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木之羽
虚檀轻声念动咒语,手中黑白相间的圆珠滴溜溜转了一圈之后,幻化出一面罗盘。甲乙丙丁,乾坤震坎,黑底金字。虚檀掐了个法诀,将灵力注入其中道:“这是从前修习阵法的时候,师父给的阵盘。那时我忘了还回去,这次出来的时候顺手带上了,不曾想,也许帮的上忙。”
只见这阵盘之中,生出一个金色的光罩,阵盘中间射出一线金光,遥遥连通到那却月阵中,最大的那只战船桅杆之上。
“此幻境的阵眼,应当是在那战船之上。”虚檀确信道。
虚青看着那厢战船,眼中带着些许惊讶。他自然没有怀疑这阵盘的卜算,只是——
“你们看那阵里是不是有人出来了?”虚青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肃杀。
众人精神一凛,果然看到那却月阵的月弦断开,阵中出来一支骑兵,数着人头,居然有近百人。过来的方向真是他们这处。
虚青苦笑道:“我原以为他们只是一令一动的木偶人,瞧他们这状况,似乎这些幻象还有意识?”
虚青这句话,叫众人心中都沉重了几分,没有意识的幻象同有意识的幻象当然是不同的,没有意识,便有规律可循,若是他们有自己的思考,战局便会愈发得变幻莫测起来。
虚青当机立断:“御剑,咱们上船!”
其实此时让文霁风化作龙形,载着他们往船上去更能节省灵力,文霁风还能入水搅动这江水,破坏兵阵的阵型。只是虚青不知道这阵中是否有弓箭,龙形巨大,在弓箭面前,无异于是一个靶子。
师兄弟四人俱是催动佩剑,而长垣看着身无长物,却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柄白色的玉剑,灵光一闪,便御剑而起。五人飞快地朝着江中主船俯冲而去。
五人如同是无知大鸟一般朝着却月阵冲去,那些士兵们也不是等着他们动作的提线木偶。阵法微微变动,下一刻便有成百上千的羽箭朝他们飞射而来。好在脚下的剑身在灵力催动之下能够遮住他们的身形,两旁带起的疾风能将近身的箭雨吹开方向。五人都分外小心,没有一个受伤的。
他们心知,等遇上了船上水军贴身而战,那才是真的棘手的时候。陆上有弓箭手,船上却也不缺,也不知岸上的那些是什么弓箭,他们落在了船上之后也没有停下来。临近船舷的时候,虚青和长垣二人已经以灵力制出了一道防护的灵墙,否则光靠着飞剑的疾风,他们大约得变成五只扎满箭头的刺猬。
安生落到船板上,几人还没来得及喘息,便有一群水军冲上来。这些战船极大,每艘战船上少说也有百余人。这些人手拿刀枪剑戟,将五人堵在船头。文霁风手中剑光疾闪,瞬间便砍翻了三四人,平日里的剑法没有白练。
虚青将面前一个士兵踹回去之后,扬声道:“虚檀你先后退,在细察一下出口。说着虚青左手抽出拂尘一转,身后便出现一道禁制,自岸上来的那些羽箭射在上边纷纷落入江中。虚檀后退,他身边的虚青和文霁风便凑拢了些,免得面前出现太大的空隙。
长垣手中的玉剑长约三尺,上边细腻的花纹叫这柄剑像是文人雅客身上的配饰。只是落在长垣手中,却成了一柄无往不利的利器。他本是五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此时却忌惮着战船脆弱,无法使出过分强大的术法,颇为掣肘。
罗盘上的金线连往战船最高的那处桅杆顶上,虚青眯着眼看去,桅杆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金光照的熠熠生辉。虚青皱眉道:“那桅杆上有东西,长垣道友,还要劳烦你上去取一下了。”
这桅杆高耸,派师弟去,虚青有些不放心;而自己上去,瞧着长垣略带顾忌的动作,虚青隐隐有些不安起来。原因无他,几个师弟同长垣并不熟悉,突然并肩作战总会有些不协调。
长垣没有推脱,反手持剑,身姿如同一只轻盈的白鹤,转瞬间便凑近了桅杆,远处虚青的禁制当不到的地方,飞箭还未近长垣的身,便被他护体的罡气弹开。
虚青施了个小小的定身法,长垣本要面对的那群士兵被他定住身形。后边的士兵想要推挤上来,前边被定身的却成了一堵肉墙。虚青小小利用了他们的意识,既然有心智,自然免不了七情六欲,要他们踩着兄弟的身体过去,定然是做不到的。
不过既然是阵法中的士兵,定然不能按照常人推断,虚青也没指望自己的定身法能坚持多久。不过短短的几息之间,他们便又恢复了动作。不过此时,虚檀不需虚青吩咐,便已经自发顶了上来,替了长垣的位置。
桅杆上镶了一颗雪白的珍珠。这当然不是普通的珍珠,正是虚檀寻到的阵眼,。长垣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用灵力想将这颗珍珠取出来,珍珠却纹丝不动。玉剑砍在桅杆顶端那一块木头上,蕴含灵气的剑刃碰撞,发出了金铁之声。
师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第72章 黄鸟伺蛇·其七
师兄弟那厢还在拼死搏斗。虚彤一个不小心便被对面的士兵一刀砍在手臂上,若不是文霁风在他身侧护佑,指不定被其他士兵围攻。虚彤给自己点了穴道,汩汩往外流的血这才停下来。染红了一片。
文霁风嘴上不说,看到师弟受了伤,心中燃起一丝怒火,对着士兵下手自然更加不留情面。虚彤也没有偷懒,手上的不是右手,他很快又提剑上前,来不及用剑刺杀的便径自踢下船,一时间扑通扑通的落水声犹如炸开的油锅一般。
下边正热火朝天地厮杀着,虚青也没忘竖着耳朵听长垣那边的动静。倒不是猜忌他出工不出力,而是忧心他有什么困难。众人忽然听见一声重击,还未来得及分辨这声音从而来,虚青几个便瞧见一片黑影朝着他们倒过来。
虚青眼神一凛:“桅杆断了,退!”
最高的那根桅杆被长垣砍断,带着还未放下来的船帆压盖了一群士兵。有些逃脱不及的更是直接被压中要害,一时间红红白白一片血腥。
长垣翩然而至,玉剑一甩便化成几丈宽,直插|入船体之中,将船分成了两段。隔开的那半边船身,留在那处的将士再不能冲杀过来。
虚青几人已经围在了这桅杆尖处,他们自然也发现了桅杆上那颗不同寻常的珍珠。
文霁风面色肃然问道:“师兄,这颗珠子应当如何是好?”
虚青也没什么主意,只等长垣过来,想询问一二。谁知长垣还未靠近他们,脚下的船板便陡然一晃。虚青顺手便扶住文霁风,警惕地看着周围。
虚檀和虚彤相互扶持,虚彤白着脸问道:“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脚下的船板沉凝了几分,有水流涌动的力量带着船板左右波动。虚青皱眉,对长垣的做法有些不满:“这船应该是被长垣的剑捅漏了。”战船巨大,倒是不怕一时半会便沉下去,只是他们现下还未找到通过的办法。
船身下沉的感觉分外鲜明,清楚的灌水声叫几人心底都多了几分沉重。
长垣砍断桅杆之后,瞧见几人后退便顺手用玉剑阻拦了一下,却忘记了此处不是平实的陆地,而是脆弱的木船,心中有些许尴尬歉意,脸上却并未显露。
文霁风一手撑着师兄,二人的站姿相较虚彤他们更稳当些。虚青用剑尖剜了剜,珍珠纹丝不动,圆润的表面上连一丝划痕的都没有留下。半截船身越来越低,自他们这处看出去,近处的水面已经渐渐可见。
虚青此处毫无进展,身边人都没有催,几人手上却都捏了一把汗。
船头如此危险的时候,还有两边岸上的弓箭手朝他们放箭。虚青设下的禁制闪烁着浅光,仿佛慢慢薄弱起来。
“这可怎么办,若是珍珠不能拿出来,要不要注入灵力试试,看看能不能催动?”虚檀提议。
长垣却道:“方才我已经试过了。这颗珍珠会吸纳灵力,却并没有什么用处。”
文霁风皱眉,脑海中各种猜测飞快略过,最后仿若灵光一闪说道:“会不会要集合众人之力?”阵法因为他们的人数变得更为困难,那么闯关的条件,也有可能同人数搭上联系。
长垣和虚青齐齐点头,文霁风的这个猜测不无道理。
“横竖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便现在试一试!“虚青说着,正要往那珍珠上注入灵力,却听得文霁风惊呼一声!
“师兄!”同文霁风的声音一样快的是他手中的剑,虚青许久未和师弟切磋过了,剑锋扑来,只觉得师弟的剑法比起从前凌厉了不知凡几。
金铁入肉之声,身后传来一个闷哼的声音,一个黑衣人全身失力,软软地倒了下去。
不知何时,有一些浑身湿透的黑衣人靠近了他们身边,这些人身后都拖着长长的水迹,竟是这却月阵的水鬼!
也不知这些人是如何训练,行动之间全然无声,更没有什么压迫之感传来。船板上的黑衣人霎时已经出现了十几个人。对付他们倒不算太大的麻烦,只是那些水鬼手中的刀刃上泛着蓝汪汪的毒光。
“当心有毒。”虚青提醒完后,便一转剑身,长剑幻化成剑影带着破碎虚空之力,瞬间便洞穿了面前三个黑衣人的多处要害。血花飞溅,如同一场血腥的舞,虚青眼睫移动,突然便想到了什么。剑诀一掐,长剑折身而来,残留的斑斑血痕落在珍珠上。纯白无暇的珍珠泛开层层红晕。
还不够,虚青眼神一凛道:“注入灵力。”
虚青如此大的动作,身旁几人自然看在眼中,文霁风第一个相应,灵力自掌心溢出,往珍珠上涌去。其余几人的动作也不慢,不多时,这染成血色的珍珠之上便泛起了五彩斑斓的灵力光芒。
荡开的彩光仿佛带着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将身边的场景全部凝固。时间都仿佛在同一时被凝固,脚下的船身不再下沉,没入的江水停在了船头处不再上升,被虚青的禁制挡住,大约高出一寸。
身边还未赶尽杀绝的黑衣人也被这奇异术法控住了身形。虚青暗暗松了口气,面前的红色光晕不散,渐渐凝聚成了一面和巨树关相似的光门。虚青道:“咱们先过去。”
虚檀虚彤二人连忙点头,不等虚青,便先往那光门内进去了。
虚青同文霁风对视一眼,心中有些奇怪地问道:“他们两个怎么了?”
文霁风皱眉道:“或许是晕船?”
帝药阵外的一处静室之中,皇羽正端坐在石床上闭目打坐,一旁的墨辰一手持着一面铜镜,背靠石床坐在地上。他仰头盯着面前不远处的墙壁,墙壁上有一个巨大的石盘。
一枚金色的长针朝上,石盘分成九圈,此时石盘正悄然无声地转动起来,九个圆圈有快有慢,毫无规律可循,更是互不相干。
墨辰手中的那面铜镜上,闯关的那五人正好自却月关出来,进了那光门之中。石盘已经停了下来,墨辰颇为沮丧地将铜镜往身后随手一丢,气哼哼地说:“怎么又不是我,瞧他们打得开心,无趣死了。”
皇羽睁眼,低头看向背对他的墨辰。墨辰挠了挠头,扎得乱糟糟的头上翘起一小缕头发,有些可笑,亦有些可爱。皇羽摸了摸墨辰的头道:“此次有云磡相助,那长垣应当能从阵中闯出了。没了闯阵之人,我可带你去凡间游玩几日。
墨辰眼前一亮,闪着光似的盯着皇羽:“此话当真?”
皇羽眯了眯眼,绽出一个清雅的笑容来,迷得墨辰眼花:“我何时骗过你?”
墨辰支吾了一阵,莫名得害起了臊,扒拉起被自己丢开的铜镜道:“我要一步不离地盯着他们,真希望他们能一路顺利通关才好!”他才不关心帝药斋的花草会被他们要去哪棵,只有自己出去玩才是正经。
皇羽看着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墨辰的性子几千年未曾改变,只想着逃离荣山。不知何时才能叫他诚心留下来。
墨辰自是看不出他心中所想,看着铜镜中的场景,奇怪地咦了一声。
如今虚青他们已经入了帝药阵中的第三关,关卡中的布置是什么,他们尚且不知道,只瞧见云磡的那两个师弟,对着一棵大树,吐得不可开交。
虚青抱臂站在虚彤和虚檀身后,将想要靠近的文霁风赶得远了些,不时拍拍两个师弟的背,免得他们吐岔了气。过了光门之后,二人便飞似的先后吐出来,虚青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两人是第一次杀人。即便砍杀的只是阵法之中的幻象,那飞溅的血液和狰狞的死相也是实打实的冲击。
虚青自腰上解下一个水囊给虚檀虚彤二人,脑中开始回想,师弟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当初入义庄探查尸首,文霁风脸上就没有显露过半点为难。入了长乘野幻境中,对那些西戎之人更是半点没有手下留情过。有文霁风“珠玉在前”,虚青自然也没能一开始便想到,这两个师弟对杀人有如此抵触。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嗜杀残忍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虚青后知后觉得想到,如今两个师弟手上已然沾上了血。
虚彤和虚檀二人将肚子里的存货都吐了个干净之后,五脏六腑纠结成一团的感觉才有所缓解。喝了虚青给的水漱口,二人苍白的脸色倒叫虚青这个师兄生出些照顾不周的自责来。
虚檀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便主动道:“师兄不必担心,我们吐完便好了。”
虚青也再多帮不上什么忙,欣慰地拍了拍师弟的肩膀,往文霁风那边走去。
虚青的脚步略有些急促,原因无他,他们吐出来那堆秽物,散发的味道总归不会太美妙。
文霁风听得他的脚步声,回头问道:“师兄会下棋吗?”
虚青眨了眨眼笑道:“师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兄我就是个臭棋篓子。”
文霁风蹙眉道:“若是这样,咱们恐怕会有些许麻烦了。”
虚青顺着文霁风方才看的方向望过去,之间一副石质桌椅,桌上摆满了黑白棋子,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虚青勾了勾唇道:“师弟,事情应当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
师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第73章 黄鸟伺蛇·其八
能出现在帝药阵中的棋局自然不会太容易。虚青从前却恰好破过此局。彼时他于棋术虽然涉猎一二,却也没比今世强上多少。这围棋关较之其他打打杀杀的关卡,最不必担忧的便是受伤。珍珑棋局一旦败事已定,便会自行变化成新的棋局,同之前走错的那个全然不同。运气不好的,便只能从头再来。
文霁风问道:“那当初师兄是怎么破开此局的?”
虚青拿起两枚棋子相互敲了敲,道:“当初我下棋下得不耐烦了,便将桌上的棋子用灵力全部碾碎了。”虚青嘴角携起一抹笑道,“也算是吉人天相?”
说着,虚青便运力于掌心,双手在石盘上轻拍,所有的棋子便全数浮空而起。虚青一声轻喝,黑白棋子化作齑粉。其余四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棋盘,等着之前那样的光门出现——
只是这回虚青似乎失了算,面前非但没有光门出现,落在棋盘上的棋子灰相互吸引着自发变回了原本的模样,棋子运动,棋面同方才有所不同。
透过铜镜注视他们的皇羽嘴角透出一股笑意,墨辰道:“还以为咱们的阵法千年不改不成,千年前被他投机取巧了去,现下还想依样画葫芦。”
幻境之中,虚青颇为尴尬,摸着鼻子不知该如何面对师弟们原本钦慕信任的眼光。皇羽的声音自虚空中传来:“切莫耍小聪明,挑衅天地威严。”
虚青脸色黑了下来,师弟们见他脸上阴云阵阵,自然不敢多言,长垣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上前坐下,执了黑子先行。虚青老实巴交地站在旁边探头探脑。长垣执子的手骨肉匀停,食指和中指夹着乌黑温润的棋子,很像是这么一回事。
四人两左两右,看着长垣大发神威。棋局的白子并没有人执掌,不过在长垣落子之后,便会有一枚白子泛着白光,自己落在棋盘上。一来二去,下手如神。这棋局精妙,看得久了,连虚青这原本不喜欢下棋的人,都看出了几分个中精妙来,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围棋关自然不是没有限制的,棋盘旁有一根细长的香,等它完全烧尽之后,如果还没破了棋局,便会被阵法驱逐出去。虽然长垣落子的速度不慢,一炷香的时间却也马上要过去了。长垣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啪嗒”一声,落子的力道有些大,仿佛是一锤定音一般,旁边的香已经焚烧到了最后。尘埃落定,面前的棋盘化作细细的光晕,棋面消失,他们期待已久的那个光门总算是出现了。
虚青拍了拍长垣的肩膀道:“多亏了长垣道友,不过若是再迟一点,恐怕咱们几个也都要被弹出帝药阵,从头再来了。”
长垣淡然道:“侥幸而已。”围棋关极为麻烦,长垣虽然通过几次,每次面对的棋局却完全不同,所以在虚青说“不用担心”时,他还暗暗期盼过虚青能有什么特殊的办法。
“走罢,前边还有许多关卡等着我们呢。”虚青开口道。
“这是什么状况?”虚彤奇怪地问道。此时离他们出围棋关已经过了许久,几人进入这个环境之中时,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漫无边际的葱郁树木。吓得虚彤以为他们又是回到了巨树关中。
他们一路往前穿行,除了树,还是说,莫说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除了树之外,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他们从那树丛之中走出来,面前却出现了一条几丈宽的河。静水流深,这条河流动得悄无声息,加之上边薄薄的一层绿色瘴气,叫人不禁怀疑这是一条死水。
“瘴气有毒。”文霁风的嗅觉敏锐,这绿色的瘴气除了腐臭之外,还有带着一股辛辣。
“显而易见。”虚青指了指一路茂盛的树林,靠近河边的位置却突兀得空出了一丈左右的不毛之地。
虚彤犹豫着说了一句道:“只是我们也不能不过去啊。”
这条河无处不透露古怪,五人却避无可避,原因无他,通过此关的光门就在对岸,散发着金红的光,显眼的很。而眼前这条河不见头尾,想要绕过去都不能。
虚青拔剑,准备施个御剑术道:“只得飞得高些躲过去了。”只盼望这瘴气不高,否则他们还得往回跑一点。
长垣却止住了他的动作道:“等等,我们晚上渡河。”
“晚上?”虚青不解,此时真是日薄西山,何必再等到晚上?长垣不语,虚青皱了皱眉,决定听从他的意见,几人原地休整一番。虚青暗中观察着长垣,只见他一边修炼一边关注着天色,等到夜幕全然降临,伸手不见五指之时,长垣才道:“走吧。”
师兄弟四人早已整装待发,只等他一句话便各个持剑起身。长垣特地嘱咐了一声,御剑术要远着点用,虚青手中闪过一丝暗光,手中长剑剑身变宽,目光看向那黑黢黢的河中,若有所思。这河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能叫长垣都如此忌惮?
天空中一轮残月,此时正被一片乌云挡住,长垣招呼一声,率先冲出,另外四人不敢怠慢,拔高身形自河上掠过。
河上盘绕的瘴气气味恶臭,几人都掩住了自己的口鼻。虚青心中暗忖,难道是水中住着毒物?那又为何要夜间前行。
身后虚彤忽然嘟囔了一句:“这也太黑了,我引个路。”说话间,虚彤手中便亮起了一团火光。
长垣突然惊怒道:“你找死!”
一阵凌厉掌风,长垣压灭了虚彤手中的火光,原本寂静的河水里泛起了波澜,和噗噗的水泡声。
“啪!”似乎有什么东西击中了树木,他们面前有一个硕大的黑影朝他们倒了过来。
“小心!”虚青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起了什么,身形往旁边一靠,落在了文霁风的飞剑上。文霁风伸手扶了一把师兄,倒下来的树冠蹭着虚青的衣袖落入水中,溅起大片的水花。
文霁风的夜视能力不错,看到此时师兄的神色已经冷得如同一块冰。也不知他如何动作,回到手中的长剑发出清啸,水花炸裂,落回地面,不一会,岸边便多了不少深色的污渍。
这些东西并不是河中的河水,文霁风低声询问道:“这是……禁水鬼弹?”
禁水鬼弹乃是传说中居于禁水的一种妖魔,树木被它射中立折,人要是被它射中立死。
虚青沉声道:“恐怕还有蜮。”否则虚青不知该如何解释,长垣为何执意要他们漆黑前进。
文霁风心口一凉,所谓含沙射影,被蜮射中了影子便会身中剧毒。不曾想在这林外河边,他们竟会被这两种妖物同时缠上。
他们二人并未怎么遮掩自己的声音,旁边的虚彤和虚檀自然也听得明白。虚檀忽然道:“师兄快看光门那处!”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过去,只见光门边上有一双泛着暗光的眼睛。
“先过河再说!”总不能被两种妖物夹击。
虽不知这禁水鬼弹能不能上岸,里水面远远的却没什么坏处。因着忌惮,落地的位置他们不敢选得离岸边太近,选了个将将要进入树林之中的位置。
虚青对长垣道:“这边的树林若是藏了什么东西,长垣道友不妨与我合力一为?”
长垣没有犹豫:“好。”
叫三位师弟退得远了些,虚青和长垣略拉开些距离,一人手中拿着拂尘,一人手中持着玉剑。无需指挥,对方的气机一动,二人便同时出手。
一边是锋锐的剑影,另一边则是轰然焚起的熊熊火光。二人仿佛心照不宣得没了顾忌,这么明亮的光影之下,照亮了几人身边,躲在光门边上的那只蜮,早被长垣的剑气绞碎。众人只来得及惊鸿一瞥,记住这妖物的模样。蜮长得极像狐狸,灰扑扑的一只,尾巴却很短,兽眸之中暗含狡诈。
轰然崩塌的树林之中不时传来凄厉的叫喊,放出红莲术的虚青却丝毫不为所动。虽知道这些鬼蜮会在阵法重启后重新出现,虚青却莫名生出几分舒心来。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入阵之后起,他便觉得胸口滞涩,直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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