儿呜呜呜。
陈丽娜还想哄来着,聂博钊把她给压住了:“不要管,晾他一天再说。”
你的儿子你作主,陈丽娜心说,你这仨儿子确实都不是省油的灯,将来可都是危害社会的大害虫,要从根上教育,还真得下点儿狠手。




后娘最彪悍 第12章买买买
第12章买买买
火车坐到第二天的时候,人整个儿都陷入一种咣当咣当的惯性之中,停都停不下来。
很快,对面的卧铺上也上来一个男人,是从张掖上的车,据他说是要往酒泉去。
这人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风系扣系的紧紧儿的,大约三十多岁,褚红色的一张脸,恰是这边的男人们常有的面色。不过,脱了鞋却是一双臭脚丫子。
而且,他随手提着一只烧鸡,一瓶二锅头,自打一上车,往下铺盘腿一坐,先是点上一支烟,再接着,一边扣着脚丫子,一边就开始撕着烧鸡就着二锅头,慢悠悠的吃喝。
酒气,烟味,再加上烧鸡的香味儿。
仨孩子也是久没有吃过肉了,从大到小坐成一排排,因为烧鸡太香,手肘着脑袋,眼巴巴的望着对面这严肃的干部同志一边揉脚丫子一边喝烧酒。
“你们要不要吃呀?”大概是叫孩子们盯的不好意思,这人还问了一句。
二蛋嘴巴一张,要字还没说出口,陈丽娜立马就堵上了他的嘴。
她决定了,这仨孩子谁要敢吃一口这人用摸过脚丫子的手揉过的鸡肉,她立刻打开窗子,就把他从窗子里扔出去。
好在,这人到下一站就下车了。聂博钊和陈丽娜才算松了一口气,打开车窗换了会儿气,敢大口呼吸了。
而火车还在继续往前开着,很快就出红岩省了,往边疆的方向,就全然是另一种风光。一开始还好,能见着人家,走着走着就没有人家了,是大片大片的戈壁荒漠,一片连着一片,一眼望不到头。
虽说因为有卧铺,仨孩子不必受硬坐的罪,但这样憋上一天一夜,也简直要给憋疯了。
好在这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雪来。卧铺车厢有暖气,所以车里温暖如春,俩小的都是穿着毛衣在跑,外面却是大雪纷飞。
在陈丽娜看来,这倒不算什么。但在俩孩子看来,却是无比奇异的景象。
早上吃饼干的时候,聂卫民还是拒口不吃。
奶粉兑上麦乳精,闻着就是一股子的香味儿。而他妈孙工还没死的时候,带着聂卫民到总工家里作客,总工家就给他冲了那样一杯,他喝过,香的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看着两个弟弟大口的吃着饼干,又喝着麦乳精兑的奶粉,这不论是在他奶奶,还是在他外婆手里,都是想都不要想的。
在他外婆看来,永远都是羊肉,羊肉最有营养,羊肉最能长个头儿。
而乌玛依最不缺的就是羊肉,一到冬天,人们一天三顿,顿顿都是羊肉,聂卫民又不爱吃羊肉,天天叫外婆打的直哭。
聂卫民饿的前心贴后背,索性就躺在上铺闭上眼睛装死。也不知道熬了多久,他忽然就闻到一股极浓极浓的香味儿。
这种香味儿,聂卫民也就闻过一次,那是他妈带着他去总工家作客的时候,总工家里就飘着这样一股子味儿。
是那种各种香辛料,再加上油炸过,再加上煎鸡蛋,总之,各种美味的食物烹调在一起,才能调出来的味道。
虽然没吃,但这种神秘的香味,给四岁的小聂卫民种下的印象是磨不灭的。
搪瓷缸子里开水一冲,再把盖子盖上,一包方便面,焖了三分钟就揭开,陈丽娜先叫过二蛋儿来:“只准尝一口,就着饼了一人一口,你吃完了三蛋吃,三蛋吃完我吃,现在开始吃。”
二蛋筷子一揽,一口划拉出大半拉来,一口吞了,香的大叫起来:“妈,好吃,好吃,我还要,我还要。”
三蛋太小,筷子都不会揽,一根面滋溜了半天,还在下巴上沾着。陈丽娜端过缸子,也刨了一口,这才端起缸子来,问上铺的聂卫民:“小聂同志,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哥哥不吃。”
“他不吃。”聂博钊和俩小的异口同声,可是话音未落,就见苦哈哈着脸的聂卫民从上铺溜了下来。
卷了一大筷子刨进嘴里,泡到软筋刚好合口的方便面,又油又香,简直好吃的让聂卫民又要哭了。
实在是太太太好吃了。
“这就对了。要吃糖吗,你昨天没吃,今天按例可以吃两颗。”陈丽娜问。
聂卫民自觉是作了人民的叛徒,可是方便面实在太好吃了,而除了方便面,他还想吃糖,想吃油饼子,他听见二蛋油饼子就着大苹果,咔擦一口,咔嚓一口,他的馋虫就在胃里头不停的翻着跟斗。
“不急,慢点儿,慢点儿,还有。”聂博钊轻拍着狼吞虎咽的儿子。
聂卫民一边哭着,一边往嘴里刨着,看看老二再看看老三,见俩个小的也是眼巴巴的看着,这才把方便面推开,抹了把眼泪,抱着苹果和油饼子上上铺了。
火车依旧在不停的往前疾驰,窗外的暴雪越来越大,没有人烟,没有房屋,甚至连一颗树都没有。陈丽娜闭着眼睛想,想着,好歹有个隧道钻一钻,也比这样一直不停的在茫茫大雪中往前行驶强啊。
可是,等她再一觉醒来,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雪往窗玻璃上砸着。
在这种时候,那怕是能在风雪中看到一颗树,对于车上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慰籍。可是没有,风雪之中就连一颗树都没有。
百无聊赖,陈丽娜从行李中掏出聂卫民的毛衣来,拆成了线,又把它绕成球,就准备要两件并作一件,给二蛋儿织件大毛衣出来。
等下午的时候,忽然上铺就传来一声尖叫。
这时候聂博钊因为小的两个实在太无法无天,抱着经过餐车,去看前面坐票车厢里,那满满的人挤人去了。
陈丽娜抱着几只毛线球,正在打瞌睡了。
“小陈同志,小陈同志。”聂卫民在上面急的直打滚儿。
“怎么啦?”陈丽娜故意慢吞吞的,不理他,这小家伙是得硬着磨。
“我的牙,我的牙。”聂卫民继续在上铺打滚,忽然一个跟斗就栽了下来,哇的一声大叫。
聂博钊抱着孩子在外头逛的人都听见了这一声叫,等跑回去一看。
大儿子两颗乳白色的小门牙沾在大白兔奶糖上,小家伙人生的第一次换牙,就这么开始了。
——
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后,仨孩子也蔫哒哒了,陈丽娜更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要知道,这时候的卧铺票,从省城到乌依玛,几千公里路程,这三张卧铺票花掉了聂博钊半个月的工资,但是,要不是这三张卧铺票,陈丽娜和孩子们大概就死在火车上了。
她曾经听说有人在前往乌玛依的路上,因为忍受不了那种长时间的大漠戈壁而直接发疯的,当时只当笑话听,自己真正经历过一回,才知道这并不是笑话。
她真的是,已经在濒临疯掉的边缘了。
“小陈同志,到了到了,快下车。”聂博钊已经捆好了所有的编织袋子,背着二蛋,牵着聂卫民,而陈丽娜得要背着小的,再把所有零散的袋子全部提上。
不得不说,带着仨孩子,行李是真多。
“乌玛依怎么这么小。”出了火车站,厚厚的大雪,矮矮的楼房,还有冰天雪地里来来往往的绿皮小班车,陈丽娜直接就愣住了。
“这是乌鲁,咱们还得等基地的车来接,直接到基地去,而乌玛依,还在基地的后面。所以,你还有啥要买的东西,现在就买。”聂博钊说。
陈丽娜直接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说这是乌鲁?你没骗我吧,这能是乌鲁?”
乌鲁,北方最大的大都市,连接欧亚的经济中心,陈丽娜曾经来的时候,一下飞机,繁华到她以为自己到了香港深圳,如今竟然是这个样子?
那乌玛依得有多落后,而基地,基地是个什么鬼,她居然不是住在城市里?
“小陈同志,我有个要求。”叫大白兔拨掉了两颗大门牙的聂卫民说话漏风,小脸蛋儿冻的红红的。
“小聂同志,你说。”
“我不想吃羊肉,我要吃菜,吃猪肉排骨,吃你包的饺子。”
“这个不难,咱到家了给你买菜,我给你现包就是了。”
“基地没菜,只有羊肉,一周一只羊,咱们只有羊肉吃。”
“就没地方买菜?”
“没有。”
陈丽娜张大了嘴巴,望着聂博钊。于这一瞬间,她有一种,被人贩子拐卖到了贫困山区的感觉。
但是,谁叫这男人十五年后会变的风趣又健谈,舞跳的好,谈吐幽默,还能挣来大把大把的钱,只要她眼皮稍微一耷拉,立刻就会买买买呢。
“那咱们现在就买。”咬着牙,陈丽娜极果断:“看见那个居民区了没,那地方肯定有菜,走,你跟我一起买去。”
聂博钊断然说:“不行,这里基本上都是少数民族的群众,要去买菜也得我去,你们在这儿等着。”
陈丽娜笑着问聂卫民:“要跟你爸去,还是跟我去?”
聂卫民苦哈哈的想了想,拽上了陈丽娜的手:“你,我要小陈同志跟我去。”
要他爸,买的还不都是老三样儿,羊肉萝卜大白菜,外婆再往那大铁锅子里一炖,哎哟喂,一锅子出来,直接就是隔壁哈叔叔那胳支窝里的味儿,那叫一个骚狐臭的铁腥气。
虽说对于边疆的生活早有了解,但等进了居民区,找到菜市场,陈丽娜还是给惊呆了。
整个菜市场里挂的全是肉,竖挂着的整牛整羊,肉贩子们磨刀豁豁,一头几百斤的大牛挂在那儿,一刀下去就是一大块红红的肉,啪一声落在案板上。
只在一个角落里,她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大白菜,以及,两把冻僵了的韭黄,还有一袋袋大萝卜。
而且也很贵,在这个内地一斤大白菜只要三分钱的时代,羊肉一块,白菜居然要五毛,萝卜七毛,韭黄就更贵了,跟肉一个价儿,一斤一块。
小聂同志眼巴巴的看着,陈丽娜咬着牙,拿出十块钱来,买了十斤大白菜,十斤萝卜,终归没敢下狠心买韭黄,毕竟她身上那一百多块,得攒着急用,万一孩子们有个头疼脑热,不也得花钱?
拐来拐去的,把整个市场都逛遍了,陈丽娜才找到一个卖菜种的地方,买了几样菜种子,种子倒还不算贵,买了几包也才花了一块钱。再接着就是买调和,调和是个精贵东西,什么八角桂皮丁香的,又花了一笔钱。
提着一编织袋的萝卜白菜,陈丽娜觉得,自己离破产不远了。
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冰天雪地里,聂博钊身边围了几只大编织袋子,一件呢子大衣敞着,把俩孩子的腿全包在里面,仨人一起往外呼着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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