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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情何以甚
到底有什么办法?
他绝不能以自己的实力,去揣度腾龙境修士的实力。先前的三城论道,他已经见识到林正仁的战力,这位熊问绝对只强不弱。
一个个想法出现,一个个被否定。
一头乱麻,他几乎绝望,但他不能绝望。
他忽然想到,他今天没有去接安安。安安会自己回家吗?她会不会害怕?
继而他又想到那个叫清芷的小姑娘,想到那个深不可测的姓桂的老人。
或许……
他很快又把这些想法抛弃,他绝不可能把危险带给姜安安。
但是想到了安安,他就生出了力量。
“我有一个朋友……”姜望艰难说道:“但是我不能直接带你去他现在住的地方。我不能害他。”
光头男子饶有兴致的样子:“然后呢?”
“他在族地里有一套院子,很久没去住,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姜望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但问题是,他的家族比较强。如果我们不小心的话,或许会有点麻烦。”
“哦?有多强?”光头男子的声音里,有一丝不必遮掩的轻蔑。枫林城域当地的家族,的确不可能放在他眼中。
“是本地三大姓之一的方家。可能有一些,超凡力量。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
姜望说的那个朋友,自然是方鹏举。纵观整个枫林城,在姜望的已知范围内,除城主府和道院之外,唯一有可能对吞心人魔造成麻烦的,便只有三大姓。
这其中他与张家王家无冤无仇,而方鹏举与他有杀身之恨,方鹤翎也一直跟他纠缠不休。上次他还跟方泽厚翻了脸……
最重要的一点是,三大姓里他的确只熟悉方家,也只去过方家的族地。
在他所描述的那个方家族地里的小院中,方鹏举曾与他把酒言欢,也曾秉烛夜谈。
现在,就看光头男人,同不同意这个选择。
涉及自身的安全,光头男子凝神想了一会儿,才道:“带路。”
姜望心下一松。
第一关,过了!





赤心巡天 第六十章 你可听见,鹤鸣?
方家族地位于城西。
或者说,整个枫林城的豪门贵室,都聚集在西城区。
而这其中,张家族地偏东,靠近城主府。王家族地靠北,与武库位置较近。方家族地则最靠南,倒是三大姓里最靠近三分香气楼、大通赌坊等销金窟的地方。
其他一些家族,则零散居于三大姓之间,算是缓冲。
从现在姜望所处的位置去方家族地,自然是直接从城主府前穿行最近。但光头男子显然不可能同意这条路线,姜望更是提都不会提出来。
他建议两人从南门走,穿过平民聚居的区域,走到大通赌坊,然后从三分香气楼附近穿过,直接去到方氏族地。
这条路线绕了很大一圈,但对光头男子来说无疑非常稳妥。
一路很是顺利,路上遇到巡逻的城卫军,姜望甚至主动帮光头男子遮掩。
现在,他们终于来到了方氏族地前。
此时的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
飞马巷姜家。
凌河猛然站起:“不能再等了!”
他们都很清楚,姜安安生日这样的重要时刻,姜望不可能不出现。
起先他们觉得姜望是不是去准备什么别的惊喜去了,但此时都已经快入夜。再怎么准备惊喜,也不可能错过时间。姜望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赵汝成一把按住凌河:“老大你在这里陪着安安,我家里人多,我去看看。”
赵家豪富,人手自然不少,真要出去找人,比凌河有用得多。而安安是一定要有人陪着的,不然即便姜望找回来了,若安安出了什么事,姜望也不会原谅他们。
凌河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便也只好默认。
美食的香气已经氤氲很久,安安很饿了,但是安安没有胃口。
“哥哥去哪里了?”她问。
赵汝成对凌河使了个眼色,然后才道:“应该是给你去凤溪镇买糖人去了,你不是总说想吃以前凤溪镇里那什么谁家的糖人来着?”
“张爷爷家!”姜安安脆生生地补充。
“对!”赵汝成说道:“但是天快黑了,怕你哥看不清路。我拿个灯笼去接他。”
……
所谓“方氏族地”,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界线,也没什么围墙藩篱隔绝内外。只是一大片约定成俗的区域,方氏族人历代都聚居于此,也就渐渐成了族地。
“我们最好潜进去,不要惊动其他人。”姜望建议道:“不然他们问起你来,我不好解释。”
去朋友的家里,没有带着外人的道理。姜望的建议很合理。
“你说的小院,在哪个方位?”
姜望非常熟稔地指了个方向。
心里却在反复琢磨。
他最大的劣势在于他还没有奠基,而这光头是六品腾龙境强者。境界差距有如鸿沟。
但他最大的优势也在于他没有奠基。他没有奠基,却倚仗超凡剑典和兵家炼体术,有着超越一般游脉境修士的实力。这是光头男子无法提前预知的,也必定在他意料之外。
姜望有一次惊喜,有一个令其意外的机会给到他。
有且只有一次。
一路走来,光头男人都保持搂着姜望肩膀的姿势,此时只是轻轻一拉。两人便化作一道阴影,投入到前方一个行人的影子中。
跟着此人走了一段路,光头男人才将姜望扯出,“然后呢?往哪边走?”
姜望没有掩饰对这门秘术的惊讶,看了看路之后,又指了一个方向。
光头男人轻声一笑:“这门匿影术并不难学,只要听我的吩咐,我可以教你。”
随即又拉着姜望投入阴影中。
连续几次之后,夜色彻底笼罩天空,两人也飘进了方鹏举曾带姜望来过的小院中。
这几乎无声的纵身之法,又令姜望心中的警惕提高几分。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果然没有安排给别人居住,而是就那么荒置着。
这个小院是方鹏举那死去的父亲留给他的,因为位置特殊的关系,基本不会有人来。
当然,就算这套院子被方家分配出去了,姜望也有话说。他的朋友几乎从不回来住,让给族人住了也很正常,而他也很久没来这里,不知情合乎情理。
嗅着院子里久无人气的尘味,光头男子满意地点点头。
按他的习惯,自然是立刻就杀人挖心。
但姜望已经很自然地给他介绍起来:“这套院子往前三间,是一个大饭堂,你可以去那里偷东西吃。”
姜望背对着光头男子,往饭堂的方向指了指。
“我朋友嫌族里约束多,基本不会回来住。”
然后又转了个方向道:“方氏护卫的巡逻时间是……”
剑光暴闪!
姜望毫无犹豫,毫无迟疑,忽然拔剑!
紫气东来剑杀法第一式,五式杀法中最快的一式。
但这一剑,并不是为了袭击光头男子,而是带着姜望他,一举越过高墙,翻入旁边的院落中!
光头男子绝非拖拉之辈,但姜望正讲到方氏族地护卫的巡逻时间,这对他藏身于此非常重要。只是没想到,此人话到一半便暴起。
光头男子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还未奠基的小子,竟有如此快绝的一剑。远远超出他对这个实力层次的判断,让他一抓之下,落了空!
“何人敢擅闯方氏宗祠?”
姜望刚刚跃入旁边的院落,就听到一声暴喝,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跃出房间。
是的,方鹏举曾经居住的这处小院,就挨着方氏宗祠。这就是姜望拖延的倚仗!
方鹏举的父亲,在修行无望之后,便被安排到这里,作为方家的守祠者。当然,真正的守祠人并不是他,他只是负责打扫院落、清洗牌位,其实是一种欺辱。他默默忍受,却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方鹏举就在这个院子里长大,而天赋渐渐展现之后,竟也不愿再搬去其他院落。
姜望早有定计,与白发老人打个照面便折身而逃,同时催发道元大喊一声:“吞心人魔!今日便要你交代于此!”
紧接着追入方氏宗祠的熊问,与白发老人同时一惊。
前者震惊于自己竟被察觉了身份,后者震惊于吞心人魔的凶名。
但念头只是一闪,两人此时正面相对,没有不试过一手的道理。
尤其白发老人坐镇方氏宗祠,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咋咋呼呼的名头就弃责而走?
他跃出房间的时候就开始在准备道术,本打算针对那个持剑小贼,但此刻双手一搓,一支支尾缀飘羽的箭支排空而去。
方家族传道术,千羽箭。
说实话,这道术并不比道院所传道术高妙,甚至还粗陋不少。印决繁琐、飘羽华而不实。道院里日新月异的道术变革,也是家族式修行逐渐没落的原因。
不过老人毕竟浸淫此术多年,熟极生变,又兼以八品周天境修为,威能亦不可小觑。
但,熊问只是一声怒吼,强横的道元催动声波,便将飘羽箭震散不少。
他随手打碎几支扑向要害的箭支,整个人便撞到了白发老人的身上,只手掏心!
有姜望那一声大喊,他此刻行踪已漏,须得尽快脱身,速战速决才是。所以他动则雷霆手段,宁可受点轻伤,也要瞬杀对手。
熊问看了看手中那颗干瘪的心脏,随手往地上一扔:“倒胃口。”
白发老人没想到自己连一招都撑不过,但他决意也送对手一个没想到。
他看着自己远去的苍老心脏,用尽最后的气力,催动通天宫内的所有道元,一股脑冲进了手中的那枚令印。
光华大放。
整个方氏宗祠被一层清光所笼罩,清光之顶,停留着一只仙鹤虚影。
它长身卓立,眸光冰冷。
白发老人用最后的生命,引动了方氏宗祠的护祠阵法。
他隐约听到了鹤鸣。




赤心巡天 第六十一章 薪尽枪
方氏宗祠自有阵法保护,但等闲舍不得动用。毕竟消耗的是道元石,这等珍物方家是没多少库存的,用一颗少一颗。
然而此时,面对凶名赫赫的吞心人魔,白发老人死亡之后也不敢闭眼。
他无法想象自己都被瞬杀,方家其余的人,又能撑得住多久。方家奉养的那几个供奉,真的会为方家搏命吗?
这座宗祠里,供着的是方家的列祖列宗,代表方家的根。
所以他即使是死了,也要在死透之前做点什么。
他寄希望于守护方氏宗祠多年的鹤灵阵,能够困住熊问。
最好,可以等到道元石耗尽能量。
那时消息必然传至城主府了。
他相信魏去疾虽然严厉近苛,但在这种大是大非的时候不会留手。
方家会被保住的!
心脏被挖去的白发老者,死去了,仍直直瞪着夜空,未有瞑目。
熊问大怒,却也心神摇动。
身负凶名,不知经历多少追杀。随机转移藏身地是他的习惯,因为倘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躲在哪里,追杀他的人更无逻辑可依。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一次再寻常不过的随机转移藏身地的行为,竟然接连出现意外。
他记下了那个持剑小子的面容,却终于在此时,决定先行离开了。
身在枫林城中,他只能先行按捺杀意。
然而鹤灵阵,却不会管他的想法。整个阵法笼罩范围内,也只有熊问如此气势汹汹。那清光顶上的鹤灵虚影,双翅一振,便尖啸着直撞熊问。
熊问的身躯,瞬间被一层血雾所笼罩。
他拔地而起,拳头之上,燃起了血焰。
血雾所触之处,地面衰黑,落叶腐。血焰燃烧之时,仿佛空气也被消解。
他就以那裹在血焰中的拳头,猛烈而赤裸的、与鹤灵尖喙对轰!
鹤灵虚影在一瞬间就崩解,整个笼罩方氏宗祠的清光也就此消散。
宗祠里战斗的动静惊动了不少人。
最先赶到的是方家的两名供奉,俱是九品游脉境修士,而后是附近的方家护卫。
但他们都远远地站定,被那个半空中击溃鹤灵的身影所震慑,不敢挪步。
那个身笼血雾,拳缠血焰的强者,只低头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压抑,却凶狠残暴。
依熊问本来的性子,势必要杀光眼前所见的所有人。但他分得清缓急,因而忽然血焰散、血雾消,整个人如石坠地,砸入阴影中,就这样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整个方家宗祠附近,一片缄默。甚至连虚张声势的叫喊,也都不敢有。
方泽厚父子自然也赶到了现场,但他们也都静默得如同雕塑。
方家是枫林城三大姓,有自己的颜面和威风。但对于熊问这样的强者来说,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熊问闯入他们的族地宗祠,杀死他们的守祠人,打破他们的守祠大阵,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个夜晚如此耻辱,大段大段的墨色浸染天空,所有的人安静如幕景。
一点火光出现。
那火光很微渺,就像围炉烤火时,忽然有一根柴发出噼啪的响声,而后炸出来的一点火星。
但它让这个夜晚有了亮色。
而后才是震耳欲聋的呼啸。
众人这时才看清,那火星根本不是火星,而是一杆长枪的枪尖。
整条长枪从夜色中穿透出来,枪尾握在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上,带出一个黑发如墨色飘散、面容锐利得令人不敢直视的男人。
说不清是长枪带着他,还是他掼着长枪,连人带枪以刺破夜色的姿态贯落地面!
阴影,被打破了。
吞心人魔熊问从碎裂的阴影中一跃而起,身上血雾骤生,声音却咬牙切齿:“祝唯我!”
他就是祝唯我!
这杆枪,就是名震清河郡的薪尽枪。
熊问发出一声怪异的啸叫,双眼之中,忽然滴下血泪。
从三山城到枫林城,这中间他与祝唯我交手已不下十次。从一开始的睥睨不屑,到后来的重视警惕,再到如今,甚至有了一丝他自己绝不肯承认的惊惧。
这家伙实力提升太快,几乎一战一个台阶。
要不然他堂堂吞心人魔熊问,又何至于东躲西藏?
此时祝唯我一枪将他逼出,他也在第一时间选择搏命。
血泪滴下,原本只覆盖着拳头的血焰,骤然暴涨,笼罩全身。
但祝唯我,只回以张扬一笑:“抓到你了!”
他人半倾,右手轻轻一抖,扎入地面的枪尖便往上挑起。
地面以他的枪尖为起点,碎裂的地砖泥土混杂着腾起一条直线,有如地龙翻身。
熊问就那么在血焰的笼罩中踏空而行,置那条翻腾着向他撞来的地龙于不顾。所有的碎砖泥土,都在接触血焰的瞬间被腐蚀殆尽。
血河宗的噬魂血焰,就是如此邪异霸道。当然它最恐怖之处,在于噬魂。而熊问此时加持了搏命秘术杜鹃泣血,平添七分威能!
面对熊问如此全力的爆发,祝唯我不闪,不避。
他手上一抖,枪尖指着熊问,人直面。
“好好的杜鹃泣血,被你叫得这般难听!”
他反而冲锋!
刹那间火焰以枪尖为中心爆开,夜空下生出一片火海。
祝唯我就带着火海前冲。
血焰与火海相撞,枪尖与拳头对轰。
祝唯我与熊问,全力相争!
熊问背东向西,祝唯我背西向东。
熊问自上而下俯冲,祝唯我自下而上挑突。
争锋相对,一并决前!
胜负只在一瞬间。
血焰被火海“浇灭”,整片火海也在一触之下被腐蚀大半。
但毕竟胜负已定。
这场交锋,从当初熊问第一次选择逃窜开始,就已经预设了结局。
火海迅速翻卷往前,熊问暴退。
被火焰燎过,他身上的黑袍被烧掉大半,露出那颗耀眼的光头来。
他眼耳鼻嘴,七窍都在流血,这让他那张本就凶狠的脸,变得更为狰狞可怖。
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暴退,却直视着祝唯我的眼睛。
此时他绝不敢背过身去。
当初他大闹三山城,甩掉缉刑司,已是受伤不轻。却被这单人独枪的家伙缀上。
交手数合才觉不妥,便决意先脱身养伤。可祝唯我如跗骨之蛆,怎么也甩不干净。
从三山城开始,他就一直逃窜,一直逃窜,根本没有养伤的时间。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最终伤重如此。
他决意如果这次能够脱身,就再不顾及脸皮,也不想什么自由,一定求老大出手救命。他要血洗枫林城,杀尽祝唯我祖宗十八代,还有那个拿剑的狡猾小贼,必要屠遍满门!
脑子里翻江倒海,心中大恨难解,熊问直视着祝唯我的眼睛。
他在那双亮如枪芒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紫色。
紫气东来!
天子拔剑起,而有紫气东来,诸侯西望!




赤心巡天 第六十二章 紫气东来,诸侯西望
映入祝唯我眼中的,是紫气东来剑决杀法第五式,紫气东来!
紫气奔涌,纵剑如长虹。
姜望连人带剑,以一种最决绝的姿态,自东向西,从背后撞上了熊问的心口。
而后弃剑翻身跃开,以避过熊问有可能的临死反击。
但熊问油尽灯枯的身体,已经没有余力。
他那可怕的、狰狞的身体,无助而又干脆地坠落。
砸落地面,再化不入阴影中。
只是他圆瞪的双眼,还在诠释着他的不敢置信。
他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他也压根无法理解,那个卑劣弱小的小贼,竟然并没有趁机逃远。
而是一直就藏身于此,那样的沉默、那样的隐忍,那样的悄无声息。
并于此时,刺出这绝杀的一击。
这是如此突然、如此意外,又是如此惊艳、如此恰到好处的一剑!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姜望缓缓站起。
姜望今晚一直在赌,赌祝唯我既然可以追得熊问东奔西窜,就必然有法子可以追上他们,无论他们怎么掩饰行迹,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他更在赌,他没能及时回去,凌河与赵汝成一定会想办法找他。他作为三城论道一年生的魁首,道院也绝不会忽视他的失踪。这会带给祝唯我绝妙的线索,而无须他做任何事情。
所以他反而主动帮熊问遮掩行迹,以赢取短暂的信任。
事实上他要做的,就只是拖住熊问而已。
所以特意带着熊问绕一大圈路,所以偷偷摸摸躲进方家,所以翻入方家宗祠,引动方家守祠力量。
但又不能仅仅如此。
这个熊问暴戾、强大,又胆大包天。不是做不出来杀个回马枪的事情。
祝唯我可以扛得住,他却不行。
他自己或者可以躲得远远的,甚至从此不现于人前,一直等到这熊问死去为止。可姜安安怎么躲?
所以他今晚一定要熊问死才行。
他绝不能让熊问逃掉。
今日一整天他都命悬于人手,此时他亲手了结悬命之人。
这种极端的、强烈的心理感受,令他通天宫内的道元奔腾不休。
那条土蚯般的小小道脉真灵,窜动不已,吞吐不止。
但姜望只是转身,向外面走去。
“等等。”是祝唯我的声音。
姜望回头,看到祝唯我冲着熊问尸体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的战利品。”
熊问这种等级的强者,身上的好东西绝不会少。祝唯我的意思,就是任他自取。
但姜望不敢贪婪,留得一条性命已是万幸。他很清楚今夜谁是主角。可以说若没有祝唯我,熊问大可以从容杀死他再退走。
而纵使他不出那一剑,熊问也未必能再逃走了。
他只是把那种微小的可能斩断,绝不认为杀死熊问真是自己的功劳。
所以他只是疲惫地笑了笑:“都是师兄的功劳,师弟不敢居功。”
说罢,再不回头,走进了夜色中。
祝唯我笑了笑,只对着默立旁观的方家众人说道:“把尸体完整地送去道院,麻烦你们。”
说罢,将长枪倒转,扛在肩上,就那么走了。
丝毫不担心方家人会贪墨熊问身上的东西。
他看得很清楚。如果方家人有那个胆子,刚才就不会只死一个守祠的老人。
……
一直到走出很远了,姜望才听到身后方家族地里骤然响起的哭声。
守祠的老人就是方家那位唯一的八品周天境修士,本身既是方家上一辈所剩不多的老人,又是方家支柱一般的存在。
尽管与方家早有恩怨,但对于这位老人,实话说,姜望心有愧疚。
但他也没有办法。这世道如此残酷,他也只是挣扎着活命罢了。
还有一件事他刚刚没有表露。
在他从背后杀死熊问的瞬间,熊问身上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撞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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