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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解语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凌若淡淡地说了一句,携手来到蒹葭池边,如今正是夏初,池边杨柳依依,长垂及地的柳条在晨风中轻拂。
望着池中含苞待放的荷花,凌若突然生出许多感慨来,六年了,她在这雍王府已经度过了整整六年,这六年间她经历过许多,也失去过许多,不过幸好,幸好六年后,她依然可以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还记得康熙四十五年的时候,我与你也是这样站在这里,不过那时我想尽办法要除你腹中孩子,你则处处提防于我。”晨风拂过池面,吹动了瓜尔佳氏垂落于颊边的鎏金掐丝点翠双蝶步摇,蝶翅轻动,恍若随时会自簪间飞起。
凌若捋一捋被风吹散的鬓发,赦然道:“是啊,若当初旁人告诉我说,有朝一日我会与姐姐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赏莲,我必会嗤之以鼻。”
“我又何尝不是,世事啊,真是很难料,从生死仇敌变成同仇敌忾的好姐妹,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若儿……”她握住凌若的手,颊边露出一抹静好如花的笑容,“能有你这个妹妹,我真的很开心!”
凌若低头一笑,正待要说话,突然有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啊,你们两个倒是姐妹情深了,那我呢?”
恻目望去,只见温如言正站在不远处笑盈盈看着她们,彼此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过去拉住温如言道:“自然还有姐姐,咱们三个啊,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能在深宅大院中遇到值得一辈子去信任的姐妹,实在是一种莫大的幸。
第二日,她们三人结伴一道去了兰馨馆,虽然对佟佳氏极不怠见,但她侧福晋的身份始终摆在那里。
到了那里,恰好胤禛和那拉氏还有弘时都在,正抱着孩子逗弄,弘时在一旁踮着脚尖看弟弟。经过两日的休养,佟佳氏的精神好了许多,半躺在床上,不时说上几句话。
看到她们来,胤禛甚是高兴,招手道:“快过来瞧瞧,莲意说这孩子的下巴像我,你们觉着呢?”
瓜尔佳氏凑过去,还没瞧仔细呢就已经扑哧笑了出来,“其实孩子那么小,哪能看得出像谁啊,要妾身说,这孩子谁都不像,就像他自己呢!”
她的打趣令众人为之一笑,唯有佟佳氏的笑容略有些勉强,将这一细微变化收入眼底的凌若笑而不语,只低头抚弄着领襟上栩栩如生的海棠花纹。
“妹妹怎么没有将涵烟抱来?”那拉氏好奇地问道。
“那孩子这几天总喜欢大喊大叫,我怕她喝到福晋和小阿哥休息,便让乳娘带着她,改明儿等小阿哥满月了再带她来。“温如言谦卑地回答着。
“也好。”那拉氏也只是随口问一句,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到胤禛和他正抱在怀中的婴儿身上,掩嘴笑道:“瞧王爷的样子,整日抱着都舍不得放手了,以前弘时小的时候也不曾见王爷这样在意。”
胤禛失笑道:“哪有你说的这般夸张,不过才抱了一会儿罢了。”说着将孩子放到佟佳氏身边睡着,又将弘时抱起坐在膝上,笑问道:“不知如此可否?”
凌若先那拉氏一步道:“其实王爷待哪一位阿哥格格都是一样的,哪有厚薄之分,不过是因为小阿哥刚出生,所以王爷多疼惜一些罢了,嫡福晋又何必在意。”
那拉氏原是与胤禛开玩笑,可从凌若嘴里这么一说,却仿佛真成了小心眼之人。
那拉氏只作未闻,殷殷看着胤禛道:“不知四爷想好小阿哥的名了吗?”此话一出口,佟佳氏目光立刻炽热了起来,赐名的早晚往往决定着在胤禛心中的地位,譬如福宜刚满月便得了名字。
胤禛想一想道:“此事不急,且一时之间我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名,等满月后再议吧。”
听得胤禛这样说,那拉氏也不好再言什么,至于佟佳氏眸中则浮现些许失望之色。
如此又坐了一会后,凌若等人才起身离开,在离开兰馨馆时遇到了正指挥底下人做事的李卫,萧儿也在。瞧见凌若几人过来,李卫和萧儿各自欠身道:“奴才给凌福晋、云福晋、温福晋请安,几位福晋吉祥!”
凌若别过脸不愿理会他,温如言对这个叛主求荣的人也不愿多理会,气氛甚是尴尬,最后还是瓜尔佳氏扬眸看着李卫身后那一盆盆开得花团锦簇的月季花道:“许久不见了呢,如何,在这兰馨馆过得可还舒坦?”
“多谢云福晋关心,奴才在这里很好。”李卫神色自若地道。
“那就好,希望你李卫在这兰馨馆里可以永远好下去,否则……”瓜尔佳氏从他身边走过,以极轻的声音道:“就不是断一条腿能了结的了!”
李卫没有接话,直至她们离去后方才神色冷漠地直起身,萧儿朝凌若等人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道:“莫理会她们,不过是几个庶福晋罢了,也就能在嘴上逞逞能,将来自有她们好看的时候。”





清宫熹妃传 第三百零三章 哮喘
“放心吧,我没事。管别人怎么说,咱们只伺候好主子就行了。”李卫笑一笑道:“还是赶紧让人把这些月季搬好吧,主子窗外要多放几盆,花开锦绣,瞧着心情都会好上许多。”
“是说呢。”萧儿笑着答了一句,又道:“算那孙大由机灵,知道主子喜得小阿哥,所以送这些花来讨好主子。我看他是嫌屁股下的位置还不够高,想再挪一挪呢!”
李卫没有说话,只是将一盆开得最艳的月季搬到窗下,殷红的花瓣映在他眼中有妖异的美艳。
且说凌若几人,离了兰馨馆后一道去净思居中暂坐,待得各自落坐后,一个面生的丫头进来奉茶,一问之下方知是高福前几日刚领来的,叫安儿,除却她之外,还有一名小厮;补墨玉与李卫的缺。
“月季花……很是好看呢!”瓜尔佳氏一边说一边揭开盏盖轻轻拨弄着浮在茶汤上的沫子,“不过也很要命!”
“姐姐也发现了吗?”凌若啜了一口散发着阵阵清香的明前龙井。
“你们这打的是什么哑谜?快些说清楚。”温如言一脸不解。
凌若笑一笑,解释道:“凡有花的地方必然有花粉,这些花粉对于咱们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刚出生不过几日的婴儿来说,吸入太多却是容易引起哮喘,这个病一旦得了,这辈子都摆脱不了。”
温如言恍然,旋即露出几许冷笑,“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孙大由一心想着讨好佟佳氏,不曾想恰恰是害了他主子。”
“姐姐道这花真是天意吗?”凌若举目示意水秀道:“把你上次在花房听到的事告诉二位福晋。”
“是。”水秀欠一欠身,在瓜尔佳氏她们疑惑的目光中说道:“奴婢昨日里经过花房的时候,听得年福晋身边的迎春让孙大由多送几盆月季花到朝云阁,说是月季花香可以凝神静气,对女子颇有好处,尤其是刚生产完的女子。”
“月季还有这功效吗?”温如言好奇地问道。
瓜尔佳氏已经明白过来,眉眼森森道:“凝神静气是假,要害佟佳氏的孩子是真。她早知孙大由是佟佳氏的人,眼下佟佳氏刚生了孩子,在府中炙手可热,孙大由必会想方设法要讨好佟佳氏。而花房管事能拿的出手的自然是花了,只要迎春这么一说,信以为真的孙大由一定会将大量月季送到兰馨馆中;一旦兰馨馆中充满了月季的花粉,那孩子便危险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看不到摸不着的花粉会引得婴儿哮喘;我也是以前徐太医替我祛毒时,无意中听他说起的。”
“是啊,等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句话在凌若口中落下不过七八日,兰馨馆就传来消息,说是小阿哥出现气急、胸闷、咳嗽等症状,经王太医诊断后说是哮喘,而起病的原因便是兰馨馆无处不在的月季花粉。
佟佳氏知道此事后将孙大由狠狠责罚了一顿,然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小阿哥尚未出月子,便开始日日灌下无数苦药,因是急性发作,不及时压下便会有性命之忧,所以佟佳氏即便再不舍也只得硬下心肠来,至于乳母也需服下同样的苦药,借此将药性通过乳汁传到小阿哥体内。
并且为避免加重病情,兰馨馆所有的花全部移走,连附近的几株杨花树也被移走。
如此一直医了十余天,效果甚微,小阿哥的情况时好时坏,有好几次脸都发青了,半天哭不出声。王太医说是因为小阿哥太小,机能不全,很可能救不过来,要有心理准备。
佟佳氏听闻这个噩耗当即晕过去,醒来后以泪洗面,伤心欲绝;胤禛也是心里难过,这原本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却转眼变成这般模样。
若按着这样下去,孩子必死无疑,然在孩子又一次病发后,李卫忽地提议说是否换一个太医来瞧瞧,也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正是这一句话,令孩子逃过了死劫。
事实上,王太医开给小阿哥的药,每一服里至关重要的那一味药都少了许多,所以才令得小阿哥病情不断恶化。
换了另一位太医后,不曾与年氏勾结的他依病下药,这病情自然慢慢好转,只是之前情况太差,婴儿身体又弱,下不得狠药,只能慢慢调理。
直到双满月才堪堪将病情压下,只是得了这病,往后护理就得万分小心,尤其是春天,一任飞花柳絮都接近不得,特别是这么幼小的孩子,每一次发病都可能是致命的,半点不能马虎。
这期间,陈一泽按着年氏的吩咐辞去太医院一职,带妻妾子女离京返乡,刚途经一处荒郊时,遭遇到一伙黑衣人袭击,男女老幼无一生还!
七月二十七,阿意如往常一样入府给凌若请安,在毛氏兄弟的努力下,**斋请到一位不错的制香师傅,经由他手调出的脂粉细腻幼滑,甚是好用,之后又将水月手上那几个残方还原了大半,令得**斋卖的东西渐趋齐全,生意好了许多,渐渐开始营利。
阿意絮絮说着**斋的事,临了掩嘴笑道:“奴婢前几日在店里遇到一个客人,很好笑呢!”
“怎么个好笑法?”含着轻浅笑意的目光在阿意脸上掠过,在府外这几个月,阿意脸上的笑容比往常多了许多。
“往常都是女客来店里买东西,那日却是来了一个男客,将店里的香粉全闻了个遍,一边闻一边摇头说什么‘不是这个’,我瞧着奇怪便上去问他是何事,
主子您绝对想不到他告诉我什么。”阿意神秘兮兮地道:“他说有一夜,他在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被人打晕了,等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蒙住了双眼,刚想要取下蒙眼布,立刻就有人在耳边警告他不得取下,然后还告诉他,待会儿会有一个女人过来,让他……让他……”说到这里阿意红了脸,吞吐半天方才含糊道:“让他做那羞人的事!”




清宫熹妃传 第三百零四章 借种生子
凌若听得哑然失笑,正要说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脑海中骤然闪过一道灵光,忙追问道:“那之后呢?”
阿意脸红红地道:“之后就那个什么了,从头到尾他都没看到那个女人长什么模样,只知道她的身子很柔软皮肤很滑,身上带着一种幽兰般的香气。被送回家后,他对这从天上掉下来的艳福念念不忘,一直盼着什么那伙人再将自己带走,可惜那些人再没有出现过,他心中惦念,朝思暮想,便寻思着买一盒与那女子身上所擦同样的香粉来闻闻。哪知他寻遍了京城大大小小十数家香粉店都没找到那种香味的香粉。”
听到这里凌若神色越发凝重,“他有没有说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阿意摇摇头道:“这倒没说。”见凌若不语她又小声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对?”她原是将此事当做笑语说给主子听的,不晓得为何主子的态度会这么奇怪。
“不是。相反,你说的这件事,也许可以帮我解开一个大疑。”凌若神色微微有些兴奋,她低头想了一会儿道:“阿意,你在这里暂歇一晚,明日再走。”
等到第二日,凌若将一个透着阵阵香气的小纸包交到阿意手里,郑重道:“设法找到那个客人,让他闻闻纸包中的香粉,看不是昔日在那名女子身上闻到的香气。”
阿意一直都觉得这纸包的香气很熟悉,仿佛在哪里闻到过,等到凌若说完,她也恰好想了起来,当即震惊地张了嘴巴,结结巴巴地道:“主子,您……您莫不是说……那个女人就是……”
“嘘!”凌若做了一个噤声手势,“这事你心里知道就好,不要告诉任何人。”
这样一等就是十天,阿意再次来到净思居,行过礼后低声道:“主子,奴婢找到那人了。”
“结果呢?”凌若紧张地问,自阿意进来后她就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帕。
“一模一样!”阿意听说了这么四个字,不过对凌若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之后又问了时间,恰巧能对上。她站起身来激动地道:“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直到此时阿意都仍觉得有些不真实,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道:“主子,昀阿哥他当真不是王爷的亲骨肉?”佟佳氏的孩子双满月时,胤禛给取了名字叫弘昀。
“应该错不了,佟佳氏为了复起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腹种生子这套把戏都敢耍出来,与她一比,昔日的李氏可就差远了。”凌若冷笑,昀阿哥?很快这世间不会再有这个称呼。
抬头,恰好看到一排鸿雁自天空飞过,这是一个极好的兆头,预示着她忍了四年的仇,终于快要报了!
“那是否此刻就去告诉王爷?”阿意既激动又紧张。混淆皇室血脉;与人通奸,不论哪一条都是死罪,一旦查证落实,佟佳氏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再像上回那样安然无事。
凌若望着鸿雁远去,收回目光道:“不急,明日就是敦恪公主大婚的日子,不要为此坏了王爷的心情。一切等过了明日再说;何况在此之前我也要亲眼见见那个人。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个让佟佳氏永不能翻身的机会,可不能再错过了。”
夜,茫茫无边,将一切都笼罩在其中。
这一夜,靖雪赤足走遍了永寿宫每一个角落,不论明天如何,她都将离开这个住了十七年的地方,真是有些不舍呢!
“公主还是穿上鞋子吧,以免寒气入侵。”容远跟在她身后,已经不知劝了多少次,可靖雪回答他的永远是摇头。
长风漫卷,吹起她不曾挽起的长发,纷纷扬扬,迷离若魅,她弯身在汉白玉阶上坐下,见容远还站在那里,拍一拍身旁的位置道:“陪我坐一会儿。”
“很晚了,微臣该回去了。”这样说着,然在jiē触到她近乎哀求的目光时,心莫名一软,不由自主地坐在了她身边。
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似乎令靖雪很开心,看着头皎洁的明月轻声问道:“我走后,你会想我吗?”
容远沉默了一会儿道:“微臣会祝福公主与额驸。”
“额驸?”靖雪重复着这两个字,忽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在翻飞的衣袂中,她恻目望着容远轻叹道:“你啊,永远不会说我想听的话。”
“这都是微臣的肺腑之言。”果真如此吗?望着身边神色黯然的靖雪,他突然有些不确定。
坐了一会儿,靖雪忽地道:“明日我就要出嫁了,有些药材的名称我不记得了,你再教我一遍好不好。”
“其实公主根本没必要学这些。”事到如今,容远怎还会不明白,靖雪对医术根本没多大兴趣,之前不过是借此接近自己罢了。
“多学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指不定有朝一日我也会成为你这样的名医呢!”靖雪玩笑地说着,拍拍容远的肩膀,今夜的她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容远无奈之下只得带她来到了御药房,守夜的小太监看到他们,连忙打开御药房的门,任由他们进去。
赤足踩在地上,有些微的凉意,靖雪打量着偌大的御药房,这里的每一面墙上都放着一排排顶格的抽屉,最上面的那几个抽屉需要借助梯子才能打开。里面囊括了大部分已知的药材,只要一踏进御药房,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永远挥之不去。
其实一直以来靖雪都不喜欢这股味道,总会让她想起小时候身体不好,日日吃下无数苦药的日子;不过是为了容远强自忍耐罢了,但这一刻,她却开始有些留恋了,过了今夜,什么都将不复存在……
容远并没有留意到靖雪的异常,只是不断地打开一个个厚重的抽屉,与靖雪说着里面的药材,“川贝、当归、白芍,乌头、人参、干姜、大黄……”说到此处他瞥见靖雪手里拿了一株棕红色,长有椭圆形叶子的草药,连忙劈手夺过道:“这个是雷公藤,有大毒,不可乱动。”
【作者题外话】:不好意思,写晚了一点




清宫熹妃传 第三百零五章 下嫁
待他将雷公藤仔细地放回到抽屉里后,靖雪神色有些怪异地道:“大毒?人吃了会死吗?”
“雷公藤在民间又被称做断肠草,人一旦误食,就会中毒身亡。不过什么东西都有两面性,雷公藤也不例外,它有袪风除湿、通络止痛的功效,只要用的得当便是一味良药。”容远在解释雷公藤的功效后,又为靖雪指认起了其他药草;他并不晓得,就在自己转身的时候,放有雷公藤的抽屉被重新打开。
回到静怡轩,靖雪将一柄白玉梳递给容远,轻声道:“我的头发被风吹乱了,你帮我梳齐好不好?”
她的目光令容远无法拒绝,默然接过梳子,这个举动似乎让靖雪很开心,微笑着在铜镜前坐下,任由温润的梳齿带着微微的酥痒划过头皮。
借由铜镜她看到身后男人认真替她梳头的模样,眼眶渐渐热了起来,闭目,想要忍住泪意,不想还是有那么一小滴泪滑落脸颊,旋即有一块干净的帕子替她拭去那滴泪,“如今已经过了子时,是初八了,大喜的日子公主不该落泪的。”
“没事,我只是突然觉得很高兴,能有徐太医替我梳头。”靖雪如是说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紫檀木桌上,那里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吉服吉冠,正是她天亮后要穿。
终于,是走到这一步了……
八月初八,康熙四十九年最好的黄道吉日,当朝敦恪公主将在这一日下嫁今科状元张英。
宫门初开,额驸家便依礼备了九九礼物,如鞍马、甲胄、诣午门恭纳,燕飨如初定礼。
到了吉时,靖雪在八名宫女的服侍下,换上公主吉服、吉冠至养心殿向康熙、敬妃行礼,同时也是向他们辞行,望着将要出嫁的女儿,敬妃不住抹眼泪,康熙也是颇为不舍,只是女儿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如今选的这个额驸,总算还趁心,也不算辱没了他爱新觉罗?玄烨的女儿。
靖雪向两人磕了个头,平静的神色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凉,“女儿不孝,不能再侍孝于皇阿玛和额娘膝下。皇阿玛和额娘一定要保重身体,勿以女儿为念。”
“起来吧。”康熙慈祥地看着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女儿,“朕与你额娘身子都好,你不必挂心,而且额驸府就在京城,什么时候想见了随时都可以进宫。朕知道你素来聪慧,心气也高;不过嫁了出去,便是别人家的媳妇,一定要恪尽妇德、妇容、妇言、妇功,不可有片刻忘记。”
“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再一次跪下叩首,“儿臣感谢皇阿玛与额娘赐予儿臣身体发肤,感谢这十七年来的养育之恩!”
敬妃取过代表着吉祥平安的苹果亲手放到靖雪手中,含泪道:“好好与额驸过日子,去吧,别误了吉时。”
在临出养心殿时,靖雪突然对康熙道:“皇阿玛,您说过只要女儿如约出嫁,就饶过徐太医对吗?”
“君无戏言!”康熙虽然不喜欢提到这个名字,但在这大喜的日子里还是和颜相向。
靖雪像是放下一桩心事一般,轻笑道:“那么请皇阿玛记住,不论女儿今后如何,您都不可以迁怒于徐太医。”
自养心殿出来,有命妇翊升舆,下帘,内校舁出宫,仪仗具列,灯炬前引。一应福晋、夫人、命妇乘舆陪从,自午门而出,往额驸府第行合卺礼。府邸中早已设宴九十席,只等行礼后便可开席同乐。
太医院中,容远一如往常那样坐在案后看书,许是因为公主出嫁的喜乐吹得太响吵到了他;又许是一夜未睡精神不济;总之整个人都有些心浮气躁,书上的字一个也映不进脑海里。
公主……她此刻应该已经在去额驸府的路上了吧?
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念头,挥之不去;无奈之下,容远将一页都未曾翻过的医书往案上一放,起身走到重檐下遥遥望着午门方向,欢快嘹亮的喜乐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此刻正在不住远去,越来越轻。
过了一会儿,有几个年轻的太医结伴进来,嘴里说着刚才看到的公主大婚仪仗,在瞥见神色恍忽的容远时,当中一人冷笑道:“有些人一天到晚巴结着敦恪公主不放,以为这样就可以平步青云。哼,也不拿块镜子照照自己的模样,额驸?他配吗?!”
此人姓杨,也是一名太医,他一直都嫉妒容远能得靖雪青睐,如今眼见靖雪嫁予他人,自然免不了一番落井下石。
容远不愿与他争执,转身正要入内,却被一名走进来的宫人叫住,容远认得她,是靖雪的贴身宫女柳月。
“公主让我把这幅画交给徐太医。”柳月板着脸道,她对这个令自家主子伤透了心的男人实在没有什么好感,若非公主吩咐,才不愿走这一趟。
容远接过画卷徐徐展开,画卷之中别无他物,唯一笼子而已。
靖雪,这便是你出嫁时的心境吗?身在笼中不得自由,其实哪个人又不是在无形的笼子中,自由……始终是可望不可及了。
容远抬头,望着已经听不到喜乐声的午门方向怅然叹了口气,不论他愿不愿意承认,此生对靖雪终是有所亏欠,希望在往后日子里她可以早点将自己忘记,开始新的生活,如此才会有幸福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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