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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江薇
阮碧问真人可知,我因何而病?又一病多久?”
紫英真人摇摇头,说不知。”
阮碧说我从前性子弱,遭人诬陷,生了一场大病。一个半月都躺在床上,家人不曾来看我一眼,丫鬟也置我于不顾……这一个半月,我日思夜想,下定决心再不能象从前那样懦弱无能,病好之后,我确实做到杀伐果断,谁我的家人却又认为我邪魔附体……”
紫英真人问那为何姑娘记不起从前旧事?”
“那些腌臜旧事,每每想起都让我如火焚心,记着又有何意义?”
“姑娘确实巧舌如簧,但所说与事理不合。”
“是吗不跳字。阮碧扬眉问,“那我就要问一下,难道真人生来就想当道姑?”
紫英真人不解地看着阮碧。
“那是样的一场刺激?让真人看破红尘,遁入道门……”
紫英真人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
“……从红尘女儿到道门女冠,真人性情可曾改变?”
紫英真人垂下眼眸。
“……真人,我与你又有区别呢?若要驱魔,不如先驱你的吧。”
良久,紫英真人抬头,看着阮碧,微微一笑。“好一张利嘴,我已明白,姑娘去吧。”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十九章 以退为进
阮碧向紫英真人一礼,退出门外。
大和宝珍还在屋檐下站着,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阮碧走到大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地面铺着青石,这一跪用力甚猛,痛得眼泪潸潸。
“请母亲准许孩儿在玉虚观出家。”
大诧异中带着一点提防看着她,说你说的话?”
“孩儿从前性子懦弱,不被人所喜,孩儿大病之后,奋发图强,还是不被人所喜……孩儿已经心灰意冷,请母亲准许我出家吧。”阮碧说完,朝着大一拜,上身伏在地上。
大微微蹙眉,说你这孩子,说的浑话,快起来吧。这可不是家里,别让人看了笑话。”边说边朝宝珍一使眼色。
宝珍蹲下去把阮碧扶起,说五姑娘,先起来吧,有事慢慢商量不迟。无端端地,忽然来这么一句,你不是吓大吗不跳字。
阮碧也不是真想出家,顺势就站了起来。
大看她眼角泪痕斑斑,以为她真是伤心难过,口气略缓,说休要再说这种浑话了,紫英真人是得道高人,我瞧你自打病好后,身子骨一直不太健壮,怕是被污秽冲着,才带你看看,你就胡思乱想起来呢?”
话音刚落,门开了,紫英真人手拿拂尘走了出来,说阮,五姑娘大病一场,如今病魔已退,但余毒未清,是以五姑娘的身子骨大不如前,好在她还年少,将养一阵子,定能康复如常。”
“多谢真人。”
“至于姑娘行事作派与从前不同,方才我也已经看过了。”紫英真人别有深意地瞅了阮碧一眼,对大正色说,“《大洞玉经》有曰,凡人皆有七窍。五姑娘从前只开六窍,神慧一窍未开,因此浑噩度日。这一场大病原是她命中劫数,也是她命中机缘,灾过福生,七窍俱开,行事气度自与从前截然不同。”
这一番话把阮碧说愣了。
大素来敬重紫英真人,听她这么说,心里放下心了,当下拉着阮碧向紫英真人行礼,说麻烦真人了,妾身和小女感激不尽。”
“阮客气了。”紫英真人手捏三清诀,还了一礼。
大又客套几句,这才拉着阮碧告辞,路上少不得又温言几句。灾过福生,当好好惜福。又闺阁千金以弱为美,以柔为用,戒急用忍,不可学市井泼妇喊杀喊打。
阮碧不管她说啥,都点头说好。
出“扶疏精舍”,回到“洗尘山居”,一进门,就看到二姑娘带着春云站在屋檐下翘首张望,脸上掩饰不住的好奇、着急。大打发阮碧回的房间,朝着二姑娘走去,说不在屋里歇着?”
二姑娘看着阮碧进的房间,低声问娘,真人说?”
大拉着她进房间,说真人说她从前只开六窍,所以浑浑噩噩,大病一场,七窍都开了,行事就与从前不同了。”
二姑娘皱眉说便是行事与从前不同,还忘记从前的人与事呢?她从前每次听到沈婳的名字,都会忿然不平。昨日我介绍沈婳与她相识,她却一脸无动于衷……”
“或许真如她说的,烧糊涂了,把前事忘记了大半。”大漫不经心地打断她,既然紫英真人说阮碧不是邪魔附体,她也就不愿意再费心思量了。“紫英真人是得道高人,既然她说不是邪魔附体,那便不是。你也休要再胡思乱想了,她是无关紧要之人,你何必花这么多心思?倒是你,昨日在延平侯府,表现如何,可让延平侯满意?”
二姑娘扭捏不安地说好端端地,又扯到女儿身上了?女儿的表现,娘还不清楚?定是让人挑不出来。只是昨日,延平侯只一会儿,没说几句话就了。”
大点点头说论长相,你在这帮闺秀里数一数二的,论出身,咱们京西阮家虽说未封爵,也是赫赫有名的翰墨诗书之家,自太祖辅助太宗皇帝一统天下,世代入朝为官,这百多年来,光三品以上大员就不下十人,门第也不比其他人差。待你祖母病好,我托东平侯去试一下口风吧。”
二姑娘臊红了脸,细如蚊声地说娘,真讨厌,女儿每回跟你谈正事,你都扯女儿身上,女儿不跟你说了。”转身跑出房间,到廊檐下坐着,看着墙角的蔷薇架,痴痴地笑了起来。
稍晚,小道姑送了斋饭,大家吃过后,便都各自歇息了。
第二天大早起来,去大殿跟着道姑们一起做上课,中午用过斋饭后,又到长生殿请老姑子打长生蘸。忙完后,正好是申时正,一干人回到洗尘山居,大说我先去谢过紫英真人,大家收好物什后,在这里等我。”
大家纷纷说是。
阮碧赶紧上前,轻声说母亲,孩儿有一事相求。”
大细眉微挑,问事?说来听听。”
“请母亲准许孩儿在玉虚观里为祖母祈福,直到她康复为止。”
此话一出,大家都愣住了。
大还没有,二先开口了五丫头有大孝心,大嫂你就准了她吧。”
大微微沉吟,说也罢,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我就准你了。我再派几个丫鬟婆子服侍你吧。”说着,目光扫视四周。一干丫鬟婆子纷纷垂下了头,玉虚观生活清苦,吃喝不便,五姑娘又不是金主儿,谁也不愿意留下来。
阮碧也不想有人留下来看着,连忙说有秀芝服侍就可以了,母亲不必再留人下来。既然是为祖母祈福,理当亲力亲为,跟道长们一般起居,方显诚心正意。”
大想想在理,说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你自个儿要,若有事,可到山庄咱们家的田庄找管事的。”
阮碧按捺着心里的喜悦,点头说是,母亲。”
大摆摆手,叫来玉虚观的知事,如此这番地说了一遍,又布施了一些银两。知事满口答应,仍然安排阮碧住在洗尘山居。
申时一刻,一干人等打道回府,阮碧送到山门口,看着她们乘着软轿下山,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终于可以暂时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阮府,不必勾心斗角,也不必营营碌碌……
玉虚观的生活很是清苦,不过阮碧却过的很惬意,早晨起来跟道姑们做一做早课,中午睡过觉后,便到藏经阁里看书。如此三天,她跟守着洗尘山居的小道姑熟悉了,便向她借了一身青色道袍穿上,又把头发盘成一个姑子头,只用一根银簪子插着。对着镜子照了照,俨然就是一个小道姑,不由地乐了
秀芝却很不以为然,说姑娘真是奇怪,好好的,打扮成姑子做?”
“打扮成这样子,我就可以在观里走来走去了。”
秀芝皱眉说姑娘,你毕竟是大家闺秀,抛头露面不合适。”
阮碧向她打个稽着,说无量天尊,这里没有姑娘,只有道姑白石。”
秀芝推她一把,埋怨地叫了一声姑娘。”
阮碧直起腰,收起嘻笑,正色说秀芝,我四处逛逛,你不用跟着我。”
秀芝慌不迭地说使不得,姑娘。”
“你不用担心,我不出观,再说我这身打扮,大家只当我是观里的小道姑,不会有事。”阮碧耐着性子说。
秀芝她性情十分执拗,只得勉强点点头。
走出洗尘山居,阮碧深深地吸口气,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也不挑方向,只管捡风景好的地方钻,路上偶而碰到几个道姑,以为她是观里的小道姑,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往里走到最深处,是个围墙很高的院子,两扇黑门紧闭,门匾上刻着三个字“万妙居”。阮碧看看青石台上斑驳的苔藓,又看看紧闭的门,不由地叹口气,这些前半生锁在皇宫里,后半生锁在道观里,一时荣华,却是百年寂寞。
忽然听得风声隐隐,抬头一看,只见一条人影从墙里翻了出来,落在她不远处,却是一个男的。阮碧大感不妙,不敢吭声,也不敢跑,傻呆呆地站着。那个男的约摸二十出头,穿着一件普通的青袍,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目光明亮。他皱眉看着阮碧一会儿,低喝一声有德。”
声音似曾听过,阮碧心里一动。
“在。”一条人影从旁边的大槐树上跃下来,是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年轻人,留着短须,腰间挂着一把刀。
青衣男子指指阮碧。
有德轻轻“啊呀”一声,说她的呀?我刚才都没有看到人,没事,我杀了她就是了。”边说边拔出刀,往阮碧走。
青衣男子眉头皱紧,似乎有点不愿意,却也没有反对。
跑是跑不了,阮碧心里衡量了一下,说慢着,我不你们是谁,便是跟别人说,也无从说起。若是杀了我,别人才会起疑。”
有德说得,我杀了你,再找个地方埋了就是,别人只道你这个小道姑思春跑了,谁会起疑?”
阮碧大声说我是京西阮府的,是替祖母来观里祈福的,你杀了我才坏事。”
有德怔了怔,说骗人,哪有官家千金打扮成道姑的?”
青衣男子上下打量阮碧一眼,没有。
“我在观里为祖母祈福,诚心正意,当然要打扮成道姑。你若是不信,随便打听一番就是了。我确实是阮家之女,父亲名讳阮弘,官居正三品的礼部侍郎,若是你们杀了我,定会报官,反而惹来无穷是非。不如放过我……”顿了顿,阮碧举起手说,“我对天发誓,若是将方才所见说出去,死无葬身之地。”
有德“呵”了一声,说这小道姑有点意思。”转头看着青衣男子,“杀不杀?”
青衣男子摇摇头,说走吧。”转身跃上大槐树,再跃出高墙。
有德拿着刀在阮碧头上佯砍一刀,哈哈一笑,一个纵身跃上槐树,再一个纵身翻过墙去。
阮碧长吁一口气,方才并不觉得害怕,但其实后背早已汗湿。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二十章 顾家小白
“五姑娘,可知方才两人何许人也?”
阮碧惊了惊,回头一看,不何时紫英真人站在后面了,一身羽衣随风飘飘,在幽森草木映衬之下,不象世外仙客,倒象狐仙鬼怪。
“不知,也不想知。”
紫英真人却好象没有听她的话一般,看着人影消失的方向,自顾自地说穿青衣的是先帝第六子,如今封为晋王。另一个是他的贴身侍卫有德。”
阮碧皱眉,问真人何意?明我不比好,为何还要告诉我?”
“姑娘心思聪慧,不如猜上一猜?”
阮碧摇头说我从不费心思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真人,小女子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
听得紫英真人在身后说五姑娘,若是过些日子京城传闻纷纷,说是晋王到玉虚观密会先帝旧妃,你说,晋王如何?姑娘会如何?”
阮碧转身一笑,说我若是真人,就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晋王何许人也?十五岁从军,十八军成为兴平军统帅,一军之帅,思虑周密,定是想人之所不能想。我与他素未谋面,自然不识他身份。倘若将来京城里有传闻出来,晋王如何我不知,但是他定然不是我传的。真人要引火上身,尽管去试,我乐见其成。”
紫英真人莫测高深地笑了起来,说好,好,五姑娘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阮碧一听,警钟长鸣,通常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我想要用你,所以先试探你一番。“真人,我出来多时,丫鬟必定担心了,告辞了。”不待她回答,也顾不得形象,撒腿就跑。打定主意,要是紫英真人叫也绝不回头,以后,定要避着她远远的。
不过,紫英真人并没有叫唤。
一口气跑回洗尘山居的住处,秀芝正在练字,诧异地看着她,问姑娘你了?”
阮碧扑倒在床上,喘着粗气说没。”
秀芝看她一会儿,去外面端了一盆水进来,说姑娘满头满脸的汗,先起来洗把脸。以后还是别乱跑了,我娘说,这玉虚观后院里,阴气重,可是有很多精怪鬼魅出没的,撞到它们了。”
阮碧翻身坐起,接过她递的湿脸帕,不以为然地说哪有这么多鬼怪?鬼怪只在人心里。”
秀芝怔了怔,说姑娘说的,我听不明白。”
阮碧也懒的跟她解释,把脸帕还给她,仍然躺回床上,说你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乱跑了。”
接下去几天,她老老实实地跟着道姑们做早课,有空闲的就到藏经阁找书看。藏经阁里大部分都是道教经典,不过让她在角落里找到一些地理志、野史、传奇,在野史传奇里,她终于把大周皇朝的来历弄了个清楚。
大周王朝之前的历史与她所熟悉的一致,不过到后周柴荣这里出了差次,他继承大统之后,不是只活了五年半,而是在位二十一年,彻底没有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机会。他一统天下,包括收复燕云十六州。五十六岁方才病逝,谥号周太宗,传位柴宗训。如今立国一百又十年,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
正掩卷遐想,忽然听到秀芝在外面叫姑娘,姑娘。”
阮碧赶紧放下书,走出去。“了?秀芝。”
“姑娘,府里派人来接咱们了。”
阮碧怔了怔,原本以为至少半个月,老才会康复。结果十天不到,她就康复了,看来病的并不严重。也好,她在观里也呆腻了,而紫英真人的态度又让她觉得不安。
回到洗尘山居,收拾好物件。
想了想,阮碧决定还是跟紫英真人道个别。这是她从前在职场里养成的习惯,无论如何抵触,也要跟特权阶层、实权人士保持表面的友好。紫英真人盛名在外,一句话可抵他人十句话,可不能得罪。否则她只要跟大说一声——五姑娘邪魔附体,只怕阮碧就得被“伏魔了”。
到扶疏精舍,却见门口除了平常守门的小道姑外,另外站着两个带刀侍卫,威风凛凛,目不斜视。
阮碧怔了怔,不敢靠近,招来小道姑低声问紫英真人可在精舍里?我来向她辞行。”
小道姑摇摇头,低声说怕是不行,真人这会儿在见贵客,吩咐了不能打扰。”
阮碧说那麻烦你转告真人一声,说是京西阮府的五姑娘辞行了。”
小道姑点点头。
阮碧带着秀芝赶紧走了,自打万妙居见过晋王后,她得出的结论是,以后尽量少见生人,见到了也赶紧避开,这个时代可与后世不同,有一帮特权阶层,人命在他们眼里连草芥也不如。
到山门,已经有一顶小轿在侯着了。
轿夫直接送到她到一辆青幔马车边停下,阮碧下轿,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看不出年龄的车夫从车辕上跳下来,向她行礼,说五姑娘,大派小人来接你回府。”
阮碧看看马车,问就你一个人?”
车夫说是,姑娘赶紧上车吧,天色不早,大吩咐的要在晚饭之前赶到。”
以阮府这样的世家,自有一套行事规矩,派人来接姑娘,要不是嬷嬷来带着车夫来,要不就是管家带着车夫来,断然不会只派一个车夫来的,因为车夫在府里只是最低等的走卒杂役,不会委以重任。阮碧迅速地扫了一眼四周,今日不是初一十五,玉虚观上香的人少,又过了申时,人就更少了。只在西边停着一辆饰着垂旒的华丽的四驾马车,另有两辆两驾的大马车,马辆周围拴着不少马,旁边不少带刀侍卫、小厮或坐或站。
心思微转,阮碧问车夫你叫名字?”
车夫犹豫片刻,含糊地说小人姓刘,大伙儿都叫我刘大。”
“刘大,我方才从观里出来匆忙,把给祖母抄的解厄咒落下。麻烦你帮我跑到山门口,跟知事说一声,让她送下来。”阮碧边说边从荷包里掏出一贯钱递给刘大,“这是赏你的跑腿费,我在车里等你,你速去速回。”
秀芝在旁边诧异地看着阮碧,姑娘几时这般大方?姑娘几时又抄了解厄咒?
刘大看着一贯钱,一点犹豫都没有,说姑娘,落下就落下了,天色不早了,还是先回府要紧。”
如果是一般走卒杂役,很少有见到一贯钱不动心,而且一点犹豫都没有。
阮碧心里确定,这人不是阮府派来的。“那你稍微等一下,我去找个轿夫,让他跑一趟。”
刘大此时也感觉到阮碧有意在拖延,一双眼睛里冒出精光,说姑娘,不就是几遍解厄咒吗?以后再抄就是了,晚了,要怪罪我了。”他一急之下,也不说小人,直接说“我”了。
秀芝这会儿也听出不对劲了,拉下脸喝斥你这个车夫这么不懂规矩?姑娘的吩咐你也不听?晚了,自有姑娘担当,你又怕?你吧,叫大另外派个懂规矩的人接。”拉着阮碧的手,“走,姑娘,咱们回观里去。”
“好。”阮碧拉着她,转身就走。
“你奶奶个熊。”刘大低喝一声,一把拎住阮碧的衣领,如同拎着小鸡一般,扔进车里。
虽然阮碧早有防备,但是力量悬殊太大,根本没有反抗余地,重重地跌在车厢里,撞的头晕眼花,勉强大喊了一句秀芝快跑,找人救我。”
秀芝怔了怔,转身就跑了。
刘大也无意于秀芝,迅速跳上车辕,挥动马鞭击在马屁股上,马嘶叫一声,冲了出去。
古代的马车没有减震装置,又跑得快,阮碧在车里被颠来颠去,不仅头晕眼花,连胃里都开始搅海翻江。她咬紧牙关,慢慢移动身子,背抵着右侧的车壁,两只脚踩住左侧的车壁,这才稍微好了一点。
正寻思如何脱身,听到后面马蹄声如隐隐,看来是有人追来了。
刘大也有人在后面追,又连连挥舞着马鞭。
古代的路,古代的马车,阮碧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渐渐地,有一个马蹄声越来越近,估计这人骑的是匹骏马,速度比别人快多了。
“停下,否则我射穿你的脑袋。”这么嘈杂的环境里,这人的声音还能凝而不散,可见中气十足。
阮碧正在想这声音好象听过,又听一声锐利的破空声由远及近……
马车忽然横里一斜,一支箭斜斜地穿过车后壁,贴着阮碧的头皮钉进车厢右边的车壁,余力不减,犹自震动,牵扯着阮碧的头发也跟着一起震动。她暗暗叫苦,后面的大爷,你倒底是来救人,还是来杀人的呀?
车轱辘似是撞到,马车剧烈一震,跟着倒了。
阮碧脑袋朝下,脚朝天,浑身剧痛,连转个身都困难。
那人大喊一声别跑。”
跟着又响起几声凌厉的破空声。
跟着后面的马蹄声奔雷般到近处,齐齐吁了一声。
响起另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小白,逢林莫追,穷寇莫追。”
阮碧恍然大悟,原来是他——顾小白。
顾小白悻悻然地说居然连躲我三箭。”
陌生男子的声音小白不必气馁,他入了树林,你自然射不中他。”顿了顿,又说,“你这飒露紫可真神速。”
顾小白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得意那当然,这是北戎大将沙钵略的坐骑,被我表哥俘获,我喜欢,特别送给我的。”
“改日可要让我试试。”
“那得它肯服你才是,你不,我在马厩里陪着它睡了半个月,它才肯服我……”
阮碧听他们说个没完,按捺着满肚子的怒火,说诸位大爷,能不能把小女子救出来?也让小女子可以向神勇的飒露紫致谢。”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二十一章 一面之识
片刻的沉默后,陌生男子说抱歉,姑娘,我与小白都是爱马如命,这一说起马,就忘记原是来救人的。姑娘可还好?”
马蹄声往车厢靠近,大概是那两位高谈阔论的大爷驱马了。
“大事倒没有,就是身子摔狠了,又被车厢挤压着,一时动弹不得。”阮碧费力地偏头看着车帘外面,视野有限,只看见两匹马慢慢地走,马上的人却是看不清楚。其中一匹马上的人似乎弯腰下来察看,马鞭都触及门帘子。
陌生男子忽然说等等,小白,此事有诈。”
顾小白不解地问?”
“等闲女子经过这等惊变,怕是早就昏了,即使没有昏,也会吓得六神无主,哭哭啼啼,而这女子不仅口齿清楚,还语带调侃,分明有诈。”
靠,阮碧心里暗骂一声,遇事镇定也是?
其实她也,这男子还真没有说,这时代的女子柔弱,一点变故就会要哭哭啼啼,要生要死,碰到这种事故不吓晕的没有几个。主要是怪,总是习惯性地忘记,现在是个十三岁的弱质千金,不仅身体弱,神经更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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