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妻

随便整理了一下仪容，她进了房门。
叶泽在灯下看书，眉头紧锁。
苏阳怡挤出个笑容来，道：“相公回来了。”
叶泽的脸色有些阴沉。可是他抬头的时候，眉头又松开了。看着，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只是她的错觉。
他道：“你倒比我还晚呢。”
苏阳怡有些愧疚地道：“一时忘了时辰。”
“过来。”
苏阳怡坐在他身边，温声道：“相公吃过没有？沐浴过没有？”
叶泽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道：“都安置好了，你不用忙。快快自己去梳洗干净，休息吧。”
苏阳怡一怔。
待她收拾好了，上了床，睡在叶泽怀里。
他没有动怒，甚至连问也没有多问。只是苏阳怡听着他的心跳，不知道为何觉得那声音有些发紧。
苏阳怡自觉该解释一下，酝酿了半天，道：“相公，我，我只是……”
“嘘”，叶泽翻了个身，堵住了她的话头，低声道，“你现在独掌叶记，我若是要你像个贤妻那般守在家中，便是我不对的。你莫说了。”
苏阳怡一怔。
叶泽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声道：“我就一个要求，不能夜不归宿，明白了么？”
“……明白。”
他低头，安抚似的亲亲她的额头，却没有再做什么，翻了个身从她身上下来，依然搂着她，睡下了。
反而是苏阳怡觉得有些不安，在他怀里辗转反侧。
白赫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叶泽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直至半夜，她才猛的觉得自己庸人自扰。叶泽此刻温存体贴，他能给她的信任，是寻常丈夫都给不了的，更不用说是给典妻的。
她怎么可以听了一个外人两句话，就在此臆测多想。
思及此处，她又翻了回去，紧紧搂着叶泽，睡下了。
隔日，她起身的时候叶泽尚在，甚至对她笑了一笑。
昨天夜里灯光昏暗，苏阳怡也没看清楚。今天光线好了一看，才发现叶泽好像瘦了些。
他最近一次回家，是三四天前了。看样子他倒是忙着了，甚至眼中还有些血丝，连胡子渣也没来得及刮。
苏阳怡亲自给他刮了胡子渣，又俯下身搂着他的脖子，轻声道：“相公在家里呆多久？”
他沉默了一下，道：“片刻便走。”
说着，打开梳妆台的小抽屉，取出一个小匣子，道：“这个，放了许久了，都不见你拿？”
苏阳怡倒不知道自己抽屉里多了这物，愣愣看了半晌，接过来打开瞧了瞧，发现里头都是银票，不由得吓了一跳。
无端想起昨晚她跟白赫借钱的事情来。
按说叶泽不可能会知道，那是昨晚刚发生的事情。何况叶泽说这个匣子在她抽屉里很久了……
他不会说谎，又何必说谎。
苏阳怡看了看那一卷银票，不敢数，最上面一张的面额就是一百两。她有些拿不准就里，道：“相公，这是……”
“你如今是当家人，叶记的主事少奶奶，怎么好让你身无分文的？”叶泽笑道。
“可……若是生意周转，可以从账册上出的。”
“相公给你你就拿着罢。若是你手头有什么紧急花用，从公中调钱多麻烦？再说，你自己添置点东西，若是寻不到我要钱怎么办？我也做不出那等苛待妻子的事情来。”叶泽淡道。
“可，可这笔数目……”
叶泽道：“你相公有这个身家。”
苏阳怡还是怔怔的。这么一小卷，虽然没数，数目却绝对不小的。他，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无端端又想起白赫的话来。
叶泽没有这么简单……
她的手在匣子上抓了抓，直到叶泽沉下脸，她才呐呐地收了起来。rs





典妻 第七十七章 扮猪吃老虎
叶泽看见她的样子，就觉得好气又好笑，伸手拉了她过来，低声道：“从来只见送银子哄娘子高兴的。我也送，怎么我娘子这副神情倒像是要哭了？”
苏阳怡讪讪道：“没……只，只是这数目，大了些……”
叶泽不高兴地道：“你再啰嗦，我打你了。”
苏阳怡自觉他不会打自己。可是不吭声了，只是缩在他怀里不说话。
叶泽搂着她温存了一会儿，吃过早饭便又分开了。
这次叶泽特意道：“后天晚上回来。我想瞧见你。”
苏阳怡怔了怔。她总疑心叶泽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是她昨晚刚做下的事情，叶泽怎么可能就知道了？
虽说她问心无愧，可，可面对叶泽总有些……
满心思绪地到了铺子里，一进门就看到耷拉着脑袋站在柜上的白赫。这昔日英俊潇洒很有几分风流意味的不羁管事，如今蔫头蔫脑的，看着实在好笑。
苏阳怡忍不住笑了出来。
白赫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阴沉着脸一声不发地跟着她上了楼。
他自把门关上了，沉着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阳怡有些惊讶：“怎么了？”
“你怎么能趁我酒醉，把我丢在那种地方！”白赫咬牙切齿地道。
要不是他后来被吓醒了，跑得快，裤子差点被人脱了！
苏阳怡怔怔的，道：“我看你脑子还挺清楚的，以为你没醉成十分呢。何况我问你，请你喝酒好么？你说好。我便把你送去了。你喝得那样，你家里又空荡荡的，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我想着把你送到那去倒是恰如其分的。”
白赫怒极反笑，道：“我倒是要谢少奶奶想得周全了！”
苏阳怡明显看得出来他不喜，虽然狐疑，又有些讪讪的，道：“白管事不用客气。”
白赫没料到这个小姑娘这么没有分寸，一怒之下也有些无奈。真要和她吵起来，他什么恶毒的话也说得出口。只是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意思，要真把她骂哭了也是他自己倒霉。
半晌，他叹了一声，道：“还请您下次不要这样了。”
苏阳怡心道不是你老是动手动脚，我会把你丢到那种地方去？
她点点头，道：“白管事放心，既然您不喜，那下次必定不这样了。”
白赫隐约想起一些什么，低头去看她的尖尖绣鞋。她面上不动声色，脚下却往里缩了缩。他又有些羞愧，不敢再说什么了，拱了拱手，退出去了。
苏阳怡嗤了一声，管自己对账表了。
那一天白管事的心情十分不好。一楼所有伙计也都是战战兢兢的。
苏阳怡倒觉得没什么，范氏她们来了，自己上了楼来找她说话。她和这几个妇道人家都十分有话说，聊得实在开心。
熟络了以后更是什么都说。就是黄家的事儿，有些也是从她们嘴里听来的。
这天又聊起，去了客隆居，又看见李管事去上工了。
苏阳怡叹了一声，道：“可惜了。我是十分敬佩李管事的为人的。”
丁氏道：“只可惜，黄老板现在靠利子钱发了大财，已经不大管客隆居了。倒是李管事掏心掏肺的，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苏阳怡忍不住道：“利子钱虽然见利快，可岂能是长久的营生？还是酒楼，好好做下来了，才是正经。”
范氏冷笑道：“他哪里听得进去？你们不知道，黄家那点家底，早就被那群女人给掏空了。那黄老板现在人老了，见识倒短了，光想着图眼前之利。”
苏阳怡低声道：“总归他们家的人有本事，结交上了阮家那样的人家。据说阮家放给他们的钱，利子低得吓死了。”
范氏道：“我也觉得奇怪呢，阮家一向心黑手黑的，背地里不知道到底结交了多少人物。到如今怎么这么客气啊？”
陈氏隐晦地笑了一声。
苏阳怡低下头，唇边也有一丝笑意。
范氏看看她们两个，道：“你们两个倒是知道的？好啊，有什么话藏着自己知道，倒不和我们说，也枉费姐妹一场了。”
苏阳怡连忙道：“范姐姐您千万别这么说……这事儿，是我撞见的，正六神无主，那日陈姐姐来找我说话，我没忍住便说了的。只觉得不该告诉旁人，所以我们俩都没说。”
陈氏斜睨着范氏，道：“你与她为难做什么？人家小姑娘，没见过这样的事，吓也吓坏了，哪里敢说。”
范氏不依不挠，道：“不行，一样姐妹，难道还怕我们说出去不成？”
怕的是你不说……
妇道人家，骨子里还是八卦的。陈氏最近也忍得不行，早告诉了自家的相公，和亲近的妯娌。现在被扯了两下，假意推脱了两句，哪里还忍得住？立刻就说了。
黄家那个庶女，送到阮家，那是他家小妾，刘氏生的，今年才十三岁，可怜见的，就被送去伺候老头子了。
然后苏阳怡又撞见黄家的刘如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去了阮家。阮老爷子倒不避着人，一手搂一个，母女俱在怀中。当场就把苏阳怡给吓傻了……
听了这话，范氏脸都绿了，便觉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嫌恶地道：“这，这还真是……”
陈氏继续道：“先怕阳怡听了不舒服，我也不多说。今儿你们几个少心肝的妇道人家在，我便都说了。听说刘氏生的那个大女儿，也是服侍过阮老爷子的。”
这件事，勾起了陈氏十足十的好奇心。她家相公又是师爷，人脉广，其实倒是知道些的。顺手就把这件事也告诉她了。
“大女儿……”苏阳怡若有所思。
陈氏冷笑道：“就是那个小骚蹄子。”
是黄娟！这个消息，让苏阳怡也吓了一跳！
范氏等人顿时就爆了，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件事，纷纷声讨那几个女人不要脸，也有人说阮老爷子也太不拘了一些，怎么就下得去手？
苏阳怡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道：“他们那样的人家，本就是不羁的，哪里会觉得这有什么？”
陈氏也笑道：“那些贱人自己送上门去，有便宜不占那不是傻吗？黄老板还觉得自己顶了大好处呢，现在好了，头上绿油油的，也不知道他能高兴多久。”
范氏啐了一声，道：“不要脸，太不要脸！”
苏阳怡划拉了一下桌子，不说话。
激烈的声讨过后，陈氏忽然道：“阳怡妹妹，你那个屏风，卖了没有？”
苏阳怡一怔，立刻精神了些，道：“没卖呢。颜华说要补工。”
陈氏心里也心虚。因为那阮家黄家的事儿，她答应了不说出去的，结果倒没忍住。其实这事儿私下里已经传得挺广了，总有一天要捅出来的。她唯恐苏阳怡说她嘴碎，便有些讨好的意思。
“前几天，徐尚书的夫人带着几个孩子回乡探亲。她家老太太正要做寿。正礼自是从京城带过来了。不过听说徐夫人想要做主重新休憩一下老宅。我看你这屏风倒挺好。昨日我才在县令夫人跟前儿举荐过。这要是让县令夫人送去做寿礼，真是恰如其份。不但好看，还迎合了徐夫人休憩老宅的意思。”
苏阳怡一喜，道：“果真？多谢姐姐举荐。”
陈氏一笑，道：“你家的东西本就好的。我倒靠这举荐，在县令夫人跟前儿也是有功的。”
范氏笑道：“是啊，我们就没你这么活泛。”
陈氏讪讪一笑，又拉着苏阳怡的手，道：“那是因为我时常想着阳怡妹妹，自然就想到了她家的屏风。”
众人取笑了她几声。然后话题绕着绕着，又到了那黄家和阮家的龌蹉事上。
苏阳怡从不在这种时候主动推波助澜，只是偶尔搭一两句嘴。但她私心里其实也承认，如果她不是苏阳怡，不是沈家典卖出去的妻子，沈家又和黄家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遇到这事儿，她肯定也是高谈阔论一番的。
恰逢白赫上了楼找她有事。在门口就听见一群妇道人家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
仔细听了听，白赫啧了一声，心道，看透这小娘们儿了，看着纯良，背地里煽风点火一把好手。
他抬了抬手，突然又收了回来，不打算敲门了，自下了楼去。
直到苏阳怡亲自送了诸位夫人出来，下楼又去点心铺买点心，顺手给他带了一份。
白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少奶奶这又是有什么吩咐？”
苏阳怡一怔，道：“怎么？”
白赫压低了声音道：“少奶奶心思颇多，谁知道又在算计着什么。有什么吩咐的，直接吩咐便是了，何必费这些心思？你知道我不可能自己请辞离开叶记。”
苏阳怡看他这样，倒笑了，淡道：“白赫，你怎么这样小家子气？如今是连点心都不敢说收我的了？”
白赫一怔，伸手去拿。孰料苏阳怡又把手缩了回来，不给他了。
“从明日起，我也不给你买了。”
苏阳怡说着，提着点心，大摇大摆地走了。rs




典妻 第七十八章 不是没脾气
本来这事儿也没什么。如白赫所说，他自己离不开叶记，苏阳怡指哪儿他就得打哪儿。
后来苏阳怡不搭理他了，他又想起那天苏阳怡说了，只要他借她钱，他就能离开叶记。可是一直不听苏阳怡再提这件事，白赫又觉得有些惴惴。
梦回的时候甚至想扇自己两个巴掌，没事去招惹她干什么。她是什么样的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狡诈十倍的女人他也见过了。人家这也是为了报仇，也不过使点小手段，怎么就这么不遭他待见了？
白赫有些恼他自个儿沉不住气。
所以隔了几天，他就自己屁颠屁颠地上了楼。看苏阳怡低头管自己忙活仿佛没看见他，身边还摆着刚买的点心没空吃。
他憋了一会儿，讪讪道：“少奶奶。”
苏阳怡瞟了他一眼，道：“怎么？”
“那个消息传出去了。刘氏和黄家的如夫人掐起来了。看黄老板的意思，倒想息事宁人的。”
苏阳怡似笑非笑，道：“我知道，您打听这个干什么？”
白赫又有点憋屈，最后道：“这不是少奶奶交代过么？”
苏阳怡道：“我没交代过你这个。”
白赫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也不管她说什么，只道：“这事儿还不够，还得推一把手。黄老板想息事宁人，你的主意也没打精细。”
见她不吭声，白赫又咬了咬牙，道：“我不才，这里倒是准备了些银子。”
苏阳怡一口回绝，道：“不用，我相公给了我不少银子做私房。”
先没数，也不知道有多少。后来苏阳怡按捺不住，偷偷数了数，那一小卷竟都是一百两面额的银票！数下来整整十几张！
苏阳怡傻了眼，当时便觉得心跳有些快，连手都有些冒汗。
叶泽说好过两天回来的，后来却没动静。她失望之余，那股子不安倒压抑了下去。斟酌了一下，就不打算向白赫借钱了。
白赫傻了眼，急道：“那您应承我的事儿……”
苏阳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白管事就这么不想和我共事？”
废话！他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老跟个娘们儿后头转悠！
苏阳怡想了想，道：“我也没有强留你的道理。只是就这么放了你去，我也有些不甘心。”
白赫一时无语。
乡下举荐了几个人过来，倒也能用，但苏阳怡无论如何觉得没有白赫用着那么顺手。若是没有白赫，她还能耐着性子来慢慢教那些人。
还有就是……
“你老这样，摆出一副要走的嘴脸，我倒觉得愈发不想放你走。”
白赫傻了。
苏阳怡的样子，怎么说呢，倒像是个调戏家里小妾的公子哥……白赫这辈子也没被人用气势压住过，此时就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没事儿就下去吧。对了，黄家的事情你既然沾了手，不如再帮我一把。我看黄老板不但想息事宁人，倒有把刘如夫人和黄娟一起送给阮老爷子的意思。我知道你和阮大少有交情，这事儿不能让他们成了。”
白赫嘀咕道：“不成又怎么样？”
苏阳怡冷笑，道：“到了阮家又退回来了，你说会怎么样？”
白赫噎了一下，把到嘴边的那句“最毒妇人心”又给憋了回去。现在形势比人强，苏阳怡不是他能惹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转眼看到那些点心，又有点咽口水。以往苏阳怡每天都给他买点心。这几天没吃，他到点就饿了。
看了一会儿他又深深地觉得自己真没出息，咬牙切齿地要走。
苏阳怡叫住他，道：“对了！那个屏风要卖了！这事儿你去颜华谈，价钱什么你心里有数。若是碰见阮大少，就顺便把这件事儿办了！”
白赫气冲冲地蹦跶走了。
直到了颜华，他这口气也没有顺下来。
碰巧的是，阮大少也在，正在陪颜梦岚说话。见着白赫，阮大少笑道：“哟，瞧瞧这是谁？”
颜梦岚看了一眼，道：“阳怡家跑腿的。”
白赫坐下了，冷冷地道：“我不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说着，转向阮大少，三言两语说清楚了苏阳怡的交代，最后忍不住道：“这妇道人家的心思，果然比尾锋针还要毒辣。”
阮大少冷笑，道：“我家怎么会接那种东西进门？”
颜梦岚瞥了他一眼，道：“你家老爷子，嗯，倒是不羁的很。”
“睡都睡了，还在乎个名分？”白赫故意要他在颜梦岚面前难看，便如此道。
而且他还对颜梦岚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那样的人家，可沾不得。”
阮大少急了，道：“我家怎么就不清明了？我爹纵是有几个小妾，不过是玩物罢了，你可见过那些小妾生出个什么东西来没有？”
白赫道：“没生，可是刘氏和那两个姑娘，可是母女吧。”
阮大少冷冷地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们自己送上门来，何必客气。”
“瞧瞧，瞧瞧。”白赫朝颜梦岚示意。
阮大少一看颜梦岚的脸色，心都凉了半截。
后来白赫跟颜梦岚商量着这屏风的事情，两人一拍即合，倒没有他说话的份了。他只好阴沉着脸坐在一边。
商量好了屏风的事情，白赫起身要走。
阮书廷站了起来，道：“我送你。”
说着，不管他答应，直接架起白赫的胳膊就走。
两人推推攘攘到门口，阮书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赫推开他，拂了拂衣摆，淡道：“你家这点破事儿，纵是我不说，难道人家还不知道？”
阮书廷恼道：“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自不能和我爹一样！你……”
白赫冷笑着打断他，道：“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她家招赘婿，难道你还能倒插门去？”
不待阮书廷说什么，白赫又道：“倒是我想岔了，你家老爷子这样不羁，做儿子的也不会拘泥世俗。有个长久往来相好便是了，何必拘泥于什么名分……”
正得意，脸上就挨了一拳。
一向温文尔雅的阮书廷此时也像是暴怒的狮子，卯足了劲儿就往白赫脸上打去。白赫不防，被他打倒在地上，也恼了，一滚身翻开躲避他接下来的攻击，然后就和他打成一团。
身边什么时候围了一群人他们也不知道，只管一拳一脚让对方难看。
两人都是正经的练家子的，比不得花拳绣腿。此时打起来，却毫无章法，只管揉来揉去在地上滚。
颜华的管事围了出来，急道：“别打了别打了！”
两人都充耳不闻，阮书廷被拧住了胳膊，犹不服输，道：“我今儿就是不打死你！也要打断你一条腿！”
说着扣住了白赫手腕脉门，两人僵持着。
白赫冷笑道：“你还怨我呢？为了你自己那点破事儿，把我卖了去给个女人做牛做马？把我搅和到这些不干不干净的事儿里去。我他　妈先拧了你一只手！”
阮书廷道：“是你欠了我的人情，你自当不想还，直说便是！我也不计较你没脸没皮的！”
“没脸没皮的是我？你家老头子把那客隆居黄家的母女都弄到了床上去，你倒说我没脸没皮了？”白赫想到这阵子的憋屈，也有些收不住脾气，相当有些口无遮拦。
“你住嘴！”阮书廷咆哮道。
他出身在那样的家庭，有他的无奈。平时调侃一下便罢了，此时他却是忍不得的。
火起来也不要自己的手了，拼着“咔嚓”一声手骨头响，回身一脚把白赫扫了出去，然后就不要命地扑过去和白赫又扑滚成一团。
一盆水兜头泼了下来，让眼睛都红了的两人都冷静下来。
“要打滚远点打，别脏了我家门户。”
阮书廷看着神色冰冷的颜梦岚，怔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不防这时候倒被白赫又揍了一拳从身上揍了下来。
“滚！”白赫道。
阮书廷滚了下来，不吭声了。
白赫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待要不屑地冷哼一声，突然看见人群中站着的苏阳怡，顿时手脚冰冷起来。
颜华的管家四下劝着人，道：“都散了去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人群稀稀拉拉地散了。
苏阳怡慢吞吞地走到颜梦岚身边。
白赫追了上去，有些焦急地道：“少奶奶，你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