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姿

徐玉悻悻地收回了手，但还是不忘跟她摇摇头。这种驳面子的事情，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徐玉希望迟迟能够明白。
迟迟则咬唇看了她一眼，然后一反常态地抬头对上了欧晓清的视线，“台长，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然后，不等欧晓清说些什么，她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然后低着头，认真的看着她刚刚发下来的那张文件纸。好像刚才的那张争锋相对从来未曾出现似的。
欧晓清也不在意，敷衍似的嗯了一声，然后将先前发剩下的文件纸全部拿起来，再桌上敲了几下，整理好。这才淡淡地说，“这是这次股权出售的几个方案，你们仔细看下。鉴于童氏娱乐最近确实不太平，你们回头想想，看看还有什么好的娱乐公司或者媒体可以推荐合作。今天快到下班时间了……”欧晓清抬手，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那就后天，也就是星期三将你们整理好的可以合作的公司交给各部门主管，再汇总交给林秘书。”
“是。”
“嗯。”
临散会了，大家这才争先恐后的出了声。
“迟迟，你刚刚休假回来，现在接收所有工作未免有点手生。春节期间，段小洁接了好几条新闻。先让她把手头的跟踪完，你这边就直接处理三月份开始的新闻线索吧。散会！”
这话说完，欧晓清就走了。空留下办公室里一片的唏嘘声。
不让迟迟接受整点的新闻线索，这压根就是在夺她的权啊。现在才二月中旬，离三月份还有小半个月。虽说台长的意思是让她着手做三月份的，可这段时间里，段小洁要是再接收到什么重要的新闻线索，她接收还是不接？那么，到时候她到底要不要将主播的位置还给迟迟？
这又得另当别论了。
且，这场会议算是整个军电所有栏目组一起开的大会，新年的第一次大会就闹得这样不愉快。
电台不像电视台，有个录音棚就可以处理完许多事情。栏目交接也不会有很多的交流。自然许多部门的工作人员交流的机会也少了很多。许多与迟迟认识，但不是很相熟的人，都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用眼神像她表示安慰之后，都尽快的收拾了东西离开会议室。
“迟迟，你说你现在这个时候倔什么倔？”徐玉虽料到迟迟肯定吃不到好果子，可这样直接被台长边缘化，也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将双腿在地毯上一蹬，将办公椅滑开了老远。这话生意提了些许，心里也是很不愉快的。
就为了这么件小事。
而且，台长这态度，还弄得不清不楚的。着实让人很担心。迟迟好歹也是在整点栏目挡了四年的主播。今日这样的结果，让人很郁闷。再一个，如果真要有什么处分，《整点栏目》工作内的事情，让组长李克林通知下不就好了？这个下马威，弄人心里太不舒服了。
“没事，我正好想休息。”迟迟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只这样淡淡地说了一句。
“小迟姐……”
当事人段小洁，也一直没有出会议室。这场争斗她算是既得利益最大者，不过这也让她有点手忙脚乱。只好踌躇着一直没走，准备跟迟迟说点儿什么。
可是，说得越多，就愿麻烦。她也就只是犹豫着喊了她一声。
迟迟听见她喊自己，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抡起了一道漂亮的弧线，“没事，台长也是考虑到我才休假回来。”
“对不起。”段小洁听她这么一说，更加不好意思了，“春节里，我本来是要跟我男朋友去澳大利亚旅游的。谁知道出了付冬青的事情。我想着你回长沙了呢，来来回回的也好麻烦。我这边人还在北京，旅游还没成行。便索性退了机票，接下了这个新闻。小迟姐，我当时是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现在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既然达到目的了，就先把手里的事情做好再说。”徐玉惯常就不待见这段小洁，这会子看她这样楚楚可怜地解释，怎样都有种惺惺作态的味道。她蹬着办公椅坐在窗边，隔了这么远还不忘白了段小洁一眼，口气也不怎么好。
“徐玉，是我自己的原因，别怪她。”徐玉这话就说的有些严重了，迟迟赶紧出声打断她的话，又抬头继续看着段小洁，“小玉是急性子，说话向来就不过大脑的，你别放心上。付冬青的消息出来的时候，组长已经打过电话给我了，是我自己因为私事没有办法回来。反倒是因为我的原因，耽搁你的旅行了，我很抱歉。”她笑笑，“工作嘛，谁做都是一样的。我早先也跟台长说过的，整点栏目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主播，以前还好，现在慢慢地跟不上节奏，总有点儿力不从心，这才往外找了新主播。我押，真是恨不得一下子不把所有事情都交付到你手上，我是真心想好好休息休息的。”迟迟往后躺了躺，“你看，我结婚四年了，从来都没有陪我老公出去旅游过。”
“嗯。”段小洁听她说完，这才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徐玉仍旧在一旁翻着白眼。
“那我先回办公室了。”段小洁自然知道徐玉是不待见自己的。不过，她的目标是迟迟。见她是真的完全没有在意的样子，她便轻松了很多。转身离开的背影都笔挺了很多。
然后，出门的时候，她还细心的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顾盼生姿 第105章 有所得，有所失
等段小洁走后，迟迟一直维持着微笑的神色终于落了下来。
她不是容易妥协的女子，也从来不是乐意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的脆弱女子。先前开着会，人太多，即使她也讶然于欧台长的决定，但也只能咬牙承受着。刚才又有段小洁在，她更不能难受。
这会子，段小洁走了，她绷紧的背这才松了下，随着她轻轻地叹气，渐渐显出疲惫。
“迟迟……”
徐玉见状，赶紧将办公椅给蹬了上来，凑到了迟迟身边。
“没事。”迟迟吸了吸鼻子，恢复了点儿精气神之后，转过来对着徐玉笑了笑。
“要不要请个假回去休息下？”徐玉自然知道迟迟的性子，只能这样轻声劝着她。她印象中，欧台对迟迟一直都很不错的。而且，做了四年同事，迟迟工作的努力徐玉也是看在眼里的。像他们这种工作环境，其实在这里混吃混喝的人是占绝大多数的。各个都是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真有人为了军电的未来谋划么？那是连台长都不会花心思去考虑的事情。只有迟迟，最大力度的做好着自己的工作，也真心希望自己的节目能够为离家那么远当兵的战士们增添一点儿乐趣。
更何况，徐玉自己也是不希望看到军电被拆分卖掉部分股权的事情发生。她跟迟迟，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所以，用手指头想想，都会知道迟迟不开心。即便是她自己，也不喜欢。
迟迟没说话。
只是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她想给莫劲修打电话。
可是，年后莫劲修肯定是忙到不能再忙。加上付冬青的事情让他很是头疼了一段时间。再为了自己的事情去烦他嘛？迟迟知道，她现在能隐忍住不发泄什么，但是只要一听到莫劲修的声音，她肯定会绷不住。
她心里犹豫极了。
想他，却不敢找他。
可是，心里又有那么多的冤屈要诉。
她想跟他倾诉，欧台不是公公的心腹嘛？虽然这四年一直在她手下，除了上次申请工作调动，素日里再没有过任何的私人交流。但是，每次见面也都是笑意盈盈的。
上次在莫宅，公公还说过几句。
眼下这情形，到底要她如何自处？
迟迟当真是恼烦又迷茫。
徐玉似乎察觉到了迟迟的心思，她从椅子里起来，凑到她身后，安慰着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
“迟迟，要不我们请假出去逛街吧？”迟迟刚要说话。徐玉又天马行空的来了一句。
“嗯？”迟迟侧过头，不解地看着她。
“心情不好就去买东西，嗯哼？就当是陪我了，我也很不爽的。你看到的，刚才会议上，我的提议也被欧台挑剔了。”徐玉摊摊手，也是一副比较苦闷的样子。
“小玉……”
迟迟知道她这是故意做出来的，就是想给她机会散心而已。她一时间，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同事四年，徐玉算是整个电台里跟她最熟的人了。徐玉失恋的时候，会半夜给她打电话。在哪里淘到什么好吃的店子，也会带她过去。她自认，结婚以后，对许多事情都有了变化，接人待物已经没有了从前的热络。可是这一刻，她还是被徐玉感动了。
从前因为不满意这桩婚姻，连带着不满意这座城市，以及这座城市里的人和物。现在，慢慢的因为爱上一个人，然后爱上一座城，爱上这里的人事物。
忽然之间，迟迟好像心情好了很多。
她朝徐玉点点头，嗯，那就逛街去吧。




顾盼生姿 第106章 偶遇
女孩子逛街嘛，尤其是迟迟这种衣服都由莫劲修找专门的服装间打点的人，根本就对买衣服什么的提不起兴趣。徐玉也就是一开始热情高，她本来的目的也只是陪迟迟散散心的。
果断的挑了些东西，然后跟着迟迟直奔咖啡厅。
不过，王府井人太多，地方又不小，得弯弯绕绕许久。
“诶诶，迟迟，快看，那边那个高个子男人是不是莫劲修？”眼看着电梯门开了，迟迟纲要进去，手臂就被徐玉给拽住了。听到莫劲修三个字，迟迟下意识的就回过头去看。
真的是莫劲修。
隔了一个室内广场的距离，绕过来来往往的人潮，她看到英挺的他，身边，站着一名高挑的女子。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咦，迟迟，莫劲修旁边那女的是谁呀。二线女明星？”徐玉往那再看了一眼，不等迟迟回复她，她又补了一句，“不像啊，就算是二线女明星也不该这样墨镜都不戴一副走出来。看着身材挺不错，比得上稍微有点名气的模特了。不过，最近没有扒到莫劲修的绯闻啊！”
徐玉在公司素来以“八卦”女王著称，看到莫劲修出现，她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不过，也因为不知道迟迟和莫劲修的关系，她这问话就随意了很多。
迟迟尴尬地在一边，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毕竟，她自己心里也有疑惑。不是嘛？蔺非雅，印象中，她一直觉得莫劲修与她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大。可过年的时候在长沙，在暗夜玫瑰里，她言行举止显露的种种，都告诉迟迟她对莫劲修很有兴趣。现在，他们这样，就他们两个人，走在这样一栋商厦里。迟迟承认，她此刻脑子里的想法并不单纯，毕竟，与莫劲修这样闲散而愉悦的逛街，作为莫劲修的妻子，迟迟都从来没有体验过。
“诶诶，迟迟，他们也朝电梯这边过来了！”
迟迟正蹙着眉各种暗想，这边，徐玉已经又眉飞色舞了。刚刚因为看到莫劲修和蔺非雅犹疑了下，以至于错过了一部电梯。现在这情况，他们是要挤在一部电梯里啦？
迟迟看着已经越走越近的莫劲修，他的轮廓已经越发的清晰。还有蔺非雅，也是神色很庄重的。
迟迟忽然心里一凛，伸手拽着徐玉就往电梯左边拐。
“哎，干嘛？”徐玉一愣，随即又是哇哇哇的。
“不去这家了，我想起附近有家新开的甜点屋挺不错的，咱们去那边。”迟迟不由分说，拉着徐玉就往出口处走去。
“诶诶诶……”徐玉没得办法，一颗想八卦的心，悬在那里。可是，今天出来的目的，本来就是陪着迟迟散散心的。她也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莫劲修是在徐玉哇哇叫的时候，注意到那边的。
不过，看到迟迟拉着徐玉匆匆忙忙的离开，他也就没有出声。何况，约了蔺非雅出来，本来就是有要事相商。只是，蔺非雅非要选这么个热闹的地段，他也没办法拒绝。
他将脚步停在迟迟转身离开的同时。他不知道迟迟是不是因为看见了他和蔺非雅在一起，所以才离开的。他蹙了下眉，问身边的蔺非雅，“徐玉也是你们的人？”蔺非雅顿了一下，又隔了一会才皱着眉道，“哪个徐玉？而且，什么叫‘你们的人’？我不懂。”她看着他，目光定定的。“freya，别在我面前装傻。”莫劲修也看着她，目光深沉。
蔺非雅一笑，转了身靠在电梯旁的墙壁上，双手背在后面，肩膀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现在才一月份，还是很冷的。即使商厦里开了空调，可抵挡不住。何况她本来就穿的薄，石面上沁凉的冷意忽的穿到身体里，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才回他，“我真的不懂。”
他们站在电梯旁，人来人往的，一点儿也不清净。她说的这话也是淡淡的，可莫劲修却一字一句听得认认真真，清清楚楚。
莫劲修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真是很漂亮，也很招人心疼，但是也倔强的可以。她的倔强，是可以以伤害自己为前提的。
他想起第一次在夜总会遇见她。
那天，他应该是和哪家小公司谈生意的。应该是个小汽车公司。看重了卓远的一些高性能材料。不过，那些都是卓远直供部队的，国内是概不外售。军用材料嘛，国家都有特殊规定的。除了他来卓远下单子，当然，那也是军用武器了。那都是与各**方、政府直接协商的了。他要的不多，想让莫劲修松松口。还秉承了许多暴发户谈生意的作派，带了个清纯的小姑娘一同来谈。暴发户莫劲修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了，大约也就记得那个快秃了的油光发亮的头顶。至于那个女生么……就是蔺非雅。他印象中，前几天，在z大的卓远奖学金颁发典礼上，他还将最高奖学金整整一万块发到她手上。一万块对卓远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是作为奖学金发给大学生，那真的是很丰厚的了。
得了这么一大笔钱，还要来夜总会赚这种钱？在者，能拿到卓远的奖学金，应该是个品学兼优的女生，怎么可能回来夜总会做这种事情？
莫劲修本来是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的人。可这种有才华的女生，他又不忍看她深陷泥沼。
生意最终是没有谈成的，不过蔺非雅他也没有推拒在外。
毕竟，如果他不留下她，她很有可能就会跟着那个暴发户走。包厢里昏暗而暧昧的灯光下，她画了淡淡妆容的脸精致秀气。应该不是第一次陪同富商们出席这样的谈判。所以一点都看不出她的紧张。反而是很坦然的面对着他。眸子里，大概也是帮他看成了钱，所以带着一点点的喜悦。莫劲修将钱包掏了出来，推到她面前，“这里所有的钱财你都可以拿走，现金，包括银行卡。但是，不要再让我在这里看到你。回学校，好好念书。若是担心以后，毕业之后你大可以来卓远，我会给你一份比干这个好一百倍的工作。”




顾盼生姿 第107章 绝望
蔺非雅抬眼看了一眼莫劲修，伸手拿过他的钱包，翻了翻。
一叠叠的老人头，各种卡。她将现金拿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莫劲修看着她意味不明的举动，没有出声。她将手里的钱放在桌面上，又将他的黑卡拿出来，同样晃了晃。莫劲修仍旧保持着沉默。只看她的颜色中又沉了几分。
蔺非雅望着他，“心疼？”她知道，这种卡，不是一般人有的。而且，不用密码的。她看他蹙着眉头，以为他后悔，舍不得。
莫劲修笑笑，答道，”我莫劲修说出的话，从来不后悔。你要，现在就可以拿走。”
“哦……”蔺非雅长长的应了一声。然后又将卡轻轻放到桌面上。她准备将钱包还给他。可是，合上钱包的瞬间，她忽然看到一张小小的照片。
她将照片抽出来。拽着照片的指尖用了几分力气。
莫劲修没想到她会看到这个并拿出来，他赶紧伸手过去，将照片夺了过来，放在掌心里，“钱你可以拿走，其他的不要碰。”
这张照片，是他过年回长沙的时候偷偷从迟迟的相册里取走的。光明磊落的莫劲修，竟然沦落到要偷偷的去拿一张照片，而且拿的还是自己老婆的照片。说出去，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悄悄的放进皮夹里，用一些证件挡住，他不想让迟迟看到。虽然，他心里知道，她是从来不会翻她的钱包的。她连他给的卡，都不怎么会用。她有她自己的工资，那时候，莫劲修总觉得他们就像是合租在一个房子里的房客。
自己小心翼翼珍藏的东西，被一个陌生女子这样拿出来，他很是恼火，但是隐忍着。他期待着她赶紧拿着钱走。
却不料，面前的蔺非雅并没有起身，而是轻轻将钱和银行卡，连着皮夹一起推送到了他面前。她再开口时，语气显得更加的冷淡，“钱，我缺。但我有手有脚。我做这行怎么了？做这行，钱也是我自己挣来的。陪酒怎么了？陪睡怎么了？有人看得上我。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你有钱，可以多给你老婆花花。”她看一眼他护在手掌心的照片，“我不稀罕。尤其，不稀罕你的钱。”
她说完这些话，就起了身。临出门的时候，又补充了句，“奖学金不给我，也没什么。我现在足够养活我自己。你也可以告诉学校，说我是个道德败坏的学生，我不介意。反正也没人会介意。但你总有一天会后悔。”
然后，她轻轻合上了门。
莫劲修看着忽然空了的包厢，只留一地充满诱惑的灯光。还有她最后留下的莫名其妙的话。
但那时候的蔺非雅终究不能引起他的关注。
那时候，正好是迟迟流产之后，他们之间最难捱的一段时光。公司忙，部队忙，莫家忙，他对谁都没有气力去应付。
后来反反复复的又碰到过蔺非雅几次。有跟部队朋友一起，有与人谈生意应酬一起。莫劲修都当不认识，也没跟学校说过任何一句话。不相关的人，好与坏，他都不在乎。再一次注意到她，是她已经有了上流社会交际花名号，是freya小姐的名号已经在北京交际圈有了名气。那是她第二次，得到卓远奖学金。
同一个舞台，第二次遇到。
学校里，她还是那副清纯的学生模样。讲台上看到他，仍是平平静静。
莫劲修真心觉得这个丫头太淡定。一般这样镇定沉着的人，必然是有故事的。他又想到她说的会让他后悔的话。他终于动了查查她背景的念头。
这才让左正去学校拿来了她的资料，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蔺非雅是蔺非池的妹妹。
蔺非池哦……难怪，她这么有底气，说他日后会后悔。
这么小的姑娘，就已经这么有心机。
她把迟迟当作了她最重要的筹码。
……
往事，一点点浮现在眼前。
后来，他慢慢的关心她，给她安排工作，给她安排住的地方，让学校里的领导老师多关照一下她，渐渐将她从交际花的泥潭里拉出来。将所有关于她的不好的消息都抹杀掉，让她有了新生活。所有关于她的绯闻也不承认，不解释……
莫劲修于人来人往中看着这些年已经出落的越发漂亮，越发沉静的蔺非雅。他问，“freya，是不是夜总会里第一次看到迟迟的照片，你就已经算计好了今天的一切？”
“不是。”蔺非雅摇摇头。
“从我知道迟迟姐嫁给你的那天，我就已经在算计。”蔺非雅纠正他。
蔺非雅看着莫劲修的眼睛，”从我认识迟迟姐的那天，她就是我哥哥的。她会教我做作业，念英语单词，会给我买漂亮的洋娃娃，会将她的新衣服悄悄的拿给我。你不知道她在我心里占据着怎样的地位。可是……她却跟哥哥分开了，还让我哥哥带着那样的伤痛离开。”
“哥哥进部队后就没回过家，电话也少的可怜。她却结婚，进电视台，生活美满幸福。我羡慕，我嫉妒，但更多的是恨，绵绵不断的恨。就连爸爸妈妈车祸去世，哥哥也没能回来。都是因为迟迟姐，我不想看到她幸福。”“爸爸妈妈的葬礼上，我从林将军和粒姐那里得知你的消息。知道你是z大的老师，我拼了命的学习。我想进z大，看看迟迟姐的老公到底是个怎么优秀的人，看他怎么能优秀到足以将我的哥哥弃若鞋履。看他怎样可以将我哥哥伤到，连父母的葬礼，都没有时间回来。”“freya。”莫劲修听她这样淡漠地说着一段悲痛的往事，他喊她一声，想让她停下来。可是不管用，她仍在继续。
“哥哥每月都有钱寄回来，可我不想用，他能懦弱到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父母的葬礼都不愿意回来参加，我没有这样的哥哥。我自甘堕落，我要养活自己，我也要让哥哥后悔，让迟迟姐姐后悔。她这么疼我，如果有一天，她知道是她害我成这个样子，她一定会后悔，一定会心痛。我要的不多，我就希望看到这一天。”
“夜总会与那个秃驴去和你谈生意。那是我第一次出台。你走之后，我又碰到了那个请我出台的秃驴，他把我带到了酒店。”
“莫先生……”蔺非雅看着莫劲修，朝他凑过去，一双黑黑的眼睛，妖精似的，喊这一声莫先生，也充满了蛊惑，“你要记住，是你，和你老婆，把我推入了火坑。”
“你要记住，只要我告诉迟迟姐，她这一辈子，都会有负罪感。”蔺非雅说完，转身就要走。“freya！”
莫劲修却在这个时候喊了她一声，而且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蔺非雅想甩开，却不够力气。
“关于你的父母，我很抱歉。”莫劲修看着她，脸色并不好。但是这句抱歉，真的是非常非常的诚恳。
“这些年，我补偿给了你足够多的东西，房子，车，钱，甚至，我是真的把你当妹妹在宠着。我妈妈是因为难产过世的，如果当时妈妈和妹妹都能活下来，那我妹妹，应该也就你这个年纪。我把给我妹妹的宠爱，都给了你。偌大的北京城，我想给你有家的感觉。可能是我做的不够。也可能，这些与你的丧父丧母之痛相比，微不足道。但我已经尽力了。你父母的事情，不要怪迟迟，是我的过错。而我，也失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