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海归航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落魄三哥
“我没事,你别管了。”
董南最终还是没动一下面前的食物,看着他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穆秀才和卡洛斯大夫焦急万分地、静静地彼此关注着,因为他们对此也无能为力。这时候,一阵喧哗声从舱壁传来,然后又爆发出一阵欢呼雀跃,虽然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但董南还是能感受他们的那种〖兴〗奋。
“是不是遇上“艾迪,号了?”卡洛斯医生一愣,禁不住地问道。
“不是”董南顺手把沙漏倒扣过来,然后捧起一本书,说:“如果真碰上托马斯,伯爵早就下来通知我们了。
应该是陆战队开始训练,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给你们打几只鸟。”
董南没猜错,今天是陆战队扩编后的第一次海上训练。队员们个个生龙活虎,热情高涨排着队,扛着燧发枪带着弹药箱来到甲板上。
一阵急促的鼓声过后,他们呈战斗队形排开,一轮接一轮朝海面上的橡木桶开火。
水手们有的站在帆桁上、有的坐着船舷边、有的趴着绳梯上,饶有兴趣的观看起他们地表演。还有人从舵手那里借来望远镜,兴高采烈的给他们报靶,击中目标一片欢呼没有击中则是一片嘘声,把陆战队的大小头目们搞得不厌其烦。
“想什么呢?”见穆秀才走神了,董南禁不住敲了敲桌子。他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卡洛斯医生感觉有几分好笑,但为了不使穆秀才太过尴尬,连忙站起身来,一边往舱外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先生们,你们先忙着我去医务舱看看,尼尔森昨天下午伤了腿,不知道伤口愈合得怎么样。”
“我也去看看。”约瑟夫船长可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当兼职老师,也跟着走了出去。
科学不是那么好学的,直到卡拉米按照杰克董的要求,将船长室布置成书房后,他才意识到什么叫学海无涯!
公元前8世纪的《伊利亚特》、《奥德赛》古希腊哲学家阿那克西曼德撰写的古希腊首部哲学著作《论自然》 公元20年罗马斯特拉波编写的《地理学》,曾奉为欧洲军事经典的古罗马f韦格蒂乌斯所著的《罗马军制》。
5世纪末法兰克人习惯法汇编成的《萨利克法典》,拜占廷皇帝查士丁尼一士敕命编纂的《民法大全》,中世纪经院哲学家托马斯一阿奎那撰写的《神学大全》,11世佩雷格里尼的《论磁体的信》,1泄纪意大利出版的《算术、几何、比与比例概要》
甚至连欧洲第一部空想社会主义杰作……英国早期空想社会主义者莫尔的《乌托邦》都有。
佛得角分舰队司令佩罗德将军和前菲律宾总督胡安一德的藏书还不止这些,天文学家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比利时医生fa一维萨里的《人体构造论》,意大利g弗拉卡斯托罗发表的《论传染》,德国g一阿格里科拉出版《论金属》和《化学的性质》,意大利r邦贝利的《代数学》,以及法国f韦达所著的《分析方法入门》,在这里也都能找到。
天文地理,无所不有别说他穆秀才看不明白,连董南这个穿越者都得逐字逐句的慢慢研究。
“大人,恕卑职愚钝,这西洋科学……”
“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
不等他说完,董南便狠瞪了他一眼“穆先生,别忘子你是个读书人!连我这个抱病的粗人都在这里耐着性子看难不成真要我给你来个“头悬粱、锥刺股,?”
穆秀才头都大了,好不容易才在卡洛斯医生的帮助下,翻泽了几行《算术、几何、比与比例概要》,可仍然对其中的内容似懂非懂,更别提其他更高深的学问了。见董南一脸不快,连忙摇头道:“大人,不是卑职不用功,而是这实在太深奥了。“连自己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让他这个酸秀才研究这些,的确有些强人所难。太急功近利了,。。南暗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分析方法入门》,喃喃自语道,能看懂多少算多少吧,回去后我再想办法给你找几个好老师,争取把这些书先翻绎过来。”
都说修行靠个人,但也离不开师傅领进门。这让穆秀才欣喜若狂,连忙谢了两声,再次捧起书本看了起来。
大海上的生活程序一成不变,张帆收帆、吃饭睡觉,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由于不需要再隐藏行踪,回去时走的是近海航线,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
船队在北纬二十八度十八分,有惊无险的穿过马德拉群岛,顺利抵达摩洛哥最南端的阿加迪尔海域。董南的身体早已康复,再次像以前那样很早就出现在甲板上。
为了不惊扰那些睡着的人们,大副总是尽可能地使用手势,而不像白天那样大声嚷嚷。水手们有条不紊地履行责各自的职责,在大副的指挥下,将帆慢慢地张了起来,跟着前面的三艘商船,顶着有气无力的轻风,冲开波浪吃力地向前驶去。
全舰静悄悄的,只波浪冲进舰首又被懒洋洋地碰回去的声音,时而还夹杂着一些水手的低语。忽然间,前面传来一声轻炮的轰响,隆隆的炮声被风吹来,好像在随着波涛的起伏而颤动。
“黑珍珠号在开炮!”一遍钟还没敲响,现在不是训练时间,尽管不知道前面都发生了什么,但董南一听到炮声还是大喊道:“击鼓备战!”“快点,动作快点!”
大副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马抓起望远镜,一边观察着,一边急切地喊道:“那不是闲着没事调试什么大炮,那一炮打的是实弹,是作为告急信号匆匆打出来的!安德鲁先生,你的膘望哨什么也不能看到吗?”
“天色太暗,什么都看不到!”
震耳欲聋的军鼓声,让“胜利”号一下子沸腾了起来,水手们一翻身从吊床上跳下,飞快地把吊床捆成结实的长卷,然后冲到甲板上,敏捷地把一捆捆吊床堆放在网中,用来加强上层部分的防御。
大家正乱哄哄地忙着的时候,伯爵早已抓着长剑跑上了甲板:卡洛斯大夫和穆秀才也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冲进了医务舱。陆战队员们更是在胡安上尉和哈里的指挥下,不约而同的跑到木梯边,准备先帮水手们传递沙子……
“爬上船桅,把小艇放下去!”“水深七浔!航速八节!”
“救生索拉起来,二层炮手准备!”伯爵从大副手上接过望远镜,一边往船首跑去,一边嘟囔道:“该死的梅尔斯,每次让他领航都会出问题。真该死,连觉都不让人睡,该不是以为我们也像他一样在雾中走迷了路,就打两炮让我们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把?”“或许是想搞清楚我们的位置。“话虽然这么说,但谁也不认为真没有危险,伯爵跟董南点了下头,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一边接过指挥权“扯上桅帆,直直冲过去!卡拉米先生,给前面的商船发信号,让他们抢风转向,有多远走多远,其他人做好战斗准备!”
“是……”
一袋袋沙子被人们从底舱传递上来,盖大炮的木板已经搬走,捆绑大炮的绳索也松开了。船长室的隔板被炮手们拆卸下,里面的家具全被推到一边,把穆秀才的书房搞得一片狼藉。
甲板上排列着的两排大炮,都已杀气腾腾的袒露出来,做好了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兵器箱也打开了,甲板上到处都是长矛、弯刀、手枪和各种各样的攻船武器…表面上看好像乱哄哄的,实际上却干得又快又好。
三分钟不到,万事停当,人们集合在岗位上回答各自头目的点名。
刚才还一片喧闹的军舰突然静了下来,变得像坟墓一般的寂静。
“有信号了”董南指着前面若隐若现的亮光,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更沉着,语气都比平时更温和“左舷三个罗经点一艘来历不明的大军舰……两排牙齿……,………相距两海里……”
海盗不是海军,换着平时肯定会张起所有风帆逃之天天,但现在却不会。一是三艘商船上装满战利品,再坚持一下就到家了,谁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二来现在只发现一艘军舰,完全可以跟他们斗一斗。
正因为如此,伯爵立马转过身来,大喊道:“我们也是一艘来历不明的大军舰,我们也有两排牙齿,伙计们,快到家了你们愿意望风而逃吗?”“不愿意!”“干掉它!给它点颜色瞧瞧!”
“好,那就转舵向风,从上到下把帆扯足!”伯爵乐了,回过头来接着喊道“上尉先生,让你的人做好准备。杰克,甲板上交给我们了,你去医务舱帮忙,记得离船壁远点。”…………
怒海归航 第二十章 真正的海战
*伤员抬上木桌,董南却差点被甲板上的血水滑倒。约瑟大船长反应过来,连忙从舱口又提来两袋沙子,手忙脚乱的洒到他们脚下。
该椐的就锯,该剁的就剁,容不得半点迟疑!两个伤员处理完,穆秀才也放开了手脚,按照卡洛斯大夫和董南的做法,狠下心来乱斫乱砍!
上甲板上,前桅杆和帆桁都断落了,将人们埋进纠缠在一起的帆布和缆索里,帆桁上的水手和前桅台上的陆战队员,早已被狠狠地甩进大海。两船之间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进入燧发枪的射程,伯爵和舵手们本能地操纵着船,避免碰撞。
战斗在滚滚浓烟中进行着,水线以下部分已经被开了六七个窟窿,海水哗哗地涌进来,但很快又被木匠们用早已准备好的木塞堵住,然后再钉上一块块用于防水的皮革。
“胜利”号的火炮威力,矢大出乎英国人的意料。
“威廉号”上甲板上的水手和炮手同样死伤惨重,连后桅杆都被轰倒了。英国人气得发昏,见“胜利”号借着顺风,向他们直扑过去,到达燧发枪射程,连忙抢风掉头,并再次横扫了一排舷炮。
转向期间,准头很差,这一轮齐射并没有给“胜利”号造成多大伤亡。“胜利”号上的炮手们在炮击间隙,看到给敌人造成的伤害更加振奋了。虽然有些炮长不太熟练,难免有点笨手笨脚,但上炮却都很迅速。
膘望哨安德鲁早已滑下了桅杆,原本是负责给一门舷炮送炮弹的。然而,一块木屑插进了他的胳膊,让他的躯体不能再适应他那英勇的灵魂,只好满足于照料弹药的工作,用嗓子、用声音来激励奋勇还击的炮手们。
“杰克!杰克!杰尔受伤了!”
一阵惊慌失措的呼喊让董南大吃一惊,连忙扔掉满是血污的刀子,急切地喊道:“快!快把他背进来!卡洛斯先生,这里交给你了,我上去看看!”
指挥官中弹,让甲板上一下子失去了指挥,众人顿时乱成一团,而离敌舰的距离只有九十多码,他们的炮弹、霰弹像暴雨般地向“胜利”号倾泻过来。
鲜血在甲板上到处流淌,尽管有沙子,但由于船身的晃动,便东冲西刷,构成一幅幅不吉利的图形。炮弹发射得那么近,把肉体炸得粉碎。一上来就看到牺牲的人要不是被炮弹的气浪抛到海里,在波涛间几乎无痛苦地失去生命的最后一点知觉。就是整个头颅被掀掉,身躯在甲板上打滚。
有些炮弹打到桅杆上,或打到干舷上,炸起一大溜碎片,似流矢一般地伤人:从桅台排射的火枪子弹,从短筒火炮发射的霰弹,又撤下了一片死亡,较缓慢而更痛苦的死亡。
轰隆一声,主桅上桅杆倒塌了,连带它的桁、帆、索等一大堆东西,把艉楼都堵塞了。群龙无首,这样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董南立马接过指挥权,声色俱厉地吼道:“上尉,拿斧头来,把这些东西都推到海里去!卡拉米,你负责一号跑组,给我狠狠打!”
“是!”
绳索立马被砍断,桅杆随即落入海中。看到打过来的炮火越来越猛,董南就向另一个炮长叫喊道:“喂,阿巴德,你的大炮是干什么的?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左舷只剩下四门炮了,阿巴德这一组五个人也只剩下了三个,见一个炮手躺在甲板上,伤口痛得要死,阿巴德急了,拿点火棒昌杵到他鼻子上“伙计,闻块橘子叶祜祜晕吧,快给我起来!”
炮手不够,董南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点火棒,咆哮道“伙计们,我们必须一拳把它砸碎!你们要是怕,就跳到水里去!”他一边说着,一边在一个几乎没受伤的炮手帮助下,以最快的速度装上引爆药和炮弹,瞄准完毕,两人就一齐喊道:“开火!”
“嘭!”
这发炮弹正中敌舰艉楼,卷起一片浓烟。胡安上尉反应过来,连忙大喊一声“听主任先生指挥……
我们就要赢了!”
甲板上的人们又慌乱中抖起精神,四门舷炮和两门可旋转船首炮再次发出了怒吼。大炮一门接一门的把铁弹朝敌人猛掷过去“威廉”号顿时被一条条火舌和一团团硝烟包裹住了。
两舰离得越来越近,每靠近一步几乎都要改变一下航向。
尽管死伤惨重,但董南从敌人的还击中还是能看出,优势依然在自己这边。因为他们大部分火炮都停了,至少有一半的人都丧失了战斗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董南爬上艉楼,大吼道:“大副,让船靠上去!上尉、哈里,准备接舷!”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甲板上突然发出一阵呐喊。炮手们迫不及待的又给“威廉”号来了一轮齐射,一片烈火扫过去,让“胜利”号在后坐力的震动下像白杨树一样飕飕发抖。
这一排近距离射向敌舰的效果更加可怕,大炮吼声过后,接着是死一般的沉寂,只偶尔听到敌舰上发出几声尖叫和咒骂,好像地狱中万劫不复的鬼魂在呜咽哀鸣。
在炮手和陆战队员们重新装弹的那一刻,乱成一团的英国人清醒过来。然而,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晚了,一个个铁勾飞了过去,紧紧地拉着船舷。一群彪悍的陆战队员,更是在哈里的率领下,沿着第一斜桅和舷侧承扣支索的铁板跳了过去。
两条船扭到一起,有两百多个陆战队员在,董南有绝对把握能打赢这一场接舷战,一边指挥着大副操纵舵盘,一边喊道:“上尉,把它的第一斜桅绑到我们的后桅上!哈里……扫荡它的后甲板!”
顿时有三十多个人扑上前去执行这个命令,冲在最前面的就是上尉和卡拉米。
“好了,这条船现在是我们的了!”卡拉米一刀砍翻刚爬起来的敌人,大声说:“我们爱怎么处置它就怎么处置它,我们要把它拆成碎片……因为,因为上帝作证…“”
“别废话!鲁莽的家伙”上尉跳过船帮,一边飞快地扫视了下敌人,一边用严肃地口气规劝他“你马上就可能去见上帝,不要拿他那威严的名字来取笑!”
…………………………………………………
1【桅台:一般是指三根桅杆以上的帆船设在前桅、主桅和后桅上,靠近桅杆中的小平台,用以固定侧支索,便于操帆和下望】
2【头上放燃烧着的导火索点火引爆用的炮具】
怒海归航 第二十一章 伤亡惨重
十点十分,炮多尚未停息。
当远处的炮火断断续续照亮那恐怖的全景时,依稀望见“黑珍珠”
号在西北方向两海里处,似幽灵般地在两艘东印度公司武装商船间迤逦而过。它半帆断樯,后篷桅全无,却依然在凶残地血战着。
两艘武装商船的火力堪比战舰,他们满以为排发几分钟重型舷炮,就能摧毁这条那船的战斗力。等到无敌的士兵用铁钩套住船身冲上甲板时,那个可恶的“西班牙船长”就会跪地求饶。
但“黑珍珠”号却在梅尔斯的指挥下,变戏法似的总是能跑到他们的重炮射程外。接着,如后来被俘的英国船员们所赌咒的那样,他们借助巫师的魔法,绕到笨拙的武装商船上风,把一发发远程炮弹倾泻到他们的甲板上。
桅杆断裂,船身倾斜,后甲板上乱成一团,但武装商船还具有着强悍的战斗力。他们追不上“黑珍珠”号,却也不能无视它的存在。虽然与“威廉”号的距离仅有短短两海里,可如果真置之不理的话,这段距离足以让“黑珍珠”号把他们击沉。
一个皮糙肉厚,拥有着火力优势:一个灵活机动,总能抢占上风:谁也奈何不了谁,就这么僵持着,你一炮我一炮的打得难舍难分。
事实上梅尔斯船长的日子并不好过!
一比二,他们承受着比“胜利”号还大的压力。持续三个多小时的炮战,让船上的水手和炮手死伤过半。
一块木片猛地飞来,打伤梅尔斯船长的头部,鲜血染红了他的脸,样子非常可怕。可他却翕动嘴唇,把这液体喝到嘴里,然后用力把它吐出舷门外,仿佛用啐吐也想能伤到的敌人似的。
不知这是为了鼓舞泄了气的战友,或是他就习惯这样来鼓舞自己的斗志,纵然在这举目疮痍的情况下,他还是能说出一些幽默话。指挥船员们一边灵活规避敌人的炮火,一边用仅剩下的那三门火炮奋勇还击。
负责搬运抢救伤员的陆战队员已帮不上什么忙了,因为伤员太多,医务舱里挤得满满的,后来的伤员根本背不进去,而稍微有点力气的人又都得去装炮。
为了给“胜利”号争取更多时间,梅尔斯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尽他仅有的灵便在活动,一个人变成许多人,既是船长又是水手长、又是水兵、又是炮手、又是木工…
凡是这险恶时刻需要做的他都做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难以想象一个身负重伤的人,居然能够执行如此多的任务。
……胜利,号靠上去了,伙计们,我们就要赢”
随着一声惊呼,人们不约而同的抬头向后甲板上望去,只见信号官还未说完就被一颗流弹击倒,两个陆战队员赶紧抬他下来。而梅尔斯船长还在他的位置上屹然不动,可他的左胳膊在涔涔流血。
“嘭……嘭……嘭……”又是一轮齐射袭来,一个水手正准备跑过去照料,但是人未到,一颗炮弹就劈去他半个脑飘,鲜血又溅了梅尔斯船长一脸。
“瞄准左舷船腹,把炮弹轰进它肚子里去!”
梅尔斯船长满面血污,浑同偃卧在甲板上他那些部下残缺的尸体。
听到他那令人寒毛凛凛的声音,几个水手连忙跑向一门已经无人管的大炮。
与此同时“胜利”号上两百多名陆战队员已占领“威廉”号上甲板。董南一刻都不敢耽误,立马跳下艉楼,一边往舵盘跑去,一边高喊道:“砍断绳索,左满舵,抢风转向!吉尔先生,带几个人下小
艇,营救落水人员,其他人全部上右舷!”
“是……!”人已经上去了,煮熟的鸭子飞不了!炮术长阿巴德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带着他为数不多的几个部下,手忙脚乱的装填起右舷大炮,准备支援岌岌可危的“黑珍珠”号:艉楼上的几个水手在水手长吉尔带领下,纵身跳进大海,拼命地往拖在船尾的小艇游去,准备营救落水人员:甲板上的其他人则七手八脚的忙碌起来,张开最后那几根帆桁上的风帆,齐声呐喊着调整航向。
“胜利”号驶出硝烟“威廉”号上将计就计的升起西班牙国旗,两艘英国武装商船意识到他们已从猎人变成了猎物,连忙顺风转向,试图在“胜利”号抵达射程前逃之天天。可它们船身巨大,而且不同程度受损,导致转向速度极其缓慢。
然而“黑鼻珠”号也已经精疲力竭了,只能盯住其中一艘。
“胜利”号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伤痕累累的桅樯在风中摇摇欲倒,短短两海里整整航行了近一个小时,才颠簸摇晃着抵达战场。
“水深五浔,航速四节!”
“底舱积水六明,伤员已转移到二层炮甲板,吃水太深,下层炮门无法打开!”“把那几个西班牙俘虏也转移出来,别让他们淹死。” 形势不容乐观,可董南现在却顾不上这些,回头喊了一声,然后跳上一门大炮,使劲想透过硝烟看一看前面的情况“把喇叭递给我……转舵向左!揍他们,伙计们……狠狠揍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他的吼声很清晰,在大炮的轰鸣声中也能听得见。大副把象征他身份的喇叭毫不犹豫地递了过去,坚定注视着主任先生沉重、敏锐的目光。他在杰克一董的脸上看到了高度的自信心,自己也受到鼓舞,觉得有恃无恐了。
水手和炮手们忙着打炮和操纵索具,没有注意到他们又一次面临着新的危险:“胜利”号在又一次投入战斗的同时,不知不觉的进入了一片浅滩区。有几个上了年纪的水手,困惑地看弃他们身边飞过的片片白沫,弄不清这些狂跳乱舞的波涛是被敌人的炮弹掀起来的,还是碰上了奇怪的洋流。
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
“黑珍珠”号仍然在奋力还击,只是炮声变得越来越稀落,董南这才松下一口气。见后甲板上的一门火炮没人操纵,连忙扔掉喇叭筒,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
装弹、瞄准、点火……该项作业重复了两次、三次!
尽管都没有击中目标,但炮声却在他心里发出奇特地轰鸣。他发现自己在这场遭遇战中再也不是袖手旁观者,而是果敢的指挥者和行动者,这使他害怕的心情烟消云散,觉得气冲云霄,至少也是横了心、硬装出一副气吞山河的样子。
这也让他发现,英雄气概只是自尊心的一种表现形式。因为所有人都对他拭目以待,他必须促使自己要无愧于大家的关切。
瘦死的骆骆比马大,二比一,战斗没有任何悬念。
“胜利”号的两门12磅和4门9磅重炮,像重锤一样轮番敲打着英国武装商船。“黑珍珠”号则绕到上风堵住它的去路,一直激战到下午一点,他们才在轮番轰击下升起了白旗。人手不足,在与登上“威廉”
号的上尉汇合之前,董南不敢贸然登船,示意英国人就地下铛后,便急不可耐地收拾起残局来。
大战过后,一片狼藉,舱里舱外都是一派混乱景象。没伤的在照料负伤的,轻伤的在照料重伤的,伤员们忍受着疼痛和船身的颠簸,形容惨怛。
在甲板的另一侧,挺着一具具覆盖着帆布的尸体。面对如此痛楚悲切的景象,这些尸体竟然有种不可名状的、令人羡慕的东西:它们独自安息在甲板上,什么疲劳、悲伤,什么未知的危险、肉体的痛苦,统统都与他们无关了。其他事情更是对他们毫无影响,因为这条船无非是他们的灵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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