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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上青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冰蛇
“我言尽于此,向兄慢慢思量吧!”魏彦说到这里,直起身,冲邵藻拱拱手:“我还要跟朋友吃饭去,要先走了……邵兄,这烂摊子?”
邵藻笑了笑:“你自管走便是,这地方有我们解决!薛凡,你还有钱么?”
薛凡一溜烟地跑过来:“没问题,我掏钱赔这些摔坏的东西,还有,请跌打大夫!”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有人开始哎呦哎呦的说疼,有人开始尴尬地道歉,这时候大家脑袋冷静了一点,都知道不能闹大,闹大了今年考试就泡汤了!
店老板苦着脸被薛凡拖到一边算账,黄鹂则挥挥手:“走吧,魏五郎!”她心情十分的兴奋,虽然生日聚会被搅和了一番,但是无论是邵藻还是魏彦,都让她颇有些不虚此行的感觉。
邵藻跟魏彦一起走到门口,两个人拱手告辞,魏彦冲黄鹂笑笑,两人一起往外走,黄鹂忍不住回过头去,想要再看邵藻一眼,却不妨正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带着风声朝着魏彦后脑的方向飞来,黄鹂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用手一挡,啪的一下,黄鹂终于意识到这是个铜酒壶,那酒壶砸的黄鹂胳膊生疼,划过他的胳膊便歪弹在黄鹂的额头上。
砰的一声,黄鹂只觉得眼冒金星,然后不由得倒退了一步,脚下却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可能是鱼,也可能是别的什么被学生们丢在地上的东西,滑溜溜的她脚下一滑,往后倒去,偏又撞到桌子,她整个身体朝前倒下,然后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柱子角上。
黄鹂只觉得温热的液体沿着她的额头滑了下来,糊住了眼睛,然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上青云 第九十二章
黄鹂迷迷糊糊的,耳边时不时传来模模糊糊的哭声,她好几次试图睁开眼睛,可是几次都是眼睛勉强挣开一条缝,勉勉强强看到几个人影,便又重重地合上了。
她其实并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了,甚至搞不清自己是在睡觉还是处于别的什么状态,就那么躺着,只觉得额头上时而钝痛时而火辣辣地痛时而抽痛,嘴巴里头好几次被人灌进苦药汤,她下意识地想要抗拒,但是耳朵边传来月季的声音:“鹂娘,乖,吃了药你就能醒好了……”她虽然意识不太清楚,却还是乖乖张嘴配合着把东西喝下去。
黄鹂又一次喝了一大碗的苦药汤子,迷迷糊糊地睡着,这一次她睡的很稳当,再次醒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熟悉的疼痛,她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依稀想起自己是撞到了柱子上才晕过去的,只是思维依然有点混乱——周围的环境也有些混乱,耳边是熟悉的声音,却不是好好的说话,而是吵成一团。
钱氏从得到女儿受伤的消息,气就没有消过,她万没想到女儿才离开家三天,便出了这样的事儿,等赶到章丘,看到女儿头上裹着布,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顿时整个人都疯了!当即便跟黄老爷闹将起来,要把黄鹂接回家去!
黄老爷好说歹说算是说不清楚了,钱氏很清楚黄鹂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挪动,但这并不能让她改变主意:“现在不回家也可以,那把东西收拾好了,等鹂娘一醒,咱们就立刻回家!才三天就弄成这样子,再待下去不是要丢了命了?”
黄老爷气的跺脚:“你这是何苦呢?你要是想让鹂娘回家养伤,那好说,咱们就说养伤的事儿,现在扯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思?”
钱氏叫道:“怎么没有意思?你马上就要出海了,老大老二要是中了秀才,肯定都要到县里念书,我一个人在家提心吊胆的怎么过日子?让鹂娘回家,我放心一些!”
黄老爷怒道:“你就为了你放心,就不想想鹂娘今后的日子了?她头破了,谁知道以后能不能长好,你把她带回家,是能给她找个好婆家还是能让她过得快活点儿?无毒不为好父母!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带她回去,伤好了就让她好好读书,好歹考个秀才,这样便是额头上留了疤,好歹也能当个女先生!比你带回去不是靠谱多了!”
不提黄鹂的伤还好,一提这个,钱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可怜的鹂娘,原本生的那般貌美,十里八乡也找不到比她好的,她什么人家嫁不得啊,现在可好,弄成这样,非要读书考学才有前程,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黄世仁!我就不该听你的,好好的读什么书,在家呆着安安生生地多好!”
黄老爷冷笑道:“又都是我的错了?前几天是谁跟我念叨,来日鹂娘考中秀才,你也要威风一把呢!”
这两口子不管不顾吵起来,只把黄鹏气的七窍生烟,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吵什么吵,你们是嫌鹂娘跟陈大人处的太好了是不是?鹂娘病成这个样子,你们帮不上忙好歹别添乱,想吵架回家吵去!这边有我就行了!”
黄老爷立刻闭嘴,钱氏呆了一下,忽然叫道:“大郎!不行,你赶紧考试去,这边有我跟你爹呢,你可不能耽误了考试!”
黄鹏冷笑道:“你跟爹在这里还不如不在这里,我只怕前脚我走后,后脚鹂娘醒了也要再被你们气晕呢!”
钱氏道:“我不吵了,不吵了还不成么,大郎,你都在这里守了两天了,再不去济南就要耽误了考试了!”
这次黄老爷也赞成妻子的看法了:“大郎,我们不吵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去济南吧!你妹妹伤成这样,若是你的前程再跟着受影响,那我们可真没指望了!”
黄鹏沉着脸说:“考试还有七八天呢,前阵子着急过去,是因为怕没地方住,现在魏彦那边准备了房子,我有地方住,等鹂娘情况稳定下来再过去也不迟,要不然就是去,也没法安心考试!”
他正说着呢,只听一旁床上传来黄鹂细细的声音:“大哥,我已经醒了,你明日便过去考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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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陈益南把一只杯子砸在了地上。杯子落地摔碎的声音十分尖锐,而她的声音更尖锐。
“手下留情?他把几斤重的铜壶冲着别人扔过去的时候,可曾想过手下留情!”
此时天色已晚,屋子里点了蜡烛,蜡烛台放在陈益南背后的两个高几上,陈益南背对着蜡烛,脸正在蜡烛的阴影中,屋里的其他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也都能想象得到,她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吴丰慌忙占了起来:“大人,下官也只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你做了十几年的主簿,什么话该带什么话不该带,难道你不知道么?”陈益南的声音猛地抬高了几分:“差点被打伤的,是袁嘉的外甥;躺在床上到现在还没醒过来的,是我的学生,你的老友的女儿!你带这种话过来,是嫌我还不够生气,还是嫌你日子过得太痛快了!”
陈益南这话说的就十分的重了,吴主簿脸上刷地就冒了一层的汗,他磕磕巴巴地说“下官,下官……”
陈益南摇了摇头:“不用说了,这件事没得商量,做出这样的事来,剥了他童生的身份赶出官学这种惩罚已经够轻了!我知道你是抹不开面子,可便是尹吉山自己赶回来了,只怕也没脸跟我求这个情!”
吴丰哪里不知道这件事儿其实是没得商量的,只是这砸人的尹宏斌却是尹吉山的儿子。整个章丘县这一二十年才出了两个进士,尹吉山便是其中之一,本人如今又在外头做着县令,实际上是章丘目前本土走出来的最大的官了!这种情况下,尹家的人求到他面前,他实在不好完全不管,尽管自己儿子跟这个尹宏斌关系很差,但越是这样子,他越不好推脱——那可就把仇恨又拉回到自家头上了!当然究其原因,还是吴丰底气不足,谁都不想得罪,所以尽管很不乐意,但还是跑过来和稀泥。
吴丰正坐着挨k,却听有丫鬟前来禀告:“大人,袁县尊求见!”
陈益南点了点头:“请他进来吧!”
吴丰听袁知县过来了,忙站了起来,片刻后袁嘉领着魏彦走了进来,冲着陈益南行礼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陈大人,黄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可醒过来了?”
陈益南轻轻摇了摇头:“晚饭的时候下人说她睁了两次眼睛,只是还没等说话便又睡过去了,烧已经退了下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袁知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没什么大碍就好!!”
陈益南点了点头:“大夫说她最迟明天就能醒过来,袁知县,你让你外甥把行李收拾收拾吧吧,明日等鹂娘醒了,他也就不必在这里呆着了,赶紧去济南,莫要耽误了考试。”黄鹂这一下子,等于是替魏彦挨的,虽然事后查出来,扔花瓶的是邵藻昔日的同窗尹宏斌其实并不是想要砸魏彦,因前一日被邵藻削了面子,当日又见邵藻春风得意,正好喝了酒,酒劲上头便扔了酒瓶过来,瓶子是正面砸向邵藻的,倒也没想把人砸坏,只想吓唬他一下,那天大家砸酒馆,漫天飞酒瓶盘子的!他是真没多想,只是喝酒了准头不好,那瓶子这冲了告辞走出去的魏彦的后脑勺就过去了——正面的来好躲,可这冲着后脑勺过去的,要没有黄鹂挡这一下子,别说去考试了,一个不好,魏彦的命兴许就交代在这里了!
在这种情况下,魏彦又怎么可能跑去考试?黄鹂昏迷了两天,他就在章丘呆了两天,虽然不能守在黄鹂病床前,却也是每天都跑到陈府好几次的。这会儿陈益南知道黄鹂已经快要醒了,便也不想再让魏彦耽搁下去:本是黄鹂救了魏彦,可他若因为这个耽误了考试,说起来反倒好似欠了他这边的人情。
袁嘉长出了一口气:“只要黄姑娘性命无忧,那下官便放心了。咳,陈大人,下官今日前来,却不止是为了探问黄姑娘的婚事,而是有事相求。”
陈益南道:“你说吧!”
袁嘉再次清清嗓子:“是这样,黄姑娘为了阿彦受了这样重的伤,虽性命无忧,但只怕容貌上却是有所损伤的,此时并非家姐家中说一声谢谢,送些礼物便能弥补的……所以今日我前来,是想要跟大人商量一下,其他的弥补方式。”
陈益南面无表情:“你想出什么弥补方式了?”
袁嘉笑了笑:“阿彦今年十六岁,尚未婚配,我打听了一下,黄姑娘也并没有定亲,黄姑娘知书达理,阿彦甚是喜爱,既然如此,不如给这两个孩子定下婚事,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直上青云 第九十三章
陈益南听袁嘉说出他的弥补方式,端起茶碗,不置可否。袁嘉见陈益南没有表态,倒也没有心急,静静地等陈益南喝完茶。
陈益南轻轻抿了两口茶,放下茶碗,这才不急不缓地问道:“这个主意,是你想到的呢?还是魏彦自己想到的。”
袁嘉笑道:“是下官的主意,彦儿也是赞成的。”一旁的魏彦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陈益南哦了一声,却又没了下文。
袁嘉有些不自在,他在官场好歹也混了这么多年,起码的察言观色的本领是有的,陈益南的态度分明是不快的,问题是她为什么不快啊?袁嘉脑子略略一转,便觉得想到了要领,他清了清嗓子道:“陈大人,我这外甥现在虽然还未曾考取秀才,可这也只是年纪问题,他家学渊源,天分甚好,兼又刻苦,考个秀才不在话下,举人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袁嘉虽称不上家学渊源,但总也算是正经书香门第,绝不会辱没了黄姑娘。”
陈益南嘴角翘了翘,只是这笑容实在称不上快活:“袁祭酒的儿子,家学渊源这四个字,却还是配得上的!”
袁嘉本以为陈益南大概不是很清楚魏彦的出身,这才想慢慢引出来,谁知道陈益南一句话就给点破了,这下他可真有些莫名其妙了:既然知道自家外甥是国子监祭酒的儿子,本人条件也足够好,那陈大人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魏彦在一旁确实有些坐不住了,他这会儿心里头闹腾的很,舅舅给出的主意,他一开始是觉得有些孟浪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子匆匆上门提亲算怎么回事儿?可袁嘉给他把道理讲了一遍,他便也觉得不错:知恩图报本就是正理,虽不告父母而定亲,可既然是报恩之举,那也是配得上“君子以为犹告也”这说法的,虽然是先提亲后禀告父母,可前因后果加上黄鹂本身的素质,又有舅舅做主,并不是自作主张,他父母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况且他自己对黄鹂观感也不差,黄鹂容貌秀丽,知书达理,兼又活泼可爱,想来跟她在一起生活,日后是不会乏味的。他从昨天到今天,一方面为黄鹂的伤担心,一方面也隐隐为自己要“不告而娶”这个行为而兴奋紧张,而这会儿,却是黄鹂的老师似乎有意见,这就让魏彦有些挠头了,跟他舅舅的想法类似,他也是绞尽脑汁地琢磨到底是那句话说的不对惹得陈大人不快乐?可是想来想去没有个头绪,心里正焦躁,只听陈益南又开口了:“魏彦,你是真心想娶黄鹂么?”
魏彦虽然平日里也算老练,可是事关终身大事,小少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尽管很想说黄鹂挺好的,我跟她一见如故,自然是真心想娶她,可话到嘴边却觉得太轻浮,到底还是按照舅舅的说法中规中矩地表示了自己的意思:“黄姑娘知书达理,又写得一手好字,十分难得,且她为我伤了容貌,我总要知恩图报。”
陈益南嗤地一笑:“知恩图报啊!却还真是君子行径。”这用词越发古怪了,君子跟行径这两个词无论如何都凑不到一起去的,凑到一起,这味道不是一般的嘲讽。一旁的舅甥二人此时算是彻底听出来味道了,陈大人对这婚事已经不是犹豫的问题了,这已经到了不满的地步了!
别说魏彦如坐针毡,就是袁嘉也觉得理不清头绪了:陈大人到底怒从何来啊!自己外甥要家世有家世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父亲是祭酒,魏彦虽然名义上是次子,但前头那位是庶出,后头两个弟弟也都是庶出,他是这个家正正经经的嫡子,国子监祭酒是正四品,正四品就正式迈入的高官的行列,更别说是国子监祭酒这种又清高又实在的位置,陈大人的学生伤了脸,日后婚配方面一定会受影响,此时自家外甥愿意负起责任来,把这个容貌有损的姑娘娶回家,这难道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儿?自家外甥又不是条件差配不上……陈大人到底在不满什么?他很想问一声陈大人意下如何,到底还是忍住了,屋里的几个人一时间全都陷入到沉默中。
屋里安静的情况维持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忽然有小丫鬟来报:“大人,外头有祖孙二人求见,自称是官学生员邵藻和他的祖母。”
陈益南皱了皱眉,邵藻这个名字她这阵子也听见不少次,一开始是因为她要接手官学,自然要弄清楚官学学生的底细,邵藻作为这十几年里唯一的小三元,她自然要着重注意些。而这两天她听到这个名字,却是因为自家学生是因为邵藻才遭此无妄之灾的!这邵藻前两日并没有过来,想来是还不知道消息,如今她的祖母亲自过来,应该是听说了伤人之人是冲邵藻而来的消息了。想到此处,便对下人道:“请邵老太太进来!”
下人出去传话,不多时,一个丫鬟引了两人来,却是一老一少,年老的妇人头发花白,发髻梳的整整齐齐,茧绸的衣裳,脸上略有些风霜之色,搀扶她的少年一身粗布长衫,身材修长,面容英俊,身上只穿了粗布的衣裳,一手搀扶了老人,另一只手里拎了个篮子。祖孙二人打扮的都颇为朴素,但是行为举止非常大方,让人看着便心生好感。
当然陈益南是看不到这祖孙二人的模样的,她只能听到声音而已。这祖孙二人进来之后便向她行礼和袁嘉行礼,行礼完毕,老妇人接下来第一件事儿便是向陈益南询问黄鹂的情况,得知黄鹂无事之后,便又向陈益南表达了自己对黄鹂的谢意,却没有提黄鹂是为了魏彦才受伤的事儿,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黄姑娘因为我的孙儿而遭致无妄之灾,我十分愧疚,今日专程前来,却是想来看看黄姑娘的!”
陈益南道:“邵老太太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黄鹂虽无碍,却也还未曾醒过来,医生说她须得静养。”
邵老太太听闻此言,颇有些局促:“那我便过几日再去探望黄姑娘。黄姑娘为了我的孙儿遭此大难,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才好。”
陈益南轻轻摇了摇头:“这事情本就是意外,也怪不得邵藻,老太太心中不必太过牵挂此事。”
邵老太太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陈大人,我听说,黄姑娘的额头,伤的很厉害,可会留疤?”
陈益南答道:“大概是会留疤的。”
邵老太太沉默了片刻,冲陈益南道:“陈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陈大人听了莫要生气。”
陈益南道:“邵老太太请说吧!”
邵老太太道:“陈大人,我这孙儿,今年十九岁,前年中了秀才,也是运气好,得了个小三元,当时熊翰林是把他点出来做贡生的,要他进国子监读书的,可是阿藻为了照顾老妇人我,硬是把这天大的好事给推了出去。”邵老太太说到此处,眼眶有些发红:“他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也是因着我拖累,到现在也未曾定亲。我屡屡提及此事,他总是说起码中了举人再考虑此事。我前几天听阿藻说黄姑娘的事儿,便觉得黄姑娘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拖今日我孙儿回到家里,失魂落魄地对我说,黄姑娘却是被他害了,老妇人我心里一面是愧疚,一面却也有些私心。今日前来,一方面是想要探望黄姑娘,向她道谢,一方面也是想要为我这孙孙提提婚事的!”
陈益南沉声道:“邵老太太若是因为我的学生因令孙而受伤心中愧疚,却大可不必用这样的法子弥补!”
邵老太太忙道:“却不敢说是弥补,若能娶到黄姑娘,那是邵藻的福分,又怎敢说是弥补?自家人知自家事,我家的家境实在没什么好提的,但我这孙子确实不差,明年秋闱,若不出意外的话,考中举人肯定应该是没问题的。说起来,我家前些年地卖光了,连自家的房子都要租给别人住才勉强维持下了生计,也就是阿藻争气,早早地考中了秀才,又仗着能写会算,一边念书,一边还能赚下钱让我安安生生地搬回家去,重又买了几亩地,还能有那么一半个丫鬟伺候。陈大人,我不敢说我的孙儿是人中龙凤,但他确实是能撑得起家业来,当得起个男子汉的身份,若能有幸娶到黄姑娘,也定不会辱没了她去。”
邵老太太这一番话下来,陈益南没有接茬,但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一旁的袁嘉一看陈益南这态度,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今天是犯了什么错误?嗨!光想着自家外甥出身不凡,能娶到黄鹂却也算得上黄鹂的福分。却忘了黄鹂虽然只是个小乡绅的女儿,可是陈益南作为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子,能做到六品官,那定然是比同级的男人更多出几分傲气的,自己方才实在应该多夸黄鹂几句的!不过也好说,这就是个态度问题罢了,自家的外甥条件摆在这里,陈大人应该知道轻重。
想到此处,袁嘉笑道:“却也是巧了,我今日过来,也是为我的外甥向黄姑娘提亲的!我这外甥虽比不得邵藻连中三元,却也已经连中两元,过几日便要去参加院试,想来总也能考个秀才出来的!”




直上青云 第九十四章
邵老太太看看袁嘉,笑了笑:“确实是巧了。”
两人说完这些话,齐齐看向陈益南,袁嘉清了清嗓子:“一家女百家求,今日我跟邵老太太都是来求人的,却不知陈大人的意思?”这“求人”二字用的十分妥帖,即是求亲,也是“求”人。
陈益南沉吟了片刻,沉声道:“婚姻大事,确实要想个仔细的。我没法现在就给二位答复,此事暂且搁下,待鹂娘醒了再说吧!魏彦,你也不要在这里继续等下去了,收拾行装,准备去考试吧!一切事情,都等你考完试了再说。”
魏彦这会儿颇有点尴尬,闻言立刻点头道:“我明日便出发!”
陈益南又道:“邵藻,这次的事情却怪不得你,不遭人妒是庸才,黄鹂受伤的事儿你也不必多想,好好回去念书吧!”
魏彦比邵藻更尴尬,他的祖母出门前压根就没提这个茬,冷不丁把求亲的事情扔出来,他简直要被雷飞了好么!
这种尴尬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出了陈府的门,跟袁嘉魏彦行礼告辞的时候他倒是保持了大大方方的态度,只是等袁嘉的车马消失在视野里,邵藻立刻就垮下了脸:“祖母!您怎么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邵老太太哼了一声:“我要是跟你打招呼了,你还肯陪我去陈府么?”
邵藻道:“我本就是欠了黄姑娘人情,现在求亲,有加了些趁人之危的意思啊!”
邵老太太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低声道:“所以你也是挺喜欢黄姑娘的,只是不想趁人之危了?”
邵藻无奈地说:“祖母,黄姑娘才十三四岁,还小呢,我看她就像看见个孩子,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只是觉得这事这么办不合适!”
邵老太太道:“哦?听你这意思,该不是担心黄姑娘受了伤脸上会留疤不好看吧?对了,我前几日听你说了,说漂漂亮亮个小姑娘,脸上留疤太可惜了,你这是嫌弃她了?”
邵藻道:“祖母,我哪里是以貌取人的人,再说额头上便是留个疤,随便留个头发帘也就盖住了!至于喜欢不喜欢嫌弃不嫌弃,我一共才见过她两次,能有什么感觉?我是真的觉得这时候说不合适,太像趁人之危了!”
邵老太太叹了口气:“趁人之危,还是诚心求娶,难道我的态度还不清楚?便是黄家姑娘不受伤,难道你就配不上她么?只不过是就这这个由头比较好说话罢了……阿藻,我知道你心高气傲,等闲女子看不上,我也知道这章丘县里,真正能让你觉得好的姑娘只怕找不出几个,就算有,我一个孤老婆子又到哪里认识去?你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这要拖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好容易听你提起这么一个你看着还算顺眼,出身相当又知书达理的姑娘,不容易,我哪里还敢犹豫?这姑娘是陈大人的学生,有这样的老师,别说你考上举人,便是你中了进士,日后为官,她也是拿得出手的!阿藻,你没什么可依靠的,这妻子必须要选个有主意能办事的,你莫要嫌弃这姑娘喜欢抛头露面,咱们小门小户没人帮衬,日后我不在了,你没有个厉害的娘子怎么成?……祖母老了,只想你赶紧定下来,便是现在不成亲,好歹先定个差不多的亲事,让祖母安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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