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碧成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江薇
四姑娘眼睛一亮,说我这就去求三。”
她原本就与三姑娘交情好,两人最近又都时运不济,一个父亲和未婚夫同时落难,一个母亲遭难,同病相怜,三姑娘满口答应。当晚请安,三姑娘提出,想由四姑娘陪着去相国寺为父亲祈福,老见她整整瘦了一圈,揽在怀里,一口一个“天见怜的”,准了。
第二天晌午,阮碧睡醒起来,听说四姑娘已经了。忙梳理头发,整好衣衫,到她的绣房。窗子开着,她坐在绣架前面,正呆呆地看着美人芙蓉图出神,眼睛微微红肿,显然哭过。
“四。”
四姑娘惊醒,转眸看着阮碧,勉强一笑,说五,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请教,你进来吧。”
阮碧走进绣房,低声问,姨娘可还好?”
四姑娘耷拉眉眼摇摇头,说一直没好,到如今还下不了床,人瘦的都快认不出来了。”
“别急,咱们再想想办法。方才说有事找我,是何事呢?”
四姑娘点点头,拉着阮碧的手说五,这西王母祥云图就要绣到脸了,方才我已经画好脸了,只是我才见太后一面,怕画的不够真切,五来帮我看看吧。”
阮碧心里五味杂陈,默然片刻,点点头说好。”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四十六章 中秋拜访
四姑娘以太后样貌总共画了十二幅西王母祥云图,可见她筹划以久,却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阮碧也不得不惊叹她能沉住气。这十二幅图,或是出尘之态,或是雍容华贵,或是敛目慈悲……各有韵味。不过,因为只见过一面,又在战战兢兢的情况下,相貌都是似是而非。这倒正合阮碧下怀,如果样貌完全一样,大家一看都是拍马屁,反而不美。要的就是这份似是而非,留下空间任大家猜测。
仔细比较后,阮碧还是挑选了出尘之态的那幅,然后指点四姑娘稍作修改,改成七分肖似太后。选定图后,就开始绣了。四姑娘只用两天就绣好了,又叫阮碧看。说句实话,这幅绣品在四姑娘的绣品里不算,但是整个绣品只用黄梅挑花一种针法,这是别人没有用过的,再加上四姑娘绣工了得,针脚密实,所以显得很别致。特别是西王母,神韵悠远,衣诀飘飘,灵动之至。
阮碧啧啧称叹四果然十指春风。”
四姑娘抿嘴笑着说是五构思了得。”
旁边秋兰笑着跟秀芝说两位姑娘又开始互相吹捧了。”
这下子大家都笑了起来。
“四,咱们拿去给祖母瞧瞧。”
“好。”
阮碧和四姑娘相偕到老院子里,老刚刚午休起来,坐在榻上拿着一块白狐皮,身边围拢着一干嬷嬷,吱吱喳喳地说着话。看两位姑娘喜笑颜开地进来,老好奇地问四丫头,五丫头,事这么开心?”
“祖母,上回说的西王母祥云图绣好了,您看看,合适送给太后做寿礼不?”阮碧说着,冲秀芝和秋兰一使眼色。
两人各抓着一角,松手,绣品如同卷轴画一样地展开,半人高的西王母祥云图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老把白狐皮撂在榻上,站起来走到近处,仔细看了看,惊诧地说倒是头回见这种绣品,绣出来的?”
阮碧抿嘴一笑着说只用黄梅挑花绣的。祖母,觉得如何?”
秋兰见一直她在,微微皱眉,冲四姑娘使个眼色,意思别让五姑娘抢了风头。
四姑娘虽然看到了,却当作没有看到,只是笑呵呵地看着阮碧和老。
“说不上多精致,却是十分别致。”老赞许地看了两位姑娘一眼。
阮碧笑呵呵地说祖母再看看西王母的脸?”
老的眼神已经不太好,眯着眼睛,前进一步,退后一步,折腾半天终于看清楚了,忍不住“哟”了一声,惊愕地看着阮碧和四姑娘,说这是……太后……”
阮碧微微颔首。
老默然片刻,她出生名门望族,嫁入百年世家,见多识广,一念之间已经掂量出这幅绣品的价值。按捺着心里的欢喜,她坐回榻上,和气地说不,先收起来吧,等一下叫管家去配个上好的轴子和匣子。”又冲阮碧和四姑娘招招手,“都,到我身边坐下。”
从前四姑娘因为绣品合老的意,也曾几次到榻沿坐着,但是自打阮碧得了老欢心后,就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听到老又叫她坐,心里微微激动,不敢抢阮碧的风头,慢几步走到老的右手边坐下。
老各拉着她们一只手,说两个丫头辛苦了,说吧,要奖赏?”
阮碧说我也就动了一下脑子,真正辛苦的是四,这一个多月,常常绣到半夜三更。”
四姑娘则谦逊地说这是孙女的本份,祖母不必奖赏。”
阮碧笑着说四,祖母心里高兴才想赏你,你客气,岂不是坏了她兴致?”又对老说,“祖母,我替四讨个赏吧……”
四姑娘睁大眼睛看她。
“……四这一个多月日日夜夜都在绣房里,都没空去看林姨娘了,如今这事情了结了,又赶着中秋节,就让她去红叶庵看看林姨娘如何?”
若是平时,老定然不准,今日心里高兴,拍着四姑娘的手,慈爱地说四丫头,她是你生母,又逢年过节的,看她也是本份。不如,改日叫五丫头陪你一块儿去吧。”
前几天私下去看林姨娘,匆匆忙忙,只呆了一刻钟,难得有个机会能堂堂正正地去看她,四姑娘眼底闪过一抹狂喜,说多谢祖母。”又看阮碧一眼,感激不言而喻。
阮碧怕夜长梦多,说不用改日,就今日,这才刚刚未时。”
老诧异地看她说你今日不是要跟你母亲去长公主府里拜访吗不跳字。
阮碧微怔,说母亲没有跟我说起。”
话音刚落,大已经进来了,埋怨地看着阮碧说四处找你,原来你跑这里来了,快去换身衣服,随我去长公主府里,马车都在门口等着。”
明显是她故意不通知,好让没有准备。阮碧不好说,回东厢房换了一身衣服,到垂花门。只见二姑娘也在,今日她精心妆扮过,身着红地如意牡丹襦裙,头发上别着赤金镶红宝石点翠簪,再加上她身材窈窕,五官明艳,令人不敢逼视。
她看到阮碧一身蜜合色缠枝莲花襦裙,只别着两支式样别致的珍珠宫花,连个头面都没有带,不屑地移开眼神。
这一回阮府答谢长公主的礼物足足备了两马车,其中以八盆一品菊花为重头。惠文长公主在东边偏殿接待她们,看到大奉上的礼单,又看到八盆一品菊花,眼眉弯了弯,说阮真是太客气了。”
大微笑着说哪里哪里?长公主对我家几个丫头照顾有加,我心里感激,一直想来拜访,可惜前阵子里家里有点事走不开。如今赶在中秋节前拜访长公主,希望没有太迟。”
长公主笑了笑,把礼单递给旁边的嬷嬷,示意她收下。目光先移到开屏孔雀一般的二姑娘身上,又移到她下首的阮碧身上,触及她发间的珍珠宫花,眼神又温和一点。这宫花是她上回赏赐,难得她有心,专门戴给她看。
上回她让东平侯到阮府一试口风,已经二十多天,一直也没有等到消息,后来听说是阮家二爷出事了,想来是家中纷乱,无暇顾及,便就等着。今日大递贴拜访,便知是来回话。心里隐隐觉得不妥,一般来说,回话也应该是通过东平侯。想了想,对崔九说带两位姑娘去见静宜吧,我和阮说会儿话。”
崔九点点头,笑眯眯地对阮碧和二姑娘说二位姑娘,随我去见我家静宜县主吧。”
顾静宜早得到消息,穿上会客的衣服在西边侧殿等着,彼此见过礼后,她欢欢喜喜地上前来,拉着阮碧的手说阮五,都快一个月没见了,你一直不玩呢?我好想你。对了,你送我的灯罩,让我家小白哥哥抢走了。”说着,不高兴地嘟起嘴巴。
顾小白抢灯罩?阮碧微微诧异,说那灯罩我绣着好几个,改日叫人送给你。”
顾静宜大喜,说多谢五,对了,还有桩事要告诉。”说罢,转身从旁边抱着“米团”,喜笑颜开地说,“我家小白哥哥终于答应让它叫雪球了,这还得谢谢五。”
“谢我?”
“上回你来过后,我跟小白哥哥说,人家阮五都说雪球好听,后来他说,真烦,那就叫雪球好了。”顿了顿,顾静宜笑弯眼睛,“所以雪球能恢复原名,多谢五了。”
这关我事,阮碧有点哭笑不得。
二姑娘在一旁坐了半天的冷板凳,看顾静宜与阮碧如此亲热,心里又是妒忌又是恼火,眼波一转,笑着说我也觉得,米团没有雪球雅致。”
顾静宜毫无心机,听她赞雪球,欢欢喜喜地说阮二你也这么觉得哦。”
“你这只猫真漂亮,比我养的那只漂亮。”
顾静宜惊喜地睁大眼睛,说你也养猫?”
二姑娘点点头,说除了猫,我还养着八哥、鹦鹉。”
阮碧不爱养宠物,也没有这个闲心养宠物,自然与顾静宜没有话题,无非是见过两回熟悉一点。顾静宜一听二姑娘是同道中人,眼睛一亮,抱着雪球坐到她身边,叽叽咕咕地说起来。两人就猫的颜色说开,一路说到鹦鹉的叫声,八哥的尖嘴……
二姑娘十分得意,斜斜地睨了阮碧一眼。
阮碧懒的理她,看着东边侧殿里,下人鱼贯出来,显然是主客之间要谈正事了,不免有点奇怪,阮府与长公主素无往来,能有正事好谈呀?
东边侧殿,大客客气气地说……我家二丫头时常跟我提起您,说您对她照顾有加,还亲点她的诗为头名,赏赐金子。那丫头得你赏赐后,非常高兴,用销金荷包装着,挂在床头,天天看着。”
长公主听她一直说二姑娘,却绝口不提阮碧,心里隐隐明白一点,摇头说莫非二姑娘不曾跟你说?那五两金子我原本是想赏给五姑娘的。”
大微微尴尬,说二丫头说过,还说后来顾大少爷来评诗,最后点了她的那首。”
长公主恍然大悟,看来是在这里误会了,笑了笑,说我家小白瞎闹而已。”
话已至此,双方都基本表明态度了。
大犹豫一会儿,再一次问原来那金子是赏赐给我家五丫头的呀?”
长公主肯定地说没,一直是五姑娘。”
一股怒火从大肚子里涌起,这五丫头究竟有好,紫英真人看中她,惠文长公主也看中她。她坏了二姑娘与谢明月这桩亲事,如今又要夺二姑娘与顾小白这桩亲事……按捺着怒火,决定再试一次,说实不相瞒,我家五丫头已经在议亲事……”
长公主脸色一变,眉毛不悦挑起。以她之地位,遣人议亲,居然还被拒绝。拔高声音,叫了一声来人。”一干丫鬟嬷嬷太监进来,“何总管,我乏了,替我送阮出去吧。”
一个太监应了一声,朝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没有想到长公主的性情如此乖僻,一不高兴,直接赶人,十分狼狈地行了个礼退出偏殿。下人又去西偏殿把阮碧和二姑娘请了出来。二姑娘正跟顾静宜说的火热,诧异地走到大身边,低声问娘,这么快就……”
大斜她一眼,制止她往下说。
三人到门口,礼物也被退了。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四十七章 只搅我心
京城交好的名门世家,逢年过节都有礼物往来,阮府从前与惠文长公主虽无交情,但她上回赏赐阮碧,答谢也是礼尚往来。连礼物都退,分明是惠文长公主极度不满。阮碧暗暗奇怪,大交际手段不弱,会跟长公主闹僵了呢?
她哪里惠文长公主是说一不二惯了的人,别人丁点犹豫在她眼里都是忤逆,更何况,大敢直接说出阮碧在议亲——休说只是议亲,便是订亲了,惠文长公主都觉得理应退掉……
大这回事情办砸了,禀告老,少不得挨一顿骂。因此回到阮府,直接打发两位姑娘回各自的院子,一个人去见老。
阮碧回到蓼园,写了半个时辰的字,汤婆婆满脸堆笑地来了。
“婆婆,事?”阮碧继续写着字。
“姑娘。”汤婆婆凑近一点,低声说,“听说方才老骂了大一顿。”
这事阮碧早预料到了,神情淡淡地说哦,就这事呀。”
汤婆子这位姑娘的胃口越来越刁了,一般的消息已经不满足了,硬着头皮说老骂了大后,叫管家备车,去东平侯府了。”
阮碧一怔,看看钟漏,都已经过申时四刻了(四点多了),到东平侯府都得酉时了(五点),事,老这么着急,都不能等到明日?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作罢。仍叫秀芝赏了汤婆子。
隔日,管家把装好轴承、配好木匣的西王母祥云图送了,老又展开细看,份外满意,主动提出,让阮碧陪着四姑娘去红叶庵探望林姨娘。
红叶庵位于京郊十里的一片枫树林边,不大不小。听说庵堂原本是一位相爷为犯姬妾修建的,后来渐渐出名,大户人家的姬妾或犯了或年老色衰,便都打发到这里,美其名曰祈福,其实就是任其自生自灭了。
林姨娘住在后院偏角一间小小的矮房子里,阮碧进去,先闻到一股药味、溺骚味混杂的恶心气味,低头一看,只见坑边尿壶洒出大半在地上。胸口浊气上冲,伸手想要推开窗子,四姑娘拉住她,歉意地说姨娘还不能吹风,先去外面等着我吧。”
呆会儿她们母女要说悄悄话,反正是要避开的,阮碧也不强撑,点点头。上前一步,对坑上躺着的林姨娘曲膝一礼见过姨娘。”
林姨娘脸容消瘦,再无从前妍态。勉强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多谢五姑娘来看我,这里腌臜,姑娘还是去外头坐着,别沾了秽气。”
阮碧看她鬓角都开始泛白,心里不是滋味,说姨娘放宽心,好好养身子,来日方才。”说罢,退出房间,到外面的日头底下站着,方缓过一口气来。
秀芝也跟着退出,很是震惊。“怪不得每次回家,娘一再跟我说,可千万不能做妾。”
“你母亲倒是个聪明人。”
秀芝点点头,说娘说她以前在梁王府当厨娘的时候,府里的姬妾就跟走马灯一样,去了一批,又来一批。”
听到这话,阮碧只觉得心里象是揣一块大石头,说不出的烦闷。一会儿,见秋兰提着水桶出来,料想是要打扫,对秀芝说你也去帮手吧。”
秀芝一点犹豫都没有,点点头,挽起袖子进里屋去帮忙了。
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出来,低声说可吓死人了,被子里全是跳蚤,一个个吸足了血。”
阮碧浑身毛骨悚然。
又站了一会儿,秋兰眼圈发红地出来,低声说五姑娘,姨娘请你进去。”
这回再进屋,已没有方才那股恶心气味,床单被子都换过了,林姨娘倚着坑背坐着,精神比方才好了许多。四姑娘站在坑头,正在给她梳理头发。
“五姑娘,四姑娘跟我说,是你求情让老准她来看我的,多谢你了。”
“姨娘别这么客气,我不过是张张嘴巴。”
大宅子里,张张嘴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时候张了嘴巴,不仅不会准,还得挨骂。这个五姑娘,从被囚蓼园东厢房,到如今敢张张嘴巴,凭的?林姨娘虽然不清楚,却她比四姑娘强。“五姑娘就别谦虚了,以后还请五姑娘多多照顾四姑娘。”
“我与四同住一个院子,理应互相照顾。”
四姑娘抬起头,默默地看阮碧一眼,手里不停地替林姨娘挽好一个发髻。拿过铜镜对着她,说姨娘看看,可还合意?”
看到镜子一张腊黄的脸,林姨娘赶紧移开视线,推推四姑娘的手说合意合意,你跟五姑娘呆的够久了,快点吧,免得大骂你们。”
四姑娘看看窗外,时辰不早了,依依不舍地说姨娘,你好好养身子,我下回再来看你。”
林姨娘也是不舍,眼底闪过一抹暗红,点点头。
从红叶庵,这一路,四姑娘都没有,只是怔怔发呆。
一直到走进蓼园的月亮门,她才回过神来,拉住阮碧手,坚定地说五,这回多谢你,我会记着一辈子的。”不待阮碧回话,松开手,大步往正房走。
阮碧看她背影一眼,往东厢房走。刚抬脚,东厢房门帘挑起,秀平出来了,笑盈盈地说姑娘总算了,三老爷想请姑娘一趟。”
阮碧心里一跳,跟秀芝说你先吧,我去秀平处,一会儿就了。”
跟着秀平到香木小筑,只见阮弛蹲在院子里的水池边,正在喂金鱼,没拄拐杖,看来腿快痊愈了。
阮碧上前见礼。
阮弛抬头看她一眼,一松手,把手里的鱼饵全撒在水里,缓缓站起来,嘴角挤出一丝冷笑,说真是好手段呀,五丫头。”
阮碧不卑不亢地说三叔年仅二十,就成为正六品官员,大周朝没有几个。在三叔面前,我如何敢枉谈手段?”
阮弛恶狠狠地说我都是靠实力取来了,可不象你攀附权贵。”
“这话就可笑了,三叔你若是没有攀附上晋王,能升得这么快吗不跳字。
“我与他有同袍之泽,共历生死。”
“那三叔以为我与他是?”
阮弛看她面沉若水,着实纳闷,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谈到男人,咋这么淡定呢? “不要脸。”
阮碧微微恼怒,转身就走。
“站住。”
阮碧充耳不闻。
阮弛只得快步拦在她面前,不情不愿地说他有信给你。”
阮碧瞪着他说退还给他,下回叫他派个礼貌的人来送信。”说罢,绕过他,迳直走出院门。
阮弛僵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会儿,他走进书房,把怀里的信塞进《兴平广记》里,叫来秀平,说把这本书送给五姑娘,记着,她不收,你也别了。”
秀平不敢接书,扑通一声跪下,抽泣着说三老爷,你还是直接杀了秀平吧,那五姑娘的性情你又不是不,上回晋王这么请她,她都不肯回头,我又有办法能使她回心转意呀?”
阮弛把书扔在她脚边,冷冷地说你要想死,也死在她那里。”说着,转身到榻上躺下,背对着她翻开书看着。
秀平跪在地上,抽泣半天,见他背影一动不动,心里瓦凉瓦凉。当初究竟是鬼迷心窍了,非要跟着这个三老爷?大老爷虽然年龄大了,好歹比三老爷知冷知暖一点。
再哭也没有用,秀平抽出手绢,抹抹眼泪,捡起书走到蓼园。她也是有自尊心的,被阮碧三番五次的拒绝,又羡慕她好运,心里是既怕她又厌恶她。在门口徘徊半天,咬咬牙,挤出一脸的笑容,走进东厢房,
见到阮碧,二话不说,先跪下,高举《兴平广记》过头顶,说五姑娘,三老爷说了,若是姑娘不收这本书,让我死在姑娘这里。”
阮碧看她眼睛通红,鬓角微乱,恻隐之心顿起。但又不愿意这么便宜阮弛,否则以后,他回回拿秀平的性命来威胁,想了想,拿起书,拉起她说你随我去见三老爷吧。”
秀平一听,头摇得跟拨郎鼓一样。“姑娘你就当可怜可怜……秀平吧。”
阮碧想了想,也不为难她了,说秀芝,你留秀平在这里喝杯茶吧。”说罢,她带着书,又到三老爷的院子,走进书房,直接把书摔在三老爷身上,指着他鼻子说你真是一个懦夫,出了事就把的推出来。”
阮弛翻身坐起,冷笑着说不过是别人硬塞给我的下溅奴才。”
阮碧气噎,说你倒是推的一干二净,当初你不要谁敢逼着你收。”
阮弛拣起《兴平广记》,扔回阮碧脚边,说把信收下我就准她。”
“想我收信,先向我道歉。”
“休要做梦了。”
“好。”阮碧拣起书,取出信,“向我道歉,否则我直接撕了信。”
阮弛震惊,直直地看着她,见她眉宇间一股狠绝,这回是输定了。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好,我向你道歉,方才不该说你不要脸。”
阮碧二话不说,把信塞进袖子里,往外走。
“五丫头。”
阮碧顿住脚,回头看着阮弛。
“我等着,等着你飞不上高枝摔的稀巴烂的那天。”
阮碧轻蔑一笑,说三叔,你休要做梦了。我作要去攀高枝?我只会长出翅膀。”说罢,快步走出香木小筑,随着走动,信在袖子里磨蹭着皮肤微微发痒,心里也跟着蠢蠢萌动。
一回到屋子里,打发走秀平,又叫秀芝守好门,她迫不及待拆开信。
谁为此祸,衹搅我心。
只有八个字,这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
阮碧莞尔一笑。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四十八章 他人嫁衣
中秋节过后第三天便是太后圣寿,因为不是大寿(五十岁以上的逢十寿辰),所以操办从简。虽说从简,也是整整三日的庆典,前两日宫内设宴小庆,寿辰当日则由皇帝率百官、皇后率内外命妇朝贺。
天未亮,大老爷就穿上朝服进宫了。稍晚,二品诰命的老和三品诰命的大穿上厚重繁琐的礼服,戴上凤冠披着霞帔,也进宫侯着。
这日的早请安自然免了。
用过早膳后,阮碧到四姑娘绣房里做绣活,两人都有点心神不宁。
按照惯制,各地百姓官员贡献的寿礼早就呈上去了,礼部根据礼单清点,从中选出特别吉祥特别稀罕的奇珍异宝面呈太后赏玩。比如说四姑娘的西王母祥云图早在三天前就呈上去了,但是太后有没有见过这幅绣品,要取决于礼部官员的眼力魄力以及阮府关系打点的如何。有些寿礼,即使不,如果关系没打点好,也可能永远不会出现在太后面前。
当然,这一点,阮碧完全不担心,大老爷虽说无所作为,好歹也是礼部侍郎。所以这件西王母祥云图,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会在恰当的时机呈上去的。至于太后见到会如何,那是另一回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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