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无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眉小新
才不信他会这么好心来指点她,而来自于变态的提点,她一点儿也不稀罕好吗?
楚千岚颇有些无趣的瞧一眼她顺从的模样,啧一声,便将手里的瓷瓶抛了过去,漫不经心的道:“阿白有些使性子,你去瞧瞧。”
若棠恨不得再将手里的瓷瓶给他砸过去!
闹了半天,把采青打成这个样子,不过只是因为阿白在使性子!
他直接过来跟她说,难道她会拒绝?
阿白是她的朋友好不好?
这变态真有把人活活气死的好本事!
若棠忍住气,“给采青上了药,我就过去。”
“不过一个丫鬟。”楚千岚不满,“随便找个人给她上药就是,你跟本王走。”
担心他又闹出什么名目来整治她或采青,若棠只得道:“那还得麻烦王爷吩咐一声,您这府里的人,我可使唤不动。”
“没用!”楚千岚鄙视她,“连个下人都使唤不了,你这王妃是怎么当的?”
若棠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好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王爷哪天有了答案,别忘了知会我一声。”
若不是这变态开的好头,她能这般举步维艰?
怎么好意思问出口的,若棠都替他感到脸红。
但很明显,真正该脸红的人却半点惭愧也没有,大言不惭的道:“自己没本事,还怪罪到旁人身上,这就是人品的问题了。”
真不错,他还知道人品这两个字。不过他真的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真正没品的到底是谁?
“王爷好人品,让人敬佩万分。”若棠随口敷衍他。
楚千岚一个手势,便有丫鬟婆子进来了。
若棠将伤药交给其中一人,抬脚就往后院去。
不妨楚千岚人高腿长,一下子迈到了她前面,目的地也正是后院。
若棠挑眉,这变态对阿白倒有几分真切的关心。
果然都是畜生的缘故么?
她是人,就不跟畜生一般计较了。
这样腹诽着,她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楚千岚跟过去,原因无他,他就是要看看,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阿白独独认定了她。
还没进入兽苑,若棠便听见阿白拖的长长的嗷呜声。随着它的嚎叫,整个兽苑安静的不像话,百兽之王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若棠再顾不得研究眼前男人的心态,越过楚千岚径直往里跑,“阿白!”
她话音一落,那连绵不绝的嗷呜声顿时停了下来。
楚千岚挑眉,琥珀色的眼里闪过一抹兴味,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昨晚若棠用美人计将阿白从笼子里放了出来,一早离开兽苑后,也没人敢再过来将阿白赶进笼子里,驯兽的下人也只敢将兽苑的大铁门死死锁上,任由阿白旁若无兽的在偌大的兽苑里走动。这一天下来,也不知道咬死了多少动物,还没靠近大铁门,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
若棠让人打开铁门,眼前的景象险些令她脚下打滑。
就见原本干净整洁的兽苑一片狼藉,狮子、豹子、野熊、蟒蛇等动物的尸体摆了一地,残肢断腿肠肠肚肚到处都是。
阿白就站在这一片狼藉里,清澈澄碧的眼睛里满是委屈的望住若棠。
若棠深深吸一口气,忍住欲呕的**,朝阿白伸出手去,柔声道:“阿白,过来。”
她认真的看着它,眼里没有害怕没有斥责也没有厌恶。
阿白这才动了。
嗷呜一声大吼,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数米远的距离,它一跃就到了若棠跟前。
铁门外的驯兽下人们早已跑的不见影踪了。
楚千岚站在门口没动。
如意悄无声息的挡在他身前,“王爷,此地太危险了。”
他警惕的注视着阿白,然而令他觉得更危险的,却是令阿白一瞬间从万兽之王变成温顺小猫咪一般的若棠!
王爷如何对她的,如意心知肚明。这阿白也是邪性了,偏就认定了她。万一这时候她心生恶意,利用阿白来攻击王爷,他可没有万全的把握能护王爷周全。
他又不能提议宰了狂性大发的阿白,因为王爷对于任何没有驯服的东西,都非常有兴趣。
身后两人的动静,若棠全然不知。
她踮起脚,温柔的抚摸着阿白的大脑袋,一点也不嫌弃它一身白毛染的血红。
“阿白,你在找我吗?”
阿白温顺的低下头,惬意的半眯起眼睛,享受着若棠的安抚,喉咙里传出低沉的哼唧声。
若棠便温柔的笑了起来,“傻阿白,我可真喜欢你。”
阿白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在如意寒毛直竖的注视下,伸出长满倒刺的大舌头往若棠脸上舔。
老虎舌头上的倒刺,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变得更长更硬。
如意眼瞧着那一把倒刺就这样毫无预警的舔上了若棠的脸,眉头忍不住跳了跳,觉得自己脸皮都跟着痛了一痛。
但预料中的血肉淋漓却并没有出现,若棠反而发出怕痒的咯咯笑声。
“老虎舌头上的倒刺跟它爪子一样能够收放自如。”楚千岚终于无法忍受如意不自觉间倒抽一口又一口冷气的愚蠢行为,开口说道,“退下去。”
如意没动,“王爷,危险。”
楚千岚脸上不再有笑意,冷冷瞥着如意,胁迫之意溢于言表。
如意无奈,只得退后几步,习惯性的隐于阴影暗处,眼睛仍是警惕的注视着那一人一虎。
“阿白,不许调皮。”
阿白“呜”一声,竟真的乖乖的收起了舌头,往她身旁懒懒一卧。
楚千岚往他们走去。
如意的脚不自觉往前迈了一步,心脏立时蹦到了嗓子眼。
楚千岚警告的瞥他一眼,如意无奈顿住脚步,面瘫一样清秀的脸上终于露出心急的神色来。
他放轻脚步,慢慢靠过去。
阿白懒懒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便又闭上眼睛享受着若棠的安抚。
若棠唇边带着笑,“阿白,商量件事呗。以后不要乱发脾气好不好,你要是不发脾气,我就每天都来跟你玩儿,怎么样?”
大老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像是不满。
“我知道你憋屈。”将个万兽之王关在这狭小的天地中,能不憋屈吗?
若棠抱着阿白脑袋,小声道:“你忍忍,我会想办法的。”
对若棠来说,将阿白圈养在王府里,对它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它本应该属于广袤天地,在它的世界它的领域称王称霸、自由自在才是。
“本王要摸摸它。”楚千岚立在若棠身边,傲慢的开口要求道。
阿白原本趴在爪子上的脑袋微微抬起,半睁开眼,毛茸茸的脸颊肉轻轻一抖。
那是独属于万兽之王的轻蔑与威胁。
若棠直白的替阿白拒绝,“阿白不喜欢。”
楚千岚冷嗤,“它允许你摸,却不允许一直养着它的主人摸它,本王不开心,随时可以杀了它!”
阿白竟仿佛听得懂一般,冲着楚千岚低低的咆哮一声,原本收起来的爪子霎时亮了出来,如同尖锐坚硬的钢爪,可以撕碎世间任何东西,森然可怖。
“在王爷杀了它之前,它早已经将您撕成了碎片。”若棠颇有些无奈的看着一人一虎森然对峙,楚千岚的战斗力如何她不知道,但她却知道,只要阿白愿意,一爪子就能拍死他,眨眼间就能将他撕成渣渣。
楚千岚看着她,若有所思道:“为着本王的安危,这畜生日后是留不得了。”
正如如意担心的一样,阿白这样听她的话,若她指使阿白伤他,那可就……太有趣了。此时他盯着若棠的眼睛,想从那里面瞧出心动来。
“王爷只要不招惹它,它自然不会伤您。”若棠无视他兴味盎然的目光,淡淡道。
想激她驱使阿白伤他?她又不是疯了。
不到万不得已,若棠还是不愿意跟他交恶的。他就算再不得皇帝的心,也是皇帝的儿子。伤了他,且不说能不能逃出湘王府,就算逃了出去,这普天之下的王土又有哪里能让她容身?
犯傻的事,若棠才不会做!
“好吧。”楚千岚眼神一动,看似妥协的让了步,“往后阿白就交由王妃驯养,不过本王将话说在前头,倘若它还敢伤人或伤了兽苑里其他畜生,本王唯你是问!”
若棠没说话。她自然听得出他语气里的轻视与嘲弄,让她堂堂湘王妃,像个低下的驯兽奴才一样成日里与畜生打交道,于他而言,又是一出别出心裁的侮辱。
但她还是没有动气。楚千岚心里生出了不悦来,她似乎轻易就能被他激怒而现出原形,又似乎不管他怎么激怒,她都可以做到不动如山。
这到底是个什么女人?
湘王无情 027 回门
若棠再回到她那小院子时,采青已经醒了。见到若棠,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姑娘,奴婢给您丢人了。”
“不是你的错。”若棠安慰她。
楚千岚打定了主意要折腾她,采青不过是刚好撞到他的枪口上罢了。她都不想询问事情的经过,无非就是无中生有栽赃陷害那一套。
“来,先吃点东西。”若棠将她从厨房打包的糕点递给她。
采青还是哭个不停,“您身边能用的人本就只有奴婢一个,如今奴婢这样,还得要您替奴婢操心,奴婢真恨不能死了算了。”
“说什么傻话?”若棠打断她,轻言细语的语气与温柔和顺的神态令人如沐春风。
采青的抽噎因此低了些,“奴婢连点小事都办不好,您不怪奴婢没用吗?”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若棠替她倒了杯水来,“你不必自责,我也不会怪你的。你也知道我身边没有可用的人,所以你得赶紧养好伤,别的不需要多想。”
采青用力点头,“奴婢一定赶紧好起来。只是,明日就要回门,奴婢这个样子……”
她一向以保护主子为己任,想到明天主子将独自一人回沈府面对那一对蛇蝎心肠的母女,采青就觉得很是忧愁与着急。
“你信我,我不会再让她们欺骗的。”若棠仍是柔声细语的说道。
采青到她黑亮的眼睛,幽深、粲然,不容人质疑的坚定,她浮躁焦虑的心情,慢慢变得沉静下来。
“您还是要当心。”
若棠点头,微笑。
……
成亲是若棠一个人的事,原以为回门也是她一个人的事。因此,出门见到漫不经心坐在马背上俯视她的楚千岚时,若棠很是愣了下。
“王爷。”正愣神时,端庄优雅的邓侧妃领着一群莺莺燕燕走过来,见到她,也甚是恭敬的行了一礼,“妾身给娘娘请安。”
规矩礼数挑不出半点错处来。相较起来,秦氏与刘氏就敷衍多了。
“娘娘回门的礼妾身都备好了。”邓侧妃指了指后边那辆马车,又将礼单双手恭敬的递给楚千岚,“王爷与娘娘瞧瞧,若有疏漏的,趁着天光还早,还来得及补上。”
她将姿势做到十足,任谁也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楚千岚哪里会管这样的小事,随手将礼单丢给若棠,“王妃仔细瞧瞧吧。”
若棠扫了一眼,脸上浮起个感激的笑容来,“你有心了。昨日我身边那个莽撞的丫头撞伤了你,我代她跟你道歉了。”
邓侧妃飞快的看了楚千岚一眼,诚惶诚恐的道:“娘娘言重了,妾身哪里受得起。”
心里却得意受用得很,王妃当众给她道歉,也好让那些心存不轨的人瞧一瞧,这王府内院,到底是谁说了算。
若棠抿着笑将邓侧妃得意的笑意扫进眼里,也没漏过众人鄙夷轻视的目光,心下一片轻松。这样没什么不好,她们要争要抢要斗,才不会弄错了对象。
她这名义上的王妃,才有清净日子过。
……
马车走到半路,有人拦了楚千岚的马,邀请他大白天去花船看表演。
楚千岚二话不说就随着那人走了。
马车里的若棠反而松了口气,这才像是那变态做得出来的事。规规矩矩陪着她回门这种事,她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的很。
当然,湘王爷抛下回门的新妇跑去喝花酒这件事,很快就会人尽皆知。她又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那又怎么样呢,反正关于她的谈资已经够多了,再多一桩,她也不会少块肉。
很快到了沈府。
原本等在府里的沈安邦得知湘王半路撇下若棠走了后,气的一拂袖也出了门。因此满府迎接若棠的,也只有沈夫人徐氏一人而已。
“你别怪你父亲,他公务繁重才没能在府里等你。”徐氏亲手扶了若棠下马车,温柔的与她解释道,“你妹妹非要出来迎你,但太医吩咐了,她眼下只能卧床静养着,你别怪她。我让人备下了你爱吃的糕点,咱们先回屋里说话。”
她如同天底下所有慈母般,对若棠嘘寒问暖、周到体贴。
可她再善于伪装,看起热闹来,还是会不当心露出马脚。
“王爷想是很忙,才不能陪你一道回门吧,你心里千万不要怪他。男人家心思不如女子细腻,咱们女子出嫁从夫,万事都得听从夫君的话,才能夫妻和顺,知不知道?就算夫妻之间有些小摩擦也不打紧,你性子好,王爷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好,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湘王是如何嫌弃她冷落她,偏她还能善解人意的为若棠圆面子。说什么好日子在后头,是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有好日子吧。遇到这事儿的若是她自己的女儿沈若兰,此时怕已经抱着沈若兰一道讨伐咒骂楚千岚了吧。
所以人是真心还是假意,稍一留心就能看出来。
若棠平静地应答,不似在沈安邦或采青面前一般懦弱卑怯。那双清亮的眼睛却明亮的令人无法逼视,带着能透视人心般的锋利感。
徐氏的笑意微微有些僵,缓缓垂下眸,“棠姐儿为何这样看着母亲?”
若棠微笑,视线细密如丝,织聚成网。
徐氏心下一颤,仿佛自己便是她那网里奋力挣扎的小虫。她定一定心神,抬眼仔细观察脸色略有些苍白憔悴却仍是秀美绝伦的女孩。
她微微侧着脸看着自己,鼻子挺翘,眼睫毛又直又长,不经意的挑眉,看过来的眼神犹如暗夜闪电,令人触目惊心。
这不是徐氏所熟悉的若棠,她自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长大,什么样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虽然性子骄纵却对她百依百顺、将她每一句话都奉若圣旨般的沈若堂,什么时候有了这么犀利迫人的眼神?
“棠姐儿可是在怪母亲?”徐氏拉着若棠的手,变脸般换了另一种态度,瞬间红了眼睛,甚是自责道,“其实母亲也知这门亲事委屈了你,可这是圣意,母亲与你父亲也是无可奈何啊。若可以,母亲如何舍得让你吃这样的苦头,如何舍得让你被人这般非议,可母亲,母亲又有什么法子……”
若棠瞧着她信手拈来的表演,不自觉微笑,“夫人不必如此,我虽不得湘王青眼,日子也还过得下去。既然父亲不在,我先去给老太君请安?”
徐氏愣了愣,“你祖母昨晚头风犯了,需要静静养着。”
“既如此,想必这府里也没有旁的人好见了。”若棠并不失望。
采青说过,沈老太君向来不喜沈若堂的生母周氏商贾出身的身份,连带着也不喜欢她这身上流着商贾人家血液的孙女儿。更何况她这个孙女儿还害了她最偏爱的乖孙女沈若兰,老太君会见她才是怪事。
徐氏略略有些尴尬,“你二叔三叔都不在家,婶婶和其他姐妹都去了普济寺上香,怕要下晌才能回来。”
“不赶巧也是没法子的事。”若棠并不在意,只笑看着徐氏:“我这里正好有件事,要跟夫人谈谈。”
她一口一个夫人,令徐氏脸上的笑渐渐挂不住了,“棠姐儿心里怨怪着我吧,所以才连母亲也不肯叫了。”
“夫人多心了,你抚养我一场,我如何会怨怪你。”
说话间,两人进了若棠原先住的屋子。屋子看似没有变化,但一些贵重的摆设物件却已经不在了。想来她一出嫁,那些东西便被收了起来。
丫鬟轻手轻脚的上了茶,又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徐氏见若棠安安静静的坐着没说话,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便问道:“棠姐儿方才说有事要与我说?”
若棠不紧不慢的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取出采青誊抄好的那份嫁妆单子,将之推到徐氏面前,“夫人给我置办的嫁妆,明显与这上头的不符,还请夫人仔细看看。”
徐氏蹙眉,伸手将那单子拿过来,眼睛一睁,脸色大变。
“我母亲离世后,她的嫁妆一直经由夫人在打理。按理,我出嫁,母亲的那些嫁妆理所应当算作我的陪嫁。当然我并非嫌弃夫人为我置办的嫁妆有何不妥。”田庄铺子虽也有,采青说了,都是些没有出息不赚钱的,拿在手里也没用,其他物件看着多,也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只是这嫁妆是我母亲之物,她离世时也没留下什么,我也只能借由她的嫁妆留个念想罢了。”
徐氏的手紧了又紧,长睫下掩映下的目中凶光一闪,勉强扯了抹笑意来,“棠姐儿这话,我却听不懂了。你生母的嫁妆,早在当年她去世后,你外祖家便收了回去。你那时年纪尚小,恐怕不记得了。”
若棠眼睛更亮,“记性不好的怕是夫人吧,外祖家当时的确想替我保管生母的嫁妆,只是江南路途遥远,便与父亲当着族长与族中长辈们写了协议,生母的嫁妆暂由父亲保管,待我成亲之时全数交与我。这事夫人既不清楚,那便请父亲回来一趟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棠终于可以肯定,沈若堂落得身死的下场,其根本原因就是这令人眼馋的丰厚嫁妆!
徐氏脸色数变,惊讶疑惑以及恼恨全都藏在眼底深处,温柔笑道:“时日太久,怕是我记岔了。既如此,等你父亲回来我便与你父亲说去。”
若棠微笑,嗓音清甜犹如出谷黄莺,听在徐氏耳中却是刺耳之极。“夫人费心了,这份单子便留给夫人做个参详吧。”
徐氏从若棠的态度中彻底明白,她再也不是从前任她拿捏的无知少女了,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才会突然变得这样强硬起来?徐氏脑子转的飞快,挂了笑意道,“棠姐儿放心,母亲会好好处理此事的。只不知,这单子是什么人给你的?”
从前的沈若棠任她拿捏,若这单子在她身上,她早已拿到手了。怎还会让她有机会拿出来逼问周氏那贱人的嫁妆。
若棠微微眯眼,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成亲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因此早前我便让人给送了信给外祖父,希望他们能上京来观礼。但江南到京城路途遥远,他们赶不上婚礼,我先还有些失望,如今想来,他们没有看到我是如何嫁入王府的,也是一件好事,省得他们还得为我伤心难过。这么些年没见外祖父,我还真想念他们。夫人到底不是周家人,这事还是与父亲商议一下才好,否则等外祖一家来了京城,知道这些个糟心事,恐怕就不太好了。”
徐氏皱眉,若棠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嫁妆的事不要妄想蒙混过关,若她敢动手脚,她就敢跟周家告状。到时周家的人一来,闹出什么事,脸上不好看的还是沈府。若非周家,沈府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与富贵?折进去一个闺女也就罢了,如今外孙女出嫁却还扣着周家的嫁妆不放,像什么话!
沈安邦爱惜羽毛,为了名声连他的亲生女儿都能舍弃,到时候周家闹上门来,他又怎会为了徐氏而连累沈府的名声?
徐氏不敢赌。她虽与沈安邦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但没有强硬的娘家能依靠,虽然老太君对她不薄,但她到底年事已高,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沈安邦和两个儿子。若她做出令沈府没脸的事,会落得什么下场徐氏也不能预测。
想到此节,徐氏终是变了神色,也不再刻意表现她泛滥的母爱,淡淡道,“我自会好好与你父亲商议,你只需好好服侍王爷,别再做出惹你父亲不快的事令沈府蒙羞。”
徐氏一离开若棠的院子,便再忍不住沉下脸来,怒气冲冲进了沈若兰屋里,见她神色萎靡脸色苍白的靠在床头,不禁又急又心疼,“太医不是吩咐了要静养么,怎不好生躺着又坐起来了?”
沈若兰生的纤巧削细,眉目如画,神若秋水,尤其眼下这般娇弱苍白的模样,瞧着更是说不出的柔媚细腻。她轻喘口气,看着母亲焦急的神色,笑着安抚道:“娘亲别担忧,我身子已经轻快了不少,坐一坐没大碍的。”
徐氏心疼的搂住她,“早知你这般受罪,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你用那药。你也是,你父亲向来疼你,便是装装样子也能瞒过去,你非要……”
沈若兰摇头,“父亲何等精明,若只是装装样子,必定会被他察觉,那时可就是得不偿失了。娘放心,我心里有数,那药伤不了根本,不过是让我难受些时日罢了。”
她说着抬头,细细打量徐氏的神色,轻蹙眉头,“娘亲不高兴?是那蠢货惹您生气了?”
徐氏瞧着自己女儿苍白的脸色,本不想将方才的事说来令她烦心。然而想着若棠不同以往的态度,到底有些不安,便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了。
越说越是生气,“那小贱人一回门,旁的不提,竟张口就问我要嫁妆,也不知这嫁妆单子她是哪里得来的。”
徐氏说着,气恼的将袖里的嫁妆单子摔出来,“短短时日,这小贱人也学会使心眼子了。”
沈若兰想了想,“按说那蠢货被咱们拿捏得死死的,咱们的话她从未怀疑过。这回,是不是有人教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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