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解语
陈一泽甚至连想都没想就问道:“请问福晋要微臣办何事?”
那拉氏的手段他早已领教过,当初自己一时贪心,收了她送的财物与女人,结果就被她牢牢控制在掌心,这么些年来一直受她摆布,一步步走到如今无法回头的地步。至于出卖她?这个念头陈一泽不是没有动过,可是那个女人握有他全部的把柄,只要他稍有异心,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还会连累家人;至于年氏,她到如今都没有拿出什么实质的证据,权衡利弊,陈一泽自然更惧那拉氏。
年氏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证据冰冷地道:“直到佟佳氏生完孩子之前都不许离去,若有任何人问起就说沛阿哥高烧不退,你无法离开。至于让一个正常人瞧着像发烧,我想你身为太医,这点瞒天过海的本事总是有的吧!”
陈一泽心中一凛,听年氏这意思,分明是有心针对佟佳氏腹中的孩子,可是那边还有一个王太医,即使他不去,王太医和稳婆也足够应付了,除非……她早已买通了王太医与稳婆!
他猛然想起前几日,他与其他太医发现一直喜欢抽两口烟的王太医突然抽上了从云南过来的上等烟丝,而以前他因为要供几个儿子上京城有名的学堂以便将来考取好功名,所以十几年都只抽最便宜的烟丝。他们当时还笑话王太医是否发了什么横财,如今却是全明白了,而且这次来雍王府,是王太医主动请缨。
既然连太医都可以买通,更无须说区区一个稳婆了。
不过这些事已经轮不到他管了,“是否微臣替福晋办完这件事后,福晋便放过微臣?”
年氏盯了他许久方启唇道:“办完此事后,你辞去太医之职,远离京城,我可以放你一条活路。”
放弃太医之职?这就意味着他要重新回到给三教九流看病的日子了,只是他有的选择吗?只能苦笑着谢恩。
说了这么许久,年氏也有些累了,又怕吵到熟睡的福沛,命小厮添禄带陈一泽去耳房候着,至于福沛,陈一泽依照年氏的话留下了昔年曾经在灵汐身上用过的药,一旦有人来看,就立刻给他服下,这药能让人体温升高,不过只要及时服用退烧药的话,对身体并不会有什么伤害。
年氏也是备着万一,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给福沛吃的,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没有一种药是真正无害的,能不吃还是尽量不吃的好。
待陈一泽退下后,迎春扶了年氏在椅中坐下,然后轻轻替她揉着有些僵硬的肩膀,“主子,您当真要放过陈太医吗?”
“放过他?”年氏嗤笑,旋即眉眼间浮上瘆人的狠意,“他害了我的孩子,我恨不能食他肉喝他血,怎可能放过他!”
“那主子您还……”迎春不解。
年氏看了一眼发黯的烛光,示意迎春拿过小银剪子,随着锋利的剪子合拢,一截乌黑蜷曲的烛心带着残余的烛火落在滴有蜡油的烛台上。
清宫熹妃传 第两百九十九章 紫心草
在重新慢慢亮起的烛光中,年氏打开桌上的暗格,从中拿出一本泛黄的医书来,翻开,恰好是绘写紫心草的那一页,幽幽道:“我们们始终是没有证据,只凭这样一页纸,一张嘴,根本做不了证。”
是的,她从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一切皆是唬陈一泽的,想让他自己承认谋害皇嗣的罪还有亲口供出幕后主使者,可惜……他竟咬死了不肯承认。
紫心草……年氏手指徐徐抚过绘有紫心草图案的书卷,泪蓦然落下,化成纸上一点晕染。
就是这个草害死了她的孩子,若她能早一点发现,福宜就不会死,如今也该有两岁多了,福宜,她的儿……
看到年氏这样,迎春心知她必是又想起了福宜,福宜死的那段日子,整个朝云阁都沉浸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主子更是每日以泪洗面,沉浸在悲伤之中。
迎春忍着鼻尖的酸涩安慰道:“主子,一切都过去了,您现在不是还有沛阿哥在身边吗?”
“我知道,只是每每想起可怜的福宜,心里都难受得紧。若我以前能多看看医书,我注意一些的话,福宜就不会死,而且还是活活饿死!”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想到福宜临死前的惨样,她整颗心都揪成了一团,痛不欲生。
在她怀着福沛的时候,一直想弄清楚福宜得的到底是什么怪病,是以翻阅了所有雍王府收藏的医书,除此之外,还让阿玛与哥哥在外面广搜医书,统统运送到王府之中。
正如她之前对陈一泽说的那样,看的医书摞起来比她人还要高。却始终都没有发现像福宜一样的怪病,婴儿因为幽门狭窄吐奶是常有的事,但绝不至于吐的活活饿死;直到有一次她在这本冷僻的医书中看到了紫心草,医书中记载紫心草的功效与福宜有太多相似之处,唯一不能解释的就是福宜这样一个小婴儿是绝对不可能吃乳汁以外的东西,除非有人将紫心草混在奶娘吃的东西里,再借由乳汁进到福宜体内。
这个疑惑从奶娘处得到了解答,她说有一回因腹中生饥去厨房寻点心吃时,曾在厨房一处角落里瞧见过这种草,应是不小心拉下的,当时她还顺嘴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不过没人知道,只当是普通野草。
为了证实紫心草的功效,她特意寻来一个正在喂奶的奶娘,在她的饮食中加入紫心草,由轻渐重,在加到约摸半株时,她喂哺的孩子开始出现吐奶症状,到后面但凡吃进去的奶水皆吐了出来,症状与福宜一模一样;至此她可以确信,福宜根本没有得病,而是被人下药蓄意害死!
厨房人多而嘴杂,根本无从查起,所以她将目光转到了当时为福宜看病的陈太医身上。当年福宜生病,她原是想请邓太医来看的,无奈邓太医有事出宫回乡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正当她没有头绪的时候,那拉氏向她举荐了陈太医,当时也并未多想,便让陈太医替福宜治病,直至福宜咽下最后一口气。
事后回想,她很怀疑,身为太医怎会诊不出残留在福宜体内的药性,而是执意认定他得了怪病,也怪自己当时不够仔细,竟没想到让其他太医来瞧瞧。
之后邓太医回来,她曾让邓太医去诊断过那名喂食了紫心草的婴儿,邓太医虽然不识紫心草这种极冷僻的草药,但明显感觉到婴儿有所不对,疑心会否是所吃的奶水有问题。
同为太医,医术当不至于相差太远,所以从这一刻起,她开始疑心陈一泽是有心隐瞒福宜的情况。命人暗中调查之后,发现陈一泽新置办了一处大宅子,还纳了数房妻妾,那些女子穿金戴银,奴仆成群,生活富庶,而这一切单凭陈一泽身为太医的俸禄是绝对供养不起的。
再追查下去,竟然发现陈一泽的背后隐隐约约出现那拉氏的身影,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那拉氏胆小懦弱,全无主见,不过是运气好让她收养了一子一女,从未将那拉氏放在眼中,如今看来她似乎忽略了什么。
这一次,趁着佟佳氏生产,她故意借口福沛发烧,命迎春同去请陈王二位太医,她知道那拉氏就在兰馨馆,绝不会让迎春顺当地请了二位太医过来,果然只有陈一泽一人跟来。
而这恰恰就是她要的,至于王太医,早与那个稳婆一样为她所用,佟佳氏的孩子休想生下来。
陈一泽来后,她先以紫心草破其心防,之后又处处以言语试探,甚至骗其手中握有他谋害福宜的证据。虽然从陈一泽的表情来看,她的猜测十有**为真,却无法套出更多来。
“陈一泽尽管只是个七品太医,但终归是食朝廷俸禄的,纵然我父兄位高权重,要明着对付他,到底也有所不便。但是如果他不是太医了呢?”阴冷可怖的笑意自唇边蔓延,从头到尾,她都没打算放过陈一泽;之前那番话不过是为了哄陈一泽自己辞去太医之位罢了,杀一个普通大夫自然比杀一个太医要简单的多。
迎春恍然,微笑着欠下身,“主子英明。”
“他离开京城之日就是丧命之时,我的孩子绝不能白白枉死!”陈一泽在她眼中早已是一个死人,可笑此刻身在耳房的陈一泽还天真地以为可以保住一条性命,安享余生。
“可惜这一次不能揪出幕后主使者。”年氏不无可惜地道,陈一泽不过是一只小虾米,真正的大鱼依然高坐其位。
“奴婢相信血债终将血偿,不过是让她多活几日罢了。”迎春安慰着她。
此时,原本在熟睡中的福沛突然将粉嫩的小胳膊伸到了外面,嘴里小声哼叽着,年氏忙过来轻拍着他,待他重新安睡后方才收回手,悠悠地叹了口气道:“这次利用了福沛,我这个做额娘的实在心中难安啊!”
“主子也是迫不得已,沛阿哥就算将来知道了也不会体谅主子的。佟佳氏膝下无子都已经一步步做到了侧福晋之位,若她再生下一儿半女,必然会威胁到主子的地位。”
清宫熹妃传 第三百章 失算
说到佟佳氏,年氏银牙紧咬,那个官女子出身的卑贱女子何德何能可以与她同居侧福晋之位?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如今便已宠信至此,将来再生下孩子,岂不是要骑到头上来,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都怪奴婢,若是当日在花苑中就除了佟佳氏与她腹中的孩子,就没有如今这许多麻烦。”迎春一脸懊恼。
“这事也怪不得你,谁能想到会突然蹦出一个李卫来。”
年氏自得知佟佳氏怀孕的消息后便一直视其为眼中钉,不止想要除掉她腹中那块肉,更想连她一块儿除掉,而这单靠下药之类的把戏是没用的,因为一来佟佳氏当时怀孕已经逾四月,胎像稳固;二来不论麝香还是红花仅能除掉孩子,对大人来说调养一阵便可恢复了。但如果腹部突然遭到重击,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孩子固然保不住,大人也岌岌可危。
是以,她便想出一计来,买通弘时的奶娘,以雪球引诱弘时,让他每日下课后都在花苑中与猫儿玩耍一阵,五岁大的孩子看到这种小猫小狗必然喜欢,尤其是一直被那拉氏紧紧管束,压抑了童真天性的弘时。
实际上,她暗中命迎春训练雪球,让它可以听得懂指令。如此一直等到佟佳氏八个月的时候,知道佟佳氏每日都会去花苑中散步,所以迎春那一日刻意让雪球从佟佳氏身边窜了过去,引得弘时急追,弘时只是一个小孩,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脚步,又离得那样近,极容易撞上佟佳氏。
想想一个已经怀到八个月的女子突然正面受到猛烈的冲击会怎样,落胎?早产?亦或者……一尸两命。
除此之外,还可以将此事嫁祸于那拉氏,至少也可以问一个管教不严之罪,毕竟弘时名义上可是她的儿子。
原本一切都按着她的计划在发展,偏生在紧要关头突然冒出一个李卫,生生护住了佟佳氏这个贱人,令她化险为夷,安然无恙,实在可恨至极。
错失了这样绝好的机会,她只能选择暂时隐忍,一直到今天有万全的准备才再次动手。
烛光昏黄,将她漆黑的影子投在墙上,不曾张牙舞爪,却有令人心惊的狰狞,恍若正从地狱中爬出来!
再说兰馨馆那边,陈一泽离去后没多久,佟佳氏的阵痛就开始加剧,而且频率也加密,是要生产的前兆,稳婆不敢待慢,命人紧赶着将烧开的水端来,又拿烛火烧了银剪子,随时准备接生;王太医则等在帐外,一旦出现问题立刻便可进去,不过是进去救人还是杀人就不得而知了。
佟佳氏痛得浑身冒冷汗,不住问稳婆有没有见到孩子的头,在似乎没有休止的痉挛痛意中,开始不由自主的向下用力。
稳婆让她放松一些,说等宫口开得能容下一手时再用力,否则只是平白浪费力气,柳儿和画眉紧张地站在一旁,画眉手中更拿着从百年老参上切下来的参片,以备不时之需。
那拉氏一直坐在外面等消息,这大半夜的未阖眼,纵然一直有在喝提神的茶依然困极,正想闭目养一养神,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抬眼望去,却是胤禛到了,在他后面还跟着凌若。
胤禛阻止那拉氏行礼,急切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动静,不过稳婆和太医都候着呢,不会有事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漫过凌若,关切地道:“这深更半夜的,妹妹不休息怎么也过来了?”
凌若行一行礼,微笑道:“王爷刚到妾身那边就听说佟福晋要生了,紧赶着过来,妾身想想无事,便陪着王爷一道过来了。”
尽管不是第一个孩子,但听着里头凄惨的叫声,胤禛还是颇为忧心,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道:“为何这么许久还不见生下来?”
“王爷宽心,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妹妹又是头一胎,难免慢些。”那拉氏轻声安慰着,接过下人奉来的茶亲手递予胤禛道:“这事急不来,王爷辛劳了一日,还是先坐下歇歇喝口茶吧。”
胤禛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逐欠身在椅中坐下,见凌若还在原地站着,拍一拍左边的椅子道:“你也累了,一道坐吧。”
那拉氏脸颊一搐,她此刻就坐在胤禛右侧,左右之中素来以左为尊,眼下胤禛让凌若坐在他左侧,岂不是比她还要尊贵三分?这对于她这位嫡福晋来说,无异于当众扇巴掌。
然而也不过是一瞬罢了,片刻后已经平静如昔,胤禛要抬举,她自不会去扫他的兴,至少此刻不会;不过她倒要看看钮祜禄氏有没有这个胆子。
凌若弯一弯唇角,指了下首的位置道:“妾身坐这里就可以了。”
能让那拉氏刺心她当然乐意之至,但若因此授人予把柄就未免有些不值了,往后的日子还很长,没必要逞一时之快。
内堂,佟佳氏的呻吟尚在继续,而底下,随着宫口的张合,已经能看到胎头上黑黑的毛发,这种情况,但凡有些经验的稳婆瞧见都会知道这一胎的胎位极正,可以顺利生产。
不过,这个情况对已经收了年氏一大笔银子的何稳婆来说,是绝不愿见的。
她正想琢磨着该的时候,画眉已经忍不住催促道:“何稳婆,到底怎么样了,能生下来吗?”
何稳婆心思一转,故做为难地道:“这宫口倒是开了,可是胎儿的头却迟迟没看到,想是胎位不正。”
画眉和柳儿虽说平日精明,但到底是没经历过这一关的人,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那,那可怎么办是好?要不要请太医进来?”
佟佳氏忍着剧痛,努力睁开眼等着何稳婆的回答,只听她道:“这种情况若继续下去,不止孩子生不下来,福晋也会有危险,所以老婆子得设法将胎儿体位拨正才行。”
她自问这话可以骗过屋内的人,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没等她动手,忽地佟佳氏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阵痛,无论怎么忍耐都阻止不了身体自然而然地向下用力,也就是这么一下,胎儿的头骤然露了出来。
清宫熹妃传 第三百零一章 再生一计
何稳婆一下子慌了神,这出来的孩子总不能再塞回去吧,该怎么办才好,难道趁着现在整个身子还没全露出来,先把孩子做死?
佟佳氏趁着阵痛的间隙看到了何稳婆脸上的表情,这一眼令她起了疑心,为何会这样慌乱,难道孩子不妥?适才她明明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她忍痛对画眉道:“你们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不等何稳婆阻止,画眉她们已经绕到佟佳氏脚下,在血腥中,她们看到了一个圈圈像是脑袋的东西露在外面,惊喜道:“主子,小世子的头出来了。”见何稳婆还愣在原地,画眉不悦地喝斥道:“你这婆子,怎么呆手呆脚的,孩子都露出头也不快些接生。”
何稳婆明白大势已去,现在想再动手脚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暗叹一口气道了声遵命后,安份地接生起了孩子。
之后的事便再无悬念,佟佳氏安然生下孩子,在剪断脐带洗去血污后,何稳婆抱了裹好的孩子出去,给一直等候在外的胤禛行了礼,强笑道:“恭喜王爷,是一位小阿哥。”
“当真?快给我抱抱。”胤禛大喜过望,接过包在大红襁褓中的孩子,他膝下单薄,至今不过才两儿两女,如今佟佳氏能再为他添一子,自是满心欢喜。
孩子闭着小小的眼睛在那里熟睡,细细黑黑的头发还是湿的,紧贴在额头,发红的皮肤令他瞧起来像一只小猴子。
早在何稳婆将孩子抱出来的时候,就有下人抬上铺了红绸的称,将孩子抱到上面一称,六斤三两,倒是不轻。
那拉氏抚着孩子红红发皱的皮肤微笑道:“妹妹怀孕的时候,妾身瞧着就觉得应该是个男孩,现在果然如是。”在无瑕的笑意中她欠下身去,容色盈盈,仿佛不胜欢喜,“恭喜王爷又得一子!”
随着她这句话,兰馨馆所有人包括何稳婆在内都不约而同地齐齐跪下贺喜:“恭喜王爷喜得麟儿,王爷万福!”
“罢了,都起来吧。”胤禛高兴之下对周庸道:“每人赏银二十两,苏缎两匹。”
待胤禛去里面看望佟佳氏后,凌若浅笑着对站在原地的那拉氏道:“嫡福晋不进去瞧瞧吗?”
那拉氏笑看了她一眼道:“佟妹妹刚生完孩子,现在最需要静养,改明儿再看也是一样的;与之相比,我倒更盼着妹妹能早日替王爷再添一儿半女,到时候咱们府里可就热闹了。”
凌若定定地望着她,笑意在短暂的淡落后又盛如娇花,意味深长地道:“是啊,一定会很热闹!”
佟佳氏平安产下一子的消息犹如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天还没亮前传遍整个王府,自然也包括朝云阁。
年氏脸色铁青地看着面前羞愧不安的两人,眼中有遏制不住的怒意,“你们两个蠢货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居然让佟佳氏那个贱人安然生下孩子?!”
何稳婆期期艾艾地道:“这……这实在是不晓得啊,哪知道她一个头次生孩子的人,会生的这么快,连调转胎位的机会都没有……”
“你还好意思说!”年氏凶猛的眼神令何稳婆心惊胆战,不敢再说下去,不过心里依然委屈得紧。
喝斥完了何稳婆,年氏又将目光放在王太医身上,“还有你也是,我已经将陈一泽调开,你竟然还寻不到机会下手,任由那孩子生下来,可是不想你那几个儿子入国子监了?”
依着本朝的制度,在乡试之前还有一种院试,学子们只有通过院试取得童生资格,才可以参加后面的乡试会试殿试。但有一种人不需要院试,他们可以直接参加乡试,这种人就是国子监的学生,又被称作监生、太学生。
而且从国子监出来,即使你科举不中,至少也可以外放一个县丞之位,每年不知有多少学子为了能入国子监而争得头破血流。
王太医几个儿子读书算不得好,至今连童生资格都没考取出来,后面那些考试更是不用说,所以国子监就成了最好的一条出路。年氏许诺他,只要能除掉佟佳氏之子,便保他几个儿子入国子监,若非为了这个,王太医也不会心甘情愿替佟佳氏办事。
“福晋息怒!”一提到那几个被他寄予了厚望的儿子,王太医慌张地替自己辩解,“福晋也知道,若非产妇情况危急,太医是不许入内的,何稳婆当时不曾叫微臣,微臣又怎好自己进去。”姜还是老的辣,三言两语间就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何稳婆在旁边听得句句入耳,虽暗恨于心,但此事她确有无可推卸的责任,只能硬忍在心头。
“息怒息怒,我不要听这两个字,我要你们告诉我办法!否则……”脸色骤然一冷,连这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冷了下来,“后果如何,你们自己心中有数!”
王太医紧张地思索着办法,在年氏等的快不耐烦时,他眼睛蓦然一亮,道:“既然这孩子已经生下来了,那咱们就设法在别的地方下手。刚出生的婴儿虽然可以自主呼吸,但尚且很虚弱,稍稍一点刺激都可以令他的呼吸出现问题。”
“继续说下去。”年氏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侧耳倾听。
王太医理了理思绪道:“如今尚只是五月,春末夏初,许多花都还在盛放中,有花的地方就必然有大量花粉,福晋大可以趁着这个季节往兰馨馆附近广移花卉,只要他们开窗,小阿哥就一定会吸进去,吸得越多就越有可能得哮喘。”他歇一歇继续道:“一旦得了哮喘,柳絮飞花,会有很多办法令他死的理所当然!”
年氏凤眸微眯,遥遥望着泛白的天空,良久,目光落在一直在等她说话的王太医身上,声音悠悠若自天上垂落,“很好,就按你的办法来,总之,这个孩子一定不能活!”
且说,凌若从兰馨馆出来,未走几步就看到瓜尔佳氏站在不远处朝自己浅笑示意。
清宫熹妃传 第三百零二章 小阿哥
她微微一笑,走过去道:“姐姐一大早过来,是给佟福晋道喜的吗?”
瓜尔佳氏很自然地挽过她的手朝不断经过她们身边的人努努嘴道:“佟福晋喜得麟儿,有的是人去道喜,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何况明明不喜却还要在那里一味子的装高兴,只是想想便觉得腻味无趣。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找你说说话来得自在些。”见凌若笑而不语,她又道:“如何,熬了一夜累吗?我瞧你眼底下都有些发青了。”
凌若随手折了一朵不知名的紫蓝色小花在手里把玩,待走到人少些的地方方才道:“是有些累,不过还受得住。”
“瞧见那个孩子?如何?”瓜尔佳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神色甚是紧张。
抚着花瓣的手指微一用力,柔嫩的花瓣上立时出现一个指甲印,有汁水从中渗出,凌若恬静微笑道:“我想咱们的猜测应该**不离十。”
“若果然如此就好了,佟佳氏当真是风光太久了,久到我以为这辈子都难以将她从头上移开。”瓜尔佳氏松了口气,心情明显瞧着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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