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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田舍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眉鼠眼
顾青觉得自己没干过坏事,不应受此报应。
见顾青昏昏沉沉睡去,宋根叹了口气,但还是给顾青留下了许多药,而且每天的分量都用荷叶包好,非常细心。
留下药后,宋根便离开了。
顾青于是醒了,看着床头堆满的药,心里感动极了,但他还是决定……多喝热水。
雪白的身影闪身而入,张怀玉走到顾青床前,目光里有几许关心的意味,伸手探了探顾青的额头,道:“发烧了?”
顾青懒懒地嗯了一声。
来者是客,顾青发着烧,但还是不能忘了礼数。
指了指床头的一堆药,顾青无力地道:“寒舍简陋,无甚待客,喝药吗?自己去煎。”
张怀玉噗嗤一笑,随即收回了手。
“发烧容易治,多饮些酒就好了,喝醉后出一身热汗,第二日便退烧,第三日见好。”
顾青叹气:“你以前难道都是这么草菅人命的吗?”
张怀玉不满道:“我以前发烧就是饮酒治好的。”
顾青觉得好无力,这年头个个都会治病,说起来都是一脸权威,其实全都是水货。
“你……让我好好睡一觉,还有,帮我烧点热水……”顾青虚弱地挥手。
张怀玉哼了一声,但还是听话地给顾青烧好了水,吹到温热不烫之后,一手将顾青搀起来喂他。
“你啊,身子太弱了,这样下去会短命的,病好之后我教你练功,每日打熬身体,不容商量,就这么定了。”张怀玉斩钉截铁道。
顾青没精神答她的话,连喝了两碗热水,感觉胸前背后隐隐有发汗的迹象,于是躺下盖上被子,沉沉睡去。
张怀玉将碗收拾了,独自坐在顾青的床前守着他。
窗外有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投进来,光线里细尘飞舞,张怀玉托着腮,望着屋外银杏树枝在寒风中摇曳摆动,她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宁静。
在这个山村里住一辈子似乎也挺好的,比长安好。
当初决定留在村里,是因为顾青这个有意思的人。后来,她渐渐融入了山村的生活。
村民们已经不再害怕她冷淡疏远的表情,他们会很热情地打招呼,孩子们会围着她闹,要吃她从县城里带回来的糖霜和酥糕,宋根经常会送她几支当归,叮嘱她要用水煎服。
冯阿翁常常会瘸着腿满村子吆喝她的名字,他要跟她下棋,尽管他的棋艺烂透了,但仍不服输,每日都会找她下棋,无论输赢,走的时候冯阿翁都会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把果干给她,一脸鬼祟地交代她藏好,一个人悄悄的吃,莫被村里那些馋嘴的孩童看见,因为他的果干不多了。
村民给她盖的房子早已盖好,房子不大,看起来有些简陋,但屋子里有床有桌有灶,对浪迹江湖餐风露宿的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那些中年的寡妇们常常会来串门,与她神秘兮兮地说起张家长李家短的所谓秘闻,那些她曾经鄙夷不屑的鸡毛蒜皮,如今已成了她每天的乐趣之一。偶尔也会有妇人一脸八卦拐弯抹角地问她与顾青的关系,每到这时她便板起脸,可妇人们一点也不害怕,纷纷称赞顾青的各种好,拉媒的意图简直昭然若揭。
一切都挺好的,张怀玉已渐渐开始享受如今的生活,恬淡平静,与世无争,一辈子无风无雨任岁月流淌过去,是多少世人求之不得的福气。
思绪再次转回屋内,张怀玉的眼眸望向床上沉睡的顾青,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顾家的人,似乎都很神奇,从顾家夫妻到顾青。
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火光冲天,狼奔豕突,无数黑衣汉子冲进府邸,顾家夫妻凛然不惧,像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那些人,那一年张怀玉才六岁,她亲眼看到了顾家夫妻决绝的眼神,亲眼见到一对相爱的夫妻连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便携手赴死,那股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豪侠气,至今仍在她心头驰骋纵横。
如同传承一般,今日的她,也走上了这条路,她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和顾家夫妻一样为义而生,为义而死,她不知不觉活成了顾家夫妻的模样,她的一举一动都不自觉地模仿他们的样子。她喜欢喝酒,习惯了漂泊,她喜欢独自大醉后,站在漆黑的松岗山林大声吟唱《短歌行》,她也喜欢在杀了某个为非作歹的恶徒后,独自坐在某户人家的屋顶,仰望夜空的新月发呆。
孤独地做了那么多的事,走了那么远的路,只是从来未曾如今日这般,在一个偏远的山村里得到了内心的宁静。
屋内的床榻上,顾青翻了个身,皱着眉发出若有若无的叹息。
张怀玉笑了笑,起身探了探他的额头,帮他掖好被角,从一旁的衣箱里翻出一套顾青的干净衣裳,等他醒来后换上,最后坐下来,继续守着他。
此生从未有过的温柔,给了无知无觉的他。
…………
顾青第二天便退了烧,第三天几乎痊愈了,只是身子仍有些虚,浑身提不起劲。
到了第四天,顾青终于满血复活,于是情不自禁给自己加戏,像个轻伤不下火线的战士,去村民修盖民居的工地视察。
刚到工地还没来得及慰问村民,便被张怀玉逮到,二话不说拎着顾青的衣领将他揪上半山。顾青拼命反抗,张怀玉气定神闲任其挣扎,顾青的衣领这一块,她拿捏得死死的。
二人纠缠厮打的身影渐行渐远,工地上的村民们纷纷露出暧昧的微笑,有些直爽的村民索性大声起哄。
一名村民凑到冯阿翁身边,笑道:“冯阿翁,顾青这年纪也该娶个婆娘了,这位姑娘挺适合他的,若是二人有意,阿翁不如给他们保个媒算了。”
冯阿翁也笑,但还是摇头:“先看看再说,顾青是个有主意的娃子,要不要娶婆娘由他自己决定,当然,我也会探探他的口风,他若果真有意,我便去保这个媒。”





朝为田舍郎 第八十九章 局部地区
“跟我练功,你身子太弱,再不打熬身体,活不长的。”半山腰的一块空地上,张怀玉神色认真地对顾青道。
顾青心里充满了挫败感,这女人力气好大,居然一路把他拎到山腰,很没面子。
那么暴力,说话还那么难听,情商绝对负分,以后谁敢娶?
“你注定孤独一生。”顾青瞪着她道。
“不劳你费心,孤独一生未尝不是好事。”张怀玉淡淡地道。
一手拎着顾青的衣领,一脚将他的膝盖踹弯,张怀玉喝道:“先扎马步,蹲好,不准动。”
顾青是什么人?他是莫得感情的男人,怎会听一个女人摆布?于是不服地站直了,眼神挑衅地瞪着她。论拼命,他两辈子都没怕过谁。
张怀玉不慌不忙从胸前的储物空间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旁若无人地修剪指甲。
顾青于是乖巧地开始蹲马步。
人家也不是害自己,练好身体终归是没坏处的,就当是自己免费请了一位健身私人教练吧。
枯燥的练功生涯开始了,没蹲多久顾青便觉得双腿又酸又麻,大腿肌肉不由控制地颤抖起来,顾青仍咬牙坚持着。
又过了半炷香时辰,顾青终于受不了了,忍不住道:“多久能休息一下?”
张怀玉垂头专心修剪之家,头也不抬道:“没有休息,蹲到死。”
顾青绝望地往地上一倒,仰望头顶的蓝天,叹道:“你杀了我吧,活着不一定是多么有乐趣的事,真的。”
张怀玉皱眉:“这才多久你便坚持不下,你父母当年教我的时候,我可比你强多了,那年我才四岁。”
“休息一下,聊聊天,我们聊聊……”
张怀玉无奈地叹气,她其实很想把顾家夫妻的技击之术教给顾青,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可惜顾青并不想学。
顾青坐了起来,道:“你们行走江湖的人是不是都有外号?”
“何谓‘外号’?”
“就是一些很威风的名字,江湖少侠必备的名号,比如‘铁掌镇神州某某某’,‘火云邪神某某某’,‘飞天鹞子某某某’,名号大多跟他们本人的功夫或某些著名的事迹有关,你有名号吗?”
张怀玉果断摇头:“没有。”
顾青失望地喃喃道:“名号都没有,怎么好意思闯荡江湖?难道我又遇到一个水货?”
“好好的人有名有姓,为何要给自己加个外号?”张怀玉不解地道。
“威风啊,正所谓‘树的影儿,人的名儿’,行走江湖遇到不平事,只需要报出名号,恶徒便闻风丧胆远遁,这才是大侠之风范。”
张怀玉无语地道:“若真是成了名的侠客,报出姓名不是更简单吗?为何非要编个外号?”
顾青叹道:“算了,你不懂,一千多年的代沟我很难抹平。”
“你若行走江湖,会给自己取个怎样的外号?”
顾青咳了咳,双手抱拳豪迈状:“在下‘威震石桥村以及青城县东南偏西局部地区,玉面不高兴小郎君’顾青,请了!”
张怀玉睁着懵懂的双眼,半天没消化过来:“局……局部地区?”
顾青于是耐心地解释道:“因为是刚出山的少侠,很多地方还没来得及被我威震到,所以暂时是局部地区,假以时日应该会改个名号,改为‘青城县大部分地区’。”
张怀玉呆怔片刻,道:“如果你给我取外号,你会取什么?”
“‘注孤生钢铁暴力直女一顿三碗饭’张怀玉,就问你怕不怕。”
张怀玉骤然变脸:“你给我老老实实蹲马步,蹲一个时辰,敢动弹一下我便废了你,快蹲!”
…………
接连几日,张怀玉每天清早都会拎着顾青上山练功,什么都不教,只有蹲马步,蹲得顾青生不如死,每次问张怀玉逼自己蹲马步究竟是何居心,张怀玉却懒得解释。
天气越来越冷,冬天万物俱寂,村民们也都不愿出门,今年冬天村里人家都过得不错,很多孩子都添置了过冬的新衣,有些干活卖力的村民竟然能奢侈地烧木炭取暖了,也算是石桥村一个可喜的变化。
腊月时节,郝东来和石大兴来到村里,兴奋地告诉顾青两个好消息。
第一是甄官署的文书,正式将瓷窑定为贡瓷,每年需向长安进贡各类瓷器总计一万件,将来瓷窑规模扩大后还会增加进贡的数量。
这次被定为贡瓷原本是不大顺利的,甄官署将瓷器样品送进宫后,被内府局的宦官否了。
情理之中的事,这年头很多事情都需要用钱来开路,而因为瓷窑被查封,郝东来和石大兴忙得焦头烂额,没来得及去长安打通关节。
后来峰回路转,不知为何内府局又准了甄官署的文书,非常高效地下文批准了贡瓷。
顾青大致明白了,应该是鲜于仲通在其中做了什么,他与当今最得宠的贵妃娘娘的堂兄杨钊交好,天子李隆基又对杨钊和杨贵妃颇为信任,一个小地方想向宫里进宫瓷器,这种小事在杨家兄妹的运作下,基本没有任何难度,传个话便落定了。
第二个好消息是黄文锦离任青城县,吏部新派来的县令姓魏,昨日刚到青城县,黄文锦与魏县令办完交接后便马上启程去蜀州赴任司田参军了。
确实都是好消息,但顾青高兴不起来。
他的腿发软,站都站不直。
郝东来和石大兴离开后,顾青继续蹲马步。
山路的尽头,远远走来一个人。
这个人身形瘦削,一身白衣不知多久没洗,有些泛黄了,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下盘不稳的样子,走近后顾青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很浓的酒味。
顾青眯眼打量他。
是个陌生人,他从未见过,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这个山村里。从他身上的酒味大致猜测一下,应该是喝多了迷了路?
这个人大约五十来岁年纪,面容有些沧桑,他的腰间挂着一只酒葫芦,另一侧配着一柄剑。最有趣的是他的那双眼睛,眼神里充满了狂放而散漫的神采,仿佛什么事都不在乎,就算有把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会先灌一口酒,然后大笑抛却头颅。
男子走近后,他也在打量顾青,上下端详一番,见顾青正在蹲马步,男子哈哈一笑,摇头道:“花架子而已,殊为无用。”
说完经过顾青身边,摇摇晃晃朝山下走去,走了几步,男子打了个酒嗝儿,忽然仰天长啸,接着嘶声长吟:“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群山巍峨,清音悠悠,随着诗句的回荡,天地间仿佛换了颜色,触目所见,山河锦绣。




朝为田舍郎 上架感言:那个迷路的少侠回来了
自从开新书以来,一直不曾好好跟大家聊聊天。
主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愧疚,毕竟消失了那么久,辜负了许多老朋友,惭愧。
上本贞观大闲人完本时我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我还要继续在江湖闯荡,少侠刚练成绝世武功,只待铲尽人间不平,结果下山就迷路了。。。啪!脸好痛。
开新书时很多老朋友蜂拥而来,老贼很感动,谢谢你们没忘记我。
有人说老贼开新书了,而自己已经老了,感觉青春不在了,也有人说老贼开新书了,感觉青春回来了,各种说法很多,老贼深感忐忑,觉得自己这两年啥都没干,光顾着在你们的青春里进进出出,难怪近年总觉得身子虚。。。
说说新书吧。
除了元朝和清朝,中国的每一段历史我都喜欢,总想截取史书里每个朝代最耀眼的某一段,把它们写成书。
盛唐也是我最喜欢的朝代之一,它与唐朝初年不一样,有很多闪光的地方,也有很多令人惋惜的遗憾,于是我想写它,想用一个成年人的幻想,在尊重史实的前提下,尽量抹平那些遗憾,这便是我写这本书的初衷。
在这本书里,我会加入一些不一样的元素,不仅仅是朝堂官场和田园生活,还会有盛唐的豪侠,盛唐的诗人文豪,盛唐的风花雪月,慢慢的后面都会有,努力写出一个我脑海里勾勒的盛唐画面,写完后你们认不认同,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了。
好了,再说说一个很现实的话题。
没错,那就是正版订阅。老贼这本书跟起点签的是分成合同,意思就是纯粹靠各位的订阅吃饭了。老贼已是中年人,中年人有很多苦衷和压力,梦想什么的太遥远,眼前需要的是养家糊口,订阅的多少决定我能否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愿意让家人孩子过上好一点的日子呢?
所以,只能拜求各位贡献一下订阅,以老贼这点可怜的码字量,一个月真花不了你们几块钱,但你们每个月的几块钱,对我却非常非常非常重要,它是我的饭碗。
请求各位拒绝盗版,真的,它对正版的伤害太大了,对作者的伤害也太大了,我们网文作者码的每一个字都是以自己的才华和健康为代价,说是字字血泪其实一点都不过分,一个月几块钱并不是什么难以承受的消费,恳求各位一定正版订阅,老贼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认真地写好这本书,给自己的职业生涯再添一部代表作品。
临屏涕言,千恩万谢。




朝为田舍郎 第九十章 半个盛唐
顾青很难想象,一句漫口吟哦的诗在群山间回荡时,他竟莫名感到心悸,就像看到一位仙人漫不经心地轻挥拂尘,瞬间妆点了人间的河山,然后仙人迈着酩酊的步伐,踉跄离开。身后满目萧然的冬日山岗,竟已换了葱郁春色。
那道瘦削的身影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倒下去,可偏偏就是不倒,腰间的酒葫芦随着步伐前后摇荡,还有那柄剑鞘已褪色的剑,似乎只是用来装饰的佩饰。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平无奇,就像山野路边随便遇到的一个普通醉汉,生活潦倒,穷极落魄,只能借酒浇愁,在醉梦中浑浑噩噩虚度一生。
然而随着那句诗吟诵出口,顾青顿时觉得背后寒毛直竖,人间仿佛下了一场浪漫的樱花雨。
“这位长者,且慢!”顾青忽然开口叫住他。
男子的眼神已有些迷离,显然已喝了不少了,转过身打了个酒嗝儿,身躯前后摇摆地站着,好像在风急浪骤的船上。
“何,何事?”男子含含糊糊地道。
顾青行了一礼,笑道:“敢问长者,您刚才吟的那句诗……”
“《蜀道难》,上月入蜀时所作,怎样?”
顾青心中一动,他知道这人是谁了。
肃然起敬?神交已久?还是高山仰止?
顾青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忽然拽住了他的胳膊,激动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害我小时候背了多少课文?害我多少次被老师留堂到天黑?你在造孽啊!”
男子:???
顾青哈哈大笑,激动过头,有点胡言乱语了。
“在下顾青,石桥村的农户,还未请教足下高姓大名。”
男子被顾青突然的热情弄得有点懵,使劲晃了晃脑袋,道:“李白,字……太白,绵州人士。”
顾青愈发兴奋,果然是他!
“太白兄,久仰了!”顾青整了整衣冠长揖。
李白,中国数千年历史里最璀璨的一颗星。他的才华,他的狂放,他的浪漫,在这个被礼教束缚了几千年的历史长河里,他是唯一一个潇洒破茧而出的诗人。
“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这是后人对他的评价,极高,但贴切。
因为有了他,盛唐才是盛唐。
顾青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这个偏远的山村里见到这位最耀眼的历史名人,顿时有种求签名的冲动。
“带纸笔了吗?能给我签名吗?”顾青像个脑残粉。
李白愕然:“啊?”
然后李白再次使劲晃脑袋,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喝高了,否则不可能总听不懂人话。
“嗯,不对!你为何叫我太白兄?我的年纪应该比你父亲还大吧?”李白不满,随即又哈哈笑道:“太白兄也好,世人总以年龄来定尊卑长幼,为何不能率性而为呢?你觉得应该叫我太白兄,那么我便是太白兄,哈哈,好,当浮一白。”
说完李白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酒。
顾青也笑,朝他伸手:“我也要喝。”
李白看顾青愈发顺眼了,他喜欢喝酒,也喜欢喝酒的人,喝酒的人才是同道中人。
爽快地把酒葫芦递给顾青,顾青也仰头大灌了一口,随即皱起了眉。
酒很难喝,应该是米酒,但很浑浊,是那种县城路边挑着担的小贩那里卖的货色,很廉价。
看来这位诗仙大人囊中羞涩得很啊。
“太白兄意欲何往?”喝过李白的酒后,顾青的语气愈发亲密。
李白哈哈一笑,指了指山下的石桥村,张了张嘴,然后神情呆滞住了。
“呃,我意欲何往呢?我,意欲……何往?是啊,我到底来此处作甚?为何不记得了?”李白双手捧住头,表情很纠结。
顾青愕然,喝酒喝到这境界上,也是人才了。
“我家有酒,有好酒,要不……太白兄随我下山,去我家喝点?慢慢喝,说不定就想起来了。”顾青温柔地劝道。
诗仙啊,比捉到一只野生奥特曼还难啊,不能轻易放走了。
提到酒,李白眼睛顿时亮了,至于自己跑到这里来究竟做什么,呵,不重要,人生还有什么事比喝酒重要?
“走走,同往矣,贤弟是豁达之人,若是你家的酒好,我便引你为知己又何妨,快走。”李白拽着顾青的胳膊便往山下走。
两人走到一半,李白脚步一顿,忽然拍着腿大声道:“我想到我来此作甚了!”
“作甚?”
“前几日路过蜀州,在一家青楼饮酒,我闻乐伎正在弹唱一首长短句,听说叫《中秋词》,词句优美,意境悠远,我在那家酒楼整整回味了三日,仍觉意犹未尽,此词一出,从今以后中秋诗词皆废矣,于是我费尽辛苦打听到这首长短句是一位少年所作,那位少年姓宋,住在石桥村,我故而来此结识。”
顾青微微吃惊,没想到自己的中秋词这么快便传到蜀州,而且被青楼乐伎广为传唱,这个年代的世人对诗词的热爱简直不可思议,难怪大唐数百年,出了无数名耀千古的诗人。
顾青笑了,热情地拉着他的袖子,道:“巧了,那位姓宋的少年恰好是我的同乡,来,我引荐你们认识。”
下山后,顾青领着李白回到家中,李白走进院子后,对院子里的摆设布局装饰全然无视,反客为主坐在院子中间的蒲团上,坐下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的靴子脱了扔远,又解下足衣扔远,手指敲了敲桌,迫不及待地道:“快,酒来!”
顾青从厨房里拎了两坛酒,摆在院子中间的矮脚桌上。
酒确实是好酒,自从开了瓷窑后,顾青已不缺钱了,前世就有酒瘾的他自然要采购很多酒存在家中自饮。
顾青从县城买来的酒都是比较贵的,这个年代的酒价主要看质量,有酒劲且过滤充分,汤色看起来没那么浑浊的,便算是好酒。
酒坛上桌,李白当即便取来一坛,等不及让顾青拿酒盏,李白揭开泥封,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随即阖目品味,整个人如同被冰冻魔法冻住了似的,久久不见动弹。
顾青含笑看着他,也不出声,过了很久,李白慢悠悠呼出一口气,长叹道:“好酒!多少时日未曾饮过如此香醇的酒了!”




朝为田舍郎 第九十一章 放纵疏狂
对饮几口酒后,顾青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了。
刚才的兴奋是因为看见了古代名人,尤其还是诗仙,盛唐里唯一一个活得最纯粹的人。顾青激动是粉丝心态,毕竟小时候背过他那么多首诗,背完还要做阅读理解,老师问,李白为什么要写这一句呀,他为了表达怎样的情绪呀,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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