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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白不白
翠玉急了,挨个找着人问,半点消息都没问出来。一路飞奔回府,推开院子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翠玉满院子地喊,一屁股坐下,眼泪哗啦啦地就出来了。偏生今日家中长辈皆不在府中,她想找人去寻禾生,一时半会都不能成。
哪里还经得起等,翠玉情急之下,咬牙看了看隔壁一墙之隔的沈府,脚底抹了油一般窜进沈府。
沈灏坐在石亭下,周围堆了冰,裴良摇着扇子为他解暑。
中间石桌上摆着棋阵,是《棋工》里最为千奇百怪的一道奕局,沈灏解了多日,眼见着就要破了最后一碍。
前府小厮来报,裴良招招手,小厮凑到裴良耳边细语:“裴管家,门口有个叫翠玉的要求见公子。”
翠玉,不正是卫姑娘身边的小丫鬟么,她来作甚?裴良一挥,打发他下去,“让她先等等。”
这几天王爷正在气头上,估计把人喊进来,王爷也不太愿意见。裴良心里嘀咕着,那厢沈灏转过头,“什么事?”
裴良将小厮的话述了一遍。
沈灏手执黑子,视线在棋局红线格子边游荡,无从下手。“打发回去。”
裴良应下,放下扇子亲自去门口/交待。
没了扇风的人,空气中的燥热仿佛又生了起来,阵阵地往衣领里钻。沈灏看棋看得乏了,揉揉太阳穴,一闭眼却又想起了禾生。
她能有什么事情找他?磕着碰着了,横竖她自己忍着。她在他面前清高自持,他也懒得去猜了,倒要看她傲到什么时候。
裴良来禀,“人不肯走,说是卫姑娘丢了,府里大爷奶奶们去上香祈福,没人管。”
沈灏横眉,“怎么丢的?”
裴良摇头,“街上逛,转身就不见了。”
沈灏“呵”一声,心里仿佛有蚂蚁在挠,面上却是不以为然:“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丢?说不定此时此刻正在与情郎相会,躲着丫鬟,闹得正欢。”
落子的棋狠地一定,手指都捏痛了,稍一偏神,棋局全毁。沈灏摔了书,盘上的棋子散落一地,裴良弯腰去捡。
重新摆好局,沈灏正襟危坐,低下眼,继续研究,一颗心却是乱如麻绳。
至黄昏时,依稀听见有人喊叫,沈灏无心再解棋,“外面太吵,你去看看。”
裴良垂手,并未挪身,显然是早已知道缘故。抬起头回禀,声音有些发颤。
“爷,卫姑娘真丢了。”
·
往昔这个时候,街上人影稀落,今天却是人头窜窜。卫府的人发动全府上下,一人举着一个火把出来寻人。一声又一声的“堂姑娘”,喊得人心惶惶。
宋瑶和宋武之带了家仆加入寻人队伍,卫林心急如焚地朝宋瑶诉说,旁边翠玉已经哭得不成人样。卫林和宋瑶转过头安慰翠玉,旁边宋武之焦虑不安,说着要去报官。
话刚说完,眼角瞥见隔壁沈府人影闪出,马蹄声震天。
沈灏策马在前,气势凛然。身后跟着小厮,个个都武装上阵,朝着一个方向奔赴,屠敌宰仇般的阵势。
宋武之一征,想起那日被敲晕的事,心头一耻。宋瑶凑过来,“兴许沈公子有办法。”
翠玉听了,咬牙切齿:“有办法早就使了,何必等到现在。”
卫林急,招手喊:“你们愣着作甚,快找人啊!”
神色匆匆的人群中,李清与卫喜交换眼神,掩了眸中喜悦,喊着禾生的名字,头一次如此卖力。
暮霭沉沉,各家各户都已升起升起炊烟。乡间小路凹凸不平,马车一晃一晃的,颠得人都快散架了。
王牙婆数着银子,和赶马的糙汉交待:“到了村里,把人一丢,也就没我们事了。这次的货上乘,皮相好得很,换做平时,我转手一卖得好几百银子,可惜啊,风险太大,只能卖个寻常价。”
糙汉粗粗地喘了口气:“为啥子,好几百呢,不赚白不赚,欸,反正是要卖的,让我先尝尝味。”
王牙婆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想都别想!我们只管拿银子办事,把人卖了,她是卫家的姑娘,听说还是望京的,万一查过来,我们拐了她,死罪逃不过,再一查,你先动了姑娘,直接就五马分尸了!”
糙汉不甘心地往里面瞅了瞅,王牙婆一掀帘子,挡了他的视线,“赶你的马车,卖完人就不要回盛湖了,另外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她都算计好了,将人卖到穷乡僻壤,那里的汉子缺女人,卖进去了,就算想逃也逃不出,全村人挡着,一个弱女子绝对跑不出。既拿了办事钱又有了卖身钱,两份银子在手,这份生意忒划算!
禾生醒来时,眼皮耷着发沉,视线逐渐清晰,望见头顶上一轮碎月,透过缺瓦少盖的老旧屋顶照进来。
挣了挣手,发现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身下是稻草堆,灰尘和蜘蛛网布满整个墙壁。
屋外有人说话,“人我都带来了,绝顶的好,算是我王婆大发善心,舍了这样的娇人儿给你们!”
木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禾生看着进屋的陌生人,倏地一个激灵,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哟,醒了?”王牙婆蹲下身,攫住禾生的脸,朝门口站着的几个农夫炫耀:“怎么样,没骗你们吧?”
禾生躲开她的手,惊恐慌张,满脑子都是一个声音:她被拐卖了!
以前听说过这样的事,但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仍然觉得无法置信,怎么会,她怎么会被拐卖!眼瞅着门口的男人们面容猥琐,朝这般走来,禾生止不住地发抖。
王牙婆挡住男人们前进的脚步,嘿嘿笑:“先交银子。”
年纪较大身形佝偻的男人将她拉到一边,商量着价格。另两个年轻点的,站在一旁色迷迷地打量禾生。
禾生喊救命,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叫嚷,明明灯火通明的村子,却没有一人出来询问。
一边哭一边喊,嗓子都哭哑了喊嘶了,屋外半点动静都没有。禾生目光一黯,想着咬舌自尽得了。
活着,横竖不能让人糟蹋了,倒不如死了痛快。在这世上走了十六载,落得这个下场,她下了地府,定要好好质问阎王爷,到底做错了什么!
谈好了价格,王婆放心交人,抬腿正要往屋外走,忽地门被人一脚踢开,王婆还没来及抬眼,就被一脚踢到了心窝子上,直接倒地不起。
禾生哭得双目模糊,没有力气去看,忽地被人拥在怀里,闻到了熟悉的沉香味。抬脸一看,那人英气的面庞近在咫尺,像是做梦一般。
她听见他的声音若获珍宝般激动,一双大手将她揉在怀里百般疼爱:“禾生,我来了,不要怕。”





独宠 第24章
禾生怔怔地看他,像是要将他刻到眼里去,一双鹿般的眼睛,惊喜和委屈并存。他来了,他来救她了!
她扯住他的袖子,恐惧而紧绷的情绪瞬间瓦解,仿佛有了靠山般稳妥,连眼泪都涌得更紧肆无忌惮。
他双臂稍一使力,将她横抱起来,一步步朝外走,禾生安然地躺在他怀中,从未有过的踏实感油然而生。
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皮影戏,所向披靡的英雄救了娇弱的美小姐,于千里迢迢之外的山河,日夜相继,踏着时光的碎影,冲冠一怒为红颜。
禾生抬脸望他,他鬓角沾着跋山涉水的尘土,眉间敛着抹不开的担忧,眸里映着哭哭啼啼的一张脸——是她的脸。
时隔多年,她忽然记起当年看戏时的心潮澎湃,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激动与愉悦,仿佛只要靠在他的肩膀,天下所有难事都能迎刃而解。
她忽地不哭了,搂着他手愈发用力,整个人往他怀里贴。沈灏心跳慢半拍,喉咙耸动,憋着声低头交待:“乖,别动。”
禾生听话地点头,安静地闭上眼,缩在温热的怀里,感受耳边风声簌簌,和他喘着气的呼吸声。
沈灏抱人一路冲出去,方才还静悄无声的村子,一听说来了人抢媳妇,从四面八方涌来,拿着锄头和菜刀围攻。
沈灏带的人不多,小厮们比不上皇家侍卫,能以一敌百,渐渐地败下阵来,拼尽力气开出一条道,裴良抵在最前方,喊道:“爷,你先走!”
刁民难惹。沈灏沉下脸,转了转双眸环视周围,寻好下山的道,回头轻声吩咐裴良:“等救兵一到,这样害人的村子不能留,放把火烧了。”
裴良面色如肝,只要救兵能来,别说让他烧村,杀人都行啊!
沈灏带着禾生往山下跑,夜色暗,看不清路,跌跌撞撞好几次。
她窝在怀里一语未言,沈灏以为她害怕,细声细语安慰:“马上就能下山,待下了山,给你买临月居的藕粉糕,你爱吃得紧,赶明儿我就把他家铺子盘下来。”
禾生记着他之前交待的话,保持相同的姿势,身子都僵疼了,仍旧不敢动,张嘴低喃:“不用盘铺子,你买给我吃就好。”她顿了顿,“……还要吃悦食居的烤鲈鱼……”
沈灏目带笑意,声音染了几分温柔:“买,想吃什么都买给你。”
黑夜中他看不清她的脸,依稀见得她紧阖眼,挺直小巧的鼻尖下,小嘴微微上翘。这样一张惹人怜爱的脸蛋,他小心翼翼地护着疼着都来不及,竟然有人想要伤害她。
穷凶恶极,罪不可赦,待他查明清楚,定要将那些人挫骨扬灰。
她可能是饿极了,舔了舔嘴角,这一细微动作,却看得人心神荡漾。沈灏撇开眼,尽量忍住自己的情/欲,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她吓住了。
山路崎岖,他的心思全放在怀中之人身上,未注意前面的路,不留神脚下一空,蓦地身子往下坠。
禾生轻呼一声,沈灏来不及站住脚,根本来不及阻止突如其来的变故。
若是放开手,便能攀住旁边高悬的树干,沈灏想都没想,放弃最后的机会,选择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用自己身体护着,连滚带爬跌下山。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禾生睁开眼,他写满忧虑的目光遁入眼帘,浑身上下地打探着,语气焦急,问:“伤着哪了?”
禾生摇摇头,转眸望见他身上划了好几个大口子的衣袍下,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撑起身子去看,才发现他早已伤得极重。满山遍野,全是荆棘,从刺尖上滚过,身上没一块完好的。
禾生哇地一下哭了,骂他:“傻子,你都成这样了,还问我作甚,没了命,你找谁赔。”
沈灏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势,看她哭得厉害,想去擦泪,手臂一扯,便痛得呲了一声。
禾生抹把脸,抽着声,着急道:“快别动了,我为你看看,若是沾了刺,定要立刻取出来。”
沈灏低了声,“横竖不过几根刺,死不了。”他站起来,环顾四周,准备探清地形。
这里虽是平地,却未到山底,更像是半山腰子。月光一轮,照了几分水光波影,拨开丛林一看,前方竟有湖。
想着她被人掳走,肯定又饿又渴,招手便带她往湖边去。
抓几条鱼烤着吃,她肯定就不怕了。沈灏打定主意,脱了上衣,便往水里潜。
禾生惦记着他的伤,现下见他下了水,更是急得跺脚。这人是铁做的吗,浑身都是刺,还敢下水,不要命了吗!
她不识水性,只能站在湖边干等,许久不见他的动静,放眼望去,碧波粼粼的湖面,像面镜子一般宁静。
“沈公子?”她喊出声,见没人应,语气越发焦急,“沈公子”地呼了好几声,到后头,干脆直呼他名,“沈灏,你别吓我,快出来!”
她试着往水边走近,脑子里不好的想法一股烟地冒出来,鼻子一酸,眼里又泛起了泪光。
会不会淹死了……他是不是死了!
忽地从水底钻出个人来,鲤鱼打滚似的,溅了她一身水。沈灏立在水里,流水般的碎月洒在他身上,光着的膀子像是镀了层银,转溜地泛着光。
他体态矫健,胸脯与腹间块块分明,骨架适中,撑起这一身肌肉,恰到好处。
禾生呀地一声闭上眼,转过身去。
沈灏两手逮鱼,走近了看,打着月光,看见她紧抿嘴唇,睫毛打湿,不知沾了水还是沾了泪。
“怎么这般爱哭,小孩子脾性。”他刮了刮她的鼻,将鱼丢上岸,调转头牵她回去。
刚一碰到,她下意识回缩,沈灏板着声:“要么睁开眼,要么我牵你。”
禾生低了低头,“牵你衣角好不好?”
沈灏皱了眉,“没穿衣,哪来衣角,牵裤头还差不多。”
禾生红了脸,“那还是牵手吧。”伸出手让他牵,沈灏哼哼一句,巴巴地紧了她的手,问:“不知抓了条什么鱼,你凑合着吃。”
禾生声音细细的,“什么鱼都好,你先让我瞧瞧伤。”
沈灏回头看她,“担心我?”
禾生呼吸一促,点了点头,“嗯。”
沈灏蓦地勾了勾嘴角,眉头上扬,牵着她往前走。
风从湖面吹来,闪了一湖的皎洁,星光熠熠,布满夜幕。
沈灏牵着她坐下,借月光往自己身上看,下狠心拔了好几根刺,忍着没出声。末了,喊她:“好了,你瞅吧。”
禾生睁开眼,见他仍然光着膀子,反射性地侧过头,后来一想,他要是穿上了衣,还怎么瞧伤?脱了是应该的。
复想,早知这样,刚刚何必还让他牵着走路,反正是要看的,还不如自己探路。
她脸上神情变来变去,沈灏看得起劲,大大方方地凑上前让她瞧。
禾生羞着脸,仔细查看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逮着后背几根刺一拔,他一声都不哼,没事人一样。
大刺除了,小刺还有,肉眼看不清,得用手挨着才能摸出来。禾生有些紧张,抖着声跟他说:“我摸摸,你别介意。”
沈灏哪能介意,笑了声:“上手便是。”
他今日救了她的命,清白名节在恩义面前,抵不了什么。她吐出一口气,复地深吸,颤着手抚上了他坚实的后背。
又滑又细腻,皮下精肉紧实,没有一寸多余的赘肉。一看便知道是个养尊处优严于利己的。手指头摩挲,倒忘了眼前这是男子的身体,专心致志地找刺。
摸的人无心,被摸的反倒思绪万千。肚里烧火般翻滚,一股气流蹭蹭地从丹田而上,往全身各处散去。
她柔软的手像火,从他身体蹚过,所到之处,势不可挡。
沈灏咬紧牙关,知道自己下身已经起了异样,挪了挪腿,遮了起来。
手一路往前,沈灏一口气梗在喉咙,一低头便见她凑近,张着忽闪忽闪的眸子,粉唇微合:“碰着你痛的地方了?”
沈灏倏地一起身,脸像结过冰似的,摸着衣服往身上遮。“伤看得差不多,该烤鱼了。”
他拿起石头凿火,禾生觉得奇怪,又不好说什么,在一旁打下手,眼神时不时地瞄过去。
换做平时,她这样看着,他心里头指不定有多喜欢。但今天不一样,从山上滚下来,脸上头上全是泥,灰头土脸地,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不敢看她,生怕一看,又被挑了起来。垂着眼,语气冷冷的:“看什么看,不准看。”
禾生眨了眨眼,看都不让看,他怎么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禾生往他身边靠,张嘴喊了两个字:“恩人。”
这词听着新鲜带劲。沈灏抿了抿嘴:“你方才喊我什么?”
禾生吞了吞口水,轻轻又喊了遍:“恩人。”
沈灏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抬起眼瞧她,“你叫我恩人,便拿出诚意来,若要报恩,得做好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说我趁人之危也好,无耻下流也罢,只一件事,你答应了,便行。”
禾生知道他指什么。心中百转千回,实在是想不到理由再拒,仰起头,深深地长吐一口气,鼓足勇气,缓缓道:“我是寡妇,不能嫁你的。”




独宠 第25章
沈灏睨她一眼,目光透着寒意,“呵,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竟编出这样的理由欺我,何苦呢,说你是寡妇,难不成我是三岁小孩,会信你?”
禾生眨着眼望他,嘴唇上下微动,越想让他相信自己,脑子里越乱,不知该如何交待事情,他才会肯信。
“你去查,我不是卫家堂姑娘,我是望京卫府卫侍郎家二房的媳妇,丈夫是卫锦之,我姓姚,平和街西边胡同里姚家的女儿。”她吞了吞口水,语气有些焦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尽管去查!”
荒唐!明明就是堂姑娘,非得编出这么蹩脚的由头,以为他是个好玩弄的?沈灏听得脑壳疼,转眸见她艳若桃花的小脸离得这般近,稍稍一低头便能蹭到。
折磨人的小坏蛋。手抚上她的后脑勺,没有任何犹豫,俯身亲上。
她的唇……很软很香,想让人要要得更多。
禾生顿住,眼睛瞪大,满腔言语堵在嘴里,一时之间竟忘了推他。短短数秒,回过神,粉拳捶他,试图挣开。
沈灏不闻不顾,任由她捶打,满脑子全是她的香气,她的柔软。双唇愈发含紧,想要靠得更近,一掌推她背,几乎要将自己的身体埋进去。
眼见面前人儿满脸憋得通红,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勾嘴笑:“笨,张嘴呼吸都不会。”
禾生红着眼往后退,胸膛起伏,喘气嘘嘘。
沈灏继续生火烤鱼,窜气的火光,映着他的面容,显得清冷凌厉。“昔日卫家老爷卫有光曾答应我,日后有事相求,定当答应,今天我又救了你,正好落了由头。待明日一出山,我便去卫家提亲。”
禾生惊慌失措,“不可以,不能去提亲!求求你,放了我好吗,你让我做任何事情都行,只除了这一件。”
沈灏手下动作一顿,冷眼看她:“除了这一件,我什么都不要。”
他是个打定主意便要实施到底的人。禾生干瞪着,双目一垂,哗啦啦眼泪又出来了。若提了亲,大府便会知道,铁定不会饶恕她的家人。
沈灏轻哼一声,无动于衷看着她哭。当真是花样百出,诓人不成,转而哭泣,今日他就是要当个铁石心肠的,看她能哭到什么时候。
这一整天被人绑着,一路上眼泪就没停过,嚎得嗓子都快哑,直至哭得没有力气再挤出一滴眼泪,禾生擤鼻,对面人串着烤好的鱼递到跟前。
“熟了,吃吧。”
鱼香四溢,禾生却半点胃口都没有。愤愤瞧他一眼,起身整了整衣裙,“我知道你以为我骗你,现如今我也没有法子能让你信了,唯独以死明志。”
沈灏愣了愣,刚回过神,便看见她提着裙角往湖边跑,决绝地往水深处走。
以为使这样的招数,他便会上当屈服吗?沈灏侧过头继续烤鱼,她要演戏,就让她演个够,总之他不看。
不知过了多久,湖中间没有一丝动静了,沈灏心一悬,扔了鱼到水边查看。
白晃晃的月光下,湖水照得通透,隐约见深处有衣裙浮出。
猛地一想起,记载她习性的小册子上,郝然写着“不识水性”四个大字。
糟了,她是来真的!沈灏跳进水里,四处寻人。
捞了许久,好不容易把人给救上来了。看她轻飘飘软绵绵地躺在那里,浑身湿透,倘着一口气,仿佛下一秒人就要没了。沈灏心头一紧,又气又恼,压着她的胸膛,动作越发用力:“起来,起来!”
哇啦啦啦吐出水,人总算是醒了过来。哪想清醒第一件事,便是捂紧了嘴,怯怯地瞧着他,生怕被他亲上来。
沈灏怒气大,走到一边踢了千辛万苦才点着的火堆,捡了石块,奋力往水里砸,像是要将湖底砸穿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停不下来。
被人嫌弃到生厌的滋味,他今天总算彻头彻尾地体会到了。她宁可去死,也不愿意嫁他啊!
沈灏戟指怒目,气得全身发抖,回过身寻罪魁祸首,却发现她双手抱腿,蜷缩成一团,脸色异常苍白。
山里寒气重,湿透的衣裳贴在身上,冰冷像是透进骨子里,咬住了嘴唇,不停摩擦双手,却还是冷。
沈灏不情不愿地走过去,低头看她,瞧见她一张小脸苍白,胆怯无辜的目光正好与他相撞。
禾生扯了扯他的裤脚,有气无力地求他:“我真的没有骗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都这种时候了,她竟然还在说这种混账话!他为什么要相信,凭什么要相信!沈灏气打不出一处来,偏生瞅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头不禁一软。
目光往下探,发现她的衣裙上有点点血渍,当即一紧张,蹲下来慌忙查看。
“怎么出血了,哪里磕着了?”
禾生一撩衣裙,湿漉漉的裙子上,大片血迹晕染开来。
沈灏钳着她肩膀,左看右看,语气焦急,“哪里有伤,你快给我看看。”
禾生想起今日是中旬壬日,憋了半天,细语道:“不是伤,是……是葵水。”
沈灏脸色刷地一下变红。敛了脸,将自己的上衣和袍子扔过去,“你把衣服换下,以免浸了湿气。”
禾生想躲到草丛里换,拖着身子连站都站不起来。刚才在水里泡了许久,差点淹死,今儿个又是葵水第一天,她浑身无力,只得在原地褪了衣裳换上他的衣服。
沈灏问:“换好了吗?”
“嗳,好了。”她用袍子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稍微暖和点了,忽地脑袋一阵眩晕,咳了几声,便朝地上倒去。
沈灏急忙将她抱在怀中,摸到她的肌肤,所触的地方,皆是冰凉一片。
她的身子这般柔弱,仿佛轻轻一捏便会揉碎。捂摸她的额头,却又烧得手心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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