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姿

迟迟一急，赶紧伸手拉住蔺非雅的胳膊，“非雅，很多年不见了，我们聊聊天呀。”
明明前段时间才见过的，她这很明显是给蔺非雅暗示的。
“庆哥，难得有这个机会，你也坐下来喝几杯。”随后，她立马又将话题转到卓家庆身上。她不知道非雅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关键在卓家庆身上，要想体体面面的处理好，还是要向卓家庆拉下脸的。
虽说一直跟卓家庆不是太熟，但为了非雅，迟迟也没办法。莫劲修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这三个人。他想，区区一个蔺非池，迟迟愿意为他做的，还真是超乎想像。他的眉头便不自觉的紧锁了起来。





顾盼生姿 第73章 真正的蔺非雅
迟迟满心都在关注着蔺非雅，自然不知道莫劲修现在的心思。
反倒是蔺非雅，表情完全没什么尴尬，只是暗暗露了几分不愿意，故意让迟迟看到。迟迟对蔺非雅真心是做妹妹对待的。她脑子飞快的转了下，非雅以前也着实是个温柔可爱的人，若按她先前的猜想，迟迟觉得大抵是错了的。自然更加想拉下非雅。
她面露希望和恳切的看着卓家庆。
“没空。才回来几天，又要陪外公，又要受爷爷训导，还不让我放松放松？”卓家庆才不买迟迟的仗。管他什么大学同学的妹妹。这事情吧，就是图个你情我愿。再一个，他也感觉得到蔺非雅的变化。刚刚还很乐意的一女人，此刻竟然故意做戏。卓家庆也不是傻子，稍微想想就知道这女人不简单，并且，跟迟迟肯定有什么瓜葛。
他可是很乐意让莫劲修夫妻为难的。
若是先前，蔺非雅要走，他也不会拦着。现下么，就是不要，也要摆几分架子出来。
迟迟也不是不知道卓家庆性子。她是真的超想生气了，管他什么表哥也好，嫖客也好，撕破脸拉着非雅就走。可好歹还有哥莫劲修在啊，她这样一冲动，说不定，莫劲修跟卓家庆的关系就越来越恶化了。那关于卓远集团的股权事情上，保不齐会更加棘手。
为了蔺非雅，让莫劲修陷入两难之地？若是从前，迟迟保不齐就这么做了。但现在么，她已经学会了替莫劲修考虑了。
拿不定主意，迟迟这才哀怨地侧头看向一直沉默在一边的莫劲修。当然，没空去看他微微蹙起的眉。
她期期艾艾地看着莫劲修，拉了拉他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语气，“阿修，怎么办？”
关键时刻，总是这一声阿修能够救人命呐。
原本打算置之不理的莫劲修，被这一声无奈的阿修唤的，登时没有什么脾气了，飞醋什么的也先撂一边了。
他看着她，眉头皱了皱，忽然楼主她的腰身往自己面前一带，头微微低着，眼神宠溺地看着她，以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四个人听清楚的声音道，“庆哥是有妇之夫，蔺小姐愿意跟着走，谁也没办法。老婆，你现在能拦下一个，以后还能拦下所有？外公还在家里等着，叫上家聪，一块儿回去了。”
说罢，他再不看其他，掏了电话一边拨家聪电话，一边往黑夜玫瑰的出口走。因为一只手搂着迟迟的腰，一只手上还挂着迟迟的包。给家聪拨电话的时候，他只好将迟迟包转到另外的受伤，再重新托住迟迟的腰。干脆使了几分力气将她带走。
也就这么一个保护的动作，也就那么一个黑色的铆钉包，银白的铆钉在灯光下一闪，印在蔺非雅的眼里。还有刚才他可以唤迟迟的那声温柔而宠溺的老婆。
都像是千斤顶，压在了她身上。她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牙齿咬得滋滋作响。
“莫劲修！”都快除了门口了，迟迟才反应过来这事情的发展脉络跟她心里期许的不一样。他是找莫劲修寻求帮助的，可他就这么搂着自己走了？还说出那样的讽刺意味十足的话。虽然知道他毒舌起来不是人，但……这是激将法的意思？那也太伤人了吧。
“别管了，话都到这份上了，听不听是人家的事了。”莫劲修终于停下来，神色严肃的看着她。
“可是，非雅不是一般人，我不想看着她走错路。”
不是一般人？那是什么人？不想看她走错路？可是她的路，好早就走错了。莫劲修的心情，终于再度氤氲了。
“不是一般人？那是什么人？初恋情人的妹妹，值得你跟庆哥撕破脸？”忍了许久的火气，终于因为一句“非雅不是一般人”给爆发了出来。
“你！真不可理喻。”迟迟气得直跺脚，挣脱开他的手臂，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若是换了麒麟遇上这样的事情，莫劲修，你不得跟人动手？”
莫劲修瞟她一眼，“麒麟是我的亲堂妹。”莫劲修故意加重了亲字一音，显然很不满迟迟拿麒麟跟蔺非雅做比较。接下来，不等迟迟说话，他再度开口，“麒麟贪玩，却绝对知道分寸。不要随随便便拿个陌生人来跟我妹妹比。”
这后头一句话，又比前头一句话更重了。
他的妹妹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嘴里怕摔了？她迟迟的妹妹，就这么不堪入目了？
登时，迟迟心里就来气了。她也不搭理莫劲修，转身就往黑夜玫瑰走。莫劲修要拉她，她挣脱了。
这个样子的莫劲修，太讨厌了。迟迟忍着眼里的泪意，气冲冲地转身去黑夜玫瑰。莫劲修却没再拉他。
其实，莫劲修已经说的够明确了。
他已经提醒了蔺非雅，卓家庆是有家室的人。也算是告戒了卓家庆，不要玩得太过分。对蔺非雅的冷漠态度，正是让她好自为之。对迟迟的一声老婆，更是意在告诉蔺非雅，不要抱有非分之想。可惜，这些迟迟都看不到，他也不好说。而且，对于蔺非雅，他绝对是越管越叛逆的那种。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当然，要他强制性的拉着她走，完全不可能。
换做以前可能会，可是，在她给他发了蔺非池和迟迟的照片之后，却绝对不会了。
不过，等迟迟再进去黑夜玫瑰大厅的时候，原本的卡座前已经找不到蔺非雅和卓家庆的影子了。
而迟迟和莫劲修因为蔺非雅的事情争吵的时候，卓家庆早已经带着蔺非雅出了黑夜玫瑰的大厅，从后门去了停车场。
火红的跑车沿着解放西路过去，一路开到了湘江边。
已经是半夜了，湘江边上还是灯火辉煌。偶尔还有小情侣走过，视线所及之处，杜甫江阁临江而立，如灯塔般照亮一方。
红色跑车副驾驶室的车窗已经拉了下来，一根香烟被两只手指捏着，支在车窗外，猩红闪亮的光比星星还要明艳动人。
蔺非雅吸一口，吐出一圈的云吞雾绕。
卓家庆坐在驾驶室，很有耐心的等着。
这个女人，就跟她手上的香烟一般，让人越看越上瘾。他很有兴趣。
“想跟我玩一夜情，还是想让我做你的地下情人？”终于，蔺非雅将手里的烟吸尽，冲着卓家庆淡淡地来了一句。




顾盼生姿 第74章 兩个男人孰轻孰重
“莫劲修的女人，虽然我很感兴趣，却不会这么饥不择食。”卓家庆向来是不怎么待见莫劲修的，对迟迟么，自然印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是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爷爷要选迟迟给莫劲修当妻子的。因为身份？今时今日的卓家，已经不需要再借助外人的势力和名声。因为姨妈？虽然迟迟的爷爷是姨妈的老师，却也还不至于促成一桩婚姻。更奇怪的是，莫劲修竟然还欣然同意。当时在莫斯科闹的那么凶，竟然因为一个女人，情况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有阵子，卓家庆真的以为莫劲修是真的很喜欢迟迟。可他们结婚这四年多来，说到底，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关系着实不是特别好，连恩爱都谈不上。
至于蔺非雅么。卓家庆是对她有很大的兴趣，这是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妖艳出色的女人的本能反应。但是，打上了莫劲修的烙印就不行了。再怎么不对盘，抢兄弟的女人这种没有下限的重口味，卓家庆还是看不上的。
不过，他很好奇。从freya刚才对莫劲修的表现来看，他们之间绝对有见不得人的猫腻。至少freya先前的视线一直落在莫劲修的身上。热烈而充满希望。尤其，莫劲修那一番中伤的话，让她情绪很不好。
可从迟迟对她的关心上来看，迟迟算是将她当亲妹妹了。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卓家庆很感兴趣。一切对莫劲修不利的人和事，都是他迫切想要了解的事情。这次是他后来愿意让蔺非雅上他车子的原因。
但是卓家庆也不得不否认，她这一句“想一夜情还是包二奶”的大胆的话，很让他过目想看。
反而蔺非雅没有想到会得到卓家庆这样的回答。
她将指尖的烟狠吸了一口，吐出层层叠叠的烟圈，然后食指轻轻一弹，将暗红色的烟蒂弄出一条弧线，最后滚落在沿江风光带的花木旁。猩红的火种洒了一路，滚到树边，才没了那一点亮光。
她收回视线，转过身，将目光放在驾驶座上的卓家庆身上，“你们兄弟俩不合。”
用的肯定句。看似跟前面卓家庆说的话不搭边，实际上，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卓家庆能听懂。
他笑笑，“你能帮到我？”
“要不要试试？”帮到多少，蔺非雅不清楚，但是绝对不会一无是处。这个自信，她总是有的。
卓家庆挑眉看她一眼，越发觉得这个女人不一样了。今天这一趟出门，也许，是捡到宝了。
卓家庆心情不错，沿着满江的灯火，将车子开的飞快，在夜风里，像一道闪电。
而酒吧间里的黑夜玫瑰，仍旧如夜晚最灿烂的星星，在灯火中绚烂。
迟迟失望的从夜总会出来。
她没有看到非雅，也没有看到卓家庆。夜总会的酒保说看着他们相拥离开的。迟迟耷拉着头从里面走出来。
她一直在想，今天非雅的举动。一直在想，莫劲修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不是中伤了蔺非雅。遂，她一直没有抬头去看周围，更没有发现，其实莫劲修就在她先前离开的地方等着她。
她以为莫劲修已经生气回去了。他生气的时候，从来是不愿意搭理她的。遂，她也没想那么多，走到路边停下来，伸手去招的士。
运气比较好，眼看着一辆空车就要来了，她正要往前迈。忽然，一道黑影就窜了过来。然后，她只觉得一阵闷痛，下一秒，她便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迟迟，你把我当什么？”耳边，是莫劲修带着冷意的发问。
迟迟一颤，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压根没有想过他会在这里一直等着她出来。
她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却使得莫劲修以为她下意识的要逃，一下子便拽的更紧。
“迟迟，在你心里，到底是我比较重要，还是蔺非池比较重要？”
终于，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里，在这样一座喧嚣的城市，在这样一个热闹的黑夜玫瑰大门口。莫劲修再也忍不住，将藏在心里许多年的话，终于这样毫无顾忌的出乎迟迟意料的问了出来。
迟迟一愣，拽着他大衣的手，骤然松开。可这样的失神和惊吓，却让黑夜中莫劲修的眼神更加的凌厉。
“他……”迟迟顿了下，“只是我的初恋。”
“只是初恋，你就要隐瞒我这么久？只是初恋，你要连怀着孩子都不管不顾非要千里迢迢跑去西藏？只是初恋，只为了他一句要回来的消息，你会连电台都不愿意再待，一定要调回部队？只是初恋……”
后面的话，迟迟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了。
孩子，孩子，孩子……
她整个大脑里，就只有莫劲修说的这两个字。
她一直以为他是不知道的，可现在，他这番话，却真的如一晴天霹雳。她触电似的浑身震了一下，慌乱而惊恐的对上他的眼眸。却发觉没有一点玩笑，没有一点虚假的神情。
莫劲修当真是什么都知道。而她，竟这样自以为是的在他面前演了这么多年的戏。
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而她自己，到底能不能准确的判断出到底自己的心里，孰轻孰重。
可迟迟就算用尽了全力想想清楚这个问题，心里就会有十二道力量拉扯着她逃避。可莫劲修伤心的模样，就会愈加深刻的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有种宁愿被凌迟，也不愿意看到他这种表情的想法。
也因着他的责问，那曾经悲惨的画面一一出现在眼前。倒在雪地里的那一瞬间，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那满目的苍白。人来人往的病房，始终没有他的一点儿气息。迟迟下意识的将柔嫩的双手覆在曾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的小腹上。
“孩子……”她忐忑地对上他的眼，呢喃着，“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未想过它会在那样的情况下离开我。莫劲修，不论当时的情况怎么样，我都没想过要擅自一个人，处理这小家伙。”
“呵……”莫劲修却不屑的哧鼻，“迟迟，作为孩子的爸爸，从始至终，我都不知道他何时来到这个世界，熬了什么痛苦离开。”
说到这里，莫劲修忽然松开了迟迟。




顾盼生姿 第75章 迟来多年的坦白
心里的小秘密在这样触不及防中被揭开，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一直都选择被蒙在骨子里的人。那样一种尴尬和害怕，不是迟迟现在就能承受的。
偏偏，从莫劲修的言语里来看，他知道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一点点。甚至，她从嫁给他的那一天起，也许，他就知道她的所有事情。她却还傻乎乎得一直在他面前藏着掩着。
这么些年，他看了她多少笑话？这些年，自己又在他面前闹了多少笑话？这些东西一下子涌进迟迟的脑海里，她发觉自己有些承受不住。可是，很神奇，以前觉得这些事情被莫劲修拆穿，自己可能会恼怒。可当事情真正发生这一刻，除了最开始的震惊之外，迟迟最大的感受却是松了一口气。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好像你走路的时候捡了一万块钱，你匆匆忙忙收起来，然后没走几步就会担心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看着你，会不会有人说你这是盗窃行为。当你终于熬不住了，主动将这笔钱交给警察。心里的那种踏实，自在，好像就是迟迟现在所有的了。
好像，跟莫劲修坦白，也并不是一件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原来，自己心里还是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的？
这样的想法一从心里冒出来，迟迟就怔住了。不过，却也没有征愣太久。因为莫劲修见她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已经忍不住了，转身就要离开。
“喂！”
迟迟见他离开，抖着胆子就跟了上去，伸手就拽住了他的胳膊，“莫劲修，你听我解释。”嘴里，也已经喊了出来。
冬天里，长沙的夜晚还是很冷的。一阵寒风吹过，那冰凉的湿意，视乎要浸透到人的骨骼深处去似的。迟迟体寒，一双手早就凉透了，这下又是一阵寒风，抓着莫劲修胳膊的手臂都在抖似的。
莫劲修虽在气头上，但一开始也不是抱着生气离开的态度，所以，他的步子也就停了下来。
“莫劲修！”得到他动作上的鼓励，迟迟登时欣喜了，喊他的名字的时候，都带了一点儿兴奋。
“没错，非雅是蔺非池的妹妹。我也的确拿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但是，这其中的缘由，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的。”
“至于，我跟蔺非池，早已经是过去式了。孰轻孰重这样的问题，真的完全没有意义了。”迟迟扭头看着莫劲修坚毅的背影，一字一顿。
是的，没有意义了。
认识蔺非池那会儿，迟迟才18岁，高三。第一次高考模拟考，她跟蔺非池分在一个考场里。蔺非池与她相隔一个过道。
当时是迟迟他们学校第一次采取与高考相同的形式模拟考试，要涂答题卡的那种。迟迟迷迷糊糊成习惯了，哪里记得这么多呀，只知道要什么时候去考场。
语文试卷一发下来，她连监考老师的话都没听，哗啦啦地就开始做题了。没办法，每次语文考试的作文她都写不完的样子，她得赶紧腾出时间来。于是……语文考试都快完了，都要交卷子了。她才发觉自己没带涂卡的铅笔，这会子才急得团团转，带的透明文件袋都翻了个四五遍。这个时候跟人家借，天！她前面没人，左边是墙壁。后面……这样回过头去，难保不会被当成作弊的。迟迟只好火急火燎的看向右边的男孩子。
蔺非池当时都做完了卷子了，迟迟亲眼见着他将铅笔收回了透明的文件袋里。于是，趁着他侧头的时候，迟迟小心地同学，同学的喊他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男孩子也确实回过头了。
迟迟顿时欣喜，指了指他刚刚收进袋子里的铅笔，一边指着一边对着嘴形。
那男孩子也听到了，指着铅笔扬了扬。迟迟欣慰地点头。讲台上，监考老师已经下了台阶，说全体考生停止答卷，要收试卷了。
迟迟赶紧伸出手，示意那人将铅笔递过来，而且，她还怀着万分感激的笑容啊。
可是……
令迟迟心碎加心寒的是，那男孩子非但没有将铅笔递给她，反而，将文件袋往课桌的最右上边放去。那么小小的一个动作啊……却绝情的哟！真真让迟迟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可想而知，迟迟的语文考试，选择题全军覆没了。
“您老人家一早就说不借呀。这样，我还能麻溜地调转回去问身后的同学借。您这样将借未借的，不是耽搁人家的宝贵时间么！”
铃声一响，迟迟“騰”地站起来，对着黑黑瘦瘦地蔺非池如是吼了一声。然后不等蔺非池说话，以飞速冲了出去，屁颠屁颠买了十支铅笔回来。狠狠往桌上一拍！倒是惹得考场其他人哈哈大笑，人家蔺非池非常淡定地坐在那里，等着铃声响，继续考他的考试。
后来，两人算是结了梁子，迟迟跟他甚至有水火不容态势。可那蔺非池，却总是视她如无物，从不与她争执，从不回应她的无理取闹。然后，又总是洋洋得意地在红榜上爬在迟迟的前头。
迟迟与他在一起后，曾经有幸听到过他的解释。
人只有在近乎绝望的时候，才会有彻底新生的本领。她做事毛毛躁躁，人也迷迷糊糊，如果当初借了铅笔给她，那么她就不会觉得自己没带铅笔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错事，下次依然会忘记。反正，有人会借给她。
但是，不借给她，让她伤心绝望一次，她就会刻骨铭心地记住，下次，绝对不会再忘这样的事情。而且，只是个模拟考试，又不是真正的高考，几个选择题不填，影响不了她一辈子。
即便是高考，又怎么样？人，总得为自己的粗心负责，他又没有责任来弥补。
蔺非池，他就是有那样令人绝望的本事，又有那样让人绝望的淡定。更加有，对自己和对别人的心狠。当初，那样一份心狠，让她沦陷。后来，也是他的心狠，让她大彻大悟。




顾盼生姿 第76章 似轻似重的呼唤（一）
迟迟仅仅和莫劲修见过一次。对莫劲修的少许的印象，基本停留在高中的相识，以及后来爷爷偶尔提过几次。最频繁的，还是苏v系列战机出来之后，科大课堂上任何一门任课老师对他的夸赞。也是那个时候，蔺非池的关注，让她也多这个男人注入了更多的目光，然后，她也就会在爷爷和爸爸的聊天中，及时汲取与他有关的聊天内容。这样，迟迟才逐渐对莫劲修熟悉。所以，后来再见的时候，也并没有太大的窘迫。
再見莫劲修的时候，迟迟已经到了北京的部队。确切的说，蔺非池调去特种部队后不久，她也就因缘际会去了北京军区。当然，这个因缘际会，有几分是爸爸的安排，也就不得而知了。
当时莫劲修刚从俄罗斯回国没多久，工作也没定下来。留部队？接受卓远集团？各家媒体众说纷纭。迟迟也好奇。恰巧，当时爷爷来京开会，见了几个老朋友，后来给迟迟负责体检的宋医生就是其中一个。那时候，也恰逢莫劲修的外公来京谈判，两个老友相约见上一面，迟迟和莫劲修也就成了陪衬。
两位老人从当年的相识，聊到后来各自成家，谈尽家族的变化，人世的无奈。迟迟和莫劲修则坐在一边，一开始是时而聊几句，后来是迟迟抱着八卦的心态各种询问，慢慢的就熟悉了起来。
刚回国的时候，莫劲修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真要迟迟想，迟迟还真有点儿想不起来了。
他那时候好像比现在还瘦，就显得个子更高，格外的挺拔。表情是沉沉的，一晚上说话，基本上没有笑过什么。顶多是咧咧唇。爷爷和外公说他什么，他基本也是默默点头，完全不像现在，会跟老人家寒暄，会偶尔跟他们开开玩笑，会是时不时的眼角眉梢都会含有笑意。
整个晚上，莫劲修说话最多的时候，就是迟迟八卦他未来的工作去向。
那时候没觉得他的选择有多艰难，但现在想起来的时候，好像就有点儿能体会他当时的心情了。好像，也会有一点儿钝痛。可能，因为听小姨说起过妈妈的一些事情？
当时，真不知道他有多不愿意回归故土。甚至，还眉开眼笑的凑到他面前，问：阿修哥哥，外边儿每一都在猜测你会去哪里工作呢。是去莫伯伯那里呀。还是回去卓远？当时，莫伯伯手里，据小道消息传，是有一支新建的特种兵部队的。
可能莫劲修没想过自己会问这些。迟迟记得，他当时明显表情一愣，眼神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
半晌后，才慢慢挪开，低声问她：你觉得哪里才好？
额……
当时，迟迟愣了一小会才回答他。
我觉得哪里都不合适诶。阿修哥哥你是军事院校毕业，去卓远，从商？那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