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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田舍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眉鼠眼
村民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正打算离开,顾青指着山下的一条羊肠山道,问道:“这条路是否能出村?”
“是的,而且出村只有这一条路,否则只能爬山绕过去,那就太辛苦了。”
顾青笑道:“多谢兄台,还请兄台将话带到,在下告辞。”
村民兴冲冲下山,顾青微微一笑,也跟着下了山。





朝为田舍郎 第四十九章 缜密周全
顾青严格地执行着自己定下的计划,每一步都走得严丝合缝。
首先肯定不能冲进村里杀人,那是自取灭亡。所以必须要把姚贵堂逼出村,逼他出村后顾青才有下手的机会。
能把一代村霸逼出村的法子很简单,村霸毕竟只是村霸,这种人跟丁家兄弟一样,只敢欺凌一下乡亲村民,他们不是土匪强梁,没有杀人的胆子,顾青很清楚这类人的本性,他们是卑贱且猥劣的,在老实的百姓面前他们作威作福,一旦钢刀加颈,他们却跪得最快最彻底。
所以顾青相信如果那句话被村民捎回村子,姚贵堂一定会坐不住的。
昨夜他对憨叔下手是怎样的力道,唯有他自己最清楚,憨叔倒地后姚贵堂仓惶逃离,回到家后他必然在忐忑猜测憨叔是死是活,此时的姚贵堂正如惊弓之鸟,生恐事发。而顾青的这句话无疑能让这只惊弓之鸟吓得飞走,如果他离开村子,那就正中了顾青下怀。
村民下山带话后,顾青也跟着下山,他的脚步很快,沿着唯一的一条山道蜿蜒而行,走了十来里地,来到山道边一座小山脚下,顾青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打量四周环境,良久,点了点头,喃喃道:“这里的风水不错,适合杀人,也适合埋人。”
说着顾青上了山坡,默默测算了一下海拔距离,然后四下环视,找了一块半人高的大石,顾青独自一人将大石又滚又拖,搬运到一个陡峭的山崖边,用一棵小树暂时固定住,顾青试了试力道,确定一推之下能将石块推下山崖,且正好能砸在山崖下的小道上。
准备工作还没完,顾青又掏出一把菜刀,菜刀是自家切菜用的,这次把它带出来,找了几根树枝用菜刀不停削,每根树枝都被削得很尖,削了四根后,顾青将它们斜插在腰带后。
这些削尖的树枝是他做的第二手准备,若石头推下去没砸死姚贵堂,那么顾青便只能选择用菜刀和树枝弄死他。
一切准备好后,顾青又回到山道上,一边仰头看着山崖处的石头固定点,默默计算石头被推下后大致的速度和落点,一边推算姚贵堂离开村子后的心情,心情决定了他的行走速度,顾青暂时将自己代入成姚贵堂,试了好几种不同的行进速度,算好了当姚贵堂走来时,大致应该在什么时间点推下石头。
测算了好几遍后,顾青觉得大致满意了,于是回到山上,隐藏在茂密的树林里,静静地注视着山道尽头的动静,脑子里将所有的计划再次演练了一遍。
抬头看了看天色,顾青觉得差不多到时间了。以姚贵堂这种恶毒小人的心理,带过去的那句话绝对能让他坐立难安,最后沉不住气逃离村子。时间不会太久,命案在身,没人能淡定地待在家里等官差上门拿人。
顾青的猜测没错,一盏茶时辰后,山道尽头匆匆行来一道人影,人影慌张疾步而行,跌跌撞撞不时踉跄一下,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包袱,显然是匆忙收拾的行李。此人必是姚贵堂无疑了。
至于他的面相,顾青懒得观察了。反正这个人已经是个死人,死人无论长什么样子都不重要,怎样弄死他更重要。
顾青此刻愈发冷静,像一只藏在丛林里的猎豹,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姚贵堂的脚步,心里一次次测算最佳的时间点,随着他行走速度的更改,顾青再一次次地更正时间点。
待到姚贵堂已走入他预判的距离时,顾青的嘴角微微一勾,双手按上了石头。
…………
石桥村。
山村依然平静,很多人甚至未发现顾青离开了村子。
山道尽头,袅袅行来一位白衣女子,女子神情淡漠,无视村民们投来的各色目光,进村之后径自走向顾青的屋子。
在她眼里,虽然顾青不太像好人,但他做的红烧鱼却特别好吃。
这是白衣女子再次来到石桥村的原因,当日她离开后,在青城县里找遍了所有的酒肆饭堂,试遍了所有店铺的鱼,终究与顾青做的相差甚远,女子现在闻到别人做的鱼都觉得反胃,越是如此,她对顾青做的鱼愈发念念不忘。犹豫挣扎了好几天后,终于还是来了。
这次她打定了主意,形象一定要高冷一点,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专门为了吃鱼而来,一定要用很无所谓的语气,平淡地让他做一顿红烧鱼,如果顾青拒绝,那她……还是要高冷,不过可以用别的东西来换,大家平等交易。
所以女子这次的准备很充分,她带了酒,带了青城县最好的酒,大大小小四五个酒坛,一路带过来,饶是她身负武功,多少也有点累了。
进村之后,女子越想越高兴,想到马上能吃到那道红烧鱼了,纤细的喉咙不由蠕动了一下,吞下了一口口水。若汤汁能多一点,用那汤汁泡在米饭里,香喷喷的饭……哎呀,不能想了不能想了,会失态的,说好的高冷呢。
女子马上管理自己的表情,眼里的笑意很快隐去,换上一副淡漠冷酷生人勿近的表情,一路从村口走到顾青的家门口。
门口无人,大门敞开着,门槛上垂头丧气坐着一个人,不时长吁短叹,一脸焦虑。
女子皱眉,她不认识门口这个人,很讨厌,耽误她吃鱼。
“让让,莫挡门。”女子脚步不停,浑然无视门口坐着的宋根生,脚一抬正对着宋根生便打算跨进去,如果此刻宋根生不让开的话,女子的脚可能会踩着他的头顶进门。
宋根生吓了一跳,平日迟钝的反射弧此刻如有神助,就在女子的脚马上要落在他头上时,宋根生刷地一下平移到旁边,与此同时,女子的脚也恰好落在门槛上,就差那么一瞬……
宋根生吓得脸都白了,这是什么情况?为何有一个陌生女子要踩着自己的脑袋进门?
“你,你你……”宋根生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地指着她。
女子没理他,跨进门后四下张望,发现屋里没人,女子的神情不由有些失望,恨恨地咬了咬牙。
直到这时,她才看到门槛上坐着的宋根生,见他一脸惊愕又长得老实巴交的样子,女子顿时有几分不喜,指了指他,道:“你,认识顾青吗?”
“认识……”宋根生下意识道,女子气场有点强,看气质就知道必是强者,让人忍不住想叫爸爸。
“顾青为何没在家?他去哪儿了?”
宋根生迟疑了一下,马上抿紧了唇。
爸爸只能有一个,不能背叛顾青,尤其是他知道顾青正在做一件犯法的事,打死都不能说。
“不知道,不清楚,不晓得。”宋根生立马否认三连。
然而宋根生刚才迟疑的那一刹,女子眼尖捕捉到了,顿时黛眉一蹙,然后冷笑。
打死不招的英雄好汉?呵,英雄好汉是那么好当的吗?




朝为田舍郎 第五十章 生死相搏
宋根生这种读书人胆小怕事,但也有读书人的执拗脾气,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天王老子都拿他没办法。
白衣女子也拿他没办法,终究是顾青的朋友,不可能毫无道理的揍他一顿。于是女子当着宋根生的面表演了一些娱乐节目,比如单手劈木,单手劈桌椅,单手劈陶罐,能劈的东西都劈了。
劈完以后女子用“我很厉害”的挑衅眼神瞪着宋根生。
宋根生吓得跟鹌鹑一样瑟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可他还是紧紧抿着唇没说一句话。
二人眼神碰撞,女子颓然叹气。
确认过眼神,这是个不会招供的人。
“你真是顾青的朋友?”宋根生畏畏缩缩地问道。
女子想了想,自己吃过顾青做的鱼,顾青喝过她带的酒,两人还有过愉悦的交谈……
“当然是朋友。”女子肯定地道。
宋根生摇头:“不,你骗不了我,你应该是他的仇家。朋友不会进门把他的家拆了,你刚才劈了好多东西,顾青回来会跟你拼命。”
女子愕然回首,看着碎了一地的桌椅陶罐,顿时有些心虚了。
“我会赔他。”女子高冷而淡定地道。
“顾青究竟去哪儿了?”
宋根生又抿紧了唇。
女子叹了口气,出门了。
其实只是为了吃一顿鱼而已,女子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大费周折,居然有闲心先去追查做鱼的那个人的蛛丝马迹……
高端的美食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吃到的。
找了个妇女聚集人数多一点的地方,女子像路人一样来回溜达了两圈,很快便知道了村子里最近发生的事。
然后女子的脸色变了,飞快回到顾青的家里,宋根生仍坐在院子中间的蒲团上发呆,女子闪身进门,二话不说单手拎起了宋根生。
“顾青去杀人了?”女子语气瞬间变得很阴沉。
宋根生大惊:“你怎么知道?”
“昨夜你们村死了个老窑工,死得不明不白,今日顾青便不见人影,他去做什么这很难猜吗?”女子冷笑。
宋根生讷讷不能言。
女子揪住他的衣襟往外走,冷冷道:“杀人多大的干系你知不知道?你还帮着他隐瞒,将来顾青上了法场你高兴了?”
宋根生忍不住道:“你究竟是谁?再说,就算告诉你,你能如何?”
“他不能杀人,我能。”女子忽然踹了他一脚,道:“快带我去找他,否则我先把你杀了。”
…………
顾青站在山道上,与姚贵堂两两对视,二人的距离不过一两丈。
人算不如天算,顾青推下的石头终究还是落空了,它并未砸到姚贵堂头上。计算得再精细,总免不了意外,这种刺杀的机关本就是随机且多变的。
汉代名相张良也曾干过刺秦的事,一切计算得比顾青更周密,可大力士那必杀的一锤击中的却是秦始皇的副驾,最终功败垂成,亡命天涯。
顾青也是如此,本来计算得很精细,可石头推下山崖的瞬间,姚贵堂慌张赶路的脚被路上突起的石块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于是停下来低声咒骂了几句,就在这个当口,一块大石从天而降,重重砸落在他面前,姚贵堂侥幸逃过一劫。
姚贵堂停下脚步时,顾青的心一沉,他知道已失手,然而石头已推下,无法挽回。只好暗叹一声,飞快下山朝山道跑去。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尤其是不知一手准备的人。顾青在等姚贵堂的时候已经削尖了几根木棍,以及自己随身带了一把菜刀。
身怀利器,杀心立起。
姚贵堂一脸懵然,傻傻看着横在路中间的大石,此时的他还没搞清楚状况,顾青便已跑到山道上,二人四目相接,互相打量。
姚贵堂呆怔了很久,才指着大石恍然道:“是你弄的?”
顾青笑得很歉意:“出了点意外,没能砸死你,抱歉。”
姚贵堂又呆住,这句道歉好真诚,可……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你,你想杀我?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杀我?”
“昨夜你在石桥村杀了一位老窑工,这么快便忘了?”顾青的笑容渐冷:“杀人偿命,这个规矩你不会不明白吧?”
姚贵堂顿时全明白了,脸色苍白地道:“刚才托人传话的人也是你?你为了把我逼出村子,方便在此处杀我?”
“真聪明,不过晚了。”顾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忽然迈开步朝他走去,嘴里道:“不说废话了,彼此拼命吧,谁生谁死看本事。”
说完顾青已走到姚贵堂面前,手往腰背一探,抄出一把菜刀,突然朝姚贵堂的额头劈去。
姚贵堂大惊,下意识地一闪,躲过了这一刀,顾青扬手又一刀跟上,姚贵堂趴在地上原地打了个滚儿,二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站起身,喘着粗气的姚贵堂惊恐地注视顾青,此刻他才终于确定,这家伙是真要杀他,刚才那两刀完全没留手。
“你是那老窑工的什么人?不沾亲不带故的,为了他犯上人命官司,值得吗?”姚贵堂嘶声道。
顾青没说话,欺身而上再次劈出一刀。
姚贵堂忽然仰面躺倒,四脚朝天的姿势,双腿奋力一蹬,顾青手里的菜刀被他蹬中,刀脱手,顾青已是赤手空拳。
这时姚贵堂也不客气了,反正他已有人命在身,不在乎多杀一个,于是起身冲向顾青,顾青连连后退,手探向腰背,却来不及抽出削尖的木棍,姚贵堂的拳头已重重击在他脸上。
顾青只觉头冒金星,脸部一阵麻痹后,疼痛随之而来,嘴里一股腥咸味,可能牙齿出血了。
晃了晃头,顾青咧嘴朝姚贵堂一笑,笑容扯动了脸上的伤,疼得脸颊直抽。
姚贵堂微微躬腰,双手前伸,保持戒备的状态,瞪着充血的双眼道:“无亲无故的,你到底为了什么?我昨夜杀人是无意,情急之下失了分寸,你今日若杀我,你也是杀人凶手,会被官府杀头的!”
顾青懒得答话,生死相搏之时,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要集中在如何杀死敌人上面,多余的废话只能减弱自己的战斗力。
只是顾青有点遗憾,姚贵堂是个魁梧壮硕的汉子,而自己却瘦弱无力,在体型和力量上自己吃了大亏,如何杀了眼前这个大汉,委实是件很困难的事。
以后还是要多吃肉啊。顾青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这个念头,随即从腰后抽出一根削尖的木棍,以棍为矛,全力朝姚贵堂刺去。
姚贵堂大惊,他没想到顾青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有了菜刀还不够,竟然还有削尖的木棍,你是有多闲!
手脚的反应比脑子更快,姚贵堂几乎下意识地抓住了顾青手里的木棍,一人执木棍一头互相对峙。
顾青咧嘴一笑,反手从背后又抽出一根尖木棍,狠狠刺向姚贵堂的腹部。
姚贵堂惨叫后退,尖木棍入腹寸余,顿时血流如注。




朝为田舍郎 第五十一章 不死不休
生死相搏,拼的是狠。
顾青前世打过不少架,虽然没杀过人,可每次也是以命相搏,关于打架的经验,他比普通人懂得多。
从概率上来说,胜利往往属于豁得出性命的人,唯有不怕死,才有资格活。
当然,相搏之前的准备工作也非常重要,这一次顾青正是因为准备工作做得充足,才占到了便宜。
尖木棍入腹,姚贵堂惨叫后退,顾青也累得不行,弯腰双手扶着膝盖喘气,一边喘一边盯着姚贵堂的一举一动,不敢丝毫分心。
姚贵堂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随着血越流越多,他由惊惧到恐慌,最后露出凶戾的表情。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情势,眼前这位陌生的少年郎不是恐吓,不是玩笑,是实实在在的想要他的命。现在必须以命相搏了,否则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咬着牙,姚贵堂脸上的肌肉剧烈颤动,一颗颗的汗珠顺腮而落,他双手握住插在腹部的尖木棍,嘶声咆哮着将它硬生生拔了出来,木棍尖锐的那头淌着血,一滴一滴落在尘土里。
姚贵堂撕开了一截衣襟,打算缠上流血的伤口,顾青又动了,再次从身后抽出一根尖木棍,狠狠朝姚贵堂刺去。
不能给敌人任何喘息和疗伤的机会,你死我活之时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顾青拼命时没有招式,他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往敌人身体的要害上刺去,从眼睛,太阳穴,咽喉,再到心脏,腹部,包括下阴,都是他的攻击重点。
一通胡乱的刺扎,姚贵堂被吓傻了,手忙脚乱地不停后退,闪躲,尽管他比顾青的块头大,可顾青搏命的气势已稳压他一头。
腹部不停在流血,姚贵堂只觉得自己的体力随着鲜血的流逝而渐渐耗尽。不拼命不行了,或许顾青的下一次攻击就会命中他的要害。
于是姚贵堂大吼一声,奋力挡开顾青的一刺,紧接着伸脚朝前一踹,正好踹中顾青的胸口,顾青身子往后飞,手里的尖木棍也脱手了,仰面倒地后,顾青胸口火辣辣的痛,正是武侠小说里常用的那个形容,“喉头一甜”,努力地咽下喉头那股甜味,顾青知道自己可能受了内伤,那一脚说不定踹断了自己的肋骨。
“你我素无仇怨,何必你死我活?”姚贵堂两眼圆睁嘶声道:“今日各自放一马,给彼此留条活路不行吗?”
顾青已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身体太瘦弱,体力也不足,刚才的一阵乱招进攻已耗尽了他的体力。
从动手开始,顾青就没有一句废话,此时更不想说废话了。
微躬着腰急促喘息,顾青努力趁他说话的当口恢复些许体力,恢复一丝也好。
他还要进攻,今日不死不休。
姚贵堂说了半天,见顾青毫无反应,再看顾青的眼睛,眼里居然有笑意,可笑意却也那么冰冷,姚贵堂的心瞬间也冰冷了。
那是一双杀意盎然的眼睛,绝无半点妥协畏惧,只有一个字,“杀”。
姚贵堂不由仰天苦笑,这位少年郎究竟跟昨夜那位老人什么关系?只不过失手杀了个老窑工而已,何至于闹到不死不休的局面?
腹部的血已渐渐凝成血块,算是暂时止住了,姚贵堂咬了咬牙,忽然从地上拾起了那根刺伤自己的尖木棍,暴起身形朝顾青冲去。
顾青咧嘴一笑,不退反进,也迎了上去,二人很快厮缠一起。
姚贵堂的体力和身型终究比顾青强得多,二人近身相搏后,姚贵堂眼疾手快忽然掐住了顾青的脖子,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顾青的脸涨成青紫,呼吸愈发困难,仍毫不畏惧地朝姚贵堂的腹部狠狠刺了一下,姚贵堂啊的一声惨叫,掐住顾青脖子的手未松,另一只手抓住了顾青手上的尖木棍,武器被制,要害被制,顾青知道自己已陷入绝境,可仍倔强地抬脚狠狠朝姚贵堂的腹部踹去,嘴上也不放弃,张嘴便咬向他掐住自己的手腕。
毫无章法毫无招式,此时两人已成了街头泼皮无赖的打架姿势,能伤害敌人的武器都用上,哪怕是牙齿。
然而终究是一个体弱的少年对上身强力壮的魁梧男子,顾青渐渐觉得自己快窒息了,浑身越来越没力气。
也许,今日又是自己的死期吧,顾青想笑,这算不算史上最短命的穿越?就像段子里说的那样,刚睁开眼,发现自己穿越成了武大郎,而病榻前的金莲刚给自己喂完药……
姚贵堂的脸离他近在咫尺,顾青能看清他脸上每一道狰狞的褶皱,然后他的视力渐渐模糊,眼中的天地越来越暗,如同夜幕降临。
快失去意识时,顾青忽然听到姚贵堂发出一声闷哼,接着顾青发现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力道越来越松,最后那只手无力地垂下。
顾青睁开眼,半晌才恢复视力,赫然发现姚贵堂已倒地,地上一滩暗红色的血,而他的后面,站着一位白衣女子,手执利剑,剑尖下垂滴着血,正关切地看着他。
白衣女子的身后,宋根生脸色苍白,盯着地上的姚贵堂,正不停地打摆子。
顾青笑了,喉头又是一甜,这次无须再忍,顾青弯腰吐了口血,然后黯然叹息,果然受了内伤。
女子上前关切地道:“你还好吧?会死吗?”
顾青大口呼吸,从来没觉得空气竟如此珍贵。喘了半天才摇摇手:“……还好,再晚半刻你们大概能给我请专业的抬棺团队了。”
女子没听懂,看了看地上姚贵堂的尸首,又看了看他,发出嗤的一声:“真是厉害,今日才知你竟是亡命之徒的性子,敢跟一个魁梧汉子拼命,你以为自己是万人敌吗?”
顾青蹲下来仔细端详姚贵堂的尸首,死状不算惨,有点遗憾,致命伤是白衣女子从他身后刺出的一剑,那一剑正好贯穿了他的心脏。
女子的杀人手法很专业,一招致命绝不落空。显然是个杀人的行家,有点奇怪,这样的女子为何一次又一次跟自己产生交集?她最应该去的地方是龙门客栈或黑木崖才对……
“你确定他死了?”顾青仍旧狐疑地道:“要不你再补几剑?若等咱们走后他又活了,可就给我留了一个巨大的祸患了,来,给个面子,补几剑。”




朝为田舍郎 第五十二章 善后收拾
以命相搏时完全忘了身外的一切,一心只惦念着将敌人置于死地。
敌人死了,顾青的心气骤然松懈下来,整个人软软往地上一瘫,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嘴角流下一缕血丝。
女子皱眉道:“你受内伤了?”
顾青懒得回答,仰天阖目休憩,脑子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两辈子第一次杀人,此刻顾青的心情很乱。恐惧,后怕,作呕,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姚贵堂虽未直接死在他手上,至少也是因他而死,如果他是个副本boss的话,顾青至少已将他打到残血了,最后被女子捡了漏,经验值和装备全归了她。
憨叔的大仇,算是报了吧?
可惜让他死得太痛快了,一剑穿心,又痛又快,真是好福分。顾青原本的计划是用石头砸死他,让他死得既痛苦又难看,绝非现在这般安详。
一颗黑褐色的丹药递到顾青面前,女子扫了他一眼,道:“吃了吧,治内伤的。”
顾青忽然警觉地看着她,道:“不必了,回家养息几日便好。”
女子皱眉:“你不信我?”
“我不喜欢吃药,而且从小便被乡亲们教育,饭可以乱吃,药不能乱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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