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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上青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冰蛇
黄老爷前去讨债,一去就是一整天,只等的钱氏心烦意乱:深秋的天气早晚这么凉,老爷出门的时候也没披斗篷,冻病了可怎么办?一边又骂两个儿子早上的时候怎地就不劝住他们的爹就让老头儿这么出了门!那老马那般的老,路又滑,万一撑不住自家老爷的那将近二百斤的分量,摔到了可怎生了得?
莫名其妙又躺枪的两兄弟十分无语:您自己还不是恨不得老爹立刻飞过去把钱讨回来啊?不过到底还是不放心,商量了一下,黄鹏便准备去牵上家里的驴子迎上去看看。
黄鹏正想着回去添件衣服就出门呢,黄老爷便回来了,他一脸的疲倦,进门便冲钱氏道:“拿了三十两回来,剩下的老杨打了条子,一定把钱还了,到时候就算砸锅卖铁也还钱!”
黄老爷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老杨在他们村里还算有点好名声,他跟人说好了,收了村里人的鹅去卖,钱先赊着!他路子广,多跑几步路把鹅送到府里去买,府里的人最认吃鹅了,鹅的价儿比咱们这边贵多了,他跑了一趟便赚了几十两,一文没留全交给我了。他说年前多跑几趟,说不得还能再还我几十两!”
钱氏连连点头:“杨老爷是做生意出了岔子,又不是吃喝嫖赌把钱花光的!他这样的勤快人,早晚能把钱还清的,乡里乡亲的,咱真没必要把人逼到绝路上去。”
黄老爷见妻子不再纠缠立刻把钱讨回来的问题,心里头也松了口气,把那三十两银子递给钱氏让她收好,又对黄鹂道:“鹂娘你等等啊,爹爹定不会少了你的嫁妆的!”
黄鹂只依稀知道父母因为她的嫁妆钱吵了一架,并不知道具体的,闻言也不甚在意,只是笑嘻嘻地说:“是不是没有嫁妆,我就不用嫁人了?那我宁可爹爹不给我备嫁妆,那样我就可以陪爹爹娘娘一辈子了!所以爹娘别急了,钱要不回来我就陪可以一直陪着你们了,多好?真要回来了全当发了笔横财嘛!”
黄鹂此言一出,一家子顿时全都给逗乐了!黄鹂这几年年纪渐大,又加上读了几年书,平日里总是装模作样地摆出淑女模样,这会儿露出调皮模样,让人爱的不得了。
黄老爷一面笑话黄鹂说的孩子话,一面越发觉得必须得把钱全都讨回来,亏谁也不能亏了女儿。可想要做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儿,其实对于杨老爷捣腾鹅这件事儿,黄老爷心里头其实挺玄乎的,活物的买卖哪里是那么容易做的?从杨家村到府里起码要走三四天,这中间那么多鹅,这玩意要是闹个瘟病啥的,而且本县的这位县太爷十分不靠谱,明明挺好的年景,附近竟然多了两三个匪窝,去府上的路颇有些不太平…唉唉唉不去想了,先等等看吧!就那句话了,乡里乡亲又是多少年的老交情,还没到那一步就逼着人家卖最后一点活命的地,太不地道了!别人做得出这事儿,他黄世仁却是死活干不出来的。
黄老爷讨回了三十两银子,钱氏心情蛮好,谁知道这好心情坚持了还没半天,就给破坏了。
原来钱氏原本想着儿媳妇来年开春就要生了,那时候一定很忙,正好过年本身也就是个忙的时候,正好趁这个机会雇个能干的女使不就行了?结果踅摸了一圈儿,附近几个镇能找到的女使均价要一年十一二贯,而且快过年了,乐意在这个当口出来干活的人越发少。钱氏打听了半天,好容易找到了一个性价比最高的姑娘,叫做何翠娘,这何翠娘一年只要十贯,又是个手脚勤快的姑娘,相比之下最划算了,钱氏跟何翠儿的叔叔何二商量好了价钱,从十贯讲到了九贯,两人约好了先签上一年的身契,可钱氏寻了中人过来签身契,谁知道这家人却又忽然涨价,一年要十二贯,且一次至少签三年,在这还不算,这个价格每年随行就市再涨两贯,更坑的是要先预付一年的佣金。
钱氏本来都让人带了钱去的,闻言被气了个倒仰,这不是明摆着宰冤大头么?她本就是个会过日子的人,闻言冷笑几声扭头就回家了。后来一打听,这才知道缘故:原来这何翠娘爹娘前几年死了,这几年跟着叔叔婶婶过日子,她叔叔何二的儿子要娶媳妇,聘礼上颇有些捉襟见肘,所以就想了馊主意,让比自己儿子还大一岁,早该嫁人的侄女去做女使,先给儿子把聘礼钱凑齐再说,这事儿本就办的就够不地道得了,谁知道谈好之后,何二又踅摸了一桩“好事儿”,却是个路过这里的徽商在街上看到出来买菜的何翠娘,打听了她的情况,便找了冰人上门,却是要雇翠娘去做妾,何二似乎已经松口了。做妾的价格可比做女使高多了,何翠娘长得不错,三年的妾起码能赚一二百贯,难怪何二改主意呢!
钱氏听了这消息越发气的要死,忍不住大骂何二简直不是人,为了点子钱就要让自己侄女去做妾,做过妾的姑娘当然还是可以嫁人的,问题是一般姑娘做妾都是攒嫁妆,像何二家这样的,显然就是让侄女卖身养他们一家呢!就他们这样的人品,日后何翠娘三年契约期满保不准被他们再卖一次呢!
钱氏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出身,嫁的男人也只是读过点书罢了,黄家说穿了就是土财之家,并没有什么规矩,所以当母亲的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女儿,骂够了,又忍不住跟女儿唠叨:“这命啊,就是老天注定的!投胎到这种人家,再要强也没用了!爹娘留下的房子田产全被叔叔占了,做女使也就罢了,现在出去给个糟老头子做三年妾,回来再没个嫁妆,哎呦这日子可怎么过!”
黄鹂听到这种故事,觉得十分糟心,忍不住道:“吞了哥嫂的家产,还要把人家闺女卖给老头子做妾……这难道没天理了不成?难道不能告官么?”
钱氏瞪了黄鹂一眼:“你从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哪有做侄女的告叔叔?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黄鹂十分不服:“那她叔叔干这种坏事儿,不更该被戳脊梁骨?”
钱氏撇撇嘴:“这种人不要脸皮的,谁还能为个小姑娘当面戳他?就算戳两句又怕什么,又不会丢块肉,银子却是实实在在到手的!”
黄鹂道:“既然何二不怕人家戳脊梁骨,那何翠娘又怕什么?反正又不会丢块肉,实实在在把家产弄回来啊!”
钱氏哭笑不得,伸手点点黄鹂的额头:“说的真是傻话!她能跟她叔叔比么?一个大姑娘,弄个坏名声,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黄鹂哼了一声:“有房子有地,不嫁人也比被卖给个糟老头子做妾强!”
说话间黄鹤正好走了进来,听到黄鹂说话,伸手打了黄鹂的后脑勺一巴掌:“小姑娘家家的,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黄鹂本就只搭了个凳子边儿坐着,冷不丁被黄鹤从后头打了一下,屁股一下子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脑袋顺着摔下来的冲劲儿朝前栽去,正撞在桌角上,眼睛里顿时冒出泪花来,大叫道:“疼疼疼疼疼!”
钱氏吓了一跳,赶紧掰过黄鹂的脸看,只见额角上缓缓渗出血丝来,顿时吓到了,大声叫道:“翠翠,翠翠,快,快去叫王郎中去,大娘的头给撞破了。哎呀草儿,快拿白药来!作死的东西啊,这要是破了相可怎么办?”
黄鹂其实撞的不算重,只是冷不丁被哥哥打了一下,然后从凳子上滑下来,又撞在桌子上吓了一跳,这才掉下泪来,可一听钱氏说破相这两个字,顿时也慌了,额头又火辣辣的疼,她又疼又怕,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一家人鸡飞狗跳,钱氏慌慌张张地给黄鹂找药抹药,黄鹤怕翠翠跑得慢,索性自己一溜烟跑出去叫郎中,叫了郎中回来,正好赶上黄老爷从铺子里回来,听说二儿子手欠害的妹妹撞破了头,抄起鸡毛掸子追着黄鹤把他打了个满头包……一家人鸡飞狗跳闹了小半天,最后还是王郎中诅咒发誓地说伤口不深,不会留下疤来,大家才算松了口气。
这么一番折腾,钱氏哪里还记得跟何家的那点龃龉,满脑子只剩下女儿的伤口了,黄鹂本人则苦逼地被要求躺在床上静养,绝对不可以出她的房门,免得伤口受风,那伤口虽然很浅,可是面积却挺大的,大半寸见方的地方被蹭破了,看着挺吓人的,所以尽管医生说不要紧,一家人还是紧张兮兮的,黄鹂本人也一样,女孩子没有不爱美的,听了母亲的话,老老实实地在屋里养着。





直上青云 第十五章
养伤的日子分外无聊,尽管家里人一有空就会来陪黄鹂,可大部分时间,黄鹂都是一个人呆在屋里,大哥二哥要上课,连月季都要做活儿呢,哪里有时间专门陪她?
黄鹂无聊的要死,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一个人能干什么?绣花之类的所谓闺阁必修课黄鹂是绝对不要做得,她宁可念书去呢!无聊之下,她她学习的时间反倒比不受伤的时候多了许多,每日里练字背书,过的倒也充实。当然自己学习是很无聊的,幸好黄鹤每天下了课都会过来给妹妹补课:他心里头对妹子很是内疚,于是自报奋勇,每天过来把先生给她讲的课再给黄鹂讲一遍。
“先生今日讲的仍旧是《孟子》……”黄鹤解释了几句,便开始背书“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也,则知天矣”好吧,黄鹤的教学其实就是背书,当然刘先生平日里大部分的教学也是这一套,但是好歹刘先生还会给解释一下,到了黄鹤这里,他自己都才听先生讲了一遍,哪里解释的透,所以只是跟黄鹂摇头晃脑地给背书,外加发牢骚:“今天讲了好几页,六七百字呢,先生竟让我今天全都背下来,明天要检查呢,唉,快到年根了,人家书塾都要放假了,我的功课反倒多到这般地步……”
黄鹂蔫蔫地说:“开春就要县试了,哥哥连《孟子》都没背完,也难怪刘先生着急。”
黄鹤一脸苦逼:“我才十四,怎么可能考的上秀才?就是陪着大哥走一遭罢了!前阵子我才把《公羊传》背完,寻思着快过年了先生也要歇一歇了,谁知道先生今年居然不回老家!真是苦也,苦也!”
黄鹂被黄鹤的语气给逗笑了,但还是试图鼓励她哥哥一下:“先生也是为哥哥好嘛!再说《孟子》一共也没多少字,又是读起来朗朗上口的那种,两天背一卷,一天个把时辰也就背下来了,最多一个月就背完了!”
黄鹤正捧了杯子喝水,闻言顿时咳嗽起来:“个把时辰?你说个把时辰背下来,妹子你逗我玩呢?一卷怎么也有几千吧!而且背完了要是不复习的话,不出两天就忘了……”
黄鹂歪歪头:“那是二哥你太不专心了!先生总说你聪明,就是不用心,你就是这样,所以学东西才不扎实。《孟子》一共才三万多字,一天背一千字,一个月就差不多了。我这阵子每天都要背两三千字的《周礼》,眼见着就要背完了。二哥,先生说的不错,你就是太懒了。”
黄鹤平日里是个惫懒性子,可这会儿他哪里顾得开玩笑,他见了鬼一般看着黄鹂:“鹂娘,你说你每天背两三千字的《周礼》,你说真的,都背下来了?那鬼东西乱七八糟的又不和辙押韵,怎么背啊!”
鹂娘点头:“虽然不合辙押韵,可都是言之有物的东西,很好背的。我这几日也没办法去上课,每天都要背上两三个时辰的书。这阵子练字都是把每天背下来的书默写下来,《周礼》已经默写了八成了,就差最后不到一万字了!”
黄鹤怪叫道:“你莫不是哄我?”
鹂娘白了他一眼:“哄你作甚,要不然你考考我?”
黄鹤便念了一句“大宰之职,掌建邦之六典,以佐王治邦国。”
黄鹂当即接道“一曰治典,以经邦国,以治官府,以纪万民。二曰教典,以安邦国,以教官府,以扰万民。三曰礼典,以和邦国,以统百官,以谐万民。四曰政典,以平邦国,以正百官,以均万民。五曰刑典,以诘邦国,以刑百官,以纠万民。六曰事典,以富邦国,以任百官,以生万民。”
黄鹤又道:“小宗伯之职,掌建国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庙。”
黄鹂立刻接道:“兆五帝于四郊,四望、四类,亦如之。兆山川丘陵坟衍,各因其方。掌五礼之禁令,与其用等。辨庙祧之昭穆,掌三吉凶之五服、车旗、宫室之禁。掌三族之别,以辨亲疏。其正室皆谓之门子,掌其政令。”
黄鹤不信邪,索性拿起桌子上的那本《周礼》,直接翻到后头几页随便念了个开头来考她:“攻金之工,筑氏执下齐,”黄鹂毫不犹豫地背诵道:“治氏执上齐,凫氏为声,氏为量,段氏为鏄器,桃氏为刃。金有六齐:六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种鼎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斧斤之齐;四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戈戟之齐参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大刃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二,谓之削杀矢之齐金锡半,谓之鉴燧之齐。”
黄鹤越考越诧异,一开始他还试着多听妹子背几段以确定她确实都会背了,后来索性只要黄鹂接上一句,他就迅速打断继续再念一句新的……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片刻就对了几十个回合,考到后来黄鹤越说越慢:他自己是没有背完《周礼》的,这种全无规律的东西,背起来简直要人命!随手翻来翻去竟然还被他翻到了几个不认识的字,只好跳开不问,简直坑死!反倒是黄鹂被考的兴奋起来,语速越来越快,原本蔫搭搭的神色也兴奋起来:“二哥二哥,你还要考么?周礼很快就要默写完了,我回头请书店的人装订起来,你跟大哥学习的时候就一人有一本了!”
黄鹤这会儿正胡思乱想,并没有接黄鹂的话茬,他看向黄鹂,见了鬼一般喃喃道:“你竟然真的给背下来了,真的全背下来了!”
黄鹂并没有注意哥哥的表情,她正兴奋着,闻言得意洋洋地说:“怎样,我没哄你吧?书山有路勤为径,只要勤快点,背这点东西简直小菜一碟啊!”
黄鹤呆呆地看向妹子,轻声道:“鹂娘,这真不是勤快不勤快的事儿!”他说着随手拿起桌子上黄鹂默写的纸张,看了好一会儿,脸上的失落越发明显。“鹂娘的字越写越好了!”
黄鹂得意洋洋道:“那是,我这阵子每天都要写好几千字呢,我自己个儿都觉得进步的飞快!”
黄鹤神色诡异地看看黄鹂,忽然窜到门口,把脑袋往外头钻去,看了一圈儿,确认院子里没人,赶紧关紧了门窜到黄鹂跟前:“鹂娘,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黄鹂歪歪头:“嗯?”
黄鹤小声说:“你想不想赚些钱?”
黄鹂愣了一下:“啥?”
黄鹤搓搓手:“鹂娘你也知道,咱家虽然还算富裕,可也就是还过得去,大哥还好点,成了亲的人,又在铺子里帮忙算账,每月总有那么两贯的进项……咱俩就惨了,月就那么紧巴巴的几百文,随便买点东西就没了,你就不想买点儿胭脂啊花啊朵啊的?”
黄鹂歪歪头:“我想买什么跟爹说就行了……”
黄鹤顿时噎住了,想了想继续忽悠:“可你也不好意思总是问爹要吧!”
黄鹂点点头:“当然了不会经常问爹要,反正我也不太喜欢那些东西。”
黄鹤挣扎道:“那你总有想买的书什么的吧?喜欢哪本书又买不起的感觉多难受……”
黄鹂道:“不会啊,书店的郑伯伯可和气了,我喜欢看什么书,在他那里看完就行了啊!”
黄鹤简直要跪了,怎么就忘了自己妹子人见人爱的属性了?小姑娘长得好看嘴又甜,人缘好极了,打小儿她在街上买东西就比他们哥俩儿便宜,要说她去书店白看书还真不是啥难事儿!
黄鹤发现自己妹子确实对赚钱没啥*,索性单刀直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咱们家今年年景也不算好,鹂娘啊,多赚点钱有备无患啊……”
鹂娘放下手里的书,翻了个白眼说:“二哥,你想干什么直说就好了啊!这么转弯抹角的累不累啊……”
黄鹤伸手去捏鹂娘的脸:“有这么跟哥哥说话的么?有这么跟哥哥说话的么?”捏了两下想起黄鹂头上的伤口还没好,赶紧松了手,然后小声说:“你给陈举人买了炭买棉鞋,怕是把零花钱花了不少吧?”
黄鹂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二哥,你怎么知道的?”
黄鹤翻了个白眼:“镇子就这么大,你三天两头往陈举人哪里跑,谁不知道啊?大哥知道,我估计爹爹搞不好也知道,也就是娘冬天懒得出门才不知道吧!”
黄鹂紧张地说:“爹没生气?”
黄鹤翻了个白眼:“我是猜着爹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知道我也不清楚。可我估计着爹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他恨不得你多懂点东西免得被人骗呢。娘就不好说了,我估计她要是知道肯定生气,镇上的老婆子们都不喜欢自家闺女跟陈举人来往,嫌晦气。”
黄鹂哪里不知道自己亲妈的性格,闻言苦着脸道:“二哥你千万别跟娘说……”
鹤翻了个白眼:“我吃饱了撑的呢!唉我问你正经的,别装了,到底想赚钱不想!”
黄鹂连连点头:“想想想,我都穷死了!”
黄鹤忍不住又想揪她的脸,抬起手,十分克制地放下,咬牙道:“那你刚才装什么装!”
黄鹂一脸天真:“先生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黄鹤简直快被自己妹子气死,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再捏她两下的*,咬牙切齿地说:“我是你亲哥!哎呀妈呀你真是我亲妹妹么?简直气死人,精的眼睫毛都是空的……跟你说正经的,你整天练字纸张笔墨花销也不少,干脆抄书卖好了,又练字还能赚点儿。”
黄鹂不太看好哥哥的主意:“一本印的论语才三百文,哥你上次抄了好几天才抄了一遍,光笔墨钱就花了不止三百文了,这买卖哪里做得?”
黄鹤得意洋洋地看着黄鹂:“这你就不懂了吧?抄这种满地都是的书当然卖不出价钱!要抄就抄书行没有出的啊,抄那些少见的只有手抄本的,你的字写的又快又好,一个月怎么也能抄两本来,赚个一两贯钱松松的!”
黄鹂看看黄鹤:“哥,我年纪小你莫哄我,钱哪里会这么好赚,这么好赚的话你怎么还总是哭穷……”
黄鹤道:“我这不也是才知道这法子么!前儿郑大伯家的郑大哥回来探亲,跟我说起来的。”
黄鹂道:“郑大哥?我记得郑大哥在县里开了个书店。”
黄鹤道:“可不是么,这倒是家学渊源了!郑大哥那书店开在官学对面,书卖的不错,我前日去书店的时候,正听见他们说起又快到过年了,书生们都忙着过年忙着准备明年的院试,买书的人多,肯抄书的人却少了……我听着眼热,便去打听了一下价钱,一打听下一跳,这可真是个好营生!”
黄鹂听着颇有些心动,但还是觉得不太靠谱:“真的行么?卖个读书人的书本,可跟平日里练字不一样。”
黄鹤笑道:“这你就放心吧!我拿了你的字给那郑大哥看,郑大哥说比常给他抄书的几个童生都好呢!要是我不说他都不肯信这是个小姑娘写的字呢!”
黄鹂哼了一声:“你这是先斩后奏啊!那你的字郑大哥怎么说?”
黄鹤咳了一声:“郑大哥说我该好好练练字。”
黄鹂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叫你不用功!这次可是把脸丢到外头了吧?忙活了半天却是为我忙的?二哥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黄鹤道:“哎呀,你赚钱了我不就有地方借钱了么?”
黄鹂哭笑不得:“出息呢!”
黄鹂到底还是决定跟着黄鹤一起抄书卖钱,她最近确实挺缺钱的,攒的那点钱花了一半儿,她想着再给陈举人做身棉衣都有些不凑手!可家里这几个月钱紧,她也不好意思跟黄老爷要钱,如今只觉得捉襟见肘,十分不便。
黄鹤跟妹妹说完了抄书的事儿,又细细地嘱咐黄鹂要注意身体,他笑着让妹妹回去躺下休息,自己则是缓缓地走出门去,合上门,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看看自己的手,轻轻叹了一下:自己的妹妹,比自己以为的还要聪明许多,先生总说自己聪明,可是自己还真没有妹妹一半聪明的。连这么一个小家里,都有一个比自己聪明那么多的妹妹,那整个县甚至整个府,要有多少聪明人?考秀才甚至举人……哪里那么容易。




直上青云 第十六章
黄鹂对自家二哥这不靠谱的性格十分清楚,不过他总归不会坑妹妹,写字的同时还能赚点零花钱绝对是个好消息,只是不知道她哥哥要找什么书来给她抄。
两天后,黄鹂知道了答案。
《陈喜娘迷路遇情郎》……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本小说统共也就那么三四万字,却把黄鹂抄的□□,不为别的,就为编故事这位的脑洞实在是太大!
这故事的大体意思是这样:一个叫做陈喜娘姑娘去踏青,然后迷路了,遇到个好心的书生,带她回家……然后就哄着她做自己老婆了,再然后她家里人找过来,因为书生家里穷姑娘的爹娘不同意,然后把姑娘带回家了。
故事的结局是书生中了进士,娶了宰相的女儿,然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相好,然后接了陈喜娘去开封,然后左拥右抱生了一共得了十个儿子,陈喜娘生了五个,宰相女儿生了五个……
黄鹂一边抄书,一边止不住地吐槽:“二哥,你确定这书生真的是好心的书生?好心的话遇到人家姑娘应该是把人家送回家而不是软磨硬泡地让人家做老婆吧?”
“还有两头大是什么玩意?不是只有哪些没规矩的商人才会干这种事儿么?而且他娶的是宰相家的千金啊!他想要两头大,宰相能同意?”
黄鹤在一旁东张西望:“你抄书就抄书,少说两句行不行?让爹听到了可了不得!知道我拿这种东西给你看,非打断了我的腿不可!”
黄鹂翻了个白眼:“二哥,先别说打断腿的问题,这种东西三岁孩子都不信的,二哥哪里淘换来的,浪费我这么多时间最后卖不出的话,我可不答应!”
黄鹤站在黄鹂身后,见她一边说话一边飞快地刷刷写着,别提有多工整漂亮了,他兴奋地搓搓手:“肯定能卖出去的!这东西没有大批印的,都是手抄本,要说单买一本也确实贵,可是郑大哥的书店除了卖书,还租书呢!这种书好租的很,那些老童生最爱看这种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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