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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长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社那
看着看着,引商突然扭过头来问身边的人,“如果早知如此,他还不会将事情做得那么绝?”
“他不做,也总有人要做。”华鸢只是一笑,“而且,你怎知他不是故意为之?”
谋害太子,那牵扯到太子妃之兄薛锈也是必然之事,谢十一很清楚这一点。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唐昌公主与丈夫多年夫妻,怎么会没有情分?薛锈一死,唐昌公主很快郁郁而终。
那之后不久,武惠妃也因心病亡故。
谢十一在洛阳住了不知多久,始终抑郁寡欢,几年后还是隐姓埋名的回了长安城,转投金吾卫。直至遇见引商等人,又因为花渡无意间拿走了青玄先生赠给他的那把刀,这才从引商口中得知了唐昌公主亡魂始终跟在他身边的事情。
那天,他一夜未曾合眼,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进宫见了皇帝一面。再往后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开始不顾世人非议的谋求更高的地位,直至手握重权之后就开始帮助李林甫等人铲除异己。
若说他醉心权力,十年前他就足以坐到今日的位置。所以,这一切都是他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而那个人,就是一直留在他身边不肯离去的唐昌公主。
“他怕是想告诉她,他仍是这样心狠无耻,如果有什么仇怨,尽管报还到他身上,无需念着旧情不肯离去了。”华鸢坐在院外的石阶上,说着说着也叹了声气,“何必呢。”
他很少对别人的闲事说长道短,难得会这样感慨一次。引商也跟着沉默了,她原本倒是没想过这其中竟有如此多的内情。
“所以还是别管他们这些事了,你们说的那个李林甫,也活不久了。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他不知怎么劝她才是对的,最后干脆把自己一向不愿提起的侄女给搬出来了,“若是你忧心卫瑕,总还有我那个侄女在呢。依她现在的兴致来看,任是谁想要谋害卫瑕的性命,都没什么好下场。何况,七夕那日……”
他欲言又止。
引商明白他的意思,她既然已经答应他会留在家中,就不会反悔了。而七夕那日,李瑾想要她相助取谢十一性命,她本就不忍下手,如今更是没理由插手了。
眼下,她好奇的只有一件事,“到底是什么劫难,留在家中就可以了吗?”
“天雷。”华鸢语气里倒像是对此不甚在意,想了想又笑着说,“这种事无论逃到哪里都逃不掉的,除非是别人帮忙挨了。我大师兄避世已久,若不是怕我抗不过去,也不会专程来到凡世。”
“他能帮你?”引商其实也有些担心他的安危,一听这个,眼睛都亮了亮。
许是那神情太有趣了一些,华鸢忍不住伸手在她脸颊上戳了一下,然后趁她抬手打过来之前,连忙答道,“帮倒是能帮,可是我不想让他帮。”
“为什么?”她以为他是在为了什么事情赌气。
可他仅仅是意味深长的笑笑,“你不懂。”
当然,再难懂的事情在亲眼见过亲身经历一次之后也足以明白了。
七月初七当日,似是隐约察觉出今日会发生什么大事,枕临一大早就有些坐不住,在院子里晃来晃去的晃得引商眼都晕了。
“你快坐下歇会儿。”她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枕临却只是摇头,“我心慌。”
大家拿他没办法,也就不管他了。卫瑕难得起得晚,走到院子里之后就好奇的问,“华鸢又去哪里了?”
“又和他大师兄在一起。”引商一指小楼,打了个哈欠。
其实苏世在这里住久了之后,众人也没有最初那样战战兢兢了,毕竟对方平日里也很少与谁说话,至多是每日对着华鸢皱皱眉。
说着话,引商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苏世叫走华鸢的时候,华鸢的脸色比往日还要难看一些,而这都几个时辰过去了,这两人还是没有说完话,不会是吵起来了吧?
她竖起耳朵留意听着楼上的动静,可是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来,最后干脆小心翼翼的走进小楼,刚刚踏上楼梯准备上二楼的时候,就见华鸢怒气冲冲的踹开门走了出来,隐约还能听到苏世那一声“你那点道行……”
语气平平淡淡的,没有讽刺之意,偏偏更容易惹恼人。
这话没说完,那两人都顾忌着她在场而闭上了嘴。引商连忙赔着笑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退出小楼,顺手还帮他们把门关上了。
不过很快,华鸢也跟着走了出来,问都不问众人一声,就直接开口命令道,“今晚都别回来了。”
“什么意思?”愣了一瞬,卫瑕抬眸看向引商。
引商连忙帮忙解释着,只说华鸢今晚有要紧事要做,宅子里不能留人。
换个地方住一夜不是什么难事,大家都没有再问。
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外面的街上已经渐渐热闹起来,卫瑕陪着姜慎出了门。枕临也跟着附近的小妖小怪们一起去凑这乞巧节的热闹。只剩下苏雅,引商正想着如何应付李瑾那些人的时候,他主动开了口,“还是我去吧。”
她好奇的看向他。
他却说,“我与他更熟悉一些。”
当他装成天灵的样子时,可是没少被李瑾使唤。难得他现在还情愿去见那些人。
引商感激的点点头答应了。虽说她一口回绝了李瑾的请求,可是李瑾若是想用别的法子谋害谢十一性命,也难免会再登门找她的麻烦。而今天,她答应过华鸢,不会离开这间宅院一步。
待到苏雅关上院门离开之后,她终于能落下门闩转身回到小楼。今夜,就连苏世也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家中只剩下她与华鸢两人。
而当她推开小楼的门走进去之后,眼前的场景却险些吓得她倒退几步。
偌大的小楼内,原本的房间摆设全都不见了,就像是被挖空了只剩下一个壳子那般。而那地上则凭空多出了一个水池,雾气缭绕,让人有些看不清水里的情形。
这场面有些诡异,引商正犹豫着要不要逃走,就有一只手帮她合上了门,顺手一敲门框,整栋小楼都坚不可破,再难寻出去的路。
她一转身,看到的是倚在门边似笑非笑的华鸢。





渡长安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浮生梦(8)
“你要干什么?”她警惕的后退了几步。
华鸢却只是撇撇嘴,什么都没有做,径直走到那水池边坐下,又仰头看向她,“瞧瞧你,害怕什么。”
见他神色如常,引商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下来,不过仍是满眼困惑的打量了下这个小楼,“弄成这样做什么?”
“这可是有大用处。”华鸢伸手在池子里搅了一下,甩甩水珠,招手示意她过来看看。
引商上前几步,不过快要接近他时又警惕的站下了脚步,怀疑道,“你不会是……想要推我进去吧。”
这种孩童才会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华鸢还能做出来了。
而他略显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个池子几乎有整个一层楼那么大,引商犹豫着走过去坐在池边,心里那点忐忑仍然没有完全消去。
“什么时候才开始……”她茫然的看着楼顶。
“快了。”哪怕即将面对的是生死之劫,华鸢仍有些心不在焉。
那一刻未到之前,两人都是相对两无言的坐在水池旁边,中间还隔了挺远,刻意的不想接近。
而即便他们身处屋内,也能清楚听到外面街上的喧闹声。七月初七乞巧日,身为女子本该在镜前认真的梳妆打扮一番,然后在月下穿针乞巧。
引商自小就生活在原本的那间道观里,从未像寻常女子那般期盼过七夕,也不知自己在乞巧时能乞求什么。旁人求一双巧手,或求一段好姻缘,她又能求些什么呢?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华鸢一转手就给她变出一副针线来,“穿吧。”
他怕是真以为乞巧节就是将线穿过针孔而已。
引商不禁叹了声气,在心里摇摇头,伸手将线扯过来,细心的将五彩线穿过那根针,看不见月亮,也不知自己该求些什么,最后只能默默念了一句,惟愿身边众人平安无忧。
这几年里,他们几人也算是历尽了坎坷艰险。世事难料,不求将来万事如愿,能够平安的活在这世上就足够了。
她其实有些不敢问华鸢,如果抗不过今日那死劫,是不是真的会死。她害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该怎么办?”华鸢似是等得有些困了,声音也放得极低。
引商本有些没听清,稍稍凑近了,听他又说了一遍,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了。
有时候她觉得他根本不懂她在想些什么,有时候却三番两次的被他戳破心思。
见她没说话,他便自己答了,“我不会死的。还有许多事情未能如愿,现在就死实在是太不甘心。”
这世上,谁人心里没有一个苦字?
引商虽然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痛苦的神情,可是他又怎会当真事事如意?不过是把无可奈何都藏在了心里。
一时无言。
不知又过了多久,外面终于隐隐约约传来了闷雷声。
“来了?”她猛地站起身,紧张的看向他。
华鸢仍坐在水池边未动。小楼的门窗都是紧闭的,他们看不到外面的情形,更看不到夜空上是不是已经乌云密布。
“你不是有法子扛过去吗?怎么还坐在这里?”见他无动于衷,反倒是她更着急一些。
“轰隆!”外面的雷声更响。
安静下来之后,多多少少还能听到街上众人纷纷躲避的脚步声。
“你过来。”华鸢总算是抬起头,然后对着她伸出手。
引商有些迟疑,可是眼见他的神情已不似刚刚那般散漫,也心知事情不对,便干脆的将手递了过去。
他们两人的掌心合在一起,他半天没动,最后突然将手一翻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引商想挣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眉眼弯弯尽是笑意,全然不复刚刚的怅然若失,手上用力一拽,就将她拉到了水池边,甩进了雾气缭绕的池子里。
身体触碰到水面的那一瞬,引商还在暗骂自己就不该相信他。可是紧接着,那冰凉刺骨的冷水就将她冻了个哆嗦。
“怎么是凉的?”
明明看着还是热气腾腾的样子,一进来才发现那雾气不是热气,更像是薄烟,而且散发着异香,不过闻了闻,就只觉得脑子浑浑噩噩的有些不清醒了。
她挣扎着想从水池里爬出去,只是无论怎样伸手,都像是距离那水池边的白玉石阶足有千丈远。
雾气越来越重,她渐渐有些看不清水池外的情形,只能扯着嗓子喊了声,“华鸢!”
无人应答。
这水池看起来并不深,可当她想要将腿踩在池底时,却又一脚踩了个空。
像是有千万只手臂扯着她下坠那般,还来不及挣扎,她整个身子都已经浸入了水中,伸手一抓,从指间滑过的也是那冰凉的池水。
之前在泾河撞见水鬼险些溺死的事情又浮现到脑海里,引商手脚并用的想要游出水面,可那水面明明近在眼前,却任她如何拼命也触碰不到。
渐渐的,她实在是摒不住气息,认命的一松口,想象中的痛苦却迟迟没有到来。
心中诧异,她猛地闭上眼又再次睁开,只见这池水澄澈,甚至一眼就能望到水池外的场景。
外面雷声震震,明明是在水中,她却听得比在水外之时还要清楚。而那雾气似乎也在渐渐消散,隐约间已经能看到华鸢的身影。
他还坐在水池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一会儿,又是一声惊雷响起,震得整栋小楼也跟着颤了颤。
“华鸢!”水池下的她拼了命的喊着他。
可他仍未应答,反倒一抬手熄灭了小楼里的烛灯。霎时间,整个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下子,引商终于看不清的景象。她飘在水底茫然四顾,除了那惊雷声再也听不到其他。
闷雷约莫着响了整整四十九声,引商本以为一切都该结束了,可是紧接着,便是倏地一声巨响,震得整栋小楼随之摇晃,长安城里诸多小鬼的哀嚎声几乎撼动了天地。
在这些声响中,引商无从分辨有没有华鸢的声音。她咬了咬牙,哪肯就这样茫然无知的泡在水底,几乎游得胳膊也要断了,只为了更接近那水面一点。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触碰到水面时,原本萦绕在水池上的雾气却渐渐散了开,平静无澜的池水也开始跟着外面的雷响声颤动着,荡起阵阵涟漪。
她试着伸伸手,诧异的发现自己竟然已能将手指探出水面。只是不等她再努力往上一些,就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
黑暗中,她看不清华鸢的模样,伸手一抓,只摸到了他唇角鲜血淋漓。
两人一同再次坠入水中,她想问他这是怎么了,却听他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别……别……出去。”
雷声仍未断。
引商托着他的身子,任是摸到什么地方,都只能摸到满手的血腥。慌乱间,轻轻一扯对方的衣袖,那已经破烂不堪的布料竟碎成了几片,四散在水中。
她心中一惊,扶着他的手飞快的松开,想要向后退去。可是偏偏这时又有一道巨雷响起,直直向着这池水劈来。
在水里是避不了雷的,引商一直很清楚。可是这雷是天劫,这水也不是寻常的水,她只觉得身子有些酥麻,倒也没什么异样了。
而紧紧抓着她的华鸢却不似她那般轻松,身子一震,又咳出一口血来。这血溅到她的身上,如烈火般迅速的烧尽了她身上的衣衫,烫得她忍不住想要抽回手来,可惜华鸢明明已经虚弱得随时会晕厥过去,仍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引商的脸颊已红得快要滴血,他们两个现在明明未着寸缕。
“别动……别动……”
华鸢咬紧了牙关,除了告诉她不要挣脱之外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到现在为止到底劈下了多少天雷,他已经记不清了。她惊慌,他又何尝不惊。千算万算,果然还是未能周全。
到现在,除了硬挨过去,竟没有别的办法了。
引商也不是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哀求,可是任是哪个女子这样赤体的挨在一个男子身上时能不惊慌失措?她张了张口,想问问他是不是非要这样不可,就只觉手腕上的力气一松,华鸢的手已经捂在了她的眼睛上。
他似是连施术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用这种最笨的方式让她闭上眼睛。突然看不见眼前景象的引商更是惊恐,她伸出手臂欲将他从身前推开,眨眼间却又被他重重抵在了池壁上。
背后是冷硬的墙壁,她只要伸出手,就必然会触碰到他赤|裸的身子,一时间竟然避无可避,也难推阻。
倏然,他俯下身子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唇印上她的,强迫她轻启唇瓣。引商只觉得一股暖流贯穿了全身,烧得她狠狠咬住了他的下唇,尝到了血腥味道才肯罢休。
耳边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雷声震震。茫然间,她的腿已经勾在了他的腰间,反复摩挲着试图缓解胸口那股灼热感。
而他似是连最后一丝力气都失去了,捂着她眼睛的手无力垂下,倚靠在她身上努力想要支起身体。
“轰隆!”又一声雷响,终于将这早已没了屋顶的小楼劈得四分五裂,石柱木片纷纷落下,烟尘四起。
引商尚且懵懂,只觉身前的人将她压在了身下,而一道闪光之后,他终于痛呼出声,双手捂在眼前,鲜血从指缝间流下,止也止不住。




渡长安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浮生梦(9)
七月初七那一夜,长安城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个是左金吾卫两位将军不知怎么闹了起来,几乎拆了安业坊一条街。一个是平康坊东街的一座宅子被雷劈得四分五裂,只剩一堆焦土。
关于第二件事情,市坊间众说纷纭,不过大多都是觉得这户人家做了什么坏事遭了天谴。
而引商现在已经顾不上理会这些闲言碎语,
自那夜过后,他们的家被夷为平地,只能暂且搬到姜慎的宅子居住。一连几日,众人的脸上都是愁云密布,唯独睡了几日终于醒过来的华鸢不知忧愁为何物,每天和这个说完话就去和那个说,次次气得别人倒仰,自己还一脸笑容。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会与他计较了。或者说,大家都不忍心将目光投向他。
那一夜,不知多少道惊雷劈下,他再醒来时,一双眼睛和一双腿已经废了,就连右臂都再也抬不起。那深陷的眼眶和像是没了骨头的双腿手臂都看得人触目惊心。
一场天劫,虽未要了他的命,却也没什么区别。他现在与凡人无疑,也是真的看不见站不起了。
可是当引商想要劝他几句时,却又被他三言两语给堵了回去,“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最好的了。”
说完又动了动他那唯一能动的左手制止所有人开口,继续说道,“我有个朋友……”
每次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接下来的那句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我有个朋友,他遭遇过和我相同的事情。不同的是,他生而为神,哪怕我再投胎个千百次,也及不上他的出身半分。可是那又如何?他到底还是死在了那场劫难里。你莫以为我在宽慰你,我是当真在庆幸。死劫不同于其他,能有这样的下场已是幸事。”
“那他最后如何了?”
“侥幸偷生,醒来后却落得一场空。而我想要的一切都还在,我总比他好。”
他说的似乎都对,可是引商听了却还是有些难过,“你也不能总和惨的人来比。”
“当然比不得。”只剩一只手了,华鸢还不安分,拿手指一圈一圈绕着自己的发丝玩,“那时他还是个少年人,不明事故,一路磕磕绊绊也不罢休。在最不甘心输的时候狼狈的输了,哪怕站不起身,也宁愿将脸埋在雪地里而不是让心上人看到自己的神情。我怎么能与他比?”
他早已不是天真的少年人了,对方有多纯粹,他的心机就有多重。为了得到自己所求的,他不择手段也不惧非难。就算求不来,也要强求,绝不甘心最后只得到一场空。那个少年人在他眼中仅仅“无用”二字就足以形容。
虽说,这世上也不是人人都能像他一样做得了恶人。
“别说这些了。”引商连忙摆摆手。
说着说着又聊到伤心事,哪怕是别人的伤心事,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扭头朝着苏雅努努嘴,示意他讲个市井间的新奇事情。好歹这几人里,除了华鸢之外,也就是苏雅陪她在市井间待的最久。
而苏雅果然不负众望,“听说西街的孙家娶了个小娘子进门,那个小娘子生得美貌,可惜在家时被娇惯已久,嫁了人也什么都不会做,平日只顾着自己梳妆打扮,烧饭扫屋都是她的丈夫来做。就算邻里多有非议,这夫妻俩的日子过得倒是和美。”
一听这个,姜慎很快开口笑道,“这也是人家愿意,有什么可值得称奇的。真有那等美貌,心甘情愿等着这样做的人,数也数不清呢。就好比……”她的眼神飘向了不远处的卫瑕,“要是他这样的相貌,哪还需要他会些什么,我就宁愿成日养着他,让他什么也不用做。”
“哼。”华鸢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也知道姜慎又是在说卫瑕了,只是他觉得这着实可笑,“你还不是因为他有才才瞧上他的。”
姜慎还想与他争辩几句,不过很快就被卫瑕给拉住了,他对着华鸢笑笑,“我就当是你在夸我好了。”
他本是想让大家换件事去说,别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可是华鸢偏不肯,“不然还能是怎样,几百年前那个不比他相貌更佳?”
这话里有话,着实让姜慎恼怒,旁人好奇。
最后还是引商硬把话给岔开了,“若说貌美,咱们东街王寡妇她家的新妇才是真貌美。”
“那是个兔子精。”华鸢很快插了一句嘴。。
他也不知是何时去看过那个小娘子,说的万分肯定。
引商却难免诧异,“这长安城哪来的那么多精怪?”想了想,又说,“这世上怎么总有妖怪神仙偏偏要心悦凡人?”
“因为傻呗。”华鸢想也不想就顺嘴接了一句。
引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不过一想到他现在根本看不到她瞪他,便又泄了气。
许是因为全身上下还算完好的只有那张嘴,别人说什么,华鸢都要接上一句话,而且一说就说个没完,“任是神仙妖怪,也与这凡尘俗世之人没什么不同,人人都偏爱不同寻常的事物,神仙妖怪永远爱慕凡人,哪怕对方与自己有着云泥之差,只有一谈及那些情情爱爱,就什么都顾不上了。置礼法教养不理,父母师父之恩不念,历尽千般劫难,受尽世间百苦才换来的修为道行通通不要了,甚至有时不想着自己一族的安危,只求委曲求全的与那人厮守个几年而已。这样的故事听着离奇,可也因为屡见不鲜,才有了那么多流传至今的故事。”
引商听着惊奇,“依你这么说,那些为人称道的故事,岂不是……都是,都是……”
“听着再圆满的故事也不过是哄人玩的。若有一两个下场凄惨的,也不值得可怜。”他慢慢收敛了笑意,“何况,若真想尝一尝情爱的味道,何不转身看看自己的同类?天宫仙境也有数不清的美人,无论男女,各个都是修炼了千年万年才站到了那个足以俯视芸芸众生的位置,不仅值得钦佩爱慕,有些欢喜和落寞,也只有这些同类才足以懂得。可在人间流传的故事里,什么仙君什么妖王,都偏偏只为了凡尘俗世的男女要死要活,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个干净。也许在别人看来,这等情深实在是感天动地催人泪下,可是……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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