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美井

李红琴笑道：“没啥大事，就是上午急着回家看冬宝，路上走的急，跌了两跤，扭了脚，刚抹了药酒，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好多了。”
严大人便点了点头，待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想起上午那可恶的宋老太装腔作势要给李氏下跪时，李氏那愤怒隐忍的模样，忍不住回头对李红琴说了一句，“且劝她心里放宽一些，今日冬宝丫头的主意很好，以后他们有了忌惮，必不敢再来生事了。”
李红琴乍一听愣了下，随后便笑着“哎”了一声，偷偷看了严大人一眼，觉得严大人国字脸，眉目方正，虽然当着一方父母，人却正派，不跟那些肥肠满脑的贪官污吏一样，实在是难能可贵，说句不客气的话，比冬宝那个有文化的秀才爹不知强出多少倍！
只可惜了！李红琴暗自摇头，依照严大人这个条件，想给他当填房继室的大姑娘多了去，咋也轮不到自家守寡的妹子，倘若不是严大人挂念着儿子，怕小旭受后娘的委屈，肯定早娶妻了。
“今日是不是也没来得及做中饭？”严大人又问道，“等会儿我让梁子从学堂接小旭直接来这里吃吧。”他刚看了，没有酒，菜也做的不错，主食是蒸的鲜软的大白面馒头，让小旭跟着他吃就行。这会儿上小旭过去，少不得冬宝还要单独给小旭做几个好菜，尽添麻烦。
李红琴连忙笑道：“不了，还是叫小旭过去吃吧，你们男人吃饭说话，他一个小孩在跟前也不自在，我们那边做的菜有多的，够吃！”
这点时间来不及蒸饼子了，冬宝直接叫云来客栈的伙计多送了十个大馒头过来，客栈的馒头蒸的实在，沉甸甸的，一个足有半斤重，绝对够他们几个人吃的。
既然这样，那也行。严大人便点了点头，他是知道的，小旭喜欢和冬宝那丫头腻歪，回回见了就往怀里扑，亲热的如同亲姐弟似的，也喜欢林实他们几个。直觉上，他也希望小旭能和冬宝林实多接触一些，最好能像冬宝一样聪敏，像林实一样温和厚道。
几个人下午回家后，也没闲着，还有两百多斤豆腐等着做出来。
李氏觉得自己脚好的差不多了，要带着人做豆腐，被几个人拦下了，只肯让她坐在院子里歇着。
拗不过众人的关心和热情，李氏只得笑着坐在院子里，看着几个人在院子里忙忙碌碌，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向来是干惯了活的，除了本身就是勤快人，更多的是被黄氏等人使唤的结果，就是刚生了冬宝没两天，就下地干活下河洗衣裳，哪像今天，不过是摔了两跤，脚有点不得劲，就歇着的。
想起上午，黄氏领着那群地痞来抢她的家，李氏就气的颤巍巍的，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为了给宋柏脱罪，黄氏居然还朝她下跪，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没脸，但凡是心里有丁点慈爱的老人，就干不出来这事。
再说了，都这么多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黄氏难道不知道？她哪会真的去求县老爷治小叔子的罪，真要到了扭送县衙的那份上，她也会出面制止的。说来说去，就是为了让她没脸，拿捏她罢了。
然而看院子里忙忙碌碌，欣欣向荣的景象，再多的糟心事也烟消云散了，李氏看着冬宝和张秀玉两个闺女就忍不住笑，没儿子怕什么，姑娘能干也不赖，这两个姑娘，一个比一个好，黄氏生了三个儿子，也没她只生一个姑娘的有福气。
桂枝回家后，受李氏等人所托，让大荣挨家挨户的去找今日仗义来帮忙的乡邻们，晚上莫要吃饭，等林福他们几个卖豆腐回来，请他们吃酒席，还特意声明，酒席上菜够多，馍馍管够，家里有小孩的，也能带来吃席。
下午随着林福和贵子几个人来挑豆腐进门的，不光宝记小队的人，还有村里的老太太和小媳妇们，呼啦啦趁这个时候，进来了几十个人，不少人手里都拿着一两样礼物。
有的是一小包红糖，有的是一双糊好的鞋底子，各式各样的礼物都有，都是乡下常见的礼物。
来的人大都是和冬宝家多少有些交情的，也多是上午来帮忙的人家，得知晚上秀才娘子请客吃酒席，便先来送一两样礼。本来庄户人家不讲究这些客气礼仪的，多是一家有事，多家自发来帮忙，如今秀才娘子这么客气，他们也不好意思白吃人家的，先来看望下受惊的秀才娘子。
这件事说起来是秀才娘子受了委屈，然而却不好拿到明面上说，最终双方已经是和解了，人家都不计较了，他们这些外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和媳妇，坐在李氏旁边，一边拉着家常，一边好生安慰，都说秀才娘子这日子是过起来了，越过越有奔头了。
李氏做生意也有些时日了，待人接物上面自然比过去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不像过去那么木讷胆小，和这些人说笑有加。
冬宝注意到，栓子娘也过来了，跟在几个媳妇身后，左顾右盼着，既想上前来插话，又有点不敢。
毕竟之前承蒙她的“聪明”，闹过那么大一场，冬宝对她也没好气，要不是栓子家其他人都不错，冬宝压根就不会让她进门。
不光是冬宝在打量栓子娘，村里不少人都在偷偷瞄她，想看她笑话，之前栓子娘嫌弃冬宝这嫌弃冬宝那，看不上人家，还闹的那么难看，结果现在后悔了吧！看冬宝那小姑娘长的多讨人喜欢，看人家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大把大把的挣钱，多眼气人！
要是那会上栓子娘别自作聪明，听公爹的话，来冬宝家提亲，说不定两家就定下来了。李氏没别的孩子，宝记挣的钱不都是冬宝的嫁妆？不都能留给老洪家的子子孙孙？
栓子娘自然感受到了落在身上的种种视线，不由得把背挺的更直了，决不能让别人看到她有后悔的意思，岂不是白当了笑料！她就不信，天下这么大，找不到比宋冬凝更好看更有钱的儿媳妇了！
冬宝则是觉得，人都是做出来的。栓子娘干了那么缺德的事，对她们一句道歉也没有。倘若她肯诚心诚意的对李氏道个歉，说一句“那件事是我错了”，冲着栓子和栓子爹的面子，冬宝也愿意把她当满堂婶子那样对待。
不过现在看来，人家或许还觉得自己是对的哩！那就抱歉了，冬宝暗地里哼了一声，就只好对她视而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栓子娘见没人搭理她，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回去了，走的时候也没人开口挽留她。晚上林福几个人回来，就在林家的大院子里摆上了三桌酒席，席面上的主菜和馒头都是下午云来客栈的伙计送过来的，加上又添的几个菜，摆了满满三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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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美井 第168章 两种心思
第168章 两种心思
来吃席的人看到席面上的菜，纷纷点头赞叹，就是乡下的地主摆酒席，也没有这么排场大方的，秀才娘子母女两个是厚道实在人啊！更何况秀才娘子还特意叮嘱了，能带孩子来吃，更让人觉得贴心亲切了。
因为秀才娘子家没个男人主事，不方便招待男客，所以酒席就借了林福家的大院子，与宋家只有一墙之隔。
浓郁的酒香，肉香和白面馍馍的香气在空中飘散着，越过院墙传到了宋家这里，与林家灯火通明，热闹喜气，欢声笑语响个不停的院子相比，宋家的院子黑灯瞎火死气沉沉的。
宋家二房躲在西厢房里咽口水，空气中的香味刺激着他们的胃，宋家的晚饭向来是清汤寡水，根本吃不饱。
宋二婶忍不住了，咽了一口口水，伸手推了推宋二叔，“你带着大毛二毛过去吃席，孩子都多长时间没见过荤腥了！顺便给我捎个肉夹馍。”
庄户人家摆席，一定会有一道切成大片的红烧肉和白面馒头，很多人都会把白面馒头从中间掰开一部分，夹一块红烧肉进去，让家里的小孩子捎回家给没能来吃席的女人或者小孩。很多人都会这么做，主家一般不会在这些小事上太过计较。
但这也是只是在席面丰盛主家大方的情况下，要是碰到拮据的人家办酒席，席面上的菜都不够吃的，哪还有富余给家里人捎包儿。
宋二叔有些犹豫，他很想去吃席，空气里的酒香勾起了他的酒瘾，馋的不行。以前宋杨还在世的时候，经常被人请去吃席，每次回来都能带回来一坛剩酒和一些剩菜，托宋杨的福，宋榆也能时常喝上几口酒，酒瘾就这么养成了。
如今宋杨不在了，宋榆是个又赖又懒的人，没人请宋家人去赴酒席，宋榆很长时间都没喝过酒了。
尽管宋榆馋酒馋的要流口水，他还是不敢去，今天宋老头和黄氏丢了那么大的脸，从镇上回来也没好气。他猜着应该是三弟没受什么影响，但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要不然，以黄氏偏心的个性，肯定拿把菜刀找老大媳妇母女俩拼命去了。
这会儿上他要去，那不就代表着他站在李氏母女那边，跟自己父母唱反调么！家里的钱都在黄氏手里，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心里清楚，离了父母，根本支撑不起一个家来，是以，除非是卖地这种事，他根本不敢跟黄氏唱反调。
“大嫂这事办的不厚道。”宋榆是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悻悻然说道，“咱们才是一家血亲，外人再亲能亲过我们？她胳膊肘往外拐啊！有钱请那些外人吃饭，都不管咱们的死活！唉，还请那些人吃恁好，明摆着就是说咱娘今天欺负了她，感谢这些为她出气的外人啊！”
“那关咱们啥事！”宋二婶有些不高兴，宋榆叽歪了这么多，就是不敢去吃席！“你是冬宝的亲二叔，那林家又不是正经主家，还能拦着你不让你吃？咱啥好处都占不到她的，吃顿席还能不让？”
宋家的三个孩子，宋招娣毕竟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还知道矜持一些，大毛二毛的口水都流到了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宋榆。
“不是那么回事！”宋榆被妻儿看的有些没脸，含糊的说道。
宋二婶朝大毛二毛使了个眼色，大毛二顿时像是得到了允许一般，抱着宋榆的腿就嗷嗷叫了起了，“爹，我要吃肉！”
“爹，你领我们去吃席吧！”
宋榆一惊，连忙叫道：“小声点！”话音未落，就听到堂屋的帘子猛的被人拉开了，黄氏从屋里虎着脸出来了。
“哪个好吃嘴的王八鳖孙想吃席？”黄氏叉腰面朝西厢房，大骂道，“哪个鳖孙为了两口猫尿水儿连亲爹娘都不认了？我非得去吕家村问问，哪家养出来的闺女恁不要脸，贪嘴成那样，丢公婆男人的脸！嫌我们家饭食不好，滚回你家里去，当我们老宋家稀罕！”
吕家村是宋二婶的娘家，黄氏同天下大部分婆婆都一样，觉得儿孙偏离了自己的意愿，都是因为儿媳妇捣鼓的缘故，指桑骂槐的骂宋二婶，认定了是她馋嘴挑唆的。
宋二婶在丈夫儿女面前被骂的狗血淋头，气的一个劲的抹眼泪，低声跟宋二叔抱怨道：“我是为了我吗？还不是看两个儿子馋的厉害？她有本事咋克扣怀孕儿媳妇的口粮？我这是给老吕家怀的孩子吗？她有本事咋不给孩子吃肉？”却只字不提自己也馋肉的事。
“行了行了！”宋二叔平白无故招来一顿骂，心里也不爽快，这会儿见宋二婶哭，就觉得烦，“憋住！别哭了！一天到晚的嚎，把老子财气都嚎没了个熊的！”
黄氏站在屋檐下，隔壁林家的欢声笑语听的更加清楚了，心里憋着老大一股火气，还要朝西厢房骂，被宋老头制止了。“算了，别骂了。”宋老头吧嗒着旱烟，皱着眉头说道，“孩子馋两口肉，你咋就骂成那样！叫人家听到了，还得说你的不是！你看看上午你当着那么多人面跪冬宝她娘，你让她没脸你心里头舒坦了，咋不看看三儿的夫子那脸色！人家看不起你，能对三儿有个好脸？”黄氏跳着脚骂了起来，“你个死老头子！还挑起我的刺了！还不是你没用！叫那小娼妇和那x妮子骑到老娘头上！那x妮子狠心啊，狼心狗肺的，对她亲三叔都能下得去手，当初她生出来，就该摁到粪桶溺死！养了她恁些年，养出个黑心烂肺的白眼狼出来！”
到底是顾忌着宋柏的名声，黄氏骂人的声音也低了下来，想起白天心爱的小儿子被冬宝逼着写“供词”，黄氏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心里对冬宝的恨无以复加，只恨当初自己心慈手软，没在冬宝出生时就溺死她。宋老头翕动了下嘴唇，半晌才看着掉眼泪的黄氏说道：“别骂了。”“我咋不能骂？”黄氏哭的眼睛都红了，“那x媳妇子养出来的虎女，俩人都不是好东西，小x妮子更是一肚子坏水！她现在有钱了，骚的很啊！有钱请外人大鱼大肉的吃，没钱给小叔子去考秀才，丧尽天良说的就是她！她就是绝户命！遭了报应的！将来老了也是当老叫花子，饿死在街头上，丢乱葬岗子，连个埋她的人都没有！”
“别说了！”宋老头脸色不好看，说李氏是绝户命那等于说自己大儿子是绝户命，“这事说起来，是三儿走错道了，还亏得她们不追究，要不然……这事难说。”
“这事不赖三儿。”黄氏使劲擤了把鼻涕，甩到了地上，手指在墙上蹭了几下，拿脚来回用力踩了几下，说道，“要不是她们不给出去县里考试的盘缠，三儿能急的使上这法子？她们害的三儿丢脸，还有理了？我倒要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脸受我那一跪！你也是，当初偏着她们，分家的时候又是给粮食又是给钱，她们记得你的好？”
说道这里，宋老头哑口无言，半晌才郁郁的说道：“当时是看冬宝可怜，谁成想这妮子是个不饶人的狠辣性子。三儿经了这事……也能收心念书了，她们不是说了给出路费么，等秋里三儿考中了秀才，就有自己的进项了。”
黄氏张口就想反驳，考中了秀才也不见得就有禀米可领，得考试排名靠前才行。只不过黄氏话在嘴边转了几圈，还是咽了下去，她可不想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影响了儿子的前途。
宋老头看了眼漆黑安静的西厢房，对黄氏悄声说道：“老二媳妇这胎，你精心看着点，要还是个男娃，就过继给老大媳妇吧，喊她一声娘，老大也算是有了后，将来也有人给他添坟烧纸。冬宝那丫头，心狠手辣，没感情，指望不上！”
“凭啥给她！”黄氏反应有些激烈，“她就是个绝户命！还想抱我孙子？门都没有！她就只配老了没人养活，饿死在街头上！冬宝那丫头心狠，将来肯定不管她，把她扔出去！”
“她们现在跟咱们走的远，不亲近。”宋老头叹道，“要是有个儿子，那肯定不一样。”
黄氏倒是明白了宋老头的意思，顿时不再言语了，虽然不爽李氏有了“儿子”，但想来过继给她一个儿子，李氏挣再多的钱，还是宋家人的，肥水流不到外人田里去。“行，我知道了。”黄氏哼了一声，同时也打起了算盘，要是宋二婶这胎生的是个赔钱丫头，那就过继二毛，反正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氏挣的钱都让冬宝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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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美井 第169章 再去安州
第169章 再去安州
“哪那么玄乎了！”冬宝笑道，“跟着我一起去的还有大实哥他们，还有王聪家的人，不会有事的。”
李红琴也帮着劝，她倒不是盼着冬宝去挣银子回来，而是李氏的态度不大对头，哪能一辈子把闺女拴在身边的。
“说句不中听的话。”李红琴说道，“冬宝她爷那一家子，肯定是靠不住了，你还不指望冬宝能干一点？再说了，咱们老老实实做人，不愧天不愧地的，还有谁来害咱们？”
在李红琴看来，男人再好，也不能完全靠男人，就像她吧，相公是个很不错的，但天有不测风云，相公撇下她和一双儿女走了，任她带着俩孩子哭死，也哭不回来了，到头来还不是得抹干了眼泪，靠自己养活孩子？
所以嘛，女人还得是靠自己。
“哎，她爷奶这回是恨上我们娘俩了。她奶恼我就罢了，我就怕她恼上冬宝了，不定打什么主意。”李氏叹道，这几天也不让宋二婶来拿豆腐豆芽了，以黄氏的性子来看，这是结下死仇了，黄氏可不是一个对孙女慈爱的人。
李红琴撇撇嘴，“他们还有理了？！这都一家什么人！都是让冬宝她爹给惯坏了。等秋里他们家老三去县里考试时，看他们咋开口问你要钱。”
当初为了让宋柏写“供词”，冬宝是抛出了一两银子的路资诱惑，而李氏也没有反对，她原本就打算给宋柏出路费，只是不想被黄氏狮子大开口的“宰”，当初宋杨去县里考试，只花了两百来个钱，李氏和冬宝商量后，决定只给出一两银子的路费，已经足够花用了。
铺子里每天都赚着钱，而小叔子去没钱去县里考试，传出去两人难免落一个吝啬的名声，是以，这个路费她们是必须出的，但是即便出，也不能按照黄氏的要求来。
对于黄氏和宋老头孝敬，就是她什么都不给，也没人会说她们，毕竟宋杨已经死了，宋家还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孙子在，没有道理要求分家出去儿媳妇和孙女去孝敬奉养老人，她们平日给的奉养孝敬足够多了。
当然，这只是李氏的想法，也是绝大多数思维正常人家的想法，不过宋家人可不这么认为，他们只会觉得你挣了钱，怎么能自己拿着自己花而不给他们？简直大逆不道！
冬宝没有空去理会宋家人，反正她有宋柏的“供词”在手，这在名声大过天的古代是个“大杀器”一般的存在，有了这个供词，不光宋柏日后要老老实实，就连黄氏也不能再招惹她了，而且黄氏还必须约束剩余的宋家人，为了宋柏的名声和日后的前途，客气的对待她们母女。
很快就到了和王聪约定好去安州的日子，冬宝准备好了东西，全部整齐的放到了一个布包里，装的鼓鼓囊囊的，而林实和全子也跟着他们过来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回小旭知道了他们要去安州，也要跟着去。
在征询过严大人的意见后，冬宝决定带上小旭，她挺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娃的，年纪不大，鬼精鬼灵的，听说书念的也好，都已经是童生了，要不是年纪太小，教他的夫子都想让他下场考个秀才试试。而且严大人对她们照顾，冬宝也是个会投桃报李的人，自然会对小旭好。
几个人跟着李氏到宝记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东方只微弱的冒出了一点红色的亮光，如今已经到了一年中最热的季节，而这个时候，却是一天之中最凉快的时候。他们从塔沟集出来的时候，整个村庄都还在沉睡当中，然而到了镇上，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摆摊的人大多已经推着小车挑着担子到了街上，开始了一天繁忙的劳作的准备工作，秋霞婶子和桂枝几个人也围上了围裙，到灶房里揉面蒸包子，炸油条，李氏几个则是在门口支上了锅和煤炉。
“大娘她们起的真早！”小旭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感叹道。
冬宝揉了揉他白嫩的脸，笑道：“可不是，干活可辛苦了，你可得好好念书，将来就不用起早贪黑的干活了。”教育完小旭，冬宝突然觉得也不对，笑了起来，说道：“这也不一定，就算书读的好考了状元当了官，还得要起早贪黑的给皇上干活哩！”
林实微微一笑，看向冬宝的眼神温柔如水，“照你这么说，人活着可真没奔头了！”
“我将来要当官的，要当大官！”小旭突然说道。
冬宝伸出大拇指夸奖道：“有志气！”小孩子似乎都有当官的梦想，文静点的孩子想当风光无限的状元，皮实一点的孩子则幻想自己能当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小旭嘿嘿笑了笑，握紧拳头说道：“县里头的那群当官的总训我爹，嫌他收上来的税少，嫌给他们的喝茶的银子少，总骂我爹，我当了大官，一定要治他们的罪！”
冬宝沉默的摸了摸小旭的头，在她们看来，身为所官的严大人是他们这一片老百姓的天，而严大人头顶上还有更多的官，正经的读书人考出来的官，想必这些“正经的官”是瞧不起严大人这样的小吏的，难免严大人会受到不公正的对待，也难怪严大人会对小旭的学业如此的上心。
几个人正说着话，一辆黑色的马车平稳的驶了过来，停在了宝记门口，车头坐着一个小厮和一个中年车夫，冬宝借着炉子的火光一下子就看清楚了那个小厮，正是那天跟着王聪来宝记的小厮。
“宋姑娘！”小厮麻利的跳下了马车，向冬宝行了个礼，笑道：“还请各位上车吧。”
李氏瞧见了马车，连忙过来，不舍的看了冬宝一会儿，才拍了拍冬宝的手，说道：“去吧，早点回来，照顾好小旭。”
不得不说，王聪家里的马车确实要比周平山家里的那辆骡子车坐起来舒服的多，这是冬宝几个上车后的共同感受，凳子上包了棉花垫子，车里头十分宽敞，一路上走的平稳，颠簸也少。
冬宝暗自想着，周平山家的那辆骡子车，大约相当于现代的桑塔纳，而王聪家的马车要高级一点，比如是宝马，奥迪之类的，至于更高级的一点的车，冬宝听店里吃饭的客人说起过，有两匹马，四匹马拉的大马车，马车车厢几乎相当于一个房间，内饰华丽，相当于房车的级别。
不过这样的马车，即便是有钱也未必能用得起。大肃朝的品级有严格的限制，什么样的品级用什么样的东西，都有规定。像那种说说都能让人羡慕的淌口水的马车，估计也只有大官和贵族能用得起了，像她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能有辆一匹马拉的马车，就已经是鹤立鸡群了。
再说，冬宝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也只见过一匹马拉的马车，更多见到的是骡子或者是驴子，牛拉的车。
“想什么呢？”林实轻声问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渐渐升了起来，马车里面由原来的黑暗变得明亮起来，林实当然也瞧见了冬宝沉思的侧脸。
“我觉得这辆马车真是好，有马车出去就很方便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冬宝笑道，而且不用考虑续航问题啊，到处都是草，马饿了累了，停下来休息一下，还能继续跑，在现代还要找加油站，要是没油了，再厉害的车也只能趴在那里动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