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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长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社那
最后那一声轻笑,连唇角都没有勾起,比起嘲讽,更像是不屑。
只是在引商听起来,这番话却无异于将他自己也说进去了。若他当真想的那么明白,现在流连于凡尘又是为了什么?何苦呢?
华鸢看不见她的神情,可是见她沉默不语,也有些明白了。
“我说这些,其实只是想告诉你,这世间的情情爱爱大多是一时蒙蔽了双眼,只会拖累自己,迟早有一日会心生悔意,万不能当真。这世上有许多事都远比男女间的爱恨要重要的多。”
虽然他说的郑重,可是引商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个人遭了一次劫难,难不成还心有所悟了不成?怎么突然这么多慨叹?
“说起来,那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有些好奇。
“你还记得多少?”
“记得你把我丢进水里,我差点被水淹死,结果醒来时,你已经是这副样子了。”她努力回想着七夕那日的事情,可是任是怎样回想,能想起的只有在水中几乎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而且那水忽冷忽热,极是怪异。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将华鸢的脑袋也按到水里让他尝尝那滋味,可是一眼看过去,他却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就算是再心狠,也没办法对着一个已经身无健全的人发火。
“是我对不住你。”令人诧异的是,一向死不悔改的华鸢竟对着她道了声歉。
引商怔了一怔,甚至徒生了受宠若惊之感。
一场生死之劫,这个人确实变了许多。
而旁边的卫瑕听了这么久,终于对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去看楼上。引商顺着他瞥向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是不知何时坐在二楼栏杆边的苏世。对方也看到了她,没有多言,只是默默的从楼上走了下来,走向了院外。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引商不过思虑片刻,很快也跟了上去。
“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到了街上,他先开了口。
在这个人面前,引商不敢隐瞒自己的心思,如实问道,“华鸢那日的天劫是不是有蹊跷?”
“怎么说?”
“他……不像是会在我面前,不,应该说是,他不会让我亲眼看到他受了多少苦。他从来不说这些的。”引商有时候有些糊涂,可是并不傻。回想这些年,她从未在华鸢口中听到任何诉苦的话语,哪怕过往那些年,他一定有过许多无可奈何之事。
“何况,”她继续说,“若是天劫过后,身体残缺还算是好事,那像他一样的神仙们岂不是都要死的死伤的伤,满天神佛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他,是骗我的吧。”
这些话,着实是让苏世沉默了一阵。片刻,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答道,“沦落到这副模样确实是幸事,他说的是真话。而你说的也没错,寻常的天劫断不会如此。只是,代人受过毕竟不同。”





渡长安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浮生梦(10)
代人?
这一番话大有深意,引商忍不住皱了下眉,狐疑的看向他,“您可否如实相告?”
“现在说了对你毫无益处。”苏世似乎有了一瞬的迟疑,不过很快就坚定了自己的念头,又说,“你是不是以为我此来凡间是为了劝你受了华鸢心意,莫要辜负他一往情深?”
若是说实话,引商确实这样想过。
只是苏世却否认了这件事,“我从未打算这样做。华鸢如何想,是他的事,谁也管不了他。不过若是他想将那些胡闹的事情做出来,我既是他的兄长,总不能让他再因为一己之私拖累别人。恣意妄为也无妨,可若是事事不成,自己所求不得,到最后反而害苦了旁人。”
听他的意思,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引商不知实情,不敢多言,但也不会忘记自己最初的困惑,“那您……所为何事?”
“他做下的荒唐事不少,可是终究改不了天命。越是如此,我怕他执念越深,再做出什么逆天改命之事。所以,我此来只是想劝你顺应天命,不要让他再拖累你了。”
说到底,不论是为了她好,还是为了华鸢好,苏世这个当师兄的,都不想让他们再有什么纠葛了。
若当真能如此,于引商而言,也是件好事。
只是她仍要问上一句,“华鸢他到底是为了谁抗下的天劫?”
她像是不经意的问出这件事,苏世面色也未变,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他的姐姐。”
“他……还有姐姐?”她心中本已隐隐猜出真相了,可是听了这个答案后却着实吃了一惊。
“一族同宗的姐姐。”苏世似是不愿意多谈此事,抬眸一看尚是艳阳高照的天空,又招呼她回去,“快要下雨了,回去吧。”
他们这些神仙,说会下雨,就一定会下雨。
几乎在前脚迈进姜宅大门的那一瞬,长安城的上空便是雷声大作,大雨倾盆而下。
其他人已经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只有华鸢在她推门进来的时候,歪了歪头仔细听了听,然后抿唇一笑,“我又不是快死了听不得大动静,你走得那么小心翼翼做什么?”
他的嘴里真的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本来怕惊动他休息的引商不由跺了下脚,“你听脚步声就能听得出是谁?”
“卫瑕的腿比我好不了多少,我那个侄女和师兄走路都没声的,还剩那条小鲤鱼,他不在家。”他慢悠悠的给她解释这件事有多么简单。
引商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在说个没完没了的时候,她就帮他把斗篷盖在他的腿上和右臂,单把那唯一能动的左手拎了出来轻轻晃了晃,生怕他这条手臂也动弹不得。
她这本是好心,可就在准备放下那胳膊的时候,却反被他飞快的抓住了手腕。他现在的力气远不如她,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动作快而已。
引商想也不想的甩开了他的手,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换做旁人,这个时候怕是要有些窘迫了,可是华鸢不同,他收回自己的手,仍旧一脸笑容,勉强判断着她所在的位置,然后将脸扭向了她,笑着问她,“听卫瑕说,你刚刚是与我大师兄出去了?”
“……是。”这本是件很平常的事,引商却莫名的有些心虚。
“他是不是又说我的坏话了?”
“没有!”她很快否认,也不知自己在急些什么。
“那就是说了。”他叹了声气,也没深究那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转而问她,“与他说话多无趣,不如和我说。你有什么想听的故事?我讲给你听啊。”
这简直称得上无事献殷勤了。
引商心有困惑,可也没放弃这个机会,当即问道,“你曾说,只要一过七月初七就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
“我反悔了。”
“姜华鸢!”饶是她性子再好,对方又是残缺之身,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如此哄骗,她也容忍不下去了。
华鸢抬起一只手捂了捂耳朵,脸上还是笑着的,只不过比刚刚多了一分勉强,“就算不说这个,我们说些别的不成吗?”
不成?怎么不成。他若是执意不肯开口,她又能奈他如何?一想到这些,原本的满腔怒火也都泄了气。
见她沉默不语,华鸢偏了偏头听着屋里的动静,可是转念一想,又心知她绝不是会为了这种委屈事落泪的女子,安下心的同时却也有些心酸。
“我不想说,是因为我觉得我能说的已经说尽了,若让我明明白白的再讲一遍那些往事,我……”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哑,“对不起。”
最近这两日,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
沉默了许久,她还是没说话。
屋外狂风大作,不时吹得紧闭的房门也跟着“咣咣”作响。华鸢靠在墙壁上,自顾自的开了口,“也许你已经不想听了,不过……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说完。”
他说起的是自己曾说了一半的那个故事。
“我之前也有个师兄……我那个师兄,也可以说是我的兄长,我们相处的日子比你们所想的还要久得多。他是我们所有人中最出众的那个,没有任何人及得上他……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的心上人也倾慕于他。我的心上人是我的大师姐,她和大师兄同时拜入师门,情分自然不一样。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想错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我的大师姐,从始至终都未曾对师兄动过情。”
在昆仑山求学的日子,一日比一日更艰辛,可是因为有大师姐在,哪怕只是彼此心里才清楚的两心相悦,也足够了。
虽然身在世外,他的大师姐心中想着的却一直是凡尘烟火芸芸众生,行事决绝,偏偏又心怀怜悯,其他师兄弟们曾说笑过,“昆仑山这么多神仙,只有大师姐才是真真正正想要超渡众生的。”
可是这一切都因为他的出现改变了。
“那时,是我做错了。”回想过往,华鸢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直到几百年前,我又拖累了她一次……”
“你的大师姐,就是你一族同宗的那个姐姐,对吗?”她终于开了口。
华鸢没有否认。
深深吸了口气,引商松开了已被自己揪得皱成一团的衣角,“原来如此。”
事已至此,她竟有些迷茫,不知自己是不是已经有些后悔执着的探究一个真相。
“我也猜得出,大师兄他对你说了些什么。也许,他说的才是对的。”前几日还执拗的不肯改变心意,一场生死之劫之后,华鸢竟松了口。
明明她还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他却终于向天命低下了头。
或许是真的明白了一些道理,也或许是,现在这副模样再也无力抗拒什么。
“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改,而是明知可以改变,却不能这样做。”说到这儿,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了一只白玉镯,迟疑了一下,分辨着她在何方,才伸出手试探着向她递了过去。
其实他还是递偏了许多,引商探了探身子,才将那手镯拿在手里,然后惊讶的发现那镯子上的红线已经不见了。
“这东西怎么在你这里?”
“偷来的。”他说的理直气壮,未有丝毫心虚。
引商也没理他,又拿起这几百年前的古物打量了起来,“那红线怎么不见了?”
“该消失的时候,自然会消失。”他忽然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然后问她,“你为何不问我,这红线到底是什么?”
“猜得出来。”凡间关于牵姻缘这种事的传说有许多,她猜也猜得出这红线的用处。
只是,曾有些不解,那红线的另一端在哪里?
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闪过,屋外一声惊雷划破天际,她看到华鸢左臂的衣袖慢慢滑下,露出了手腕上的一道红痕。仔细看去,那也是一段红线,只不过一直深深埋入了血肉之中,现在才慢慢显现出来,让人看了个清楚。
这世间,唯独一个“情”字强求不来。强求来的缘分,终究换不来情深。
“我放弃了。”
看到那段红线的瞬间,引商几乎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可是指尖还没触碰到它半分,红线便在华鸢的话音落下时倏然间断裂,从他腕上滑落下去,未及落地已然化为烟尘,眨眼消散不见。
引商心中一惊,没由来的攥紧了手中的白玉镯,只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彻底消失了,再也找不回来。
华鸢看不见眼前的一切,可是当窗户被屋外的狂风撞开,风雨将他腕上被割裂的血肉吹得一凉,锥心之痛终于渗入骨髓。
一切,至此了结,
这一场雨,直到傍晚才结束。快要到宵禁,路上的行人都是神色匆忙,生怕自己无法在关门之前赶回家中。
苏世进门的时候,华鸢还在那里兴高采烈的给引商讲着泾河龙王一家的恩怨情仇。直到苏世在门口站了许久,他才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慢慢收敛了自己的神情,最后再次抬起了自己唯一能动的那只左手,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去触碰眼前心不在焉的女子,微微向着她的方向探了一探就收回了手。
最后这一刻,他想说的话实在是太多,每一句都像是非说不可,可是真到了嘴边,反而又觉得没必要再说了,最后只留下一句,“你曾经错信过一人,如今已不会再错了。”
引商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已经没有机会再问出口了。抬眸看了一眼外面的落日余晖,她没再回头看向他,只是垂眸轻声道了一句,“珍重。”
身后始终没有传来声音。
*
枕临出去找长安城的小妖怪们疯了一天,终于在深夜时偷偷摸进了宅子里,可是一进门就发现屋子里灯火通明,引商独自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华鸢却不见了踪影。
“姜哥哥呢?”
“他走了。”收拾好屋子里的东西,引商又像是往常一样去关好门窗,然后对着还愣在门口的小鲤鱼勉强扯了扯嘴角,“放心,他只是跟着师兄回家了而已,只不过……只不过不会再回来了。”




渡长安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画中鬼(1)
玦字季玖,天水陇人也,少有美誉,善属文,辟命屡至,皆不就。久之,明帝即位,拜侍中。嘉和四年卒,时年二十三,谥曰文贞。
——《南书》
长安城崇仁坊的东街,常有人拿着字画叫卖,吸引许多文人举子来围看。
陶胥身子弱,一向出不得门,便常叫侍童去那里去为自己买些书画回来。这日,足足等了半日才见侍童回来,不由好奇,“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七郎你不知道,今日来了个老道士在那里叫卖这幅画,说是……说是……”侍童想了半天,才总算是想起来了,一拍手掌,“对了,是南朝时那个大才子,名唤程什么……”【注:此南朝非彼南朝,乃是作者杜撰】
“程玦?”听到这个名字时,陶胥的眼神也亮了亮。
“对对对,就是那个程玦,他的真迹啊。”侍童将自己好不容易才买下来的画摆在陶胥面前。
这画卷被包裹得十分严实。虽然心里对画的真假有几分怀疑,陶胥的动作还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破坏了画纸。
而那几分疑虑也在画卷彻底展开后消散无踪。
陶胥对书画向来颇有造诣,尤其是几百年前那些文人们的画作,他顽疾缠身出不得门,每日就在家中专心研究四处收集来的字画。而眼前的这幅画,不过是画了一个建于槐树林中的竹屋,屋内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妙龄女子站在窗边痴痴望着林中的风景,几乎是简简单单几笔勾勒出的场景,但是仅仅瞥上一眼,便已觉得自己站在了那片槐树林之中,只要伸伸手,就能触碰到那女子的面庞,为她拭去眼边的泪……
“七郎……七郎!”侍童见他痴痴的望着那幅画,半天都一动不动,不由出言唤了一声。
陶胥这才缓过神来,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画里的场景,最后慢慢合上了画卷。
“说来也奇怪,那老道士非说这是真迹,却又只卖一个铜钱,旁人问他缘由他也不说。后来那些举子们就为了这画到底是不是真迹吵了起来,有这么多人在,我本以为自己买不到这画了。可是后来老道士见那些人吵了起来,便带着画溜走了,半路撞见我,我求了他半天,他才将这画卖给我!”侍童将自己此日的经历说了一遍,最后又问,“七郎,你说,这到底是不是真迹?”
“是……”陶胥果断的说了这个字,可是很快又话锋一转,“却也不是。”
“这……这是什么意思?”
“那宅子和槐树林是他所作,可那屋中的女子不像是出自他手。”
话虽如此,陶胥还是将这幅画仔细收好,准备日后再细究这其中的玄妙之处。
一日过去,晚间吃饭时,父母又说起了托媒人为他去说亲的事情。陶胥自小就觉得自己病弱之躯是对父母的拖累,即便心中不愿这样草率的娶妻生子,却也顺从的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到了家人都歇下的时候,侍童也为他关了门出去。陶胥这才点上烛灯,从屋内的书架上取下了那幅画,自己也坐在桌前,借着烛光又细细看了一遍这画上的景色。
无论是山林还是宅子,都出自程玦之手无误,虽然画得潦草了些,像是匆匆画成,可是想要分辨出真迹与否,却也不难。
令陶胥不解的唯有那竹屋中的女子。世人皆知,程玦善画山水,且从不画女子,一生都未曾破例。而这画中的女子虽身处竹屋,在这幅画中却让人倍感突兀,倒像是硬生生加进去的。
陶胥反复看了几遍,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竟不知不觉看了一夜,直到凌晨时报晓的鼓声敲响了,才趴在桌上合眼睡了一会儿。
“七郎……七郎……”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侍童的声音。
陶胥慢慢睁开眼,这才恍然意识到天已经彻底亮了。他一面应着声,一面直起身子准备将画卷收起,可就在不经意间瞥向那画的时候,一晃眼间,那竹屋中看不清面目的女子却像是突然对着他咧嘴笑了笑。
一双美目,顾盼生姿。
*
华鸢离开的第三天,道观的众人开始着手重建那座小楼。
这个重任落在了卫瑕身上。在所有人中,只有他才能将宅子原本的模样分毫不差的画出来,然后交给自己兄长派来的那些工匠们重新修建。
可是他腿脚不便,每日只能待在隔壁的姜宅里陪着姜慎说话,平常都是引商和苏雅去家中看着工匠们重新盖起那座小楼。
“他都走了,你不走吗?”虽然说这样的话有些疏离之感,可是引商憋了几天,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即便苏雅一直没有直说,可是华鸢却曾亲口说过,自己与苏雅的情分是千年万年非同一般,他去哪里,苏雅便会跟去哪里,一向如此。
不过,如今他走了,苏雅却留了下来。
面对女子的困惑,苏雅倒是不在意,“我随他来阳间,本就是为了替那无辜枉死的少年人守着道观,直到这道观一人都不剩为止。如今他走了,你和其他人都还在,我怎么会走?”
引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声道了一句谢。虽说她仍对天灵之死仍然无法释怀,可那错只在她一人,苏雅代替天灵陪伴她多年,即便已被拆穿了真相,至今却仍有些拘谨不知如何面对她。再装成天灵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可是真要让他以自己本来的性子与这些人生活,他也觉得别扭。
这些日子,倒是难为他了。
“引商。”卫瑕突然出现在门外唤了她一声。
引商扭过头,见他换了一身衣服,不由站起身,“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不出门,只是在等一个客人。”
这几日,大家都绝口不提华鸢,卫瑕也是见他们两人出来这么久都没回来有些担心,怕他们又说起什么伤心事,这才过来看看。如今看他们相安无事,便准备回姜家等那个客人了。
引商正好闲着无事,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好奇道,“什么客人?”
现在大家住的是姜慎的宅子,若是寻常的客人,卫瑕定然不会请他们直接来家里相见的。
“是我少时相识的朋友,他近日得了一幅画,想让我看看是不是……”正说着话,卫瑕突然住了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驶来的一辆马车。
那马车最终停在了他们面前,然后从车上走下了一个妙龄女子来,虽然已是妇人打扮,可是单看容貌,仍是稚气未脱。
引商一见这人就傻了眼,“程……”
“……姐姐?”许是来之前已经知道这里住了些什么人,程念倒是没有多少惊讶,只是在唤出这个称呼时仍觉别扭。
到底是只见过一面的关系,哪怕从明面上来,自己确实该唤对方一声“姐姐”,真叫出来了,却又有些奇怪。
卫瑕站在这两个女子中间,单从她们的神情也足以看出些端倪来了,何况程念主动唤了声“姐姐”。为免尴尬。最后还是由他先开了口,“程……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他等的客人可不是眼前这个女子。
而程念被这么一问才像是回过神来,连忙从马车里捧了一个锦盒出来,“我也是受了陶家的七郎所托,前来一辨他手中那幅画的真伪。”
待将她迎进门,引商总算是清楚了前后因果。
原来卫瑕的那位旧识名为陶胥,前几日从一个老道士手里买来了一幅程玦的真迹,可是细细看了几日之后却始终不知真伪,只能请卫瑕帮忙。而刚巧陶家与赵家是世交,陶胥自然知道程念乃是程家的后人,陪嫁里面就有程玦的真迹,于是干脆请了这两人一同帮他这个忙。
在等着陶胥上门时,程念爽快的将自己手中那幅程玦的真迹给卫瑕和引商看了一眼。见引商看得入迷,卫瑕不由笑道,“你也喜欢程公的画?”
程公就是后世对程玦的尊称。引商虽然说不上多喜爱这个年纪轻轻就亡故的大才子,可是一想到自己曾在衙门的殓房外与华鸢谈起过这个人,就徒生了许多感慨。
她也笑笑,“那时华鸢还说自己若是帝王,一定会杀了这个人呢。”
不过程玦此人到底是因何而死,多少年来一直是众说纷纭,未有定论。在等着陶胥上门时,在这里的三人反正闲着无事做,便干脆讨论了一番,倒是缓和了气氛。
最后还是身为程家的程念知道的最多,即便已经身为人母,她还是稚气未脱,刚开始有些拘谨,说到后来就不管不顾了,掩着嘴偷偷告诉他们,“我听家里的人说起过,这个人,是被人害死的啊。”
“被谁?”引商听得入神,顺口就接了一句。
“被挚交知己。”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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