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妻

这句话千般好用，万般好使。姜氏自己也看不上这话。可是她又说不出别的来。
半晌，她终于还是把要自己跑到叶记去坐镇的念头按捺了下来。
苏阳怡很能干！她得让这个姑娘放开手去干，去把性子慢慢磨出来！
该说的事都说了，姜氏对她提了工钱的事也表示赞成，道：“你想的细致。这提了的一百个大钱，花的值。”
苏阳怡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样一来，会给叶记一年增加几十两银子的开销。当然，若是每个人都能拿得到那笔钱的话。
陪姜氏吃过午饭，苏阳怡又匆匆赶回了铺子里。
玉妈妈服侍姜氏午睡，却见姜氏阴沉着脸，瞪着眼，半点不像想睡觉的样子。
她不由得就叹了一声：“夫人啊。”
姜氏回过神，道：“待会儿，你小心些去让人把宋青给我叫来！我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玉妈妈答应了，又道：“您也别气成那样。那些老头子在少奶奶手上倒没讨得便宜去。何况，不是还有赵管事……”
“老赵？最狡猾的就是他！老孙就是他带进叶记的，干什么不都是看他的脸色！你指望他，会帮着阳怡打圆场？他这人一贯看不起人，踩低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玉娘啊，我看人看得清楚着呢！”
玉妈妈便不敢说话了。姜氏有一双让人无所遁形的眼睛。她一眼看过来，就会让你觉得你半点心事都藏不住似的。当初她常去铺子里的时候，见的最多的人就是赵管事，怎么会不知道赵管事那点心思肠子？
这也是为什么，赵管事倒是怕姜氏，反而不怕叶泽的！
只不过是看这几年风平浪静，他毕竟是叶记的老人了，没出什么大错，姜氏就放着他罢了！
姜氏琢磨了一下，突然眯着眼睛，道：“泽儿和我提过，咱们家铺子里有内奸的事儿……原来我还不放在心上。看来，是该好好查查了。”
这次的事儿让姜氏突然又想起了叶泽当初的分析。
能靠近那些货单和信函的人中，最方便的就是赵管事。
而这次，叶泽一走，姜氏不在，他就让孙管事交了一个那样的账表上去给苏阳怡。要知道，关于进货的事情，叶泽临走前是吩咐得清清楚楚的。就算他不吩咐，赵管事做了那么多年的大管事，对叶记的情况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连苏阳怡都能想得到不能压货，他会想不到？
毕竟货源在附近，这就是睁着眼的瞎子，也是知道的吧？
可是他交上去的那个账表数额巨大。苏阳怡这样刚刚接手当家的人都觉得不妥，还生生改去了一半！
难道他不是想中饱私囊？
姜氏冷笑。
比起叶泽，姜氏自然更加老辣。当初叶泽心里只是怀疑疑虑，可是对方毕竟是庄子里的元老，轻易是动不得的。因此他不想因为一点蛛丝马迹就小题大做。
可是姜氏，一旦发现，是宁愿杀错不会放过的。
“这次老赵进货的事情，咱们也要跟进。铺子那边，也得嘱咐阳怡一声。”
玉妈妈有些踌躇，道：“这样……要是叫赵管事知道了，会不会不妥当？”
“阳怡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自然是要管这些进货的事儿的。”
“夫人的意思是，这事儿交给少奶奶去做？可若是少奶奶把赵管事给得罪了……”
“那她也还有退路，我会护着她的。”
姜氏这么做，倒不是想要苏阳怡去给她做出头鸟。只是有些事儿，苏阳怡出面要比她自己出面方便一些。毕竟她和赵管事也是那么多年的交情了。只要她不撕破脸，这事儿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玉妈妈想了想，便点头说了是。
姜氏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就爬了起来，去来一趟铺子里。
她上了楼，见到那扇新装的门，倒是笑坏了：“哟，这么厚实的门，是想在里头养只小老虎不让它跑出来呢？”
在玉昌的时候，老虎也是有的。
苏阳怡顿时讪讪的。先前不觉得，被姜氏一笑，她倒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
私心里她还是被吓着了。只怕以后再出这样的事情，所以才叫人把门装得越厚越好……就算有人要撞，一下也撞不开。
她扶着姜氏进了门：“母亲怎么来了？”
大卢小卢连忙来给姜氏见礼：“夫人。”
姜氏看到她们，竟是愣了半晌，才偏过头对苏阳怡道：“这就是你说的那对姐妹？你分得清楚吗？”
“现在还分不清楚呢。”
说到这个，苏阳怡也有些无奈。
她嘱咐这小姐妹俩去给姜氏准备茶水和糕点。
姜氏道：“现在什么都不会，要你从头教。你又是刚接手的时候，不会忙不过来啊？”
苏阳怡笑道：“相公临走已经把所有账目都清了一遍，屏风的事儿也还早，媳妇儿现在手上倒是没什么真难的事儿要她们帮忙。再说了，这两个小丫头虽说会的不多，可是学得快，也能干。家里有读书的兄弟，连带着她们也识字。”
“你中意就行。娘本来是想让玉娘来帮帮你的，可是心里又舍不得……我这离了玉娘啊，心里就过不去。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要是实在忙不过来了，就只管到娘这儿来讨人就是了。”
苏阳怡看了一边的玉妈妈一眼，笑道：“是，还是娘考虑得周到。媳妇儿要是真忙不过来了，绝不跟娘客气的。到时候娘不要舍不得才是。”
“瞧你说的，娘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赵仪那丫头？”
“说是有事儿，今天不来了呢。从前天就开始不来了。”
那差不多就是叶泽要走的时候了。
姜氏听了皱眉，后叹道：“也就是老赵家的闺女儿，出嫁之前来学点本事，打发打发日子。还真不能指望她能干什么事儿。这一走就是好几天的，若是个个都跟她一样还得了。”
苏阳怡笑道：“赵小姐也是好强的。在铺子里做得不比别人差。”
闻言姜氏就看了她一眼。
说实话，苏阳怡是个温和的人，很少会主动讲什么人的坏话。可是也犯不着去给赵仪说好话。
她当然不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或是别的什么。她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处境，不好在赵氏面前去说一个叶记铺子里元老家姑娘的不是罢了。
姜氏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心里愈发嫌了那个赵仪。而这种嫌弃，在过几天她知道，赵仪是跟着他父亲，花着叶记的钱，也跟着去玩儿了的时候，就更加严重了。
眼下，只先略过这件事不提。
大卢和小卢来上了茶点，然后就束手站在一边伺候。姜氏倒没有让她们退下去。





典妻 第四十四章 撂担子
姜氏随便翻了翻账本，就嘱咐苏阳怡，道：“这次铺子里进新货的事儿，你得跟紧些。是你批下去的银子，到时候成本要你自己亲自来算的。”
苏阳怡点点头，道：“媳妇知道了。”
“补货的时候，换两个人跑一趟。”姜氏意味深长地道。
苏阳怡一怔，然后明白过来姜氏的意思，便道：“是。”
后又有些踌躇，道：“可相公走后，铺子里便是赵管事最德高望重……若是无端端换了个人去补货，恐怕，难以服众。”
姜氏道：“再德高望重，他也就是一个管事。难道还换他不得？”
说着，她又道：“你去把底下的管事都叫上来，我有事儿要吩咐。”
苏阳怡答应了一声，便下楼去，把留守的管事都叫了上来。
姜氏已经很久没有召集过管事了。就是叶泽走的时候，她也只见了苏阳怡，并没有见其他人。
因此，姜氏召集，众人心下都有些诧异。
待上了楼来，便见到姜氏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苏阳怡带着大卢小卢两个丫头侍立在侧，还有她手下的玉妈妈也在一边伺候着。
见了众人，姜氏先是说了几句客气话：“这些日子，泽儿走了，阳怡又还年轻不懂事，我老太婆也贪安，倒是辛苦各位了。”
众连忙道哪里哪里，都只是尽本份罢了。
姜氏微微一笑，道：“这次把大家叫上来，主要是我这儿有件事儿，想跟大家商量商量。”
众道：“夫人请说。”
“虽说泽儿也是老行商的了，可他每次出去，我这心里就不踏实。从前是没办法，这叶记上上下下还得我撑着呢。现在啊，有了阳怡，我看她虽然不成器，但也还算肯学。所以，我打算从明日起，就到庙里去斋戒，为泽儿和商队祈福。”
此言一出，连苏阳怡都大吃了一惊，连忙道：“母亲要去斋戒？怎么决定得这么匆忙？”
“不匆忙，只是这几日你忙，所以没空子同你说罢了。”姜氏笑呵呵地道。
……骗人。明明今天还在一起吃午饭，说了很多话的。
可是看姜氏笑眯眯的样子，苏阳怡又不可能去拆穿她。
众管事纷纷道：“夫人，您去斋戒了，这铺子可怎么办？”
“小的说句不敬的话，少奶奶到底年轻，要有什么还得夫人做主才是。”
“是啊，是啊，夫人还请三思。”
“夫人请三思啊！”
姜氏摆摆手，打断了众人，道：“你们也不必说了，我的主意是已经定了的。阳怡虽然年轻，可是铺子里上上下下不是还有各位管事在？就算我不在，各位也会一心辅佐阳怡才是。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罗越连忙道：“夫人请放心，辅佐少奶奶是我等的本份。我等是绝无二心的。”
他都这么说了，别人也只好纷纷附和。只是铺垫过后，还是忍不住劝姜氏三思。
姜氏这才露出了笑容，眼睛却眯了起来，把人群中，各人的神色都扫入眼底。
“莫要再说那让我三思的话了，我的主意啊，是已经定了。阳怡是我的儿媳妇，帮婆婆做事，为婆婆分忧，也是她的本份。铺子里又上下太平的，能出什么大事儿？再说了，便是有事儿，到庙里通传一声也就是了！值得你们大惊小怪。”
听她这么说，众才知道她是果然打定了主意，顿时神色各异，都不说话了。
姜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地放下了，才又道：“虽说对各位，我都是放心的。不过，有几句话我还是要嘱咐的。”
罗越上前一步，道：“夫人请吩咐。”
姜氏说了三件事。
第一，庄子里每天的账表，每天都要交给苏阳怡，而苏阳怡要及时整理，定期送到庙里。
第二，大件儿的生意，必须走最初的流程，和几位主要管事商量过。
第三，她不在，苏阳怡便代她当家。苏阳怡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直接对她负责，不然，后果由苏阳怡来承担。
然后，她当着众人的面，就把当家的钥匙，交到了苏阳怡手上。
苏阳怡拿着钥匙，低下了头，道：“定不辜负母亲所托。”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明白了姜氏的意思。
虽然她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又提出了这三个要求，好像大多数都是针对苏阳怡的。可是实际上，她要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
从今往后，苏阳怡便是叶记的全权当家。她要做当年姜氏做的事情，之前叶泽做的事情。她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只需要对姜氏负责。
而这种情况，会持续到姜氏从庙里回来，或者是叶泽行商归来为止。
姜氏望着苏阳怡年轻且尚稚嫩的面容，在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阳怡，母亲能帮你的，就走到这一步了。
如今是把整个叶记放在你手上，让你去成长。
也盼着苏老爷来到之后，能因为这件事，减少一些对叶家的成见。
众管事送走了姜氏，很快便陆陆续续到了苏阳怡面前。或试探，或表态，总之来来往往，应接不暇。
而苏阳怡也是第一次真正把每个人手里的事务都把握在了手上。
除了外出的赵管事和孙管事。
还有几个管事，她知道原是跟着赵管事的。不过现在赵管事不在，群龙无首，所以只能先做出妥协。
而苏阳怡也毫不客气，趁机把那些账表账册，花名册等等全收在了手里。
等赵管事和孙管事回来，她定要让他们知道，这叶记，已经整个儿翻了天了。
忙活了一下，大卢小卢一直在身边，手脚麻利地帮她整理，分类。或者是端茶倒水，脚下竟是一步未停，一直是疾走如飞。
苏阳怡虽自忙得焦头烂额，但还是在心里将这两个姑娘称赞了一番。
忙起来便会忘了饿。
后来还是云儿自己做主出去买了点心回来给她吃了。
苏阳怡这才从一对杂乱无章的事务中抬起头来，笑了笑，道：“都坐下吃点儿吧，别光顾着忙。”
大卢和小卢，并云儿都坐在了她身边。
苏阳怡便问大卢小卢：“会珠算吗？”
两姐妹摇摇头。
苏阳怡道：“教你们好不好？”
两人都是眼前一亮。大卢道：“真的？我们可以学珠算？”
苏阳怡笑道：“能，很简单的。云儿你去找两个小算盘出来，给她们俩练手。”
云儿答应了一声，下了楼去。很快就从宋青手里讨了两个算盘上来，给大卢小卢姐妹。
“珠算这个东西，学会容易，可是难的是要熟练。这是教不会的，只能你们自己回去多练。”
大卢小卢忙道：“少奶奶放心，回去以后，我们一定不偷懒。”
苏阳怡点点头。
吃过了点心，她便先把手头的事务推去了一边，把这两个丫头叫到身边，细心地教她们最基础的珠算。
她的时间不多了。姜氏又把叶记交给了她，这是个巨大的担子，她要尽快挑起来，这样才有余力，也更有能力去做其他事情。
好在大卢和小卢姐妹两人，都是灵活的，珠算学的很快，接下来便只需要反复练习了。
苏阳怡便让她们把这两个算盘先带回去好好练。
“等你们都学出来了，我再送你们俩一人一个新的。”她笑道。
大卢小卢喜不自禁地谢过了。
忙完这些，苏阳怡就收拾着还没有选完的帕子花样，准备回家了。
然而令她哭笑不得的是，等她回到家，姜氏竟然已经走了……
不但这样，她把玉妈妈还有几个她常用的丫头也带走了……
是春桃迎了出来，她一脸的不知所措，道：“小姐……”
苏阳怡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半晌也没有回过神来。
春桃也愣了半天，才道：“今天下午，夫人从铺子里回来，突然就说要礼佛，还把奴婢叫过去了，当着人吩咐了，说我是小姐身边的大丫头。她不在，让我做主好好伺候着小姐。又特地吩咐，小姐这些日子都在铺子里忙着，十分辛苦，若是厨下伺候得不尽心，便只小姐一句话，她就要她们好看……”
苏阳怡：“……”
春桃又道：“夫人还说了，这府里的，嗯，一些琐事，都交给小姐就是了。小姐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至于她老人家……斋戒个个把月，就会回来的。”
个……把……月……
这是要翻天了？
春桃左右看了看，又在苏阳怡耳边道：“夫人出门的时候，我听夫人和玉妈妈议论，她是到乡下去了。”
“啊？”
春桃也有些无奈，道：“总之听着是不像……去庙里的。”
苏阳怡顿时哭笑不得，这空荡荡的院子也顿时让人倍感凄凉。
姜氏这是趁叶泽不在，把所有担子都一撂，自己跑了吗……




典妻 第四十五章 回扣问题
不管怎么样，家事公事，苏阳怡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来了。
说实在的，苏阳怡也想不通姜氏为什么这么大胆，竟然把整个叶记，叶府都丢下了。而且决定得如此匆忙……还是交给她一个典买回来的儿媳妇。
叶泽这才走了几天，苏阳怡便有一种翻天的感觉。
若说当初叶泽的纵容和偶尔漏出来的话就让她觉得有些古怪，那么姜氏的做法，就更加让她觉得扑朔迷离。
夜里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只好披衣起了身，去把春桃叫了出来，并让她亲自去准备些点心酒菜，主仆二人在院子里对月小酌。
不得不说，姜氏和叶泽都不在，又把大部分人带走了，苏阳怡还是觉得轻松一些的。
有些话，苏阳怡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闷声喝着酒。
倒是春桃，过了一会儿，便道：“小姐，奴婢觉得，老夫人，对您……”
“嗯？”苏阳怡一双眼睛看过去，等着她说下去。
春桃咬了咬牙，忽而道：“小姐，您绝不觉得，老夫人看着，有些眼熟？”
苏阳怡一怔。
她道：“叶家本就是玉昌大户，母亲和相公都是从那里来的，关于这一点，他们二人倒是都没有瞒我。原本在玉昌的时候，叶家和咱们家的关系也不错，时常有些往来，甚至还有姻亲……你的意思是，那个时候，我们见过？”
春桃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之前奴婢和小姐一样，常在内院，倒没有见过什么人。就算见过，也不过是小姐被夫人叫去见客的时候，跟在小姐身边的。可奴婢就是觉得这位夫人有些眼熟，倒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过了一会儿，她又意味深长地道：“连，姑爷瞧着，都好像……有些眼熟。”
苏阳怡沉默了。若说姜氏，是当初在玉昌的时候，两家女眷走动的时候见过，只是当时不上心，所以只觉得面善……那么叶泽，她们两人都不可能见过。
苏阳怡若有所思，半晌低声道：“我记得叶家和咱们家不一样，是不分家的。我爹那一辈，他们好像还有四房……我听相公说过，他父亲是庶出。”
可是除了这些，她倒不知道更多了。只知道她母亲的内侄女是嫁给了大房长子。大房是有人做官的。仅此而已。
然而就算记得那些，这和春桃是在哪里，什么情况下见过叶泽，关系也不大。
只是春桃的记性一向很好的……
而且若真是故人，他们又为什么要隐瞒？
不知道为什么，苏阳怡又想起了那个小小的妆奁。刹那间说不出来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就要看到那一截小小的尾巴……可是她想了半晌，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她只好道：“罢，大约是咱们家的故人，见咱们落到如此地步，所以出手相帮吧。”
春桃就不做声了。先前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看来却又不尽然。因为好心而救了个被典卖的故人之女，收留她生病的丫头，这也不值得稀奇。毕竟苏老爷的善名在整个玉昌都是有名的。或许是曾经对叶泽母子有恩，现在他们投桃报李也说不定。
可是，把偌大的生意，和整个家都丢下来交给苏阳怡……说实话，春桃挺想不明白的。
苏阳怡又喝了一杯，忽而笑道：“你家那口子对你怎么样？”
闻言春桃一下就红了脸，低下了头，半晌哼哼道：“挺好的。”
要说姜天河这人吧，是他们村子里有名的莽汉子，可就偏偏吃春桃那一套。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只要春桃轻声细语地说上几句，他立刻就服服帖帖的。村子里也有些人眼热的说两句不好听的笑话他，可是姜天河浑不放在心上。
“……家里虽说不上殷实，可也不至挨饿。相公他虽然脾气莽了些，可心眼却是正的，主意也正。日子，倒也还能过。”
像这次的事情，姜天河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并且还亲自嘱咐她过来了不要给人添麻烦，要好好照顾杏儿云云。当时就听得春桃心里一暖，觉得姜天河是真的为她考量的。
说到这个，她又问苏阳怡：“小姐，您给玉昌送了信吗？”
苏阳怡一时语塞，只道：“年后父亲或者兄长就会亲自过来的。”
春桃不疑有他，只高高兴兴地道：“老爷和大少爷若是知道便好了，到时候把您接回去，再好好收拾收拾那不仁不义的沈家。”
苏阳怡低头不语，手里却更用力地捏紧了自己的杯子。
时间……是真的不多了啊。
和春桃小酌了几杯，便各自分开，都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苏阳怡睁开眼匆匆梳洗了一下就往叶记赶，开始了她忙碌得要命的一天。
宋青也早早地到了，这倒不符合他的作风。因他是账房，早上是他最不忙的时候。问过说是苏阳怡已经来了，他立刻就上了楼。
“少奶奶。”
苏阳怡倒被他惊了一惊，后调侃道：“难得这么早的时候瞧见宋账房。”
宋青笑了笑，结果看到她身边的三个丫头，又欲言又止。
苏阳怡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挥挥手，让几个丫头先下去。
屋子里没人了，宋青才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似的道：“夫人临走的时候让我调人去查赵管事出门进货的事儿……您猜我查到什么了？”
姜氏让他去查赵管事出门进货的事儿？
苏阳怡一怔，道：“查到什么了？”
宋青道：“夫人的意思，是让我直接来报给少奶奶，由少奶奶决断。”
姜氏在临走之前，便吩咐了下去，嘱咐宋青去调查赵管事出门的事情。
原因么，最重要的是宋青的身份。他是叶泽带过来的老人，是叶家的家奴，跟在叶泽身边已经十几年了，这是谁也不能比的。就是赵管事在铺子里一手遮天，宋青也从来没买过他的账，赵管事和其他人，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和他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