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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高升笔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庹政
叶三省静静地看着门轻轻关上,那一刻,仿佛一个世界的门也关上了,他被人遗弃了,关在一个独立无助的孤岛。
可是他的脑子此时却是异常的清醒。
他差不多完全明白了,他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处境,对方是谁,想要什么。
毫无疑问,这一次调查组是冲着王援朝来的,而且想从三森药业打开缺口,从经济问题上扳倒这位江城官场不倒翁。
虽然不明白调查组为什么到了文化,第一个就找上他,他也没有提供什么有力的、直接的证据,只是一些正府档案和三森药业就可以查到的数据,但是他已经确凿地卷入这一场江城官场顶级的政治风暴了。
而且,他可能被王援朝判为重点人物,迫切想要从他这里反侦查调查组的侦查方向,进而进行防御或者反制。
所以才会不惜让他的儿子王科,借以前的酒桌上过节来“碰瓷”自己,警*察也是事先就安排好的,就等着抓人,然后在王援朝掌控的范围内进行审讯。
——王小二只是一个意外。无论今天的冲突如何发展,自己都逃不过到二中队受审的结果。
——但是王小二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啊。他今天真应该按照计划去镇上检查,那样变数就多了一些,说不定能够逃过一劫。
世上没有后悔药,叶三省在心里叹气。而且王援朝既然要做自己,自己肯定躲不开的。这对于王援朝来说,是倾国之战,生死之际,必定是全力以赴,什么手段都使自己出来,自己无意卷了进来,在调查组没有定性、出手之前,自己只有想办法自保。
张鲁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正在思潮翻滚,门被猛地推开,杨洪走进来,把几张问询记录往桌上一摔,怒喝道:“还不老实交待!王小二已经招了,你叫他来打人的。”
叶三省安静地看着对方。
杨洪等了几秒,不见叶三省有任何反应,大怒道:“赶快说!傻了?说,说了就让你走。”
叶三省叹了口气,缓缓说:“这么明显是在诈我,你让我说什么?再说就算是我叫王小二来打人,也跟调查组问询的内容无关是吧?”
他本来不想这样刺激对方,可是实在忍受不住。
杨洪更怒,手指着叶三省,怔了下,点头:“你牛!你等着,看你真牛还是假牛!”
再次怒气冲冲地离开,狠狠关门。
叶三省无声地笑了。
他以为对方肯定黔驴技穷了,连这样简单、一眼视破的招数都使了出来,但他万万不会想到,或者说是低估了王援朝逼入绝境的决心和狠辣,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几分钟后,他被杨洪从办公室带到一楼背后一排简单的关押室。
是一楼楼梯间那小块不规则的空间用铁条隔出来的几个小房间,每个房间不到一米见方。
叶三省忍着愤怒说:“你们不能这样做。我不是罪犯。”
杨洪轻蔑地一笑:“你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案子正在审理中,我们有权把你暂时关押在这里。”
他拉开最下面房间的门,把叶三省推进去。
叶三省只能蹲着,立刻闻到了无法形容的骚臭,同时数不清的蚊子开始围攻过来。
杨洪锁上门,甩了甩钥匙,转身离去。
接下来是叶三省人生最漫长,最难熬的一段时间,痛苦,愤怒,恶心,但是最让他难受的还是羞辱。
从离开王道士进入大学,他几乎面对的就是羡慕和掌声,即使有贾茂晋这样的对手,也不过是搔痒式的攻击,应对自如。
到了临江镇正府,绝大部分时间都做事顺利,屡出成绩,即使有挫折,有困难,也都不算很严重,最后都能够化解,得到同事和领导的承认,甚至仅仅因为一席发言就得到张省*长点名陪同。
可是这一切有什么用?
仅仅一个治安中队长,就能够把他关在这里,承受这样的非人待遇。
没有人能够救他,那些他自以为关系已经很好,赏识他的人在哪里?
尹先发?杨中?吴志奇?欧阳坚?高雪皎?
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做什么?他们难道已经抛弃了他吗?
这一刻,他无比地痛恨权力,也无比地渴望权力。
他想大喊,明白没用,只会增加那些人的快乐。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安忍不动如大地。
他想起王道士教导过他的,要“麻木不仁”,要“目中无人”,要“呆若木鸡”,想起王道士教他的呼吸吐纳,慢慢地,他开始平静,然后,在黑暗中,进入他的思想世界。
至到他感觉到饿。
回过神来感受房间外面的声音,应该是下午一两点了吧。





官路高升笔记 第157章水太深了
这个时候,尹先发跟杨中在文化县城汇合。
就在去年他们一起喝了酒的慢时光西餐厅。
也就是从他们喝酒那天,杨中下了决心,准备以更加勇猛的一揽子计划全面推开在临江镇的各项工作,并且不再顾忌吴志奇的态度和阻扰。
——虽然,后来因为一个人的意外介入,改变了一些工作进程,他和吴志奇的关系意外地扭转,由各行其事变成志同道合。
他们现在讨论的,也是这个人。
叶三省。
叶三省离开的时候故意把张鲁叫成“尹主任”,张鲁心领神会,立刻拔打了尹先发的电话,尹先发闻讯大惊。
实际上,这位在家休养的前d政办主任居然不知道上午调查组到正府来“请”人的事。他的病不宜被人打扰,他自己也不想被人打扰,除了偶尔去新城逛逛,基本就是去周围的山上水边喝茶看书,按照吃药,不再关心镇正府的人,事和工作。
尹先发问了一些情况,得知杨中吴志奇也进了调查组协助调查,首先拔打文化县公*安局一位副局长的电话,问叶三省是怎么回事。
这位副局长分管治安,是尹先发的老朋友,说他先问一下。
十分钟,副局长的电话就打了回来,说二中队是抓了几个人回来,就在临江镇正府里面,案情是斗殴,正在处理,办案的就是中队长张先进。
尹先发说斗殴案简单,录了口供就先放人吧。
副局长在那边苦笑,迟疑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他说这事相当复杂,劝尹先发最好别插手。抓人是局长亲自指示抓的,连他这个分管治安的副局长事先都不知道。而且事主王科是王援朝的儿子,亲自出马,张先进他们是事先就等在正府外面,那个叶三省是局长指示了必须抓的,据说是涉及到刚刚亮出身份的特别调查组,所以说这事复杂了。
尹先发默然,说那你得保证他在里面不吃苦。副局长再次苦笑,老实地说这事现在已经把他排除在外,他也不便插手,只有尽力。
尹先发挂了电话,明白特别调查组应该是冲着王援朝来的,不明白叶三省为什么搅在其中,而且成了重点目标,但是叶三省进去向他求援——那种时候叶三省的反应是正确的,杨中和吴志奇都进了调查组,镇正府只有他才有可能帮他。他也必须帮助叶三省。
他首先坚信叶三省只是不小心卷入这一场政治风暴了,本身没有违法犯纪,只要站稳这一点,他就师出有名。
他考虑后给谷陵,江城市正府秘书长拔打电话,说了叶三省的事,也说了是王科带人去正府打人。
谷陵在电话那边长叹一声,说尹哥,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他说这一次特别调查组来势凶猛,是省*委的意见,而王援朝绝不甘心坐以待毙,所以会做出一些出格行为,我们挡不了。而且,我就跟尹哥你老实说吧,调查组这次的目标可能还不仅是王援朝,这里面水深得很,我真的不便插手,插手也没有效果。
尹先发失望地挂了电话。
他相信谷陵说的是实话,这次调查组可能还涉及到现在的市*委书纪刑宇,连他都听说过刑宇在三森药业有股份,调查组自然会查这事,谷陵做为正府秘书长,如果这时候出头,会让市*长马林怎么看?让市*委书纪刑宇怎么想?又会另外掀起多大的波澜?
可是他理解归理解,他也不管特别调查组有多大的目标,他只在乎叶三省不要被这场政治风暴吞没,这个年轻人身上寄托了他的情感与理想。
他打电话让张鲁来接他,两人到了文化县城,他让张鲁去调查组反映这个最新的情况,他自己去县公*安局。
中午时间大部分人都不在办公室,尹先发打了几个有交情的警*察的电话,都是真诚地劝他最好不理这事,他们也管不了这事,这事也不像平时治安案件,操作空间巨大,现在二中队那里,从上午就把门闭着,不接待任何人,张先进几个人的电话也一直关机。
尹先发不死心,直接去了治安大队二中队。
门关着,他敲了敲,没有反应。
他继续敲,冷静从容的节奏带着一股坚持到底的味道。
五分钟后,门被打开,一位民警生气地看着他,喝问:“啥事?”
“我是临江镇正府前d政办主任,我叫尹先发,我代表镇正府前来探望我们的工作人员叶三省,并且处理相关事务。”
民警有些被这个严肃认真,有些病容的瘦削男人镇住了,一时间也没确定该如何对待这个人,冲里面叫了一声“张队”,跟着张先进从办公室走出来,看见尹先发招呼说:“尹主任。”
他们自然认识,虽然没有什么交情。
“张队,我来问问案情,探望我们的工作人员叶三省。”
“这不正在询问嘛。”张先进笑笑说:“要看人,总得等我们把案情弄清楚吧?尹主任,你下午来吧。”
“我现在可以见见叶三省吗?”
“尹主任你这不是让我们为难吗?”张先进一脸无奈的表情,“你也懂我们的规矩,现在是不能见人的。”
“这个事情,很简单,很清楚,完全不必这样小题大做,你们完全可以把人放了,或者大家协商一下,该赔医药费,该道歉,几下就结束了。”
“哪可能。尹主任,我们就不说外话了,王书纪……王主任的儿子也在里面接受询问呢。下午来吧。”
“为什么不让临江镇派出所来处理这事呢?”
“你问我我问谁?现在案子到了我们这里,我们不可能往外推吧?尹主任,你下午再来吧。”
尹先发停顿了一下,沉声说:“我希望你们秉公执法,特殊时刻,保持清醒,不要一步走错,后悔不及。”
“没那么严重,一个治安案件。”张先进脸色变了变,不耐地说:“我们只是做事的人,尹主任,你就不要再为难我们了,要找,你就去找我们领导。”
不由分说,关上大门。
尹先发默然半晌,下楼,沮丧地在一楼走廊的椅子坐下,也不管往来民警看他异样的目光。
一会张鲁的电话拔打进来,说调查组派了一位同志过来了解情况并处理。
尹先发恢复了些精神,站起身,一会张鲁就陪着一位衣着正装制服的中年男人进来,介绍说是梁宏。
梁宏听了尹先发刚才跟张先进交涉的情况,说他去找他们局长,转身进了临街那幢办公大楼,不到一刻钟,就出来。
站在院中等待的尹先发和张鲁看见梁宏脸上平静的表情,心里立刻一沉。
果然梁宏过来说,局长去了江城,是政委接待的他,政委说这个案件是局长亲自抓的,因为涉及到前前市*委书纪的儿子,所以非常慎重,他们都不能插手,只有等局长回来再说。梁宏说他宣称调查组需要叶三省继续询问,对方也不买账,说等他们这里案情询问完毕,立刻就把人给调查组送过去。
尹先发默然,迟疑半晌还是建议说:“要不要跟他们局长直接联系一下?”
“没有必要。打电话肯定碰钉子。”梁宏淡淡地说,“要他灭亡,先让他疯狂。我们巴不得冒出更多的阻力呢,让他们暂时蹦哒一下。”
看着尹先发失望和焦虑的表情,梁宏总算露出一丝歉意,说:“应该没有关系,就是个打架斗殴的案子,翻不起大浪。我们那边今天十多位协助调查,都在等着,忙得不可开交,我先回去了。”
尹先发没奈何,看着张鲁送梁宏回去,心里一片凄苦。
或者,在梁宏眼中,这真算不了什么大事,他可能不了解基层警*察办事的风格,他能够从“忙得不可开交”中抽身来跑这一趟已经仁尽义至了,他眼中只有目标人物,甚至刚才让他吃了闭门羹的局长,也只是他眼中先“疯狂”“蹦跶”一下,迟早是调查组的猎物,他真没有必要在这些小事上纠缠,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说不定,王援朝他们就是希望调查组被这些莫名的招数干扰。
可是,这对于叶三省,就是天大的事。
他不知道叶三省这么抓进去会发生什么,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王援朝狗急跳墙,肯定像谷陵说的,什么出格的事都会做得出来。
他慢慢地走出公*安局大院,给张鲁拔了电话说他在慢时光西餐厅等。
现在,他只有等杨中吴志奇他们出来再说,他的能力有限,无法救援叶三省,只有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熬得过这一关。
或者,这也是一个年轻人成长道路上的必然磨炼。
一个小时后,他等到了杨中。
杨中和吴志奇他们的询问虽然详细,但时间并不长,他们在调查组一直呆到现在是因为调查组为了突然袭击,一次“请”的人太多,他们在调查组等待询问就等了两个小时。
听了尹先发说的情况后,杨中说:“我给欧阳县*长打个电话。”




官路高升笔记 第158章县长镇长
电话拔通,欧阳坚正在他的办公室。
实际上,从早上上班开始,他就一直呆在办公室,让秘书推掉了两个预定的行程。
他还吩咐秘书,今天上午除了特别重要的事,特别重要的人,不要来打扰他,什么工作,都暂时放下。
这是他在文化县正府一向被同僚理解的霸道作风,但是今天,他其实是在逃避。
他几乎比文化绝大多数同僚提前知道调查组的行动,甚至在江城,他也是有数的前几位。
当特别调查组触发王援朝埋在举报人中的引线时,王援朝第一时间就给他的几位心腹打了电话,暗示“狼来了”。做为王援朝的秘书之一,甚至在很多人眼中继续了王援朝政治衣钵的欧阳坚,自然也在其中。
然后昨天晚上,调查组移师文化,他再次接到了王援朝的电话,一整晚他都无法入睡,在文化宾馆的套房里辗转难眠。
不仅仅是因为调查组。
他已经在文化宾馆住了四天了,一直没有回江城。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妻子,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抉择,人生的路,到底该往哪里走。
结果上午他又接到了王科的电话,让他安排县公*安局的治安民警配合他,他要主动出击。
欧阳坚第一反应是拒绝,他委婉地说他正在办公室处理事情,等一下他给王科打过去,想拖一下再看,王科勃然大怒,说欧阳你是不是觉得你翅膀长硬了?眼前还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事吗?
欧阳坚无语。
他当然明白眼前应付调查组最重要,迫在眉睫,可是他是堂堂正府县*长,不是王援朝的家奴,连王家小儿也要这么随便使唤他?
他强忍着怒气,说他直接打电话安排基层民警的工作这不合规矩,也引人注目,打给唐局又多一层转达,科兄弟你直接打给唐局吧,反正他也是老爷子提起来的。
王科哈哈大笑,说你知道老唐是老爷子提起来的就好,也不要忘记你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我给你打电话,并不真是要你安排什么,只是想提醒你,调查组现在在文化,你得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全力应付,关键时刻,不要拉稀摆带。
欧阳坚说他知道怎么做。
挂了电话,有一瞬间欧阳坚后悔刚才只顾生气去了,应该录音下来,可是即使录了下来,他又能够做什么?
举报?
或者将来做为某种证据和解释?
到了需要用录音来解释的时候,只怕他的政*治生命已经宣告结束。
即使他能够安然置身法外,可是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政*治生命远重于生命,丧失了仕途,他还不如直接死亡。
即使他最后能够跟王援朝完全切割,成功抽身,可是别人会怎么看他?整个江城官场都会把他看成薄情寡义的反骨仔,他是不是同样被打入官场另类,以后慢慢会被边缘化?
甚至更严重的是,这一次他也可能成为调查组的目标。
他和王援朝的特殊关系决定了他必然进入调查组的视野,现在没有叫他去协助调查,肯定是因为调查组还没有拿到足够多的证据,“请”他去的条件还不成熟,同时,“请”他跟今天上午“请”的那些人是完全不同性质的“请”。
他感到了恐惧,心里充满凄凉和无助。
他曾经以为前途光明的金光大道,突然变成海滩上的砂器,毫无根基,一个浪头,就足以夺去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他曾经以为这是官场的捷径,却越来越证明是最远的那条路,甚至可能通向深渊。
王援朝!
一切都是因为他。
这位前前市*委书纪成就了欧阳坚,没有王援朝,欧阳坚现在最多不过是一个正科级的干部,不会成为江城官场独挡一面的一方诸侯。
可是也正因为王援朝,欧阳坚觉得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心里的不踏实慢慢积累成为惊惶,到了现在,知道调查组到了文化后,几乎是绝望。
他其实早就意识到了,从他在云阳成为常务副区长、王援朝从市*委书纪到人大开始,就觉得王援朝不可依靠,并不仅仅是因为王援朝权力的丧失,而是这位领路人的方向发生了错误。
王援朝太贪了。
而且任人唯亲,拉帮结伙,打击对手,罔顾民生,在他主政江城后,江城的综合排名在全省迅速下滑到了中间,而他只知道带着他那伙人捞钱腐*败,甚至为了他儿子的建筑公司专门启动些耗费民脂的大项目大工程,做为秘书的欧阳坚看得心惊肉跳。
那时王援朝的儿子才刚刚走出校门,嘴上无毛。
这也促成欧阳坚屡次向王援朝提出到基层,王援朝以为是年轻人的野心,却不想欧阳坚心中其实是害怕,想早些离开。
可惜他认识得太晚了,或者以前一直不敢承认。
他在云阳就慢慢疏远王援朝和他那伙人,尤其是到了文化后,他甚至在一些政策、工作上,刻意表现得跟以前王援朝遗留的施政纲领背道而驰。
这两年,除了节庆,他基本不主动跟王援朝联系,也很少参与那个圈子的应酬,他自己觉得,他跟王援朝的关系应该恢复到了正常、普通的工作关系,可是从几天前接到王援朝电话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实在太天真了。
无论他如何做如何想,在别人眼中,他就是王援朝一伙,他的身上打着鲜明的烙印,永远无法切割。
这实在太悲哀了。
他那天晚上在歌城的包房里对杨中说,他不如杨中命好。
这一直是他隐藏在心里的痛苦和无奈。
秦相李斯曾云,诟莫大于卑贱,悲莫甚于穷困。像他这种毫无背景的穷孩子,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得走“捷径”,不能像杨中那样从容而稳妥地前进,他选择了,就得承受。
可是这代价到底多大呢?
他不敢想。
手机响了,他看了来电是杨中。
这不是必须要接的电话,但他想接。
“欧阳兄,我想问你现在在哪里?”
“办公室。”
“一直都在?”
“一直。”
“欧阳兄,你考虑过什么是生死吗?”
欧阳坚停顿下来。
他没有在乎杨中今天的称呼、语气、问话都跟平时不同,他自己今天也处于一个特殊的节点上,但是最后这个问题,还是让他无法接话。
“那我说。”杨中似乎知道电话这边的茫然,很快就接着说了下去:“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王洪九让人围堵镇正府之后,我下了决心,哪怕是跟吴志奇闹翻,哪怕是在临江镇摔一个大跟斗,我也要按照自己的路走下去。”
“你做过秘书,我也做过马麟的秘书,我们身上都会被别人贴上标签,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那么这一辈子都可能被人指指点点,说我们是靠着裙带关系上去的,所以那次我发了狠,还放下身段请我们d政办主任喝酒,向他请教如何对付王洪九,争取他对我工作的支持,决心大干一场。”
“生死不过是赌上一次,把你的命交还给这世界一次。”
“本来就是从零开始,大不了再次归零,重要的是,只要还年轻,真的,年轻得可以再赌一次。”
“当然后来你也知道了,我没有理会吴志奇,提出了四项重点工作,准备像你一样,用更加霸道的作风推行自己的施政理念,只是后来因为……叶三省冒了出来,替我做了很多补充,又闹了很多事出来,意外地化解了我和吴志奇的对抗,临江镇的工作取得了重大突破。”
“这就是我的生死关。欧阳兄。”
欧阳坚在电话这边无声地苦笑。
如果他对杨中有些感激,就是因为在这种时候,只有他这种底气十足的官二代才能够说出这种安慰兼建议的话,才能够用这种语气,这样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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