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沉浮

吴江凯“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他此刻最担心的就是，明天省政府办公厅秘书长庞怀远会不会出席？自从前两天送了份大礼后，至今还没有看到水花。
沈桐见吴江凯不吭声，麻利地拨通政协主席齐天成的电话，告知了吴江凯同意吃饭，并询问就餐地点。
齐天成听后一时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急忙道：“感谢吴书记赏光，请沈秘书转告，今天中午的饭是家宴，请吴书记移步到我家吃饭。”
挂掉电话，沈桐征求吴江凯的意见。吴江凯略微点点头，同意了齐天成的提议。
官场上，好多事情都是在酒桌上解决促成，因此，无论是邀请方，还是赴宴方，都带有一定的目的性。就好比今天中午的这顿饭来说吧，吴江凯为什么偏偏赏脸平时并不起眼的政协主席齐天成？吴江凯有自己的想法，他要借齐天成的影响力，来促成开发西城区。
齐天成何许人也？一个性格古怪的老头。其实他年龄并不大，但早早就满头白发，与实际年龄并不相称。作为东泉县为数不多的正处级领导干部，他能走到今天，自然有超凡的本领。
有的人靠实干，好比县长丁庆祥，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到县长位置上；有的人靠巧干，好比城建局局长“龚百万”龚清刚，与丁庆祥套路极其相似，却懂得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为他人谋福利，到最后，权也有了，钱也有了，财运双收；有的人靠运气，好比纪检委书记“张大炮”张东森，性格耿直，得罪一大把人，差点被免职，却得到上级领导赏识，不降反升。
有的人靠关系，好比常务副县长陆伟，后台是昭北市市委书记许亭渊，是摆在明面上硬关系；有的人靠女人，副县长向杰他老婆的父亲本身就是当官出身，手底下的培养起来领导干部遍布全省，老爷子说句话还是比较管用，用不然上次他儿子向鹏飞直接就收监判刑了。
有的人靠姿色，宣传部部长王旭媛，原市京剧团唱旦角的，鬼使神差成了市文化局副局长，又跑到基层混资历来了，至于背后的关系是谁，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有的人靠拍马屁，统销办主任李俊峰，因为死贴着吴江凯身后，一个劲地通过不同渠道满足吴江凯的**，到最后捡了个肥差。还有的人靠本事，这就说到政协主席齐天成了。此人其貌不扬，却写得一手好书法，据说还是中国书法协会的一个小官，并兼任着隆南市书法协会会长。他的作品得到了省市领导的褒奖，还拿去全国参展，拿下了一个银奖。
这种人想不红都不成。上任省委书记看到他的作品后，啧啧称赞道：“有王羲之骨风”，并提出要亲自接见他。当时，齐天成不过是个统计局的副局长，自从与省委书记见面后，他的生活、仕途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
先是仕途来了个三级跳，直接进入政协，成为了副主席，这在东泉县历史上，甚至整个隆南市都开了先河。几年后，在政协换届时又当选政协主席，可谓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其实，与省委书记见面，人家只不过是探讨书法，并没有说其他的。不过底下的人见风是雨，见风使舵，强赶着拍马屁，就把齐天成捧到了天上。
生活上也大有改观。从筒子楼里搬出来，建起了小洋楼。又给儿女们在外地买房买车，据说在海南还买了套房子，留着准备退休后去那边养老。
靠一支笔打天下的齐天成，在传统文化上有一定造诣，可在官场上混得有些惨，这与他古怪的性格有直接关系。但有一点毫无疑问，他在东泉县，是绝对的精神领袖。
吴江凯正是看准了他这一点。年前团拜会上，吴江凯已经有意无意透漏了些开发西城的消息，反响有褒有贬。政府官员好说，最难理论的就是离退休老干部和一些所谓的“臭老九”文化学者。这类人自恃清高，思想守旧，你说一句，他总能翻出老祖宗留下来典故佐证，回你十句。开起会来，唧唧喳喳，吵个没完没了，到最后，一些本来赞成的人在他们的游说下，也跳出来反驳。因此，这类人决不能得罪，而是顺着毛抚摸迁就，一件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你要是敢得罪他们，估计这事十有八激u是成不了。





官途沉浮 第0386章 化险为夷?模
老魏轻车熟路，到了齐天成家，他一家人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了。齐天成很是热情，握住吴江凯的手久久不肯撒手，吴江凯只好陪着笑脸寒暄问暖。
进了家门，沈桐仔细观察了一下房间的装饰和布局，不由得和**主任杨国文家对比起来。齐天成是文人，装饰偏向中式古典，墙上挂着书画，柜子上摆着各种瓷器，玄关是镂空雕花，屋顶还很别致地采用和玺彩绘。尤其是角落里那个黑不溜秋的条几，懂行的人一看就是晚秋黄梨木。
再看杨国文家，洋不洋土不土不伦不类搭配，既有哥特式建筑风格，又有中式明清建筑样式，看似富丽堂皇，实则凌乱不堪，好比东北铁锅炖菜，蔬菜肉蛋丢进去乱炖，一看就是没有文化底蕴的粗人。
反倒是东泉首富何运昌家，装潢地颇为考究。何运昌虽没有文化，但经营起小家来，一点都不含糊。据县委办副主任张小石说，何运昌家的装修，包括用料，都是聘请着国家知名度高的装修公司，而且还请风水先生专门把关指点的。管窥一豹，从外在的东西看一个人的修养，不无道理。
吴江凯也是文化人，对传统文化、历史民俗颇为感兴趣。进门后，就啧啧称赞齐天成生活品味高，并饶有兴趣地从条几上拿起一个香炉仔细欣赏着。
齐天成凑了过去介绍道：“这是一件高仿品，我自己赏玩用的，让吴书记见笑了。”
吴江凯没有理会齐天成，左看右看观赏了半天，不知是何物。问道：“齐主席，我只知道这是件景泰蓝香炉，这个具体怎么说？你给我讲讲。”
这可是齐天成的强项。他仔细介绍道：“这是一件元代的掐丝珐琅缠枝莲纹象耳炉，炉腹部主体纹饰是大朵的红、白、黄三色缠枝莲花，周身一共6朵，其下接近足部以红白莲瓣纹为饰，其上接近口部在浅蓝釉地上饰黄、白、红、紫四色菊花一周12朵。其纹饰典雅大气，色彩纯正富丽。此炉最可贵的是釉质莹润，有些地方甚至犹如玻璃般的明澈。炉的整体造型也端庄敦厚，堪称经典。只可惜这是件仿品，正品现在在故宫博物院收藏。”
这么绕口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简单介绍一下。景泰蓝，又名铜胎掐丝珐琅。通俗地说将各种颜色的珐琅附在铜胎或是青铜胎上，烧制而成的瑰丽多彩的工艺美术品。由于在明代景泰年间兴盛，而“蓝”与“琅”发音相似，故名“景泰蓝”。
景泰蓝与雕漆、玉器、象牙被称为京城工艺品的四大名旦，它起源于元代，兴盛于明清两朝。由于独特的工艺，受到皇家贵族的喜爱。它的风格与传统的瓷器格格不入，大不相同，其实它的形成与古波斯有一定的关系。说白了，就是“舶来品”。有的人说是当年忽必烈攻克“大食”（即波斯）带回来的，有的人是从大唐流传下来的，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去考究。
景泰蓝制作工艺复杂，且色彩艳丽，外形多变，产量极低，故价格不菲。一般情况下，只有皇宫才能享用。外面流传下来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假的。
吴江凯十分羡慕齐天成有闲心钻研这些东西，他轻轻地把那件香炉放下，道：“老齐啊，我到了你这个岁数，要是能有你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齐天成谦虚地道：“吴书记，我齐某也是个半拉子货，说不懂还懂点，说懂还不精，皮毛而已。您是干大事的人，那能和我比，你说是吧？沈桐。”
“啊？啊！”沈桐听着发呆走神，齐天成突然一问，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哼哼呀呀一通。
吴江凯拍了拍手，又望向墙上挂的字画，“天道酬勤”四个大字笔力刚劲，浑然天成，绝对在当代书法界算是一流作品。吴江凯道：“老齐啊，啥时候送我一幅字，你看成不？不怕，我给你润笔费，哈哈。”
“吴书记，您可是羞煞我了，甭说一幅字，你要多少，我写多少，我就是靠这吃饭的，还不是信手拈来？不过我的字登不上大雅之堂，有辱您视听。”齐天成道。
吴江凯踱步到沙发跟前坐下道：“你就别跟我谦虚了，谁不知道你齐大书法家，当年省委书记都亲自接见过，在东江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齐天成本想继续附和，他老婆跑出来提醒道：“吴书记，饭菜好了，等您上桌。”
吴江凯扶着沙发扶手坐起来道：“好了我们就去吃饭去，你还别说，还真有点肚子饿了。”
客厅后面有一个小房间，是齐天成专门招待亲朋好友的。三人落座，齐天成把自己家最好的酒拿了出来，孝敬东泉县最高贵的客人，当然要舍得下血本。
吴江凯摆摆手道：“别开了，我下午还有事，中午不喝酒。”
不等吴江凯说完，齐天成已经起开了。吴江凯见状道：“好吧，只喝三杯，不能多了，下午真有事。”
要是其他人，齐天成绝对会抻直脖子，瞪大眼睛决不让步，可眼前的是吴江凯，他不敢劝酒，只好作罢。
饭菜是农家菜，很对吴江凯胃口，乐得直夸齐天成老婆手艺好。吃饭中间，吴江凯抛出了话题，道：“老齐啊，你对开发西城有什么想法？”
“开发西城？”齐天成放下筷子，道：“这个嘛，我觉得挺好。县城几十年都没个变化，早就该拾掇一下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吴书记打算把西城开发出来，再回过头改造旧城？”
吴江凯笑而不语。
齐天成突然叫了“好”，又道：“吴书记，不管您干什么工程，我齐某绝对举双手赞成，况且这是民心工程，我相信东泉百姓会大力拥护的。”
吴江凯点头道：“每一项新生事物，每一次社会变革，都会产生一定的阻力，这就是马克思哲学里面所讲的发展的观点，新事物的发展总趋势是前进的，但其发展道路却是曲折的。老百姓接受新事物需要一定过程，但从长远考虑，这是一件造福于民的大好事。”




官途沉浮 第0387章 化险为夷?澹
齐天成道：“这绝对是好事，如果吴书记打算干，我建议您找准定位，如果稍有不慎，可能会物极必反.”
吴江凯哈哈大笑道：“老齐啊，我今天来就是找你取经来了，另外我还想和你借一样东西。”
听到吴江凯如此神秘，齐天成有些紧张，道：“吴书记您说，只要我有的肯定借！”
吴江凯夹了粒花生米丢进嘴里，放下筷子道：“你肯定有，我要借你的影响力。”
“影响力？”齐天成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就是影响力。”
“这……还请吴书记指点一二。”
吴江凯道：“就是你刚刚引出的话题，我希望你能召集政协委员，各行各业的文化学者来一次大讨论。新城怎么建？建什么内容？具体定位又如何？这些都是你们要讨论的话题。”
“这没问题，我过两天就可以安排下去。”齐天成还以为什么事，这事对于每天闲着的人来说太简单了。
吴江凯话锋一转道：“讨论归讨论，但是要把握一个度。也就是说大方向不能变，西城绝对要开发，你要树立正确的舆论导向，不要在开发与不开发上lang费口舌。说白了，我就是来争取你们支持的，讨论结束后，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齐天成明白了吴江凯的用意，道：“吴书记，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吴江凯笑笑，端起酒杯道：“来，老齐，我敬你一杯。我这个老班长平时要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往你见谅。”
齐天成急忙双手举杯，一手托杯底，一手扶酒杯，低于吴江凯的酒杯半公分略微碰了一下，道：“吴书记，您看您说那去了，您平时对我们政协真心不错，福利待遇上去了，去年还出去旅游了一次，我们这些老家伙一定会站在县委这边，鼎力支持，全力以赴。”
吴江凯放下酒杯道：“我是个伪文化人，哪敢在你们面前舞刀弄枪？你们有自己的舆论阵地，不同于党报党刊，可以通过文学创作潜意识地向老百姓灌输县委县政府的每一项决策，具有不可代替性。”
“这没问题，我随后就召集各类协会，通过不同形式来支持西城开发。”齐天成满口答应道。
“哈哈，交给你老哥，我就放心了。”吴江凯见齐天成如此爽快，心情愉悦了许多。
闲扯了一会，吴江凯突然问道：“老齐啊，我记得你小儿子也毕业了吧？”
齐天成早就想找吴江凯说此事，可难以启齿，现在吴江凯先前提了出来，正好给他个台阶下。于是他叹了口气道：“我那儿子不争气，那像沈桐这样听话懂事，有沈桐的一半我就烧高香咯！去年毕业后，就到处晃荡，无论我怎么劝说，都不听话。”
听完齐天成的诉苦，吴江凯眼皮一抬，略作沉思道：“让你儿子回来吧，你看想去哪个单位，我可以适当安排一下。”
齐天成顿时老泪纵横，起身握着吴江凯的手道：“吴书记，真是太感谢你了，你让我说什么好！”
“嗨！坐坐坐，别这样！”吴江凯见齐天成也是个性情中人，道：“你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点问题县委都解决不了，这不是让老革命同志们寒心嘛！”
沈桐听后，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作为农民子弟，要想进入仕途，必须通过层层选拨才能敲开官场大门，即便是敲开了，没有人提携，一辈子也只能淹没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反观官员子弟，不用通过考试，递条子就能直接进门，如果老子在位，用不了几年就能再上一个台阶，差距怎能用一把尺子来衡量。
齐天成摇头晃脑地道：“吴书记，我那小子啥都干不了，你看让他去哪个单位比较合适呢？”
吴江凯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望向一边的沈桐。
沈桐知道吴江凯这是与他寻求答案，他仔细一考虑道：“每个人都有专长，具体去哪个单位还应该征求您儿子的意见。”
当父母的恨不得让子女一步到位，刚才有些太急于求成，他也意识到了，急忙倒酒岔开话题道：“再说，再说！”
从齐天成家里出来后，已经是下午2点多。老魏准备送吴江凯回去休息，没料吴江凯道：“我不累。沈桐，你通知陆县长，国土、城建、城关镇到西城区集合。”
到了西城区，吴江凯下了车，站在田埂边叉腰远眺。尽管还是冬季，但吹来的风明显有了暖意。吴江凯的头发随风飘逸，冷峻的脸庞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让人生畏。眉宇间拧成一个疙瘩，仔细思考着如何描绘这块蓝图。
不一会儿，各单位领导先后赶到了。城建局局长龚清刚还带了一个人，此人其貌不扬，却稳如磐石。
龚清刚上前介绍道：“吴书记，这位是我从京城请来的佟专家，对城市规划以及风水都颇有研究。他参与过多座城市的规划，在全国都有一定的知名度。”
吴江凯回头好奇地一望，本想说什么，又收了回去，道：“那就请佟专家为东泉县的城市规划好好把把脉。”
这位佟专家走南闯北，见过的大官多了去了，对于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不过为了赚钱，他不顾吴江凯的质疑，上前一步道：“吴书记，您好！我是今天早上到的东泉县，到了以后就马不停蹄地在西城区周围走了一圈，又对东泉的地形、历史进行了大概了解，我不敢现在妄言做出定论，不过从风水角度讲，我有几点初浅建议。”
吴江凯没有表态，背起手往前走，佟专家紧跟在身后道：“东泉县是典型的峡谷地形，绵延不绝的山脉呈东西走向，北高南低，从风水学角度看，颇为虎踞气势。一条璧山河从天而降，奔东而去，润泽了东泉百姓，也让这座城市生生不息繁衍了千年，是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




官途沉浮 第0388章 化险为夷??
“有山有水则有了灵性，也为建设一座城市提供了难得可贵的素材。吴书记，您看！”佟专家指着璧山河的源头道：“西城这块地后靠璧山，璧山河又环绕给区域左右流之，如果从空中俯瞰，璧山有如鹏鸟展翅，气吞山河万里之势，阴中有阳；而璧山河宛如青龙出岫，盘踞腹地千里之遥，阳中有阴，而西城这块地是千百年来璧山河冲积扇形成，土地肥沃，泽恩一方，故而兴盛。”
“我的建议是，要用山做文章。山川自古是皇权象征，泰山之巅，华山之伟，都有一定的说法。以璧山的制高点为中轴，向左右两侧延伸拓展，既顺应了地势，又巧妙地应用了风水学。”
“第二，要用水做文章。以河建设新城，以河挖掘历史人文内涵，突出人文理念，打造山水宜居城。”
“第三，要用地势做文章。北高南低，左右开阔，如果合理规划布局，能够起到天时地利人和的功效。”
经过佟专家一点拨，吴江凯心动了。他急忙追问道：“那依照佟专家的意思该如何布局呢？”
三言两语就把吴江凯拿下，佟专家心里颇为得意，他扬手一指道：“靠山一侧修建一处防洪堤，抵御璧山河泛滥。可以建成一条景观慢行道；沿着中轴线，最里侧可以建成行政中心，接下来建一个大公园，东西两侧可以考虑建科教文卫中心；而靠近河流附近则用于商业开发。”佟专家简单说了下，但留有后手，现在还不是一股脑倒出来的时候。
佟专家的想法与吴江凯的想法完全一致，吴江凯不得不高看一眼，转变态度道：“佟专家，欢迎你参与西城开发，有了你的鼎力相助，相信一个东泉的明天更加美好。”
见吴江凯满意，城建局局长龚清刚长长松了一口气，这马屁总算没有拍到马蹄上。
吴江凯交代道：“陆县长，组建开发西城指挥部要尽快提上日程，规划任务先由城建局龚局长这边负责，动作要迅速。”
刚刚上班的常务副县长陆伟看到吴江凯急于求成的心态，本想劝说两句，但还是咽到肚子里点头答应。
吴江凯又转向国土局局长赵晓声道：“土地，土地的事如何解决？”吴江凯此刻脑海中已经呈现出西城区建好后的蓝图，不免有些激动。
赵晓声刚刚接手国土局，对土地政策还不是太了解，于是道：“西城这200来公顷地，成分比较复杂。有耕地，有林地，有村集体的，有国有的，有划拨的，有国有出让的，有的需要变更，有的需要出让，要想整块地都拿下来，需要一定时间。”
关于土地的性质及使用情况，吴江凯不是不知道。近些年来，国家对土地使用审批上特别严格，近乎到了苛刻的程度。要想取得土地使用权，绝非易事。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一些地方政府往往先占用后审批，有的时候往往楼已经盖起来了，土地手续还没有办理下来。
吴江凯对陆伟道：“陆县长，关于土地的事，你要多操点心，你是从省城下来的，且参与过隆中的城市建设，应该对土地问题轻车熟路。需要向上级走动走动，这个你自己把握，钱的问题你找我，我给你。”
然后又对赵晓声道：“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土地工作必须协调弄通。需要政府出面，找陆县长；需要与村里沟通，找城关镇的史书记协调，你要当成回事。”
听到吴江凯严厉的口吻，大家都连忙点头应承。
说完，吴江凯又沿着璧山河走了一圈，时而停下来沉思，时而加快脚步远眺，到了山脚下有几户人家，吴江凯对城关镇党委书记马德福道：“这几户拆迁，不成问题吧？”
马德福上前，气喘吁吁地道：“吴书记，这几户属于城西村，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拆迁应该不难，可是……”
“可是什么？”吴江凯追问道。
马德福指着一家道：“吴书记，那家是李建锋家的房子。”
“李建锋？”吴江凯对这个名字很是熟悉，不过一时想不起来。
马德福道：“吴书记，您还记得85年震惊全省的那起杀人案吗？”
吴江凯下腰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回忆了半天道：“85年，85年那会我刚上班没几年，好像听过这么一回事，说东泉县一个杀人狂把一家三口都杀了，手段极其残忍，难道就是他？”
“对，就是他！”马德福肯定道。
“他不是早判死刑了嘛，难道又活过来了？”吴江凯疑惑地道。
“当时情况确实如此，可事实上我听人说，这个李剑锋并没有死。他有个亲戚在省公安厅，一掉包，他又奇迹般地活过来了。”马德福颇为讲故事的天赋，说起来就和说书一样。
“啥玩意儿？你不是开玩笑吧？”吴江凯一声冷笑，朗朗乾坤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
马德福知道吴江凯不相信，又道：“我听人说，这个李剑锋逃出去后，隐姓埋名了一段日子。后来，干脆直接改名，干起了贩卖毒品的勾当，一发不可收拾。随着原始资本的积累，现如今在京城经营着几家大饭店和娱乐城，现名叫李立国。”
吴江凯连忙摆手道：“我说马书记，别听外面瞎咧咧，李剑锋已经死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不管他什么李立国的，还是李建国的，这和拆迁这家房子有什么关系？”
马德福脸色一阵红，没有继续往下说。
“好了，马书记，近期内你就入户做工作，房子必须拆。”吴江凯不理会马德福的故事，坚决地道。
马德福应承道：“活着的人我去做工作，可死了的人也有些难办哪！”
吴江凯对马德福推三阻四的做法十分厌烦，语气严厉的道：“我说马书记，你要有话能不能一气说完，什么活着的人，死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