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
作者:司颂
两个时期,一为古代凡间事,皇族斗争;二为天上神仙劫,主要回忆洪荒时的阴阳错乱。何为爱恨情仇,无非是在世间受尽折磨;何为天道轮回,命运还需自己掌控;当这情感太过沉重,就只能放任自己在天地沉浮。只是个因为爱而挣扎的故事。我瞎写你们瞎看,存稿了所以不会坑前期攻会有些分,行事诡异,但涉及剧透我也不好多说,介意的排个雷。内容标签:江湖恩怨阴差阳错洪荒
沉浮 分卷阅读1
第1章玄清殿
玲珑剔透的玉柱氤氲在雾气中,隐隐透着些冰冷的味道,新织出来的云晃晃悠悠淹过脚踝的位置,所有的声响都沉默在雕栏玉砌之间。数万年了,这天宫还是一个样,像个漂浮在空中的死物,从未变过。
几个小童端着盘子顺着墙根走进玄清殿中,远远看了一眼殿旁的相思林,隐约能瞧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横卧在树间,衣摆静静的垂下来,天宫中是连风都没有的。
一个小童子扯了下身边人的袖子,压低声音问:“仙君还未醒吗?”
“可不是嘛,这都好些日子了,帝君连翻身都没有。”
“这样一直睡下去没有大碍吗?我们需不需要去叫一叫啊?”
那小童子扯回自己的袖子,慢慢擦桌子,语气毫无波澜,眼睛也不抬:“仙君的事是我们能管的吗?有没有大碍我们也决定不了,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好了。”
他说完停下动作扭头看了一眼树上的白色影子,其实天宫哪来的灰尘,又怎么需要清扫擦拭,可这漫无边际的日子里,总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凡人都想长生不死,想成仙,想到这天宫看一看。可这生命被无限延长后就变得索然无味,甚至虚无。
鸿玄朦胧间感觉自己飘在云层之上,脚下五颜六色的气息层层叠叠,如火般跳动着。他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变得沉重,不受控制的跌入这些火焰中。
第2章再遇
“此次珠岚族来给皇上献礼,据说还带了一份神秘礼物,你机灵点,到时候随机应变。”傲来国的典客宁阡霖带着议官从马车上下来,仔细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后才小心的披上披风。
那个议官今日刚刚上任,面如冠玉,鼻梁高挺,嘴角微微有个上翘的弧度,是天生的笑面,但是眼角平直且向内凹陷,破坏了整体的温柔感,明明看起来还不及弱冠的样子却偏偏掺杂着一点长期压抑而生出的成熟感,不有些少年老成。
他跟着宁阡霖低着头,脚步匆匆向皇宫宣政殿走去。
珠岚族的人已经等在殿前只等人带他们进去了,宁阡霖迎上去与他们的人客套,译官站在他身后倾身为他翻译。
宁阡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珠岚国此次负责运礼的通史说到:“冰天雪地的辛苦各位了,皇上就在殿内,各位请吧。”
通史叽里咕噜说着只有自己的族人和译官才懂的话,礼物一个一个的被呈上,译官弯腰在旁翻译:“尊贵的傲来国皇帝,珠岚族为表敬意,此次特带来缎布三百匹,血玉珊瑚摆件十件,夜明珠十颗,翡翠首饰五箱,以及一份……特殊的礼物。”
皇帝来了兴趣,向前倾身准备一看。
通史拍拍手,一个被红纱覆住的轿子被抬上来,他抓住红纱一角用力一扯,红纱掉落,一个异域风情女子从轿子中站起来,以纱覆面,头上的额饰在殿中闪着光。殿内有几个火盆,但是提不起温度,所有人都裹着袄裘,可那女子却好像感觉不到寒冷,四肢裸露在外,不同于珠岚国的女子柔若无骨,反而充满着一股韧性,皮肤像能反射光线一样,骨架匀称,一时让人移不开目光。
译官道:“此女名为媸珠,是珠岚族族长的女儿,特此献给皇上。”
皇帝坐在龙椅上眯了眯眼睛,他不是个色令智昏的君主,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拍手:“好好好,族长有心了。”
这时一个太监过来俯身在皇帝耳旁说了几句话,皇帝挥手让他退下,朗声道:“不足一月后就是我国的新年了,各位便多留一个月,正巧今日我国大殿下来了,这段日子让他陪着通史在这皇宫京城中转一转,也过个我们傲来国的新年。”
皇帝的话音才落,宁阡霖就立刻听到了脚步声,一步一步走的漫不经心又从容不迫,好像只是随意在聚会上逛着而非走在殿上面见皇上。宁阡霖稍微抬眼看见了个紫衣男子,他并未跪下,甚至弯腰都不曾,就只是微微低了下头:“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显然是非常得意这位大殿下的,他眉间舒缓,略一抬手:“礼,今日珠岚族来访,弘儿就代父皇带他们游玩一个月,让他们也感受一下我傲来国的风土人情。”
“儿臣领命。”
“宁爱卿,你身边的那位译官就先让给万俟弘吧。”
宁阡霖心中一喜,皇帝这是对译官的肯定:“臣领命。”继而又对译官使了个眼色。
那译官抬头看了一眼万俟弘。
他似乎整个人都晃了一下,然而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稳住,上前一步,双手交叠举过头顶,缓慢弯曲膝盖跪在万俟弘面前:“臣,冯泽,见过大殿下。”
万俟弘在看清冯泽的刹那瞳孔急剧紧。
“不必多礼。”万俟弘伸手要扶起冯泽。宁阡霖不知是自己眼花还是怎么,他看见万俟弘的手快要碰到冯泽小臂的时候,冯泽把胳膊压低了一分。万俟弘没有再向下伸手,只做了一个虚扶的样子,然后就缩回双手负于身后了。
出了宣政殿,宁阡霖让冯泽这一月内跟着万俟弘就是,随后自己先离开了。
万俟弘站在冯泽身前,冬日里快到正午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反而让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冯泽的眼睛被太阳和雪光晃的发疼,喉结无意识的滚动一下,他看不清万俟弘的表情,只能听见他说: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年多不见,你竟已成了译官。”
第3章初遇
一年前汀州郊外的一片树林里。
马蹄急踏,打出一个响鼻,整个马车向后仰去,然后硬生生的停在原地。
“哎呦哎呦。”冯雍觉得自己这身老骨头就要碎了,他从车里探出头,问车夫:“出什么事了。”
“老老老老爷。”车夫抖如筛糠,“我们碰到山贼了。”
马车前一排骑着马,拿着大刀的粗莽大汉,为首一人脸上一条刀疤,正晃着手里的刀用猫捉耗子的眼神看着冯雍他们。
刀疤脸尾音上挑,笑呵呵问到:“我看你们这货物不少啊,怎么?不给我们兄弟分点?”
冯庸是汀洲的太守,怎么也算个正经官员,向来出行都带着家眷侍卫等等,只这一次出来的随意,想着只是到下属的县里看看情况,便只带了个车夫和小厮,谁成想偏偏遇上了山贼。这后面的货箱中装的是县令孝敬他的一些玩意儿,值钱是值钱,但真说起来他也是看不上的。
冯庸半个身子探在车外,尽量让自己露出个笑:“各位好汉也辛苦了,箱子里的这些东西我们现在就卸下来,权当过路了您看合不合适?”
刀疤脸见他识趣便嘿嘿一笑:“卸吧。”
车夫把箱子都卸下来放在地上之后连忙跑上马车,随时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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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驾车离开。
刀疤脸一挥手,两个山贼骑马过去掀开了箱子,一箱珠宝,一箱摆件,还有一箱衣服。其中一个用刀挑起一件暗色缎子长褂,疑惑道:“我怎么看着像官服啊?”
冯雍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不好,他把这衣服给忘了,随便就装到了箱子里。他后背崩直,像块钢板一样,隐隐觉着要抻折了。
刀疤脸看一眼,“呦呵”一声笑起来,转头对冯雍说:“还真是。这年头,当官的都富的流油,可我们这帮兄弟日子真是不太好过,这位老爷,和我们去寨子里坐坐?”
随后他扬扬头,对着后面的土匪喊到:“带走。”
冯雍心脏嘣嘣跳,腿发软手也抖,他缩成一团汗如雨下,嘴里讨扰:“好汉啊,这这……我什么都给你们,当我们一条生路吧求求你们了。”
他正求饶着,眼角余光忽然发觉好像山林边看边有人影。冯雍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本能的倾尽全力高声呼喊向那人求救,也不知道听见没有,下一秒他就被刀疤脸踹翻在地。
正当一个山贼拿绳子去绑冯雍时,那人竟直接出现在冯雍面前,一掌把山贼拍吐了血。
刀疤脸看手下被打了,立刻招呼兄弟围攻那人,但那人显然也是个狠角色,一招撂倒好几个,刀疤脸抡起大刀,勒紧马绳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后会有期”,然后带着兄弟跑了。
冯雍想从地上爬起来,可腿还是软的,只能力的把两条腿尽量摆放的文雅一点,拱手道谢:“英雄的救命之恩,冯雍没齿难忘,可能请教恩人姓名?”
男子微微皱了下眉,整张脸恰到好处的体现出一丝迷茫,他说:“不知道。”
“哦哦,原来是不……”冯雍愣住,不知道?
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衫,剑眉星目,方才那阵打斗也没使他狼狈一丝一毫,整个人透着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气,乍一看确是风流倜傥,风度翩翩。可这看久了,冯雍觉着不太对,看久了这人就像门口的石雕塑一般,没什么生气。
冯雍勉强站起来挪到那箱珠宝前,拍拍箱盖,道:“这些可能不入恩人眼,但是恩人救了我一命,我也是要意思意思的。”
男人稍微偏了下头,问:“我要这些做什么?”
“这……”冯雍也没想过他会这样发问,纠结一会儿后他眼珠一转,问到:“恩人可是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男人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嗯”。
“从哪来,往哪去?什么都忘了?”
“嗯。”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脚步微微向后锉了一下,“既然你已经没事了,我就离开了。”
“等一下。”冯雍小跑过去,试探问道:“恩人可有去处?不如随我一同回府做个武师,可暂时有个定所,我绝对不会亏待恩人,也算是报答救命之恩。”
冯雍有个小儿子刚满十五岁,学富五车,机灵古怪,就是从小身体不大好,多病多灾的,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冯雍一直想找个武师教他些武功,不求功夫多高,能强身健体就行。可惜这个小公子身健体弱,本身又是个文人,也不知是不想学所以挑刺还是别的,总是嫌弃这武师粗俗莽撞,请来的武师都被赶出去了。
眼前这个人,武功高,又仪表堂堂,还没有去处,倒是个好人选。
“恩人你的意思呢?”冯雍笑成眯眯眼,满脸期待。
“也好。”
马车刚进城管家就来接了,冯雍掀起帘子招呼管家:“老李,上来吧,和我一起坐轿子,咱们快点回府。”
老李跟着轿子两腿飞快交替,人老了,跟着马车比从前力的多,但他还是摇头拒绝:“老爷这不妥,我一个下人怎么能和老爷坐一个轿子。”
冯雍“啧”了一声,语气中多了些强硬:“哪来那么多规矩,我是老爷还是你是老爷,让你上来就上来罢。”
这个老李是从小陪着冯雍长大的,也可以说是带着冯雍长大的,十五岁的时候被买进府做了冯雍的小厮,那时候冯雍还是个刚过五岁的奶娃娃,老李几乎充当了半个奶娘。后来冯雍做了太守,老李就成了冯府的管家,仔细算一算,也有四十多年了。老李再过几年就要六十岁了,冯雍自然对他没有那么多规矩,又把他当兄弟,又把他当长辈。
老李颤颤巍巍上了马车,小心的坐在软塌边上,问:“老爷前面骑马的面生啊,是新招的马夫?”
冯雍背后垫了个软垫,舒舒服服的靠在上面“哪是马夫,是我的救命恩人,回来的路上遇见山贼了,他出手救了我。”
“山贼?!”老李拔高一度调,扑过去捏冯雍的胳膊,“老爷您受没受伤啊?啊?都还好吧?”
冯雍打小就受不了这个,从小老李就把他当个水晶娃娃养,就算他划破了个手指头老李都扎乎的像他截肢了一样,还因为这吓坏了他娘好几次。
冯雍哭笑不得,他拍拍自己给老李看,“什么事都没有,你就别大惊小怪了。还有啊。”他凑过身子压低声音告诉老李:“这人恐怕是失忆了,回去之后查查他的底细,没什么出入我想让他给泽儿做武师,教他点武功巩固下身子。”
冯雍嘴角上扬,用一种非常满意的目光看向前面骑马的人,“他不是嫌弃人家武师粗俗莽撞么,这个总行了吧,仔细看看还有点书卷气。”
冯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老爹安排上了,正在府里逗小狼崽玩。前两日小厮拎着笼子,里面装着这小玩意儿要进厨房,半路被他拦下来,冯公子别的爱好没有,唯独这毛绒绒是心头挚爱,小狼崽连牙都没长全,一小团缩在笼子里,爪子还勾着笼子边。
“子玉把这小东西给我吧。”冯泽拎起笼子就占为己有了。
叫子玉的小厮跑回去和冯泽他大哥冯淮告状,小少爷蛮横又无理,抢我的狼崽玩。
冯淮笑:“不过是个刚满月的狼崽,也不能咬人,他想养就让他养着吧,你这一脸委屈是做什么,就这么稀罕吗?”
子玉脸鼓的像小包子,跺脚气哄哄摔门的走了。本来是炖汤给你喝,怎么就成我稀罕了,呸。
冯淮拿着笔站在案前看着自己的红木门吱呀吱呀晃悠,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敢情他是少爷了,还给自己摆脸色,该教训。
冯泽抱着自己的小狼崽去厨房讨吃的,厨娘给了他一碗羊奶,说狼崽太小了还不能吃肉。冯泽用手指捏起块酱牛肉扔进自己嘴里,和小狼崽皱皱鼻子。遗憾了,你吃不了,这牛肉还挺好吃。
他端起牛奶向外走,想了想转回来又捏了块肉扔嘴里,明明吃的是肉,嘴却像抹了蜜似的夸厨娘:“王姨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牛肉酱的比那醉仙楼都好吃。”
厨娘轻轻拍他一下,宠溺的笑骂到:“就小少爷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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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泽嘻嘻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一手抱着狼崽,一手端着碗溜走了。
小狼崽最开始还缩成个毛球瑟瑟发抖,后来许是感觉到了安全的味道,在冯泽怀里拱来拱去,大着胆子伸出舌头舔冯泽的手指,冯泽的手上还有酱牛肉的味,小狼崽舔的特来劲。它还没长出牙,舌头软软的湿漉漉的卷着手指尖,冯泽一下一下小幅度晃手指逗它玩。
小东西懵懵懂懂什么也不懂,以为冯泽的手指就是这个味,没事就抱着他的手啃。牙床软乎乎,咬了冯泽一手指的口水。冯泽惩罚性的捏了一下狼崽的屁股,恶狠狠的说:“再咬我就把你蒸了吃!”
“你要把谁蒸了吃啊。”冯雍跨进门,笑着问自己的小公子。
“爹!”冯泽惊喜,把狼崽放在地上欢喜的跑过去迎冯雍。
冯泽是最会撒娇哄长辈的,长得好看嘴又甜,从他还是个娃娃开始就把冯雍哄的团团转,即便是冯泽犯了错也得由上面三个哥哥顶着,一点委屈也没受过。整个汀州都知道,冯家小公子可真是七窍玲珑心,整个冯府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冯泽抱住冯雍的胳膊带他往屋里走,让下人去泡茶。
冯雍叫住奉茶的婢女,叮嘱她:“泡三杯,快一点。”
小狼崽绕着冯泽的腿转圈,被冯泽掐着后颈提起来放在腿上。冯泽问:“三杯?等下大哥也来我这院子吗?”
冯雍摇头,答到:“我给你带回来个武师。”
冯泽不高兴了,他是真的不想学武功,又累又疼,每次练完功腿肚子都酸,那些武师给他揉腿说是放松,可是他一点也松不下去,感觉骨头都要被捏折了。冯泽嘴角也撇下去,哼哼唧唧窝在椅子上,边给狼崽顺毛边抱怨:“我不喜欢那些武师,他们……”
冯雍打断他:“爹知道,他们粗俗鲁莽,你都看不上,这次的不一样,而且你这次不准胡闹,他是爹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他你现在都不一定能不能看见爹,不论你喜不喜欢,让他教你一个月,一个月后如果你还不喜欢,爹也能给他安排个去处。”
冯泽坐在椅子上晃腿,嘴撅的老高。
“别一脸不高兴,等会儿人家来了你好好说话,态度好一点,听到没有。”
老李带着这位恩人梳洗了一番,虽说仪表堂堂,但这一路灰尘确实不少。老李把刚做好,准备给冯淮的衣服拿来了一件,让男子换上了。老李有些尴尬,本来觉得大少爷已经很高了,可这恩人穿上后竟还短了一截,老李赔笑:“这身衣服不算太合身,我这就去叫人再给恩人换套衣服。”
“不用了。”男子扯扯袖子,对老李很客气,“你们家老爷还在等着我吧?现在就带我过去吧。”
老李带着人一路走到冯泽的院子,又安排下去给这位恩人多做几身衣服。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老爷就在里面等着恩人呢。”
冯雍一抬眼看见老李带着男子进来,立刻眉眼弯弯迎了上去,还不忘给冯泽使了个眼色,大有“小兔崽子快来见人不许甩脸子”的意味。
“恩人来啦,快快上坐喝杯茶。”
男子抿了下嘴,嘴角有个类似微笑的弧度,“老爷不必太过重视这件事,也不必一直叫我恩人。”
冯雍喉咙突然梗住,他也不是想一直叫恩人,只是这恩人连名字都没有,又该叫什么呢?他干巴巴的点头,把问题抛给那人:“那恩人之见,我该如何称呼呢?”
男子想了想,礼貌的回答:“老爷随意便可。”
冯雍一口气堵在心口,转移了话题。他把冯泽拉过来介绍:“这是犬子冯泽,打小身体就不好,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他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抵抗:“希望……恩人能教他点基本功强身健体。”
冯泽伸手做了个揖,也不管人家答没答应,先叫了声“师傅。”
男子心口忽然一疼,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眼前的一切极速扭转了一圈又转回来。他觉得似乎很多年前,也有人这样对自己做个揖,恭恭敬敬的叫过一声“师傅”。
冯泽看他脸色不对,又试探的叫他:“师傅?”
眼前的一切被摆正,那些心底里涌出来的奇怪感觉就像忽然惊醒后捉不住的梦魇迅速退去,连个踪影都没有,只留下心头的一点酸楚还叫人难受。
男人把冯泽的揖礼摁下,声音仿佛隔了数万年的时空,带着沧桑和不知名的痛苦。
“多礼了。”
第4章君圭白琛
冯泽给男人起了名字君圭。
有匪君子,如圭如璧,冯泽很喜欢。
冯泽写下最后一横,将毛笔放下拿起写有他名字的纸给他看:“师傅您觉得可以吗?”
君圭点头:“好。”
冯泽从见君圭第一面就对他有不一样的亲切感,又或者说是,崇敬感。这太平盛世无风无浪的,他只在茶楼的说书处听过江湖儿女的恩怨情仇,那些或是浓墨重或是随手捏造的故事让他心生向往,这次见到君圭,打心底里就觉得他和其他武师是不一样的。
事实证明,君圭和他们确实是大不相同。
自从君圭让冯泽扎个马步看看之后,冯泽每天就必须扎两个时辰的马步,还是千恩万求,借着要学习四书五经,诗词韵律的缘由,缩短一个时辰后的结果。要说这冯雍倒是没白做太守,不像那些脑满肠肥的贪官已经麻木了,他肚子里还是有点坏水的。
花银子雇来的武师冯泽自然看不上,且是冯府掏钱,他们授课,肯定不敢怠慢了这位小公子,冯泽有什么不满也尽可以表现出来,甚至耍赖偷懒都是没问题的。可君圭不同,且不说别的,只有恩于冯家这一条,冯泽也是万万不敢对他使脸色的。
冯泽虽然有些骄纵任性,到底也算个世家公子,读圣贤书长大的,规矩礼貌从小学到大,对内不好说,但对外定是君子作为。他也知道拿从前的借口推脱君圭,不太合适,只能自己受着。
“背挺直。”君圭把手放在冯泽身后,“把后背贴到我手上。”
冯泽苦着一张脸,大腿发抖,努力把自己的上半身向上抻以保证他能向后靠,稍微向前一点君圭就板着他的肩膀向后拉。冯泽受不住了,直向君圭求饶:“师傅,师傅我不行了,我们歇一会儿行吗?我腿软站不住了。”
君圭丝毫不动容,言语间还带着批评的意味:“大腿无力,必须这样训练,才一炷香而已,做到你真的站不住坐到地上为止。”
冯泽一听,这是有戏?立马装作腿软撑不住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的像城门口李麻子家耕地的牛。
君圭负手看着地上的冯泽,不紧不慢道:“每一次训练都到你站不住摔倒为止,摔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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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再扎一炷香的马步,以此累加,上不封顶。诗词先生那里我会去安排,实在不行大可以边扎马步边学诗词,小公子你说呢?”
冯泽脸都气红了,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连粘在衣服上的土都顾不得,他又委屈又气愤的指责君圭:“你欺人太甚!说好了一个时辰的,你乱加时间,不守规矩!”
君圭不咸不淡反问他:“学习的规矩自然是师傅来定,你吟诗作对的功夫不也由先生评判吗?”
冯泽嘴唇直哆嗦也没说出个只字片语,最后默默扎他的马步。
君圭说的对,规矩都是师傅定的,所以半个时辰后冯泽再次腿打哆嗦不受控制摔下去的时候,君圭直接伸手撑着他的腰把他提了起来。
小公子脸色红润,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嘴唇却发白,感觉自己要摔倒时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脑袋里却还想着“又要多扎一炷香的马步了”。