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木之羽
方才长剑折断引起的灵气滞涩,如今更是雪上加霜,文霁风咬紧牙关,嘴角却流出一道血痕。周身压力愈发沉重,文霁风睁大眼睛,眼中隐隐闪过月白灵光。再顾不得幻境是否在七皇城内,文霁风身形一动,转瞬间便幻化成一条荼白巨龙。龙眼青黑,他张嘴便吐出一道龙息,一道水柱自龙口中吐出,如铺天盖地而来的洪水海啸,瞬间便将这条街道吞没。
灰袍人似是不曾料到这番情形,神色微动,也不知他是如何做法,一道弧状的无形结界出现在他面前。魔火躲在了他身后,屏障之内,灰袍人如同落入水中的巨石,屹然不动。
夹杂着灵力如刀锋的水柱四下流散。水波退去之后,原本的道路上已是一片疮痍狼藉。龙眸微阖,白龙冲着灰袍人飞来。渡劫化身角龙之后,白龙的不但多了一双漂亮修长的龙角,也长出了利爪和漂亮的尾鳍。
龙爪断金碎石,此时便是他身上最好的利器。灰袍人神色不动,面对尖锐狰狞的龙爪,也只是抬手挡过去。手心两团黑气,幽深的魔气,如同深渊下的腐水。
只是短短的几息接触,文霁风便立刻发觉了不对,爪子一阵灼痛,覆盖着银色鳞片的位置也染上了一层灼伤似的黑痕。
白龙龙直身长吟,悠长的龙吟声四处回荡开。灰袍人眸色变得幽深,幻境之中的晴空竟然在白龙的灵力涌动之下,出现了遮天蔽日的乌云。
云从龙,风从虎。有雷电之声从云层中传来,灰袍人眯了眯眼睛,幽暗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红魔气,待这带着浩然正气的惊雷将将要落在他身上时。
灰袍人露出一个阴冷笑容,轻声道:“你不能杀我,你若杀了我,你师兄也得死。”
文霁风心神一震!
蓄满了灵力的雷霆从天而降,灰袍人却好似丝毫不畏惧地站在原地,等它落下来。白龙龙身扭动,要往他身上扑过去时,却被一道莹白灵力困在了原地,灵力带着一丝熟悉。
灰袍人跌出去的姿态极为狼狈,原本他站着的位置,雷霆已经劈出了一个大坑。蓝紫蛇电在虚空之中流窜,寂静无声的街道开始四分五裂,整个幻境摇摇欲坠。
灰袍人扭头,吐出一口黑血,溅在一旁的青石板上,腐蚀出一团漆黑。耳边响起了带着一丝不屑的声音:“沉夜,千年未见,你怎么愈发的愚蠢了?”即便隔了千年,听得他的声音,沉夜还是恨之入骨。
虚青站在一处房顶上,白龙身形一闪已经落在了虚青身边。一身白衣的文霁风不确定问道:“师兄?”
虚青一笑,在他耳边啄了一下:“师弟做得不错。”也不知是夸奖师弟进步的修为,还是称赞他没有错认了沉夜。
沉夜站起身,眼神阴鸷地盯着虚青。虚青自然是不躲不避地回视他,生得一模一样的二人相互对视,若不是周身气势神韵太过不同,倒像是照着一面极好的镜子。
幻境在虚青破空而来时便已经有了缺口,被文霁风接二连三攻击之后,更是渐渐支离破碎。看着幻境外渐渐显露出来的海面礁石,文霁风心中松了一口气。沉夜大抵是怕虚青太早发觉,将幻境移到了这里,若是在七皇城内,四周还未消散的雷电,恐怕会给不少人造成损害。
“和着你在封印中不但没有自省,连修为都没什么长进?”虚青毫不留情地嘲讽。
沉夜低吼:“还不是因为你!”当初云磡毁了他的魔身,以自己的身体为器,强行将沉夜的魂魄封入其中。直至此时,他都无法完全从这具身体里脱离。
虚青好似看不到他的愤怒似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沉夜的身躯道:“何必这么嫌弃,我当初还是云磡的时候,也是极为爱惜自己的这副躯壳的。且不说这么多年未损,你的魔魂无所依存,借住于此不是正好?”
凡人之躯无法承载魔尊之魂确是事实,可是云磡不但给了他一副躯体,更是在身躯上留下了一道道枷锁似的封印。如今他能够暂时寄居他人的身体动用魔力。可是一旦那身体损伤之后,他便不得不回到这副身体之中。
魂魄虚弱再加封印不减。沉夜除却仙室山上大破玄冲观一派众人时,便再也没有选择其他的躯体寄居。
沉夜眸色阴沉地看着面前悬浮海面的二人,突然轻笑起来,笑声阴诡:“我瞧着,你师弟的这副身子倒是不错。你这副容貌,我看了千年也已经看腻了。”沉夜的目光阴冷如蛇,虚青脸上失了笑意,此时二人看来更相像了几分。
“你敢动我师弟一下试试。”虚青冷声道,“以你的本事,现在还无法伤到我,你应该知道,我当初既然有能力封印你一次,今日便有办法封印第二次。再不济,同归于尽也不是什么难事。”
沉夜噤了声,他自看到虚青之后第一眼,便发现了虚青现在的修为,完全不弱于当初封印他之时,想要乘他弱小偷袭的办法落了空。
虚青慢悠悠道:“不妨,咱们立个约定,各自准备好之后,痛痛快快地一战生死。你看如何?”
云磡素来诡计多端,当初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便已是一肚子坏水,眼前这个全然陌生的虚青转世,沉夜着实拿不准。
只是虚青这个提议,委实叫他心动。
师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第65章 对月流珠·十四
“你有什么条件?”沉夜沉沉出声。虚青会主动说出这样一番话,定然是留了后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虚青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也是老相识了,谈条件未免太过生份不是。你也知现下我们二人休戚相关,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总得给我些时候,将咱们这些联系斩断了免得拖累到对方。你说是不是?”
沉夜眸光微闪:“千年光阴给你,你竟然还没找到办法么。”
虚青眯了眯眼睛,谄媚笑道:“既然已经等了千年,沉夜尊上也不差这三五十天不是?”
沉夜噎了一下,即便隐约知道云磡的性子有所改变,他也不曾想过,曾经那么仙风道骨装模作样的人,转世之后,会变成这副德行。
“那我便给你这三五十天!”
留下这句话,沉夜便消失在一团黑气之中。
虚青良久不曾言语,文霁风看着师兄略有些沉凝的神色,颇为担心。
“师兄?”
“无事,咱们先回去吧。”
二人落在沙滩之上,便正好碰上了一路追过来,因为对海面颇为不熟悉,选择在海滩旁守株待兔的两个师弟。
有了文霁风在身边佐证,两个师弟,倒是相信了师兄的身份。现下三个师弟眼巴巴地等着虚青做决定,虚彤小心翼翼地问:“大师兄,咱们接下来做什么?要回仙室山吗?”
虚青这才有机会问道:“玄冲观现下状况如何?”
虚檀道:“几位师叔伯身上多少受了伤,掌门师伯他……”
文霁风诘问:“师父他怎么?”
虚檀沉默下来,虚彤见他说不出口,想要帮忙,却也开始期期艾艾。
虚青耐下烦躁,主动问道:“师父他,是已经仙逝了?”至多也不过如此。
听得虚青这样猜测,虚檀连忙道:“那倒不是,冲明师叔说,魔尊破阵之时,掌门师伯他耗尽了灵力,几位师叔祖力挽狂澜,以身殉道,却是将掌门师伯救了回来。”
“我二人下山的时候,师伯还未醒过来,不过师父说他醒来之后,恐怕修为也会散尽,此后再也不能修道了。”虚彤接话道。
虚青和文霁风齐齐松了口气,只要还活着,便是好事。
又仔细询问了一些仙室山上的消息,师兄弟四人没有在海滩上多做停留。虚青领着新来的两个师弟往白府去。
路上虚彤闲不住嘴,好奇问道:“师兄,师叔派你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虚青摇头:“不是师叔要我们做,而是我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完。待我拿到要的东西,咱们还要转到荣水。去荣山闯一闯帝药阵。”
“帝药阵?”另外三人不解。
虚青解释道:“荣山之上有一个通往仙界的入口,将荣山上的仙草丹丸送往仙界。帝药阵乃是由黄鸟看守的一个阵法,破阵之后,便可得到一颗仙草。”
虚檀心思细密道:“师兄是想依靠这颗仙草打败那魔尊?”
虚青没有否认,文霁风看向师兄的眼神却带了些许担忧。方才师兄同沉夜的话,他悉数听入耳中,师兄除了前世之外,恐怕还隐瞒了别的事情,不曾告诉他。
回了白府之后,白原不知道什么缘故没有留在府中,只留了句话给白管家,只说是给虚青去取他的报酬。虚青没有多问,请白管家为师弟们额外准备了两间厢房。白管家分外有眼色的将虚檀虚彤的房间安置得远远的。
“师兄现在可否告诉我,你同那沉夜休戚与共是怎么回事吗?”文霁风回房后,半点没浪费喉舌,开门见山问道。
虚青看着面前神色紧张的师弟,苦笑一声道:“我记得我曾告诉过你,千年前,云磡将沉夜封印于仙室山脚下。”文霁风颔首,虚青继续道,“将他封印的那一场大战,我同他斗得旗鼓相当。他是天地魔气幻化,我只能毁了他的魔体,却不能叫他神形俱灭。不得已,我只能引他入我的身体,而后以天生灵体为器,将魔魂封印其中。谁知途中出了差错。我二人的魂魄竟纠缠在了一起。”
虚青有时想来都会觉得哭笑不得,魂魄又不是两个线团,竟然会相互纠缠,也是稀奇得很,只是不管这件事多么匪夷所思,最后云磡的魂魄脱体而出之时,三魂七魄之中却是有一魄同沉夜交换了。
换了一魄于命魂无碍,留在沉夜那儿的那一魄甚至还帮他加固了几分封印。只是自那之后,云磡便察觉,自己的性情因着这一魄的变化,变化了许多。彼时魂魄不稳,担心自己一旦死去,身上的这一魄便会回到沉夜那里。当初云磡才想出这般办法,将自己的修为贮存于封印之中,以秘法堕入轮回,次次转生,这一魄便在他魂魄中沉凝下来。
“我早就知道这封印总有一日会封不住他,将魔魂一缕压在自己的魂魄之中也只是饮鸩止渴。只是我轮回那么多次,始终无法参破道法,修为不能更进一层。直至此世。”虚青道出真相,文霁风为之震撼不已。
虚青笑着摸了摸师弟的头道:“有了魔魂在身,我修不得无情道。但云磡生性清心寡欲,魔魂又主嗜血贪婪,想修有情道何等艰难。”虚青时而回想,此生能遇上师弟,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数。叫他在这无所牵挂的尘世之中,能够有一丝执念羁绊。
听了虚青的话,文霁风的神色蓦然一变:“师兄你身上有一缕魔魂,那和仙草岂不是有所冲突?”
仙草乃是天地清正灵气孕养,生来便和魔性相克。即便药力不至于使得虚青即刻毙命,恐怕也会对身体大有损伤!
虚青哈哈笑了两声,同师弟道:“你不必如此担心。我不过是想取一颗仙草荡涤魔气罢了。荣山上有一味仙离草,服用之后可清根正骨,化凡为仙。我若是用了这位草药,大抵身上的仅有的那一分魔气,应该就能清除干净了。”
文霁风反复盯着虚青看了一会,见他的神色不似作伪,这才松了口气。
虚青瞧着师弟恢复寻常的神色但笑不语,他怎么舍得师弟一人留在人间。
“师兄,明日我们是否便要离开此处,前往荣山?”文霁风又问道。
虚青沉吟片刻道:“黄鸟和那玄蛇都是极为难缠的人物,拿到鲛珠之后,自然是越快越好。”他所寻的鲛珠,也是在服药之时用做药引之物。
文霁风闻言,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们离开此处,他自然没有什么需要留恋的,文霆和白原自然不必他们担心,只是红绫……
虚青仿佛知道他的心思,开口解惑道:“今日沉夜说要夺下你的龙身,不过是激将的话,他现今魔魂虚弱,若是其中的一缕人魄散出来,指不定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即便他要附身,也不会选择妖族。”
文霁风却道:“那文霆呢?他现今身负人妖二族的血脉,魂魄却不稳,恐怕便没那么安全了。”文霁风的思思虑其实有几分道理。文霆现今鱼妇的状况,本就叫红绫白原担心,多了一个魔尊虎视眈眈,以沉夜的本事,未必不会注意到文霆。
虚青淡笑,师弟心中应该是已经有了决定。
“师兄,我想帮他们。”
果然如此。
当晚白原回府的时候,便将两枚鲛珠交到的虚青手中,他只道族中多谢他解了燃眉之急,是以加了一枚鲛珠给他。
“横竖这鲛珠也不过是族中少女们拿来做珠花的玩意。”白原还记恨着虚青,说话自然也是夹枪带棒。
虚青只是扬扬眉道:“既然如此,你们白猿一族未免也太小气了些,应当多送几颗给我们,我给几个师弟当弹珠玩儿啊!”
这句话自然又是将白原气的吹胡子瞪眼。只是碍着新来的虚彤和虚檀面前,他不好发作罢了。
宾主尽欢地在正厅用了一顿晚饭之后,文霁风私下里将一个锦盒交给了文霆,只同他道是谢他们这些时日的照顾。
文霆隐隐猜到了什么,文霁风道:“明日一早再打开它吧。”
文霆心中叹息一声,没有犹豫便收了下来。
翌日清晨,文霆取出一瓷瓶的龙血之时,红绫正在他身侧。
没有了虚青的术法隐匿,龙血中所带的气息叫红绫霎时便红了眼眶。只是等她冲到虚青文霁风二人的厢房时,房中已经空无一人。
连带昨日才入住的两个师弟,一行四人早已乘着夜色离开了七皇城。见红绫坐在床沿低泣的神情,文霆不知如何上前安慰。
白原见他神色并不好受,安慰地揽住文霆的肩膀。
“他们母子二人有恩于我,如今我却帮不得他们什么。”文霆低声同白原道。有了文霁风这个兄长的血,只需妖力深厚的红绫稍微施法,便可助文霆同现在的这副躯体契合。
而文霁风不愿同红绫相认,于他们眼中,恐怕是仍然不愿原谅红绫当初将他丢弃的作为。
另一边,师兄弟四人分乘两柄飞剑,避着另外两个师弟的位置,虚青小心地牵着文霁风的手。昨晚为了放那些血,师弟手腕上不免又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虽然如今已经止血包扎好,虚青一想到那个伤口,心中便还是有些不舒坦。
文霁风劝慰道:“很快便会好的。用了药连伤疤都不会留下。”白府当初拿出的药极为金贵,文霁风上回划出的伤口已经没了一点痕迹。
虚青看了是第一眼,师弟怕是早就忘了他当初说过什么话了。
师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第66章 黄鸟伺蛇·其一
滔滔江流,暗流涌动。两岸是奇峰叠嶂,怪石嶙峋。江面上一叶小舟,舟上之人没有用篙,小舟却顺风顺水一般逆流而上。
舟上四人,虚青正站在船前,抬头仰望的姿态青衫落拓,似是在欣赏这两岸的山景。小师弟虚彤却是趴在船尾,吐得昏天黑地。文霁风自船舱中出来,走到虚青身后。虚青似有所觉,回头同师弟笑了一下问道:“虚彤师弟如何了?”
文霁风回头看一眼,同虚青道:“虚檀照顾着,没想到师弟竟然晕船。”
虚青眼中亦是闪过一丝促狭。文霁风环顾了一下四周高耸入云的山峰问道:“师兄,我们还要再过多久,才能到荣山?”
虚青看着视线尽头的一线明光,两岸的峻岭几乎在天边合在一处,看不到头。沉吟了片刻,虚青道:“快到了,至多也不过今夜的功夫。”
文霁风虽有些半信半疑,却还是选择了相信师兄,没有再问,将手中拿着的斗篷给师兄披上,便又回到船尾去瞧瞧虚彤的情状了。
日渐西垂,夹在两处峻岭之间的水道,日光暗下来得尤其早。等文霁风再回到船头时,他们乘坐的小舟还在江中飘摇,只是面前的水流隐隐分成了两股。虚青瞧着远处的峭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兄,咱们还要坐多久的船啊。”问出这句话的并不是文霁风,而是已经在船尾将自己的胆汁都吐出来的虚彤。自他们清早上船起便没有吃过一点东西的虚彤,说话的声音尤其虚弱。虚青指了指前边道:“马上就要到了。”
三位师弟都抬头往前看,虚檀看清前路之后,皱眉问道:“师兄,你果真没有领错路吗?”
他们面前并不是看不见尽头的水流,而是一面峭壁,荣水的上游分成两路,自面前峭壁的两边汇集于此,交流之处有一块高于水面的三角礁石。
虚青扬眉道:“没有说错啊,这面峭壁便是荣山。”
听得虚青的话,三个师弟的面色不由得都僵了僵,仰头看去,峭壁高耸,青黑岩壁消失在目极之处的云雾之中。
虚彤不可思议道:“师兄你果真不是开玩笑,这样的岩壁,难不成咱们要飞上去吗?”其他师兄弟不知道,反正虚彤盘算了一阵,以他的御剑术,先要这么直拔到山巅,一万个他加在一起,也是做不到的。
虚青自然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只是语气颇为遗憾:“若是自远些的地方一路御剑到这里,荣山的迷障会让人直接越过它去,只得从这块峭壁上过去。”
虚彤苦着脸道:“师兄你也该早说啊,看样子非得用长剑挨个凿窟窿才能上去了。我手上也没多带几把剑备用,真是糟心。”他的佩剑自然也是问仙室山下的铁匠铺买的,如此凡铁,能不能凿到峭壁中间都是未知。
虚青道:“别小瞧了这块青石壁,不论是如何削铁如泥的利器,在这块石壁上留下的损伤之多不过三息,定然会恢复原样。三息给你造个窟窿都不够,更别说往上爬了。”
虚彤目瞪口呆:“既然如此,那咱们来这里做什么?”照着大师兄所说,别说破帝药阵了,他们就是这荣山之巅都爬不上去。
虚青的笑容带着故弄玄虚的意味,他说道:“你只需等着看便是了。虚檀,船舱中我放了些麻绳,你替我取出来。”
虚檀应声,矮身进船舱中拿绳索。虚青眼含深意地看了文霁风一眼道:“师弟可会嫌我自作主张?”
文霁风蓦然明白了虚青的打算,眼中颇为复杂,他看了一眼紧紧抠着船沿,脸色苍白的虚彤。心中一叹,文霁风同他摇了摇头。身上的血脉驳杂一直是文霁风心头的一根刺,虚青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上这青石壁,只是不想他庸人自扰罢了。
只是一想到从小到大一同修道的师弟们,面上可能会露出惊恐厌恶,文霁风的脸色便变得有些难看。即便他同他们并不算十分亲厚,到底是同吃同住的师兄弟。
虚青瞧见师弟点头之后,心中的担忧便少了许多,至于文霁风心中的畏惧,在他眼中,丝毫不是问题。
虚彤和虚檀两个师弟是什么性情,他再了解不过了。
一直被虚青用灵力操控的小舟,在虚青的指引之下,被卡在了青石壁与三角状的礁石之间。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无需绳索加固,这小舟屹然不动。
绳索已经交到了虚青手中,虚青同文霁风对视一眼,文霁风摇了摇头,示意这件事自己来说。毕竟这些事要同观中之人坦白,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真的到了自己开口的时候,文霁风又觉得喉中艰涩,不知从何说起。
小舟停下之后,虚彤顾不得探探这三角礁石的虚实,便立刻跳了上去。晕船留给他的记忆太过惨痛,能下来一时是一时。虚檀担心他的安全,特地揪着虚彤的领口,在那礁石上踩了踩,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也不下来,同虚彤站在了一处。
虚彤站定便开口问道:“师兄,你不是说有办法吗?是什么办法?”目光瞅着他手中的麻绳,眼中满是好奇。
虚青胸有成竹道:“届时你瞧瞧便知道了。”说完,虚青看了文霁风一眼,心想着,若是师弟委实过不了这个坎,便也算了,他带着师弟上去也是一样。
谁知这时候文霁风却突然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拜在掌门名下,同师兄弟们一起排行,却并没有同你们一样,领着虚字辈的道号?”
虚彤和虚檀俱是一愣,面面相觑了一会,不知道这个从来少言寡语的文师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文霁风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平稳道:“因为我的血统驳杂,我父亲是凡人,我母亲却是妖龙。”
虚彤倒抽了一口气,虚檀朝他翻了个白眼,拍了虚彤一记后脑勺。虚彤立马哇哇叫起来:“虚檀你做什么!有这么对付师弟的吗!”
虚檀又翻了个白眼道:“没瞧见师兄在说正事吗?肃静些!”
虚彤委屈道:“这不是觉得师兄大约需要这样的反应应应景么。”回应他的是又一记拍打。
文霁风:“……”
眼前两位师弟的反应着实同他预估的那样相差太远,只是也不知怎么,原本紧张说不出口的感觉,荡然无存。
虚檀道:“师兄不必理会虚彤,继续说便是。”
文霁风道:“我身上有龙族血脉,可以化龙带你们飞上去。”
虚彤瞪大了眼睛:“果真?”
文霁风点点头,心中觉着,自己果然并不熟悉这些师弟们。
虚彤立刻便笑了出来:“那再好不过了,我还是第一次乘龙呢。”
文霁风:“……”
虚檀:“……”
虚青敲了一下虚彤的脑壳,慢悠悠道:“谁同你说要将你也带上去了?”
虚彤一愣,后知后觉道:“不,不是文师兄说……”
虚青笑眯眯地揽住文霁风的肩膀,同另外两位师弟道:“这船总得有人看好,免得咱们都上去了,船被旁人盗走了怎么办?”
虚彤惨兮兮问道:“大师兄,你不会这么狠心,将我留在这里看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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