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舞慈荏
想到这里,她顿时觉得自己和三娘子已经走到了绝路,却又不算是完全的绝路。或许正如三娘子所说,事在人为,只要好好筹谋策划,未必未来就一定是一片黑暗。
她长长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门婚事,那就随你吧。姨娘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你们都去吧。”
三娘子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嫁人这事儿,别看大夫人嘴上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可实际上却是一点都不能指望的。若是指望她给自己出谋划策,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她不将自己卖掉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因此她必须说服二姨娘,让二姨娘在自己背后出主意,未必是要做靠山什么的,只要能够不时提点几句,并且帮自己维系好与娘家的关系,她在王府中也就能过得轻松一些。
她虽然贪图王府的权势名到、荣华富贵,但却也不傻,从不曾想过自己进门之后就会被人捧在手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因为敝开了消息,三娘子就要嫁给王府世子的传闻一下子传遍了陈家,顿时,因为大哥儿的事情而遭到冷落,日渐势微的二姨娘母子周围又迅速围拢了巴结讨好的人群。王府的名头实在太过好用,人人都希望能跟王府沾上点儿关系,仿佛这样就能鱼跃龙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大夫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但却又无可奈何。她再恨也不能让五娘子代替三娘子嫁过去啊!年龄不对不说,而且她又哪里舍得如此委屈五娘子?
九娘子就在一旁笑着安慰道:“母亲且看他们今日风光,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最后的赢家。而那些奴颜媚骨的下人们,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这个家毕竟还是母亲您说了算,不和您的心意的,有的是机会打发他们,这会儿跟他们计较还平白给他们长脸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慰很是符合大夫人的心意,她微微一笑,拉着九娘子的手道:“你说得对,倒是我太过着意了。那个贱人果然就是条贱命,连她女儿也注定是要给人做妾的,这样的女人也有人巴结,那些人最好就不要后悔!”
陈家后院里乱哄哄一团糟的时候,陈启郡却已经跟康亲王府敲定了婚事。因着王府世子今年方才成亲,三娘子就定在明年过门。
二姨娘虽然还有些不甘愿,但事已至此,她也是无可奈何。她只能费心去操持着唯一的女儿的婚事,希望能给女儿最好的,但三娘子毕竟是嫁过去做妾,再怎么准备也是有限,跟大姐儿的婚礼是完全不能比拟的。为此,二姨娘不知暗地里落了多少泪水,三娘子也忍不住黯然神伤。
但这毕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只能默默将这一口的苦果吞下。
而陈家跟康亲王府的婚事传开来后,原本因为大哥儿的事情而声势滑落的陈启郡顿时又恢复了往日的体面,但他身上却已经打上了朋党的烙印,再也无法脱身,将来究竟是福是祸还很难说。
在这纷纷扰扰之中,陈家的另外几个庶女,六娘子、八娘子和九娘子,淡然从容,并不为外界的风雨所惑,只安安静静过着自己的日子。
“照我说,三姐姐这婚事实在是欠妥,与人做妾,哪怕是良妾,那也是妾啊!以咱们的出身,即使是庶女,也大可不必委屈自己去这么做。”八娘子慨叹道。
六娘子淡然一笑,说道:“人各有志,三姐姐有她自己的主意,咱们也无法干涉。要不怎么她跟咱们都合不来呢?”
一席话说得三人都嘻嘻笑起来,三个下了学以后又聚在一起做针线的小姑娘嘻嘻哈哈打闹起来,一团和气。
这时,莲芯进来说道:“姑娘,五姨奶奶派了黄苓过来,说是有东西要给姑娘。”
三人停下手来,九娘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整理了一下仪容,端庄万分地坐到一旁,说道:“请她进来吧。”莲芯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领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走进来,那丫鬟手中还捧着一个盒子,看见九娘子等人便屈膝行了个礼,然后笑道:“六姑娘、八姑娘、九姑娘,我家姨奶奶昨儿个家里来人,捎来了一些外邦的首饰。
我们姨奶奶看着好,便拣了些还算见得人的给各位姑娘一人都送了一件。奴婢方才去过悠然阁和群芳阁,她们说两位姑娘都来了九姑娘这儿,奴婢便上这儿来了,正好一块儿拿给姑娘们。”
九鸾 (127)讨好
看这丫鬟言谈得当、谈叫流畅,倒微是个聪明机灵的。’
九娘子点了点头,让她把盒子拿了过来,打开一看,却是些在现代曾经见过的欧式古典首饰,富丽华贵有余,却略显粗大,不够精巧细致。这也是不同人种不同的审美观所导致的差异。
这种首饰她曾经见得多了,却还是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了惊奇的神色。六娘子和八娘子可是从未见过这些的,顿时稀奇不已,拿着首饰便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书娘子故作惊叹了一番,便看着黄苓问道:“母亲和二姨娘处,还有三姐姐、五姐姐那里可都有了?”黄苓点点头道:“她们都有了,这里是我们姨奶奶特意为九姑娘和两位姑娘准备的。”
九娘子心中一动,微微笑道:“你帮我们姐妹回去谢谢你们姨奶奶,就说她送的东西我们很喜欢,多谢她还记挂着我们姐妹。回头我再亲自过去谢她。”
黄苓急忙把荆已下,见九娘子没有别的吩咐了,便告辞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九娘子便将满脸合宜的笑容换了若讥若嘲,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六娘子眼尖地注意到了,放下手里的首饰,问道:“九妹妹,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么?”
八娘子听她这么一说,才注意到了九娘子的异样,便也放下了首饰,好奇地看过来。
九娘子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没什么。”
六娘子看着门口黄苓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道:“五姨娘可很少这么大方送东西的,这回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了……其中该不会有什么蹊跷吧?”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她肯定是有所图,但究竟是什么咱们也不必着急,慢慢看分晓就知道了。
”顿了一下,便岔开了话题道“六姐姐和八姐姐拿的是什么首饰?让我看看!”
六娘子和八娘子也暂时将心里的疑问放下,三个小姐妹你看我的、
我看你的,又嬉闹起来。
九娘子在嬉笑打闹中,已经将六娘子和八娘子手中的首饰仔细打量了一番,见惯这种欧式首饰的她自然很清楚它们各自的价值,心中掠过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玩闹了一阵,便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姐妹三个一起向着正院儿走去。
九娘子走在后面,对跟在后面的青黛说道:“告诉董妈妈,让她去探听一下其他人收到的首饰,都是些什么,价值如何,然后回来告诉我。”青黛点了点头,转身去找了董妈妈,交待完后才转回头,手里拿着一件披风,笑道:“姑娘,晚上风大,您披上这个挡挡风吧。”
八娘子就在一旁羡慕道:“九妹妹,真羡慕你,丫鬟们都这么贴心懂事。不像我的丫鬟,成天就知道吃!、,说完,狠狠地到了一眼身旁的石燕。
石燕素知她最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子,闻言也不惊惧,只是惫赖地笑笑,在旁讨好谄媚。
九娘子看了看她们主仆,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此时,大夫人房里,大夫人正在和宋妈妈说着话尼。
“这么说,定西侯府那边,并不打算让九姐儿嫁过去了?”大夫人抿了。茶,口气很是淡然,似乎当初那个谋求让九娘子嫁给粱绍和做妾的人不是她似的。
宋妈妈点点头道:“大姑奶奶捎回来的消息,是侯府那边的大姑娘,不知为何从中作梗,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令粱夫人淡了让九姐儿进门的心思。这会儿侯府那边已经几乎没人提起这件事了,大姑奶奶也不好多说什么。”
大夫人点点头,道:“她一个媳妇,确实不好在这上面多说。不过…为何突然她们又不愿要九姐儿了呢?那位大姑娘,我们可从未得罪过,这是怎么回事?”
宋妈妈也是一头雾水。
大夫人想了想,又道:“既然是这样,那九姐儿的事情就暂且放一放。反正她现在还小,过两年再说。”
经过三娘子的事情,她现在的想法又有了新的转变。定西侯府的小少爷虽然也是个不错的对象,但京城里比他好的也不少。就连三娘子那样的人都能嫁进王府,九娘子容貌、心计都是上上之选,是不是可以去个更好的去处呢?
有了这样的念头,要把九娘子送进侯府去作妾的心思便也淡了。
九娘子吃过晚饭,回到自个儿院子里,看了一会儿书,便见董妈妈匆匆走了进来。她看了青黛和紫芝一眼,紫芝便会意地走到门外,坐在门前的廊檐下,跟其他的丫鬟们有一搭没一搭说起话来。
董妈妈这才小声对九娘子说道!’“姑娘,大奶奶、兰姨奶奶和三姑娘。五姑娘拿到的首饰,奴婢都打听过了。大奶奶得了一副头饰,二姨奶奶的是一对手镯,三姑娘和五姑娘都是头huā。”
九娘子微微一笑,心下了然。
果然,除开大夫人和二姨娘,姐妹里头就数她的礼物最为贵重,那一串钻石的项链,还嵌着一颗拇指大的猫眼石,这可以说价值连城了!
可同题在于,她自付跟五姨娘平日并没有多少来往,她平白无故给自己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做什么?而且在姐妹们当中独独对她一个人青眼有加,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诈。
她可不相信五姨娘是毫无根据地对她好,必定是对她有所图才会做这种事情。
可是她们之间能扯上什么关系?五姨娘和自己本就不是一辈的,若论后院的权力斗争她也不至于来讨好自己,总不会妄想着把自己从大夫人身边挖到她身边吧?
而且从五姨娘一向的表现看来,她对于后院的权力并不是很热衷,倒是一门心思放在了四哥儿身上。若说她是因为四哥儿的关系而动什么心思的话还有可能,但那也没道理啊!六哥儿现在跟四哥儿还差距挺大,不会构成对四哥儿的威胁。除非……………,
她眼睛微眯,想到一个可能的〖答〗案,不由心中冷笑一声。
看来,五姨娘的心思也不少啊!不过,她却没有配合的义务。反正现在五姨娘才刚刚支招,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她且稳坐钓鱼台,看五姨娘继续表现吧。
打定了这个主意,九娘子便也放开了胸怀,不再去烦恼五姨娘的事情。
五姨娘倒也沉得住气,自打首饰之后,便隔三差五总要派人送些这样那样的东西来,明摆着要跟她套近乎。对五姨娘送来的东西,九娘子来者不拒,但却从来不用,不论吃的用的,全都整整齐齐放在一边。她也从不对大夫人隐瞒什么,什么时候收了什么东西,全都大大方方说出来,大夫人见了,只对五姨娘心中生疑,却也不曾对九娘子有什么别的想法。
就这样,时间拖拖拉拉便又过了一年。
这个年节,二姨娘过得很是不好。一来她在过去的一年中已经彻底丧失了掌家的权利,并且陈启郡对她的宠爱也不比往日,这个年节里显得很是孤单和冷清。
二来,过完年,就要准备三娘子的婚事了。对于自己的女儿要去给别人做妾的事情,二姨娘至今仍耿耿于怀,虽然理智上知道她们其实并没有别的选择,但感情上却始终过不去那道坎儿。
大夫人的心情原本还是挺不错的。这个年节让她充分体会了一把当家主母的威风,用不着再像以前那样跟二姨娘针锋相对、你争我夺,说一不二的感觉令她感到很是舒畅,整个人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然而没让她开心多久,年初二,一个消息立刻就让她的笑容消失殆尽。
大娘子病了!
年初二,大娘子本该回家来的,大夫人一年才能见到一次自己的女儿,原本很是期待〖兴〗奋。谁知她打扮妥当,跟未出嫁的陈家姑娘们一起等了大半天,最后却只等来了粱绍阳。
她立刻就察觉不对了。
粱绍阳也很识趣,见过陈启郡后,立刻便来到了大夫人这里,告诉她大娘子因为卧病在床,所以无法亲身前来的消具。
大夫人不由愕然,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大娘子的病得有多重,才能让她连回娘家的力气都没有?!
她急忙追问大娘子的情形,然而粱绍阳却有些答不上来,许多问题他自己也是略知一二,大夫人不禁整颗心都凉了下来。
大娘子在侯府过得艰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她的娘家并不是那么硬气呢?但若是连跟夫婿的感情都维持不好,她岂不是在侯府中寸步难行?!
这粱绍阳看似跟大娘子鸦蚱情深的样子,以前每次回娘家来小夫妻俩也是和和气气、相敬如宾的,大夫人便没往别的地方想。在她看来,大娘子才貌双全、知书达理,没理由粱绍阳会不喜欢,而且大娘子也该知道维系夫妻感情的重要性才对。
没想到她却是完全高估了自己女儿的本事。若是大娘子真的能够跟自己的丈夫好好相处,又怎么可能妻子病了丈夫却一问三不知?
一想到这里,大夫人不禁手脚冰凉、后悔不迭!
九鸾 (128)沉疴
大夫人不由万般后悔。
若是她能够多关注一下女儿,或许能够早日发现这样的事实,教给女儿一些夫妻相处之道,就算不能做到甜甜蜜蜜,但至少要让小夫妻俩能够彼此关照,而不是如今,像陌生人一样,连妻子病情如何都说不上来。
大夫人本就心胸极为狭小,此刻看到原本无比欣赏的女婿,心中的怒火一阵旺过一阵。不过好在她还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妇人,深知这个女婿得罪不起,只得强压下心中的不快,说道:“绍阳,既然大姐儿病了,你也别在这儿多耽搁了,赶紧回去吧。我也想去看看她,你看……………,能不能跟亲家母说一声,通融一下?”
粱绍阳倒也不是存心慢待大娘子,新婚之时,小两口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但坏就坏在大娘子在家里被宠坏了,时间一长,那骄纵跋扈的性格就又冒出头来,渐渐便引起了粱绍阳的不快,几次斗嘴之后,两人便渐行渐远。
但粱绍阳终究不是那种寡情少义的纨绔之徒,这会儿大夫人问起大娘子的病情,他一问三不知,心中也确实很是有些愧疚,因此听了大夫人的话,便急忙说道:“岳母想要去看看佳贵,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无需问过母亲,小婿便可做主,岳母打算什么时候去?只要说一声,小婿必当扫榻相迎。”
这番话说得倒还得大夫人的心思,她面容稍雾,略感欣慰地说道:“如此甚好。我甚是挂念大姐儿,就明天可好?明天我带她的妹妹们一起去看看她。”
粱绍阳微微一愣,但随即便说道:“好的,岳母大人,明日小婿就在家中等待您和妹妹们。”
大夫人轻轻吁了口气,感到事情未必就如想象中那么糟糕。看女婿的反应,应该跟女儿还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如此一来,或许还有扭转的机会。
第二日,大夫人一早便带着五娘子和九娘子来到了定西侯府。
因为只是探望女儿而来,所以并没有惊动太多人,世子夫人倒是在府中等候着她们,见到大夫人后,寒暄了两句,便很是诚恳地道起了歉。
“都是我不好,教子无方,连佳贵生病了他都未能及时发觉,以至耽误了病情。不过亲家母,你请放心,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一定会治好佳贵的,我向你保证。”她拉着大夫人的手,恳切地说道。
大夫人心中仍旧是一阵阵的怒气上涌,面上却勉强忍住了,并没有爆发出来。别听这会儿世子夫人嘴上说得好听,但大娘子毕竟不是她的女儿,不过是个媳妇罢了,真要有什么差错,难道她会不惜牺牲侯府和儿子来挽救大娘子么?所谓“不惜一切代价”不过是句空话罢了。
大夫人勉强笑着,说道:“世子妃这是怎么说的?人吃五谷杂粮,又哪儿有不生病的?大姐儿的病也不是您或者绍阳引起的,您无需自责。再说,您一向对大姐儿极好,她回家也曾对我说过的,我们一家都感激不尽。相信这次,您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她医治才是。”
许氏微微笑着,面容不变,说道:“您能够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了。我们两家既是亲戚,就该互相体谅、互相帮助才是,你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好了,我也不耽误你们母女相聚的时间,佳贵正在等着你呢。”
大夫人早就心急火燎想要见到大娘子了,偏生许氏要拉着她说话,拒绝不得。如今听了这话,顿时喜出望外,迭声道着谢,心已经飞到了大娘子的身边。
九娘子一直在旁静静观察着,看到大夫人的反应,不由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难怪大娘子会在侯府里混不开,实在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大夫人的心计确实差了太多,连自己的表情都管不好,比起世子妃许氏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她已经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了,但那点微薄的努力看在许氏这种人精的眼中根本就毫无秘密可言,一眼就能被看透了,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许氏将大夫人等人亲自领到了大娘子房里,只见大娘子的卧室中门窗紧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儿,甚至有些憋闷了。大娘子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地躺在床上,本该是活力无限的青春少艾,此刻却毫无生气地瘫在那里,气息奄奄。
听到脚步声,大娘子睁开了无神的眼睛,一眼看到自己的母亲和妹妹,顿时眼中焕发出光彩,激动地就要爬起身来。
以她现在的状态自然是爬不起来的,只白白浪费了力气,整个人都斜歪在床上,胸部剧烈起伏,大口喘息着,很是痛苦的模样。
大夫人吓了一跳,赶紧冲到床边,不住地抚摸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入手之处,只觉得原本丰满圆润的身材,这会儿变得瘦削无比,甚至隔着衣服就能感觉到那骨头的形状,大夫人只觉得鼻头一酸,泪水立即涌上眼眶。
许氏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佳贵,你娘亲今儿个特意来看望你,你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别着急,慢慢来。”说罢又对大夫人说道“亲家母,我就不耽误你们母女说话的时间了,我先走了。有事只管叫下人们跟我说就是。”
大夫人忙谢过了许氏,五娘子和九娘子也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激,许氏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许氏一走,大夫人的泪水便再也忍不住,抱着大娘子便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儿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得了这么重的病?你也不跟娘亲说一声,活活要把娘亲急死啊!”
大娘子喘着气,脸上一片凄然,也是泪雨滂沱,哽咽着说道:“娘亲……是女儿不孝!女儿只是……只是不愿让你担心……”“傻孩子,你是娘亲的女儿,难道娘亲为你担心不是应该的么?”
大夫人哭了一阵,擦了擦眼泪,发泄过后总算可以勉强控制住心情,
扶着大娘子重新在床上躺好,又替她擦干了眼泪。
大娘子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便是这哭了一小会儿的功夫便已经有些承受不住,精神愈见萎靡。但她却又不舍得浪费与大夫人相见的机会,只是强撑着精神,不肯睡去。
大夫人见状,心疼不已,连忙劝道:“大姐儿,别担心,娘亲不会就这么走了的。你先睡会儿,睡醒了再跟娘亲说话。”
大娘子闻言,心中稍定,再加上实在有些支撑不住,只得依言闭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
大夫人抹着眼泪,五娘子和九娘子在旁看了,也是觉得心中酸涩。
五娘子便走上前道:“娘亲,大姐姐睡了,您也歇会儿吧。为了大姐姐的事情,您昨天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当心大姐姐还没好,您却又倒下了,那可怎么办?”
大夫人摇了摇头道:“不行,这会儿还不能睡。我要弄清楚这究竟都是怎么回事?我的女儿怎么好端端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她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锐利无比,飞快地扫过侍立在一旁的丫鬟们。
大娘子陪嫁的丫鬟们都还在,山香和竹苓垂头站在一鼻,沉默不语。
大夫人心头火起,叫道:“山香,你过来!”山香脸色一白,急忙走到大夫人面前,跪下说道:“奴婢参加大奶奶。”大夫人阴沉着脸,问道:“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红!”
山香咬了咬下唇,有些左右为难。按说这是侯府内部的事情,不该告诉别人知道,可大夫人又是大娘子的亲娘,不说的话有些不近人情。
思忖了一会儿,她只得咬咬牙说道:“回大奶奶的话,其实这事儿还跟周姨奶奶有关。”
原来,粱绍阳有个从小侍奉他到大的贴身丫鬟,姓周,在大娘子嫁进门之前就成了粱绍阳的通房。粱绍阳成亲之后,过了一年,便将这周姓丫鬟抬了姨娘,这本也是大户人家常见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就连大娘子,也并未就此说些什么。
但那周氏却是个有心计的,清楚自己不可能成为粱绍阳的正室,便想着方儿地跟大娘子争夺粱绍阳的宠爱,还跟侯府里其他少爷的妾室们搅在一起,互相支援。
周氏本就是家生子,又服侍了粱绍阳那么多年,在侯府中很是有些门路,再加上过人的心机,大娘子又怎会是她的对手?渐渐地,果然她就跟粱绍阳越来越生分了。
大娘子是个心高气傲的,不愿拉下面子主动跟粱绍阳讲和,此时周氏又极尽可能地挤兑她,以至她心中郁结难解,渐渐就生出病来。原本只是一些头痛胸闷的小毛病,但年前她不小心病了一场,似乎一下子就将所有病变都引了出来,原本轻微的风寒不知怎的就越来越严重,以至到了现在这沉疴难返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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