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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田舍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眉鼠眼
两位掌柜原本是来庆功的,这次两人配合得当,赚足了外人的同情,敌人终于轰然倒下,于是两人兴奋之下,拎着酒菜来顾青府上,打算来个不醉不归,顺便给自己一个鼓励的抱抱。
三人坐在顾府的前堂,开始时推杯换盏,气氛无比融洽,两位掌柜多年的旧怨似乎已不翼而飞。
后来聊到这次斗倒隆记的功劳大小问题时,终于聊崩了。
论功劳,顾青当然是当之无愧的排名第一,隆记的倒下全靠他出的阴损主意。
但在谁是功劳排名第二的问题上,两位掌柜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郝东来说自己哭得情真意切,眼泪流了半斤,东市商人和百姓的同情全是他的眼泪赚来的。
石大兴说他神情悲切,沉默中带着屈辱和愤慨,各种情绪层次分明,毫无表演痕迹,浑然天成的演技打动了观众们的心,令观众们产生了共情,人们才会一致对隆记口诛笔伐。
于是两人就这样争吵起来。
顾青忙着埋头吃肉,嘴里塞满了油腻腻的蹄髈,正吃得嘴角流油,两位掌柜便猝不及防地动了手,又是揪头发又是咬耳朵,战况一时十分残忍。
神奇的是,顾青居然没拉架,而是继续埋头大吃,两位掌柜打得飞沙走石昏天黑地,旁边的顾青面不改色,专注吃喝,看起来特别像一位孤傲冷漠的绝世剑客。
两位掌柜打出了真火,脸上身上都挂了彩,最后打到没力气了,瘫坐在地上喘气。
顾青这时才打了个冗长的饱嗝儿,一边擦着嘴一边道:“两位尽兴了吗?”
二人垂头不语。
顾青笑道:“看来是尽兴了,既然打爽了,那就出去吧,去院子里并肩站着。”
“侯爷……”
“快去,我不说第二次。”
下一刻,两位掌柜老老实实并肩站在院子里,在顾青的命令下被迫手牵着手。
“牵手一个时辰,不许松。”顾青无视二人悲怨欲绝的目光,转头扬声喝道:“韩介!”
韩介嗖的一声出现。
顾青指了指两位掌柜,道:“你在此盯着他们,谁敢松手就用刀鞘狠狠揍他们的屁股,一个时辰后才准松开。”
韩介犹豫了一下,还是抱拳领命。
画风有点古怪,三个成年男人,两个手牵手,还有一个随时准备打他们的屁股,这幅画面真是……
莫名有种冲动想把它拍成片子是肿么肥事。
看着两位掌柜牵着手垂头丧气站在院子里,顾青欣慰地笑了,这才是相亲相爱的好团队,下次如果再打架,那就不是手牵手了,而是嘴亲嘴。
顾青走进前堂,刚才吃得有点饱,可是桌上的肉还剩了不少,顾青觉得自己还能再努力一下。
肉不能浪费,那是对天地万物最大的不尊重。
煮熟的鸡腿有点淡,香料放少了,顾青决定明日教厨子做卤鸡腿,顺便让厨子发挥职业的主观能动性,从市场上偷偷摸摸弄点牛肉回来。
正在大嚼鸡腿时,院子外面窜进一道纤细的身影,像只耗子似的嗖的一下窜进了前堂。
“顾阿兄!有好吃的为何不叫我?”
顾青嘴里塞满了肉,木然抬头,赫然发现眼前这个女子似曾相识,但今日却化了浓妆,嘴涂得猩红像刚喝过血,眼皮抹了一层青色的不知什么鬼东西的东西,眉心点了一个三叶钿花,眉毛刻意描过,原本细长的柳叶黛眉变成了两粒老鼠屎一样的东西,头发盘成了高云髻,如同顶着一根避雷针……
顾青打量过后,神情渐渐惊悚,手里的鸡腿骨迅速对准了她。
“何方妖孽?你别过来!”





朝为田舍郎 第二百一十二章 傻白甜萌
“女为悦己者容”,多么美好的句子,但是张怀锦显然用力过猛了。
本来这个年代的审美观就有点古怪,唐朝女子妆容以白为底,以红脂为衬,讲究的是重彩重抹,对映分明。如果实在不明白的话,不妨参考一下现代日本艺伎的妆容,依稀能找到盛唐时期的流行时尚,
此刻的张怀锦脸上就像一只猴子被人捉住,然后恶作剧地在猴屁股上用红的白的颜料乱画一气,画完以后,恶作剧的人扔了画笔走了,猴子却沾沾自喜以为脱胎换骨变成人了。
顾青欣赏不了她的美,无论是不是直男都欣赏不了。
顾青受惊吓的样子令张怀锦很受伤,站在前堂内委屈地瘪起了小嘴儿。
“顾阿兄,我这样不美吗?”张怀锦眼神受伤地问道。
顾青摸了摸下巴,决定跟她讨论一个跨越千年的学术性问题。
“你觉得你这个样子美吗?”顾青问道。
张怀锦理了理高耸入云的发髻,道:“我花了两个时辰才做好的妆容,她们说这是大唐最好看的仕女妆,鸿胪寺四方馆的番邦使节女眷们都争相效仿呢。”
顾青发出灵魂之问:“你这副鬼样子……嗯,这副美丽的样子究竟好看在哪里?能具体说说吗?比如你的眉毛,为何要这么画,它代表了怎样的审美意义,比如你两颊,为何涂两团嫣红像被人扇了无数记耳光似的,比如你的嘴唇,两边发白,中间那么一点猩红,就像吸血鬼用吸管吸血一样故作优雅,它的美感体现在何处?”
顾青最后补充了一句:“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照镜子时害不害怕?”
张怀锦垂头,小小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灰心丧气地道:“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顾青见她失落的模样,再迟钝的他也明白自己可能伤害她了,于是脑子里飞快转动,不停搜索前世关于如何哄女人的段子。
搜索半晌,顾青颓然放弃,在前世时,关于如何哄女人的段子向来被他当作无用的知识,从来都是自动过滤掉,一丝一毫都不曾记得。
女人都没有,拿去哄谁?
可顾青又不忍见张怀锦难过的样子,于是决定自我发挥。
“其实……也没那么难看啦,我觉得还是颇有几分……呃,猎奇式的美感,没错,猎奇式。”顾青说这话时捂住了心脏,良心似乎隐隐作痛,但可以忍住。
小姑娘果然容易哄,一句话便哄高兴了,尽管她不是很明白“猎奇”的意思,但顾青说了“美感”这个字眼,想必应该是夸她的。
“真的吗?真的不难看吗?”张怀锦将那张浓墨重彩的脸凑到顾青面前,欣喜地道:“那你仔细看看我的脸,看久了一定能发现其实还是很美的,对不对?”
顾青顿时连呼吸都停滞了,这一瞬间特别想抽自己,为何要说昧良心的话,小姑娘偶尔受点挫折其实更有益于磨练人生。
“你看看嘛,人家的妆容真的好看,是你没仔细看……”张怀锦不依不饶地道。
顾青屏住呼吸认真看着她,下一瞬间立马移开目光,仰头望着房梁道:“好吧,我放弃了。对不起,真的欣赏不了,你快去把脸洗干净,否则咱俩绝交。”
半个时辰后,张怀锦一脸不高兴地坐在顾青面前,素面朝天白净可人的模样特别顺眼,不高兴的样子也顺眼,有一种娇憨天真的清纯美,吹弹可破的面孔像一块精心雕琢的羊脂美玉,让人情不自禁想将她含在嘴里下葬。
“我现在的模样可算迎人了?”张怀锦气鼓鼓地瞪着他。
顾青赞许地点头:“好看!顺眼多了,虽然有点娘里娘气,但瑕不掩瑜,仍不失为一位好兄弟。”
张怀锦哼了一声,低声嘟嚷道:“榆木疙瘩!”
桌上的碟盘里还剩最后一只鸡腿,顾青在张怀锦反应过来以前抄起鸡腿狠狠咬了一口。
虽然已经很饱了,但不影响他吃饱了撑着,总之,食物不应暴殄,更不应流入外人田。
张怀锦一个不留神,仅剩的鸡腿没了,于是惊呆地看着顾青,然后开始反省自己。
都已经是侯爷了,居然如此没风度,自己究竟看上他哪一点?
顾青吃肉的时候心情向来很平和,只要嘴里是咀嚼状态,他的心跳节奏就和咀嚼的节奏保持一致,食物从活的变成死的,死的变成一片一片的,下锅烹煮煎炒各种方式加工,最后进入人的嘴里,整个过程就是一部人生的哲学,里面记述着从生到死,万物归宗的深奥道理。所以,进食应该是一件神圣的事。
张怀锦托腮看着顾青吃鸡腿,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总觉得顾青进食的方式都那么的与众不同。
顾青吃东西很慢,慢慢的咀嚼,一口食物差不多要嚼十几次才吞咽,吞咽过后还有短暂的停顿,仿佛在静静等候吞咽下去的食物从食管滑落到胃部的过程,然后再开始慢慢地吃第二口。
整个过程说不上行云流水,但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淡淡的伤感,因为他每一口咬下去都好像是人生的最后一口,吃得异常珍惜。
张怀锦莫名有些心疼,忽然道:“你在蜀州那个山村住了十多年,是不是经常饿肚子?”
顾青一怔,然后笑了:“算是吧,你是高门大户的闺秀,农户的日子你想象不到有多苦。”
张怀锦眼眶一红,心中不知为何愈发伤怀起来,幽幽道:“如果我从小就认识你,或许你能多吃几顿饱饭,我可以上山挖野菜给你,也可以做陷阱,做笼子帮你捉山鸡,捉野兔,我还会学绣花,学编篮,拿去集市上换钱,给你买肉吃……”
顾青心中流过一缕暖意,心脏仿佛被一团温热的泉水包裹,那些曾经创痕累累的孔隙被这团温泉悄无声息地滋养着,愈合着。
面朝阳光,背对阴暗,对世界的爱或恨,只在转身或不转身的一念之间。
与世界和不和解都是很矫情的事,因为世界根本不在乎你和不和解。但是幸好,顾青在黑暗中选择了转身,面朝阳光。
张怀锦,就是那个阳光下的天使,将他拽出阴暗的人不是她,但她却告诉了他阳光该有的温度。
被绕指柔缠绕着的钢铁直男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尖,顾青从她的温柔里挣扎出来,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当渣男,张怀玉还在石桥村里等着他来娶她。
于是顾青强行转移话题。
“今日又是偷偷跑出来的?不怕你二祖翁骂你?”
张怀锦吸了吸鼻子,平复情绪,哼了一声道:“我今日大摇大摆从府里出来,是二祖翁要我来找你的。”
“找我何事?”
张怀锦忽然生气了,凶巴巴地戳着顾青的胸膛道:“你自己说,三国演义的故事多久没讲了,你是不是把这事儿忘了?不但我等着听,二祖翁也等着呢,这些日子你封爵升官要忙很多事,二祖翁不便打扰你,今日总算能说了吧?”
张怀锦的食指尖尖,戳得胸膛有点疼。
顾青躲闪了几次,道:“莫戳了,女施主,女施主莫戳了,再戳我就戳你了……”
张怀锦飞快缩回手,若无其事假装看风景,但发红的耳根深深地出卖了她。
顾青瞥了她一眼,鄙夷道:“啧,娘里娘气的!”
鸡腿已经啃完了,顾青将腿骨扔在桌上,从怀里掏出帕巾擦了擦油腻腻的手,神情满是无奈。
居然有人催更,而且都追到家里来了,真是呵呵,给钱了吗你就催更,还催得那么理直气壮。
“三国啊……其实后面没啥故事,自己去翻陈寿版的《三国志》,总之最后司马氏统一了三国,天下分久必合,完美大结局,全处全收,好!”
顾青说完呱唧呱唧给自己热烈鼓掌。
张怀锦噗嗤一笑,使劲推了他一下,嗔道:“莫闹,回去我告诉二祖翁,看他收不收拾你,快点把故事讲完,我也很想知道呢。”
顾青只好无奈地道:“上回我说到哪里了?”
张怀锦不假思索地道:“说到‘吕奉先辕门射戟’,三国第一猛将,好厉害!”
“哦,对,辕门射戟,所以啊,男人都是攻击性动物,动不动就射来射去的,很危险,你以后莫招惹,嗯,成亲以后那就没办法了,无论愿不愿意都要成为活靶子……”
张怀锦睁着一双纯洁无辜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完全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顾青咂咂嘴,在天真无邪的小姑娘面前开荤腔,心里满满的罪恶感,还是正经点吧。
于是顾青正正经经地将这个章回的故事讲完,最后以“且听下回分解”为结尾。
张怀锦奋笔疾书,将顾青讲的故事一字不落地记下来,意犹未尽地摇着他的胳膊,央求他再说一个章回,断更那么久,终归要补偿一下读者,多讲几个章回算是弥补。
顾青冷笑,断更就要弥补吗?只要作者脸皮够厚,什么补偿,什么弥补,都是浮云。
央求半天无果,张怀锦只好死心了。
小心地收起记录的故事放入怀里,张怀锦忽然道:“对了,我给阿姐写信了,昨日遣人送出了长安。”
顾青一愣:“你写了什么?”
“我骗她说你病重,让她速回长安。”张怀锦不敢看顾青,目光歉意地垂下头,低声道:“人家知道错了,不该拿这事玩笑,可是若不用这个借口,她根本不会回长安,我知道她不喜欢长安,你是唯一让她肯回长安的理由。”
顾青呆住了,这是什么操作?为何心中有种淡淡的悲怆感,犹如当年被金莲喂过药的大郎……
肚子吃得有点撑,弱不禁风地往蒲团上一倒,顾青有气无力地道:“病人需要多喝热水,去给我端热水来。”
张怀锦一脸愧疚,乖巧地起身给他端来了热水。
顾青猛灌了一口,整理了一下情绪,道:“让我顺一顺思路,……你骗张怀玉说我病重,那么问题来了,你为何骗她回长安?”
张怀锦勇敢地盯着他的眼睛,道:“我说过,我要打败她!打败她以后,你的心里从此没有她,只有我。”
“你真要打她?最近躲在家里苦练绝世武功吗?掉悬崖了?从哪儿弄的秘籍?”顾青狐疑地打量她。
“哎呀,不是这个‘打败’的意思啦!”张怀锦又急又气,一双修长的腿气得乱蹬。
“你到底要怎样打败她,说清楚啊。”
张怀锦愕然,连表情都凝固了。
一心想着打败阿姐,可是具体如何打败阿姐她却没想过,只觉得自己反正就是要打败她,无论任何形式,……除了比武,比武不行,比武完全没有胜算,阿姐可能会光明正大地活活打死情敌。
“我不管!反正我要打败她,先把她骗回长安,我要当面向她宣战!”张怀锦说着攥紧小拳头高高举起,目光坚毅,表情超凶。
顾青叹息:“手足相残,我真是一坨无处安放的红颜祸水……”
张怀锦哼了一声,道:“信已经送出去了,约莫再过一个月,阿姐就会赶到长安。”
顾青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热水,缓缓道:“有个问题我不太明白,你帮我解解惑?”
“你说。”
“是这样啊,首先我声明,我喜欢的是你阿姐,你年纪太小,喜欢也好爱也好,都跟闹着玩似的,其次,站在一个纯粹的旁观者的角度,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把你阿姐骗回长安,没有情敌在身边,跟喜欢的人朝夕独处不香吗?近水楼台先得月不香吗?你阿姐回来后,你喜欢的人至少要被她分走一半,所以我想问问你做这个决定的心路历程,难道是某个瞬间你被智障附身了?”
说完顾青目光充满了求知欲望向张怀锦。
张怀锦像一只被人大吼一声吓傻了的狍子,呆呆地自语:“是呀,我为何要叫她回来……”
顾青平静地问道:“是呀,为何呢?”
二人四目相对,沉默对视许久,张怀锦的表情从刚才的踌躇满志充满战意,接着渐渐呆滞,然后痴傻,懊悔,痛恨,泫然欲泣,悲愤欲绝……
表情很精彩,很生动,各种情绪的渐进很有层次感。
最后张怀锦小嘴儿一瘪,眼泪簌簌而下,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使劲扭着身子,两腿乱蹬,仰天嚎啕道:“我又干了一件傻事!啊啊啊啊啊,我好恨!”
说完张怀锦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忽然站起身就往外跑。
顾青愕然大声道:“你去哪里?”
张怀锦头也不回,带着哭腔扔下一句话:“我要派八百里快马把送信的人追回来!”
顾青盘腿坐在蒲团上,惆怅地叹气:“这么傻,怎么可能得到我的芳心……”
…………
顾青不拒绝独来独往,但还是更习惯团队合作。
前世的职业养成的思维习惯,很多事情靠个人是很难完成的,团队合作才能各司其职事半功倍,很多老掉牙的歌里也在向人们灌输着团队的重要性,什么“团结就是力量”,什么“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一捆筷子牢牢抱成团”,在信息爆炸的年代,有些鸡汤其实还是很可口的,而且有着正确性与可行性。
身在这个年代,顾青也在有意识地建立属于自己的团队。
团队贵精而不贵多,最初他和两位掌柜三个人其实也算一个小团队,如今又多了韩介和一众亲卫。
亲卫里面肯定有李隆基的眼线,顾青不急着排除,留着反而更有用。
不用急着将眼线甄别出来,顾青就当他们都是忠诚的,驭人之术很复杂,不管内心深处的最终目的是利益还是利用,做在明面上的一言一行必须要真诚,该给的好处一定要给足,该关心的生活细节更是要滴水不漏,不要随便端领导架子,同时又要树立领导该有的威严。
驭下这方面,顾青的经验很足,他知道下属需要什么,同时也很清楚下属不需要什么。
顾青需要人才,也需要忠诚的跟随者。
不是当差领俸禄的那种,而是有危险时,肯将身躯毫不犹豫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顾青需要这样的人,同时也会尽量避免出现这样的险境。
不知不觉间,顾青跟韩介混熟了,不仅如此,一百名亲卫他也大多记住了名字和面孔。
长安城是国都久安之地,没那么多刀光剑影的日子,顾青过的都是寻常的平淡生活,韩介和亲卫们每天跟着他,其实跟前世普通的上班打卡的白领差不多,不需要刻意拉近关系,闲暇之时随便拽个人过来聊几句,语气随和一点,遇到有困难的伸手帮一把,闲得无聊了拉几个人凑一堆喝顿酒。
一个懒散却又平易近人偶尔嘴有点毒的侯爷人设就这样建起来了,这一次人设很牢固,轻易不会垮掉。
亲卫们渐渐从拘谨变得放松,在顾青面前不再一板一眼表演恭敬实则生疏,有几个胆子大的如今甚至敢跟顾青开玩笑了。
对于这样的变化,顾青很欣慰,他在慢慢改变这个群体的氛围,润物无声地将人心真正归拢在自己手心里。




朝为田舍郎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卧榻之侧
当官是所有男人的梦想,韩介也不例外。
韩介出身官宦之家,父亲韩仲卿官至秘书郎,逝后追封尚书右仆射。韩家诗书传家,同辈四兄弟里,唯独韩介喜武不喜文,在家人的运作下,未经科考而任太子率府参军。
任上不到两年,韩介被同僚排挤得几乎无法立足。
武将也是官,也要讲人情世故,该贪的要贪,该送的要送,做人太清高了往往不容于世,若脾气再耿直一点,再要脸一点,那就更没法立足了。
官场就是个粪坑,大家泡在里面都臭哄哄的,一旦来了个不臭的,那就是异类。
没胆子烧死异类,但排挤异类是应有之义。
韩介是个很纯粹的人。年少时喜欢习武,于是拜了名师没日没夜的苦练,他不喜欢太子率府里那些武将们克扣兵饷,欺上瞒下,于是默默走远,不与他们来往。
喜欢一件事就坚持喜欢下去,并为之努力。不喜欢一件事就主动走开,不再接近它。
纯粹的人往往活得比别人更艰难,因为他的不愿苟同。然而他的内心却比别人更安宁,也是因为他的不愿苟同。
被人排挤的滋味不好过,置身人山人海中却依然感到孤立无援,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不是嘲讽就是冷漠,而他,除了内心的安宁,一无所得。
终于,太子率府的武将们渐不容他,将他下放到军营里,给了他一个骁骑营都尉的官职,从此韩介远离了卫府,进入军营领兵。
别人眼里的苦差事,韩介却仿佛困龙入海,他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他喜欢与手下的将士们在一起,与他们同吃同住,他用年少时从兵书上学得的练兵之法训练手下的将士们,不到一年,韩介的骁骑营成为了一支精锐之旅,就连天子都听说了这支骁骑营的名号。
后来韩介再次被调任了。
听说是调任到一位刚封了县侯的少年身边当亲卫,韩介下意识便想拒绝。
他是有着报效家国的梦想的人,他宁愿在战场上战死,却不愿当某个权贵的跟班,那是对他梦想的侮辱。
然而,这并不是军令,而是旨意。
是天子亲自下旨,将韩介和骁骑营一百名将士调任那位县侯的身边任亲卫。
韩介无法拒绝,于是选了一百名袍泽成为了顾青的亲卫。
相处不到半个月,韩介已渐渐不再抗拒了。
他发现这位县侯跟别的权贵不一样,很不一样。他从未见这位县侯干过任何欺压百姓的事,也未见这位县侯的生活过得多奢靡淫逸。
事实上顾青的家宅并不大,三进的院子住了一些下人丫鬟后已然显得有些拥挤了,顾青的每日所食离不开肉,但除了吃肉,并不像别的权贵那么骄奢,每顿就只是米饭和肉,偶尔会带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去街上吃烤肉。
他的府上连乐班和歌舞伎都没有,这可是大唐权贵府邸里必备的标配,可是这位侯爷府上除了管家和下人便只剩他自己了,整个府邸安安静静,看起来像一碗没有油也没有盐的清汤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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