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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长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社那
中元节,鬼门大开。
她好奇的扭过头,想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而程玦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南面,“那日会有一件大事。”
大事,又是大事。自己见过的大事还少吗?引商不由想到了几年前的那次中元节,还有刚刚过去不久的七月初七。
天大的大事也大不过这两件了吧。
她有困惑不解,程玦却也并未为她解答一二,只是闭了嘴没再开口。待两人终于赶到亲仁坊,这一次,青玄先生府上的侍从主动迎了引商进去,不过她才刚刚踏进院门,便又有客登门。
来者是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年轻男子,在这艳阳天里还要披着厚厚的斗篷,不时掩着嘴咳嗽几声。他自称幼时曾是青玄先生的学生之一,今日前来是有急事相求。
而他的名字正是陶胥。
一听到这两字,已经走到院中央的引商不由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心里暗自诧异,如果不是同名同姓,那这人未去赴卫瑕之约,反倒来青玄先生府上求助,也是为了那幅画吗?
听说是自己曾经教过的学生前来,青玄先生忙叫侍从请人进来,又对刚刚进门的引商解释道,“我在七郎幼时曾教过他几日,这孩子身子弱,一向出不得门,今日亲自前来,定是遇到大事了。”
青玄先生一向将自己教过的学生视作亲子,更了解每个人的性子如何,故此说得十分笃定。
果然,陶胥一进了门,就向先生行了个大礼,“还望先生相救。”
“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青玄先生坐在榻上示意他也起身,不慌不忙的语气让人着实安心不少。
陶胥这才起身坐在一旁。他先是看了一眼站在榻前的引商,不过见这小道士与青玄先生形容亲密,想来关系非同一般,便也没了什么顾忌,直言道,“我前几日得了一幅画。”
他所说的事情与卫瑕讲得没什么不同,不过是说自己家的侍童从一个老道士手里买来了一幅程玦的真迹,本想要请卫瑕帮忙一辨真假,可是临走前却因为发生了意外之事没能赴约。
而他今日前来正是为了这件意外之事。
在说那事之前,陶胥先拿出了那幅画,想让青玄先生辨一辨真假。引商跟着看了一眼,只见那画上画了一片槐树林,林中有一竹屋,屋内则站着两个看不清容貌的女子。
槐树属阴,最是招鬼。
只瞥了那画一眼,引商就隐约猜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青玄先生和陶胥都未开口,她便也默然不语,等着陶胥先说出原委。
“依先生来看,这画到底是不是程公的真迹?”在说出自己所求之事之前,陶胥先恭敬的请教了一句。
而青玄先生细细看了片刻之后,也有些迟疑了,转而看向引商,“小引你觉得呢?”
“我?”引商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你从前不是总喜欢拿他的画来看?”青玄先生说起的还是她小时候的事。
这倒是个真事,不过看归看,想要分辨是不是真迹,还是难上加难,除非……找人帮这个忙。
“这画的真假我实在是不敢断言,不过我倒是有一个相识……”她拿起那画看了两眼又放下,然后坚定的说道,“我这个相识最会分辨程公画作的真假,若是连他都分辨不出,这世上就无人能分得出了。”
听她这样说,青玄先生和陶胥都有些惊讶,后者不禁问道,“敢问小道长,您说的这位相识现在何处?”
“他……”引商不自觉的往门外瞄了一眼,“他不愿意见外人。”
说完,她看向了面前的年轻人,“还是您先说说,这画怎么了?”
她虽问得委婉,可是话里的意思陶胥还是听懂了。他沉默须臾,最后仔细的将画卷收起,“我想知道这画到底是不是程公所作,不是为了珍藏也不是为了高价卖给他人,只是……只是想弄清一件事。”
至于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他似乎很难开口。
而青玄先生在打量他片刻之后,突然叹了声气,“其实这画到底是不是真迹,你心中早有定论。”
陶胥眸光微敛,没说话。
诚然,在整个长安城里,若论辨认古画的本事,他可以称得上是数一数二了,而辨认这幅画到底是不是程玦真迹,其实并不难。眼下他这般迟疑,只是不想去相信罢了。
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连一丝声响也无。青玄先生在等着陶胥先开口实言相告,引商则在考虑着要不要请程玦看一眼这画,毕竟只要他一句话,这件事就不会再有争议。
最后,陶胥像是想通了什么,转过身来对着青玄先生一揖,“还望先生相助,这画中实有鬼怪!”
果然……
引商未有半分惊讶,只是站在一旁回想着那画中的两个女子,心道又是这种古画成精的故事,只可惜这样的故事里,画中的美人可不会被叫做鬼怪。
但是陶胥接下来讲出的一切,却与她最初所想的相差甚远。
“这画是我的侍童从一个老道士手里买来的,世人皆知,程公从不画女子,所以我在看到这画的时候,一时难以分辨真假,直到……直到那画中的女子动了。”说到这里时,就连他自己都有些茫然了,不知到底该不该继续说。
毕竟,这件事听起来是难以置信。
第一次瞥见那画中的女子动了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可是第二次、第三次……这样接连几次之后,他知道自己就算是再想欺骗自己也做不到了。
只是,未等他寻个道士来做个法,那画中的女子已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他拉入画中。然后……
说到这个“然后”时,他突然沉默了。
虽然这样问有些失礼,可是眼见着青玄先生在病中还要为此事忧愁,引商不禁问了一句,“你在那画中,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陶胥身子一震,几乎不敢抬头。
而引商也随即回想起画里的场景,竹屋里明明是两个女子,陶胥却说是一人,那另一个女子是……
“现在画中那两个女子之中,有一人是我刚刚所说的那个女鬼,也是她拉我入画,又引我入了那竹屋。至于另一个,她,我只知她名唤薇娘,家住平康坊,是同我一样被强拉进这画中的。”
心知自己定要讲出事实才行,陶胥也就狠狠心,再没什么顾忌的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原来那薇娘也曾像他一样买到过这幅画,结果被拉入画中之后就再也没能逃脱出来,直到这画被卖到了陶胥手中。那女鬼强拉了陶胥入画之后,才将薇娘从竹屋深处放了出来,自己则走进槐树林里不见了踪影。然后这陶胥与薇娘竟一见倾心,被关在竹屋几日之后,孤男寡女本就有着相同的遭遇,互诉衷肠之后难免会……
就这样,几日之后,那女鬼总算是放了陶胥出去,可却将薇娘留在画中。陶胥出来之后才发现画外仅仅过了一日,他错过了与卫瑕之约,却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原来那女鬼在放他出去之后曾告诉他,这画乃是程玦真迹,而程玦匆匆画下这幅画的原因正是要将这女鬼关在其中。这女鬼在画中徘徊了数百年都无法挣脱,更遑论投胎转世,若要从画中逃出,只能借由程玦的另一幅画,将两画拼在一起方可。
她威胁陶胥定要寻到那幅画,否则便要了薇娘的命。
听到这里,引商不由在心底暗叹这女鬼真是好本事,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要挟人,若她还活在人世,去当个媒人倒是正好,随便拉来两个男女凑在一起,竟都能凑出个情投意合生死不悔来。
若说这世上正是一个“情”字最难琢磨,那女鬼利用这份情,倒比拿陶胥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更有用一些。
如此懂得情为何物的女子,是不是也曾被情字所伤,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你想知道这画的真假,就是想知道那女鬼所说的是真是假?”她倒是有点明白陶胥的心思了。任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定是震惊不已,而这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过于离奇,查无可查,唯一有迹可循的不过是“程玦真迹”这四个字,他也就只能从这画的真假下手了,若这画是真的,那么哪怕那女鬼所讲的故事有虚假之处,这事也与程玦脱不了干系。
说到底,像陶胥这样成日在家中研究古画之人,也都难免对古时那些闻名天下的文人才子的生前身后事十分好奇。
“我也想过去寻道士来做法救薇娘脱难,可是那古画终究是那女鬼的地盘,我怕一个不小心,事情未成反倒惹得她恼怒,倒不如将这事弄个清楚。”
而那女鬼说,程玦还有一幅画可与这画合二为一,陶胥大概讲了一下那画中所画的景色,引商还未听完就已是一惊,“你说的这幅画我见过……”
说完这句话,她就闭上了嘴,像是在沉思一般久久沉默,直到陶胥实在是耐不住性子,好奇的问道,“小道长,您在想……”
“我在想,如何才能求我那个相识再帮你画一幅画。”
她确实见过女鬼所说的那幅画,而就在昨日,那画刚好被程玦撕了个粉碎,都化成灰了。





渡长安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画中鬼(5)
程玦的画作中,流传于世的不足十幅,而且大多被一些达官贵人收藏于家中,轻易不会拿出来见人。
万幸的是,女鬼要寻找的另一幅画正是程念手中那一幅。那幅画本是程家世代流传下来的,传到程念这一代,便成了她的陪嫁。
而不幸的是,这幅画已经被程玦给撕了,再也找不回来,除非叫他再亲自画一幅出来。
这真是难上加难。
陶胥不明白她的意思,还在等她解释解释,她也只能狠狠心跺了下脚,“你等我两日,就算拿不来那幅画,我也帮你救薇娘出来。”
青玄先生尚在病中,可这事还不能不管,那先生的事情自然就是她的事情,她怎么能不尽力去办?
听她此言,本是将信将疑的陶胥看了一眼青玄先生,见老师并未反对,便也稍稍安了心。
可是要解决这个难事,定要去求程玦。引商迈出门槛时,心里还忐忑着不知对方肯不肯帮这个忙。毕竟他只是被派来保护她的,没道理帮她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而未等她走近,听他们说了这么多的程玦早已清楚她的来意,抢先开口道,“不画。”
两个字就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这么坚决,引商想要厚着脸皮再求求他也是无用了,只能认命的回去向青玄先生道别,准备回平康坊找苏雅一起商量对策。
对付这画中鬼不算什么难事,难的是对方手中还握着一条人命,要想不伤及薇娘,一个人去单打独斗可不成。
只是当她赶回平康坊之后,出人意料的是,卫瑕与姜慎仍不见踪影,反倒是程念神色犹豫的站在门外,似在想着要不要敲门进去。
她是程玦的后人,虽然平时不见得能看见鬼怪,可是却能清楚得看到自己这位祖宗,一见对方再次出现,不由怒从心生,“你知不知道你上次撕的是什么?那可是我们家祖辈传下来的宝贝,程公的真迹!你拿什么来赔我?”
吼了一回之后才扭头看向了引商,“姐姐,这个人是谁啊?”
一生气,这声“姐姐”反倒唤得更自然了一些,几乎可以说是脱口而出。
反倒是引商又愣了愣,好半天才说,“这是我……我的亲戚。”说完又有些后悔,她有什么亲戚,程念可是清楚得很。
果然,那小丫头的目光变得困惑起来,“哪里的亲戚?姐姐你阿娘的亲戚吗?”
自三年前开始,她的娘亲和父亲就教导她,这个名为宋引的女子不是什么鬼怪妖神,而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她要唤一声姐姐才是。而关于姐姐、姐姐的娘亲、甚至是那个姐夫的事情,父亲也多多少少给她讲了些。程念年纪小又自小被娇惯着有些不通世故,听了父亲所讲的故事之后,只觉得这个姐姐身世可怜,又对那些玄妙之事十分好奇,故此很想再见一见姐姐和姐夫。谁知她终于来到长安城之后,姐姐和姐夫却不见了踪影,直到三年后,她已经嫁人生子,才总算是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父母时常教导她不要乱说话,所以哪怕再次相见时没见到那个姐夫,她也乖乖的没有乱问。只是这一次祖传的古画竟被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给撕了,她怎么能不急不气?上一次被姐姐连哄带骗赶回家也就算了,这一次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只可惜引商不知这个小妹妹心中在想什么,想着自己不该如何解释之后,竟随口道,“这是你卫哥哥的亲戚。”
说的时候心不在焉,说完才庆幸卫瑕这时不在家,不然听了她这随口胡诌,指不定要怎样说她呢。
好不容易哄着程念先进屋坐,引商睇了一眼始终不肯踏进这宅子半步的程玦,还是扭过头先劝劝自己这小妹妹,“那个人最喜欢程公的画了,只是喜欢得有些疯癫……”
“他疯他的,为什么偏偏要来撕我的画,叫我如何向家里交代。”一想到这事,程念就又恼又忧,忧的是若是让外祖父知道自己丢了这传家宝,恐怕要气得老人家一病不起,那时她该如何解释?就算她说这画是被一个会些法术的怪人给撕了,家里人也不一定会信她啊!
程玦至死未曾娶妻生子,但在他之上足有*个兄弟,程念就是他某一个兄长的后人,也算是他的曾曾侄孙。这下倒好,当祖宗的把自己的画给撕了,也不顾忌着后代如何是好,只剩下可怜的子孙在这里委屈得恨不得哭上一场。
可那程玦眼见着自己的后代子孙如此委屈,却打定了主意不再画那幅画,一个人悠闲的站在院外,连眼睛都不肯往屋内斜一下。
程念委屈了一会儿,稍稍平复情绪之后也觉得有些奇怪,“他怎么不进门啊?”
“他一向如此,不必在意。”引商连忙挡在了她面前,然后问道,“不提这个,还是说说程公吧。”
若想知道程玦生前的事情,除了去问程玦本人之外,也就只有程家的人知道得最清楚了。引商好奇的是,程念手中那幅画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而关着女鬼的那幅画又到底是为何而画呢?
程念自小在家中常听长辈们说起程公之事,对程玦的生平也十分了解,更从外祖父那里偷听到了一些隐秘之事。这些事本是程家的秘密,只有族长才知道真相,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将前因后果弄了个清楚。也幸好这是引商开口,若是外人来问她这些事,她绝不会吐露半个字。但这个姐姐不同,父母都曾说过,这个姐姐并非凡人,她没必要隐瞒这些几百年前的旧事。
“我听外祖父说,只有程家的人才知道,程公并非至死未曾娶妻,只不过他的妻子不是寻常女子,不能对外人说起罢了。”说到这里,她不由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据说,那女子是个妖精!”
“妖精?”
“就是妖精!”程念认真的点点头,“其实那女子生得极为貌美,多年来又容颜不老,如天宫仙子,一开始祖辈们都以为那是天女下凡。可是后来,程公为这个女子几乎着了魔,渐渐不听家人劝阻,做起事来一意孤行,后来又年纪轻轻的丧了命。所以,仙女也就成了众人口中的妖精。”
古往今来,许多昏庸君王钟爱的女子也被称作祸国妖姬。只是与那些实为寻常凡人的女子不同,只有引商才知道,程玦的妻子正是姜慎,那可是真真正正的仙女,哪怕行事古怪了些,也不至于害自己的夫君走上歧途又惨死吧。
虽说这夫妻二人时隔几百年再次相见时倒像是有仇一样。
上一次,程玦说自己是被挚交知己害死的,也不知他这挚交知己到底是谁,姜慎怎么就没搭救他一把呢?
正想着,程念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偷偷说道,“对了,我还听说,程公本来是有一个未婚妻子的,好像也是因为那个妖怪的出现,被程家退了亲。那小娘子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羞愤之下自尽而死……”
“你说什么?”话没说完,本来不肯踏进这宅子一步的程玦已经推门而入。
他那幅震惊又愤怒的样子吓了程念一跳,她本以为自己姐姐对程公之事十分好奇才讲了怎么多,谁知姐姐还没回过神来,反倒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如此激动。
眼看着程玦几乎要过来掐程念的脖子了,引商连忙挡在两人中间,然后扭头对程念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快点将这事详细说一说。
程念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但看到眼下这状况,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据说,那小娘子可是当时名满都城的美人,家世更是显赫,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她娘家的门槛,但她偏偏心悦程公,甚至舍下女儿家的矜持,主动求父母去程家商量了这桩婚事。谁知婚事终于定下之后,就……就发生了那种事……”
舍下脸面才求来的婚事就这样成了一场空,此前有多欢喜,被退亲之后就有多悲愤,绝望之下,那小娘子只觉得自己无颜再面对世人,竟以一死了结了一切。
不得不说,实在是孽债一桩。
而当引商将目光落在程玦脸上时,却发现后者满眼的震惊难掩,竟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那般。她不由诧异,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是……一直不曾知晓此事。”
“是,我不知道。”说完,程玦一步步走出院子,待走到院外站定之后,抬眸看了看匾额上的“姜”字,突然凄凄然一笑。
挥了挥手又落下,匾额砸在地上碎成两半,他就那样踩在碎片上离开,头也未回。




渡长安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画中鬼(6)
程玦一走,引商本想追着他一起过去的,只可惜他早已不是凡人,眨眼间已经不见了踪影,等她跑出门的时候,看到的只有那四分五裂的匾额。
这两天不断发生这种奇怪的事情,程念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只能拉住自己姐姐的手,困惑的问道,“他又怎么了?”
“这……”一时间,引商竟也不知该如何对她解释这其中的纠葛。就算直接告诉程念那个人就是程玦,程念也不见得会相信啊。
刚巧这时苏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由从小楼那边探了个头出来,她连忙将程念拉到苏雅身边,嘱咐后者,“帮我先照看一下她。”然后便转身去追程玦去了。
如果她没猜错,程玦应该是去寻陶胥手里那幅画了,而那画中的女子,说不定正是程念口中所说的“未婚妻子”。
平康坊和亲仁坊足足隔了一坊的距离,一想到自己赶过去时陶胥定已回了陶家,引商跑了没多久就站下了脚步,开始想着该向谁打听一下陶胥的住处。结果想来想去,最后能想到的也只有赵漓一人。
赵漓也是个世家子弟,又在金吾卫供职,像是陶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他总该听说过。
只是这个时辰,赵漓又在何处呢?仔细一想,引商才发现从前都是金吾卫这些人主动找上门,自己从未登门找过他们。
“哟,这不是引……引什么来着。”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引商转过身,然后看到了住在自己隔壁不远的老伯。自从搬来平康坊之后,她与邻居们都打了声招呼,与这个老伯也算是认识,一听对方叫自己,也答了声,“是引商。”
“对对对,是引商。”那老伯慢悠悠走过来,然后绕着她看了一圈,突然问道,“你怎么还没逃啊?”
“逃?”她很是不解,“为什么要逃?”
“衙门的人都要来抓你了,你怎么还不逃?”那老伯更觉得奇怪,“刚刚衙门的人都去你们家寻你了,幸好你不在家,不然也要被那些人带回去……”
“您说什么?”她留意到了对方话语中的“也”字,“还有谁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不就是你那个什么徒弟,还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娘子……”
那老伯正说着,却被引商抓住了肩膀,她瞪大了眼睛,连声音都急得有些哑了,“是哪个衙门的人?为了什么事?”
若是金吾卫的人,那地位总不会太低,至少也要是赵漓的亲信。可若是赵漓的亲信,又怎么敢将程念也当做他们这间道观的人带走?那可是赵漓的妻子啊!
“不是金吾卫,不是金吾卫。”被她质问一番之后,老伯倒也体谅她心急,很快告诉她,“是京兆府的人,至于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
开元元年,皇帝才设立了京兆府,可是短短几十年间,这京兆尹的位置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人来坐了。
引商虽不知现在坐在这位置上的是谁,可是无论是谁,都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京兆府这样的地方,怎么会亲自派人来抓他们这些人回衙门?说得不好听些,他们这几个平民百姓,哪怕真犯了什么错事,也不用劳驾京兆尹来管。
向老伯道了声谢之后,她扭头便赶往了陇西郡王府。这样的情形下,心里再急切,她也记得自己不能冲动行事。哪怕与鬼怪神魔打得交道再多,她始终记得自己还是个凡人,凡人就要守人间的规矩,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这个时候若不去寻个靠山,自己一个人去衙门也不过是自投罗网。
而李瑾,正是她所能想到的最有权势的人。虽说七夕之时,她回绝了他的请求,可是事后李瑾竟差人来告诉他,今后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尽管去找他帮忙。她对此困惑已久,直到今日突然出了这事,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郡王府离这里不远,只是她赶到之后,王府的人却告知她,郡王此时出了城不在家中,就连唯一与她相熟的长史也跟着离开。
偏偏赶上这时候……
一桩桩事情都赶在一起,引商心乱如麻,想了半天之后,还是决定自己先赶去衙门看一看。她好歹也会些道术,暂时隐匿身形打探消息还是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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